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器,不是收音机,它和蓝星的老式麦克风一模一样。至于那个放音喇叭,它就是没有外壳的音响。
至于有声影片的原理,娜塔莉一提,奥尔才猛然想起来,好像蓝星那边的有声电影,也是这个原理吧?同时,奥尔也想起了更多。
“可以将声音和画面分开录制吗?我指的是,先录画面,然后再将声音录在胶片上。因为这个收音器,叫它话筒可以吗?收音器这个称呼太长了,它本身也太大了,还需要长长的管线,这对拍摄的影响太大了。”
“啊!这是个好主意!”娜塔莉立刻点头,“而且这么一来,对于摄像机的改进也就不需要那么迫切了,我只需要制作对应的音轨刻录机。”
“另外,这个放音喇叭……它就这么摆着太难看了,也不好打扫与维护,能不能想法子把它固定起来?”
“这没问题,可以把它嵌在一个盒子上,合适的木材甚至能让喇叭的音色更优美!”
“太感谢你了,娜塔莉!你是个天才!”奥尔给了娜塔莉一个拥抱,“下一部电影,我们就拍摄有声电影!”
什么电影在最初最能展示有声电影的魅力呢?歌舞片!奥尔不善歌舞,但是协助奥尔举行开幕式的血族大佬们可都还没离开呢,因为开幕式同样给他们带来了崭新的灵感,现在奥尔能让他们向着另外一个方面,释放自己的灵感了。
娜塔莉快乐地带着马洛离开了,她要朝着奥尔的要求,继续去改进这些设备了。
送完娜塔莉,笑容满面的奥尔一扭头,就看见了表情微妙的亲王€€€€亲王就像是看着一个有点大病的傻儿子。
笑容瞬间从奥尔的脸上消失了,他跟着亲王回到了客厅,乖乖坐下,达利安放下咖啡和奥尔坐在了一起,奥尔握住了他的手,只觉得整个人充满了勇气:“父亲,我的小册子有什么问题吗?”
“你竟然这么问我?”亲王翻了个白眼,“你的小册子简直……”他顿了顿,“我根本无法理解。”
果然,问题确实在小册子身上。
“无法理解?”但这不可能啊,以亲王的知识水平,怎么可能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你到底为什么要写这些东西!你想把它们传播出去?它们与你在鱼尾区那些异想天开的思想完全不一样,一旦被知道它们的出处,不只是你,所有贪婪血裔都会遭遇灭顶之灾!”
在鱼尾区传播了那么长时间的思想也没人来找麻烦,奥尔还以为是因为他教导的都是孤儿和底层,原来是其他人把他当成了空想家,奥尔心情略有些复杂,但看着亲王,他很快笑了:“我可以认为您肯定了我的观点,它们是有用的吗?那我并不认为传播这些思想会是危险的,恰恰相反,把这些思想放在合适的人手中,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机会。
世界必然会爆发一场大战,我们可以试着提前加油。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不会给我们的势力带来过大伤害的基础上。”
“……”亲王闭上了眼睛,“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但是……”
但是,亲王不想承认,他被吓到了。奥尔的小册子,他刚刚看了两页,就把它们扔到了一边,像是鱼尾区儿歌里的那头拉磨的黑驴一样,在房子里闷着头转圈圈,在转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又把地上的小册子捡了起来,继续看了下去。
然后连续几天,他都是这样循环往复地过来的。不断地看,不断地受到惊吓,停止之后,却又继续看。
“从未有人这样看待这个世界。”亲王依然闭着眼睛,“过去,我们区分敌人与朋友的方式,是通过血统、种族、家族、职业、国别……而你的那些小册子,就像是无数把利刃,把过去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彻底斩断了。”
他睁开眼看向奥尔:“这很危险,对人类是,对我们也是。”
亲王最初确实是因为这些东西流传开后,可能带来动乱而恐惧,但随着越看越多,他就开始为自己而恐惧了。在看那些小册子之前,无论人类或异族都是一团一团的,现在,那些团被拆开了。
“父亲,我觉得您担心得有点早了。”奥尔摆了摆手,“理论之所以是理论,就是因为它们是无视了变量的。而情感,毫无疑问是最大的变量。人们看见了那些小册子之后,不可能就只瞬间把自己像上面写的那样归类和站位,大多数人考虑的,首先还是自身。”
第364章
“就像是您,您也看过那些了,那么现在的您难道已经将血族的利益放在一边了吗?”
“……”亲王歪头看了看奥尔,他的肢体动作终于没那么霸气了,他收敛了起来,坐姿重新变得惬意了。
达利安瞬间消失,再回来时,端着咖啡和司康面包€€€€司康面包上涂抹了厚厚的炼乳。
“你该做个哲人,奥尔,你的思想真神奇。”
“不是我的思想。”奥尔苦笑着摇头,“虽然我也提供了一点点建议吧。但那些东西不是我这样年龄的孩子可以理解,并总结出来的,真正的作者是住在我脑海里的祖先。”
红龙和火鸟:=。=算了,习惯了,对对对,就是我们,快把锅拿来吧。
这两位已经一脸淡定地咸鱼躺了。
而奥尔,很显然,他已经是一位说谎大师了。
亲王点了点头,很快相信了奥尔的话,因为这也正是他所想的,他不认为中学肄业的奥尔,能写出那样的东西,那本小册子里的每一个单词,都是可怕的。
沉默地吃完了一个司康饼后,亲王说:“你的两本小册子,很像是两本医书,不过病人不是活着的生命,而是国家与民族,我们先将诊断放出去,再放治疗方法吧。就从……飞利浦、匈塞、普士顿,和伊斯特开始。”
“我对这些并不了解,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
“我的安排要基于你的学说,你来把这四个国家的情况,写得更详细一些吧。是详细,而非复杂,就按照小册子原先的文风走。写完了,就塞进信箱吧。我需要时间沉淀,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到你。”
亲王都已经走进了他的马车,奥尔和达利安松了一口气,以为他就这么走了,他又下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超级大的箱子:“这是给你准备的,是四个国家的近代史书籍,我想它们对你有用。”他将箱子交了过去,“有些东西确实是来自祖先,但有些东西,比如看事情的角度与方法,很显然来自你个人。
你有独特的视角,所以,你才会成为出色的侦探。未来,我相信你也会做到更多。”
奥尔:“谢谢夸奖,父亲。”
_(:з」∠)_总觉得亲王的意思是,不想当哲学家的警官不是好的种族领袖?不能说逻辑通顺,只能说毫无联系。
“我来整理这些书,你继续去睡觉吧。”达利安接过箱子,摸摸奥尔的头,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梳头,现在茂密的亚麻色头发,充满了凌乱美。
奥尔却按住了达利安的手:“要和我一块儿吗?”他暗示地瞟了一眼楼上。
“不。”达利安却少有地拒绝了,“我们在一起是为了快乐,但是现在,我很确定睡眠比我,更让你快乐。当你睡足了,明天,我们再来快乐。”
注视着达利安琥珀色的眼睛,奥尔的脸越来越热,睡眠是什么?达利安才是最美的!可是达利安确定了( €€ω€€),最后奥尔只能乖乖滚去楼上睡觉了。结果,他刚闭眼两分钟,意识就彻底一片黑暗了。
“奥尔,奥尔?醒醒,醒醒。”
温柔的叫醒声,让奥尔睁开了眼睛。
奥尔有点呆地看着达利安,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难道刚刚亲王来了是他做的一场匪夷所思的梦?随着大脑恢复运转,奥尔还是发现了不同,卧室的窗帘虽然拉着,但窗帘底端的缝隙还是露出了金黄色的阳光,现在至少是中午了。
“本来不想叫你的,但是我们那边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菲比尔侦探事务所的诺顿帝国负责人,康斯德€€法利埃。”
“呃……这个菲比尔侦探事务所和康斯德€€法利埃,很出名吗?诺顿帝国的负责人……还有跨国的侦探事务所?”
达利安看着奥尔,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亲爱的,谁都没发现,原来到了现在,你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外行啊!”
奥尔:“???”
达利安说的外行,就是“探案、保卫”等类似工作中的外行,因为只要是在相关领域讨生活的人,就没人不知道菲比尔侦探事务所,而这家侦探事务所的历史,比任何一个国家的警察还要更长久,它已经存在了至少两百年了。
不过最早的时候,它不叫菲比尔侦探事务所,而是被称为菲比尔骑士团。别误会,这个骑士团不效忠于任何国家或个人,他们其实是个占山为王、拦路抢劫的正经强盗团。
但因为这支强盗团从出名开始,头领就都是一些比较讲道义的猛人。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其他强盗团与受害人,都认可菲尔比骑士团做中间人了。
€€€€当匪徒绑架了某个人,或者偷盗抢劫了一件贵重物品,要向家属或原物持有人索要赎金时,他们就需要一个中间人了。视肉票或物品的贵重程度,中间人的身份也高低不等,但一般都是懂行的圈内人。
中间人当然也不是白干的,他们会从两边都获得一些利益,这是被双方都认可的。好的中间人甚至可以帮助受害者讨价还价,以相对少的损失把他们的家人或宝物带回来。糟糕的中间人就很可怕了,只是人财两失还是轻的,有些情况下甚至直到交易结束,受害者还不知道匪徒到底是谁。
总之,因为他们的办事“公正”,□□与民众都开始称呼他们为菲比尔骑士团,它也就改名了。因为做中间人赚得更多,也更稳定,后来菲比尔骑士团干脆从荒山野岭搬进了城市里,几乎专干这一行了。
到了近代,也就是安罗娜女王时代,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菲比尔骑士团在经过他们那一代领导者的研究后,进行了进一步的改制,直接在西大陆的几乎所有国家都登记注册了。
目前,他们的买卖涉猎了武装押运、悬赏缉凶、保镖护卫等。当然,起家之本的中间人行业也没丢,他们依然为黑白两道提供中间人服务。
在西大陆上,部分治安比较夜不闭户,因为闭了没用的城市,甚至发展成了犯人直接把抢劫与偷盗来的所有物品(包括活人)扔给菲比尔侦探所,半个小时后失主前来拿钱把家具和老婆孩子带走,没钱就写欠条,再过半个小时后,当地警察过来,从侦探所拿走一笔抽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已经是熟能生巧了。
这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奥尔,听着达利安的讲述动作僵住了,嘴巴也微微张开。
达利安托起他的下巴,让奥尔合上嘴:“菲比尔侦探所有五万核心雇员,其余在菲比尔登记挂靠的‘私家侦探’保守估计至少近百万。索德曼的治安还算不错,菲比尔在索德曼从没有胆子那么丧心病狂,但也是个可怕的势力。”
所以,他才把奥尔叫了起来。换成来的人是钱德勒,达利安都会让他等着。
“那他来找我干什么?”奥尔觉得,这个菲比尔侦探所,虽然名为侦探所,实际上已经有了魔幻小说里佣兵工会和小偷工会结合体的感觉。
“虽然他什么都没对我说,但他的态度不错,还带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我闻到了久远的鲜血气味。我猜测,他是来找你办案的。”
“……”一个在黑暗世界里,不是国王,也是宰相的家伙,跑来找他办案?虽然奥尔觉得这结论有些神奇,但达利安说的,奥尔就相信。
所以,奥尔在见到这位康斯德€€法利埃之前,想的就是该怎么拒绝对方。用指甲盖想,也知道对方带来的绝不是一个轻松案件,现在事情已经够多了的奥尔,不想找麻烦。
奥尔很确定,要拒绝!
四十分钟后,奥尔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辆马车上。安卡坐在他身边,康斯德则坐在奥尔对面,正在从他的那个大箱子里朝外掏案卷。
为什么奥尔答应了?因为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给了奥尔半条街,假如案子破了,那么整整一条街都是奥尔的。虽然那条街处于黑区,但恰好是黑区与鱼尾区交界地区,有了那些地契,奥尔就能直接把建在那的工坊赶走€€€€那些混蛋现在还在抓人。
康斯德秉持着□□上的作风,直接把地契拍到了桌上,奥尔当时就很有骨气地说:“没查出来也要给我一半。”
康斯德点头:“当然,我知道您的规矩。”
他是会离开索德曼的,但他现在还在这,那有些很多事,他就没办法放手。
达利安没跟来,临走的时候他对奥尔说:“我随时待命。”
就那么确定事情会闹大吗?!
奥尔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案卷开始查看,事实上,奥尔不认为他能破案,因为这也是一件陈年的悬案,只是没那位匈塞大使家的案子那么“陈”,这案子发生在八年前,当时闹得不小,甚至奥尔还能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一点点印象。
因为案子发生在中等偏上的居民区,且死者是母女三人,母亲和十二岁的大女儿在被杀前都遭受了残忍的侵害,六岁的小女儿被活活勒死。这三位母女的丈夫,是一位海军的少尉军官。这位少尉在两个月后回到岸上才知道了这件惨案,听说当时就昏厥了过去€€€€他刚刚进行的是一次短途的航行训练,出发前,妻子刚刚告诉了他,可能第三次怀孕的消息。
中产家庭的母女、幼儿、军人丈夫,所有这些加起来,让这件案子在各大报纸的头条上保持了至少半年的热度,但最后以未能找到任何嫌疑人而告终。
死者名叫南希€€威尔逊,案卷中特别标出她婚前姓法利埃,和这位大金主康斯德一个姓。
“她是您的……”
“我的妹妹。”康斯德一脸苦涩,“她爱上了乔治€€威尔逊,为了那个男人脱离了家庭,就落下了这么一个下场。事发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以为是哪个混蛋在复仇。这是坏规矩的,因为南希已经很明确地脱离家族了,她是个圈外人了,更不用说她的孩子!复仇不该找她们。
我们找了三年,最后确定,这事儿不是我们家任何一个圈里的敌人干的,这就是一场该死的……犯罪。”
犯罪这个词从康斯德这样的嘴里说出来,顿时就有种黑色喜剧的感觉,可是想想这场犯罪幕后的情况,没人笑得出来。
至于警察那边为什么没能找到犯人?在索德曼当了四年警察的奥尔,已经十分明白,没必要去问了。
案卷保存得还是很完整的,康斯德甚至带来了被害三人当时身上的全套衣物。
南希穿着一件当时应该是米黄色的长袖长裙,和一双平底软鞋。以南希的社会地位,即使是在家里,丈夫不在,她也应该穿高跟鞋,裙子里边该有束胸衣和丝袜€€€€虽然没有法律的规定,但这是一种公序良俗。
“威尔逊夫人的内衣与丝袜呢?”奥尔问。
康斯德尴尬地怔了一下:“我很确定,这些就是她当时身上穿的全部了。”
奥尔点了点头,康斯德对妹妹的关心是真诚的,但作为一个男人,总会有很多事情想不到。
长裙上奥尔找到了飞溅血迹,滴落血迹,浸染开的,以及被手指抹开的血迹。衣领与肩膀上的血迹状态,说明南希的面部遭受了严重的殴打,严重到鲜血喷溅。她在暴力对待后,很显然是流产了,下方的裙子几乎被血浸透。
衣襟被扯烂了,可还是能看出凶手给了她两刀,不是心脏,而是肺部。所以,衣服上有一点点泡沫干掉的血迹,那是她在窒息中艰难挣扎留下的。
奥尔把这件衣服整理好,放进证物盒子里。
威尔逊夫人的大女儿叫瑞贝卡,她遇害时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蓝色的背带裙,带着蕾丝花边的白色袜子,还有一双红色的小皮鞋。血迹让衣裙显得肮脏,时间让布料失去了亮丽,但依然能看出当年这是一个被母亲打扮得多么可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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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的白袖子上能看出捆绑留下的血痕,蓝裙子和白袜子上也都是血……她还太年幼了,而对她做出这些的是个残暴的畜生。女孩的致命伤在背后,白衬衫的两个洞,同样是在肺部。更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其中一只白袜子,上面被烧了一个黑乎乎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