“那就对了,半个晚上,是绝对不可能把一个人大量的物品,都搬得干干净净的。另外,我觉得这个人也不是要彻底消失,他只是在和伯爵赌气,伯爵应该也这么认为。”
“为什么这么说?”
“那本书。”奥尔撇了撇嘴,“还有伯爵床头柜里的东西,看来虽然对方搬走了,但两人大概依然经常共度夜晚。我们还是离开,去问问当事人吧。”
半路离开给鞋底喷药剂的波罗斯泰,正在被一群夫人和先生们揪住不放。
因为很多人的鞋底都发出了荧蓝色,这让他们认为自己被冒犯了。
有一位身着黑细纹蓝西装的先生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窗外的某些景色让他怔了一下,接着站了起来。
当奥尔他们进来时,那位先生已经不在了。
“波罗斯泰,哪位先生是伯爵的秘书?”
“啊?不是在……”波罗斯泰指向窗口,他刚刚被这些女士和先生们放过€€€€不是奥尔让他们老实的,而是钱德勒。虽然也有人不认识钱德勒,但看见那些身份高贵的男女都闭嘴了,其他人也不是傻瓜。
跟着波罗斯泰的年轻警官说:“他刚刚上楼了,大概是……”
突然,达利安窜了出去,直奔楼上,一脚踹开盥洗室冲了进去。
奥尔跟上去时,达利安已经跪在地上给那个男人止血了,他用玻璃割破了自己的脖颈。但他割得太狠,奥尔能看见血顺着达利安的指缝不停朝外淌。
这个男人满脸是血,他的脸色在快速地变白:“他要开始第七段婚姻了,而我,永远都是他的秘书。很高兴,最后见到是你们。我相信,你们能找出所有的真相……和你们开了一个玩笑,抱歉。”
他自顾自地说着,视线在奥尔与达利安之间移动,在露出一个笑容后,闭上了眼睛。
这位凶手虽然已过中年,但给人的感觉依然干净又清秀。
奥尔看见了盥洗室里的镜子,它被从墙上摘了下来,上面盖着秘书的外套,外套上还有一个鞋印,所以正常人很难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猜对了?他是凶手?”钱德勒这么问着,却并不觉得高兴,“他刚刚坐在窗边是看见我们拎着那包东西进来了。奇怪,他能烧了不知名的文件,为什么不烧了衣服?衣服里的辣椒粉是他开的玩笑?”
“不,我觉得玩笑是另有所指。另外,你没猜对,凶手确实不是他。”奥尔把那个有着鞋印的外套拎了过来,“鞋印不对,凶手的脚大一码。”奥尔拎着衣服走到了外边,彻底把玻璃抖下来,“而且没有掉线的地方。”
虽然也是蓝色和黑色的衣服,可除了秘书自己踩出来的脚印外,没有其它痕迹。
“……”刚以为剧情结束的钱德勒听到奥尔这么说,反而松了一口气,波罗斯泰也瞬间转身,看向站在了楼梯上的众人。
“先生们,请让我们检查一下你们的衣服,可以吗?”
过来的路上钱德勒已经介绍了现在这些先生和女士们的身份,除了伯爵的前妻、未婚妻、情人,和他的婚生与非婚生子女外,还有伯爵的六位好友,与两位律师。好友既是伯爵遗嘱的见证人,也是遗嘱的受益人。
钱德勒站在那,唯一能够和王子掰手腕的只有公爵夫人,而公爵夫人点头表示了许可,其他人也只能夹着尾巴同意。
一位男士被揪了出来:“你们要干什么!?无礼的家伙们!别碰我!嗷!”
“这是谁?”奥尔侧头问钱德勒。
“伯爵和公爵夫人的第二个儿子,沙克€€卡洛菲斯,名声不太好。”
“他多大?”
“二十七。”
奥尔还以为他至少三十七,双眼有着巨大的眼袋,眼神无力,面颊的皮肤松弛下垂,虽然身材还不到大麦克那种地步,但腹部明显松弛,唯一还算优点的,就是他的下巴刮得很干净。
他右胳膊的袖子被刮了一点,而且还受伤了?
“清晨的时候,他和其他人爆了一些小小的冲突。”刚才配合了调查的公爵夫人,这时候站了起来,“如果是因为这点伤痕就抓捕他,那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皱眉看向钱德勒。
奥尔走下去:“先生,请坐下,让我们看看您的鞋底。”
“……”沙克站在那不动。
奥尔看向了波罗斯泰:“刚刚他的鞋底有蓝光吗?”
“有的,而且是办公室里的血脚印之一,我刚刚核对了的。”波罗斯泰回答,“也是在我指出这一点后,这位先生带头……”
第217章
“你们要干什么?那个男人不是已经畏罪自杀了吗?”沙克大声嚷嚷着,打断了波罗斯泰的话。
奥尔解释着:“那位先生是无辜的。”
“无辜为什么要自杀?”质疑的是公爵夫人,“这场闹剧应该结束了。”她看向了钱德勒,“埃德沃德留给他的可是一大份遗产。”
“收回您的话,西斯卡公爵夫人!”钱德勒顿时脸色一沉,“您在暗示什么?暗示国王觊觎她臣子的财产吗?!你这是对诺顿帝国的侮辱!”
连奥尔都在心里点头:不就是觊觎臣子的财产吗?
可当钱德勒义正言辞地提出质疑,所有人都得低头,公爵夫人更是低得最谦恭最惶恐:“我说了错误的话,请原谅一位母亲的一时失态。”
国王陛下完全是想钱想疯了。
但这世上很多事,就是能做不能说。
“既然这样,那么,沙克……”
“殿下。”谁都以为公爵夫人会就此保持沉默,但她竟然再次开口了,并且叫出了钱德勒的身份€€€€钱德勒穿着皇家警察的红色制服时,他是威廉€€钱德勒,这不是什么秘密,公爵夫人是知道的,“殿下,在场的人都失去了他们最爱的亲人或朋友,我们现在只是希望能尽快将这件事能结束,然后,回家去悼念逝去的人,而不是在这里,陪您进行侦探游戏。”
“这不是游戏,夫人。”钱德勒站直了身体,“您的这些话,稍后我会全部转告给陛下。现在,请您的儿子坐下,把他的脚伸出来!”
公爵夫人的脸色变得几乎和刚刚自杀的秘书一样白,她的儿子们也一样。那位早衰的先生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伸出脚。
波罗斯泰再次给他的脚底喷上了药剂,黑暗之中,蓝色的荧光亮了起来。
即使是第二次获得这种待遇了,但沙克还是露出清晰的恐惧。毕竟对于从经历类似情况的人来说,这种黑暗中的荧光,确实如幽灵留下的踪迹。
“这东西又能代表什么呢?当我们在这发现了那惨剧后,沙克有些激动,以至于发生了一些冲突。我们当然都知道,践踏上血迹,就会……”公爵夫人嫌恶地说,“会闪烁这种光。可我们也都有这种闪光,难道你要说我们合伙杀死了埃德沃德吗?”
“这件事还是请蒙代尔警官为大家解释吧。”虽然确实是不知道,但这时候选择退下来,还是让波罗斯泰有些心虚。
他悄悄地看向奥尔,却正对上了奥尔的笑脸,很真挚温和的笑脸,奥尔与波罗斯泰的视线对上,还朝他点了点头,波罗斯泰顿时松了一口气。
奥尔把包裹打开,那呛鼻的辣味,让众人的鼻子都抽动了一下,女士们直接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解释一下,目前已知的案情经过。”
这是一群钱德勒都需要谨慎对待的贵族,奥尔更要小心。
“所以你只是看见脚印去到了另外一个盥洗室,就产生了怀疑,对吗?你可真如传闻般,是个细心的警官,蒙代尔先生。”公爵夫人笑了笑,“我想您误会了,乱哄哄的盥洗室让沙克有些烦躁,所以他去了另外一个更安静的盥洗室。这一点,我们,还有当时在场的两个警察都能作证。
至于这件衣服,我们不知道是谁扔在那的,竟然还加了昂贵的辣椒?衣服的主人可真是有着奇怪的品味。呵呵呵呵~”
她用手帕遮着半张脸,但她的笑声得体又愉悦。
“至于挂坏了袖子……他是个年轻人,年轻人总喜欢到处跑,到处跳,他的衣服被挂坏,难道是什么需要惊奇的事情吗?”
“是需要惊奇的,夫人。”奥尔说。
公爵夫人脸上的愉悦顿时被惊讶所取代:“我真不知道是该赞美你的勇气,又或者是嘲笑你的愚蠢,这位……警官。”
“如果您一定要说点什么,那就请赞美我对国王陛下的忠诚吧。我是接受了国王陛下的命令,来查清一位帝国伯爵,上议院议员的死因的,我会如实向陛下报告一切。所以,现在您可以选择放弃继承权,带着您和您的儿女们离开。或者,诸位也可以留下来,配合调查。”
钱德勒都有些被吓到,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公爵夫人眼珠转动了两下,最终坐了下来:“我们会配合调查的,蒙代尔警官。”
“感谢您的理解,夫人。”奥尔行礼。
公爵夫人回以公事公办的笑容。
“母、母亲……”
“听话,沙克。我想,蒙代尔警官是会找到让所有人都信服的证据的。”公爵夫人只是瞟了他一眼,便抬起胳膊,另外一位男士扶住了她的指尖,带着她走到一旁坐下。
“先生,请配合我们取一下指纹。”
“……”他不想配合,但公爵夫人没有反对,这位先生也只能配合。
他的指纹与浴室窗户上的指纹一样,就是他推开窗户,把衣服扔下去的。
核对指纹就是在现场进行的,雪莉对着奥尔点头后,奥尔也对着沙克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这家伙吓得打了个哆嗦。
“当时和您打架的都有谁?”
“希森€€托德、拉贝尔€€卡洛菲斯、唐娜€€卡洛菲斯、波比€€卡洛菲斯。”他说了两位男士与两位女士的名字,这四位也都在这,加上沙克本人,正好是三男两女。
被叫到名字后,四人都表情不大自然地站了出来€€€€四个人有三个都姓卡洛菲斯,剩下那个上半张脸和轮廓和其他几人很近似,八成四个人都是同父的兄弟姐妹,三个婚生子一个私生子。那位私生子的下巴上有一块乌青,而且……他的衣服好像不太合身?
“还有呢?”
“没人了。”沙克回答,他看着奥尔,一只手伸进了口袋里,并在口袋里不断地抓着,他很紧张。
这个回答就很奇怪了,奥尔以为他会隐瞒一位男士或女士的姓名,但谁想到他会隐瞒现场还有三个警察?是他也知道这几位的鞋上也有血迹反应,躲不过?
“你们打斗的现场,没有警察吗?”
沙克和其余两男两女都愣了一下:“警察?不,当时没有警察在场。”
“那请您说说,您们是怎么得到消息跑到了伯爵的办公室的?在发现伯爵的遗体后,您们干了什么?
为什么在两边都有您的脚印,这表示着,您既被一群人簇拥着去普通的盥洗室清洗了伤口。又单独一个人,跑到您父亲卧室的盥洗室里,洗了个澡,又把之前的衣服从窗口扔了下去?
而且,此时诸位的衣着都是体面的。那么,您们的衣服呢?又是谁给诸位带来了新衣服的?”
“是威利€€克莱格通知我的。那家伙让我来的,说我父亲有事找我,我来了之后,就看见了他们。”沙克指着那四个人,四个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顿时给了奥尔一种“一级戒备!随时战斗!”的感觉。
他们像是斗鸡一样,对视了三秒,其他人要么一脸淡然,毫不关心。要么抬起胳膊,已经做好了随时冲上来的准备了。
“房子里很暗,只有二楼,‘他’的办公室还亮着一点灯光,我们就上楼了。然后就看见了‘他’的遗体,我当时吓坏了,想走。可是这家伙竟然想找‘他’的遗嘱。”沙克指着那位唯一名字不一样的私生子,“我拦着他,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谁知道他竟然还带着刀子?我被割了两刀,血当时流了一地,他们就涌了上来,带着我去那边的盥洗室了。
但是他们人太多了,我觉得不舒服,又觉得‘他’的卧室里应该也有盥洗室,我就进去了,在那洗了个澡。至于衣服,后来威利€€克莱格终于出现了,他给了我们干净衣服,应该是‘他’的,然后,我们就报了警。
那些换下来的衣服都由威利€€克莱格处理,我也不知道。”
“托德先生,您请。说说您是怎么来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也是被克莱格先生通知的,他请了一个跑腿儿。我在门口就和其他几位先生和小姐碰上了,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很暗,只有爸爸的办公室还亮着一点灯光,我们就上楼了……”
另外一位卡洛菲斯先生:“父亲的办公室还亮着一点灯光,我们就上楼了……”
那两位小姐:“办公室还亮着一点灯光……”
奥尔就算没看过侦探电影,听着他们这些主要词汇完全一样的证词,也知道这是彻底串供的结果了。
“克莱格先生没对你们说,让你们来到底是为什么吗?”
“没说。”“不知道。”
“你们看见伯爵显然非正常死亡的遗体,没感觉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