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第435章

奥尔把这个袜子拿到眼前看了一会儿,然后将瑞贝卡的衣服放好了。

最后是席丽尔,这个小姑娘穿着和姐姐几乎一样的衣服,只是她的裙子是红色的,小皮鞋则是蓝色的,短袜上没有蕾丝花边只有粉色的蝴蝶结。

把她的小鞋子托在手里,奥尔叹了一声。她的袖子上同样有着被捆绑后流血的血印,凶手的动作十分粗鲁,席丽尔的胳膊被绳子勒出了血,但她的衣服里还多了一块布条。

“这是塞在她嘴里的。”康斯德解释着。

而奥尔发现,这应该是被撕扯下来的一条桌布。除此之外,女孩的衣服没有被撕扯破碎的痕迹,只在她胸腹的位置有一些血迹,很可能是凶手在行凶的时候,用膝盖死死抵着她的腹部。

“南希和瑞贝卡没有被堵住嘴?”

“是的,她们没有。”

奥尔将席丽尔的衣服也收好了,开始看那些文件。

八年前,诺顿帝国的警察刚建立还没到十年,虽然大多数的构架与规范都能从大陆那边借鉴过来,但菲比尔侦探所的存在,就能说明大陆那边的警察同行们干得也不怎么样。

南希母女三人被害的案子在当年闹得虽然大,可威尔逊先生毕竟只是个小军官。而有能力的法利埃家族又直接把这件事定义为了仇杀,案发之初很显然他们根本没怎么在意官方的调查。

所以,虽然死者衣物保存得还算完整,但八年前的验尸报告与现场记录,都是乱糟糟的,越看,奥尔的眉皱得越紧。

直到马车停下,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皇后区雷斯索特大道,这里是皇后区的最边缘,但这里毕竟是皇后区,没有太过混乱糟糕的街区,这里住的大多是小有资产和地位的中产阶级€€€€这里的布局很像奥尔在蓝星见过的米国社区,每家都有自己的草坪和小楼。

奥尔下车时,有一位身穿深蓝色海军军装的少校军官已经等在那了,他留着这年代很多男士都留的两撇胡,身材健壮修长,年纪应该在三十岁上下,英俊,又因为紧皱的双眉,更显得成熟稳重。

看见奥尔后,他立刻对他敬了个礼:“您好,蒙代尔警官。我是乔治€€威尔逊,南希的丈夫。您好,法利埃先生。我知道您不希望在这看见我,但是……我想多少能帮得上一点忙。”

八年,在海军里从少尉到少校,这位先生看来也有着不俗的出身。

本来脸色就不好看的康斯德,在见到他的瞬间,脸色更是瞬间暗了两个色号。

“我看见了狗屋,那是最近新添置的吗?”奥尔问。

“不,不是最近新添置的,这栋房子自从……就一直空着,我住在军官宿舍里。我们原来养了一条狗,它叫豆豆。八年前,豆豆生了一场病去世了。我本来想让南希再养一条狗的,可是她说那样豆豆看见会伤心的,要等几年之后,等豆豆在天堂有了新家再说。”

乔治闭上了嘴,他面无表情,但谁都知道,他在为当年发生的一切而后悔,假如养了一条狗,是不是当年事情发生时,至少狗叫声会引来邻居的注意,甚至歹徒看到了狗后,或许就会放弃那场犯罪。

康斯德原本已经张开了嘴巴,从他刚刚凶恶的眼神看,毫无疑问他是想赶走乔治的,但是现在,在悲哀地叹息一声后,他选择了闭上嘴。

奥尔走到了篱笆门口,站在那,向两边看了看:“这里的居民,家里都有仆人吗?”

“这里的居民,大多是几户共同雇佣几位仆人,因为这儿的房租比较高。”

“那马车呢?”

“没有属于自己的马车,但是一般每家都有固定合作的车夫。”

奥尔点点头,这是常见的情况,他推开了半人高的篱笆门,因为长期无人居住,篱笆门的门轴发出难听的声音,院子里的草已经没过了脚踝,已经看不见当年从篱笆门到正门之间的小路,房子的所有窗户都破了(这大概不只是因为时间的问题,房子大概也有了个鬼屋的名声),屋顶上还有个不小的乌鸦窝,奥丁的族鸟们站在屋檐上,对着奥尔探头探脑。

奥尔一握门把手,锈蚀的滞涩感立刻传了回来,于是,奥尔把门把手整个拧了下来,他走进屋,发现这扇大门不止把手是锁,室内这一侧还有一把推拉锁和一把挂链锁。

“您回来的时候,门锁都是好的吗?”奥尔问乔治。

“是的,门锁是好的。他们说要么对方很可能是打开了厨房的窗户爬进来的,要么他是一个技术高超的贼。我每次离开前都会为房子做一次检修,确定所有的锁都是好用的。”

这确实,奥尔在蓝星看过一位警察叔叔的科普视频,他也建议使用“老式门锁”,那种最简单的锁,反而比新式的锁更安全。从目前的这些情况看,乔治是个负责的丈夫,他虽然因为军人的身份无法陪伴在妻子身边,但已经尽他所能地保护妻子了。

“你们在外边待着,我自己进来看就好。”奥尔抬手示意,众人都很听话地站在了门口。

房子的布局很简单,一楼进门是门厅,右侧是厨房和餐厅,餐厅的对面是书房,书房旁是厕所,楼梯下面有一间小储藏室。

根据案卷,南希是在厨房的餐桌上被发现的,现在这张桌子依然歪斜地摆在那,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奥尔直接在桌面上抹了一把,白手套瞬间变黑,也露出了桌面下的斑驳血迹。

第365章

因为时间过长,血迹已经变成了暗褐色,但依然能看出死者在当时经历的惨烈痛苦。

一些血迹也溅到了地面上,奥尔趴在地上仔细检查。

在一边的橱柜下面,他竟然幸运地找到了小半枚血脚印。

根据案卷,邻居梅斯太太一连两天没见到母女三人,其中一天南希和她约好了要带着两个女儿一块过来喝下午茶,热心肠的梅斯太太过来敲门询问,结果发现厨房的后门开着,地上还有血迹。

验尸证明,被发现时,南希至少已经死亡两天了。根据社区环境,以及邻居证词,当时的警方认为,她是在两天前的晚上被害的。

总之,其他人进门的时候,血迹必定已经干了,这脚印毫无疑问是凶手的。从形状看,这脚印只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少,毕竟橱柜下方的位置也不大,但它也有至少八厘米长,这可是一只大脚,对方的体型应该有190左右。

除这小半枚脚印外,地上的血迹纷繁杂乱,并有多处磨蹭的痕迹,已经再难以辨认出其他线索了。

他走到后门,也是被八年前的警察,认为是凶手进来的地方。因为后门虽然同样是一扇坚固完整的木门,但有一扇窗户距离这里很近,对方可以打破这扇玻璃后,把手从外头伸进来,打开门锁。

奥尔看了两眼,就知道做出这个结论的警官是胡扯。他不知道八年前那扇窗户刚被打破时是什么样的,但现在窗宽上还竖着两片尖锐的玻璃,犯人真的是从那伸手的,那么在他伤害母女三人前,他已经因失血过多休克了。

而后门的门锁也是好的,它甚至还能用。

奥尔走进了餐厅对面的书房,这里一团乱。凶手翻过,他在杀害了母女三人后,盗走了大量财物。之后警察也翻过,除了查找线索外,也不排除顺手牵羊的嫌疑。案卷中,事后威尔逊先生在核查后表示家里一共丢失了200金徽的现金,以及差不多500金徽的贵重物品(包括全部的银餐具、一套水晶酒具、南希的所有首饰、一些小摆件,以及烟酒)。

书架和酒柜都空了,书在地上堆成几堆,大概有老鼠在书堆里做了窝,地上到处能看见老鼠屎的痕迹。奥尔找到了很多玻璃碎片,除了属于窗玻璃的厚碎片外,还有很薄的一种,其中的一些甚至有花纹。

奥尔把有花纹的那些碎片放在一起,试着拼了拼,万幸这些碎片都不小,还真的让奥尔拼上了,这……是相框玻璃?其他的也都是相框玻璃吗?

奥尔把这些碎玻璃收进了证物袋里,离开书房,回到了门厅,这里的沙发、茶几、地毯等家具都已经朽烂了,但奥尔还是在地板上发现了很多血迹,这些血迹从出血量来说比餐厅要少得多,但是从内容上看,比餐厅的血迹要丰富得多。

其中有几道十分有规律的滴落血迹,真可能是凶手行走中滴落下的血迹,其中一道延续到了厕所门口。

本来没想查看厕所的奥尔推门进去了,奥尔在浴缸附近,发现了一些血迹。他直接把浴缸拽了出来,原本是想看看靠墙那一侧的墙壁上是否有线索的,结果却在另外那侧的浴缸上,发现了一个半血指纹。

凶手应该是抓握了一下浴缸,四个手指扣在了浴缸外沿的底部,虽然无名指和小指完全看不见了,中指只有半个,但食指非常清晰,足以作为指纹比对的证据。

“安卡!带着取指纹的工具进来!”

安卡进来了,又过了四十分钟,他和奥尔一块出去了。

奥尔首先看向乔治:“威尔逊先生,以我们警察办案的规律,当一个人死亡时,假如他有配偶,那配偶作案的概率总是比别人更大。我知道这场惨案中您的女儿也被害了,您不是人渣,您也有很强力的不在场证明,但是,是否能请您做一次进一步的证明呢?”

八年前的证据,案发时,乔治在出港了两天的晴朗号上,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要先排除一下乔治的嫌疑。毕竟乔治的体格特征很符合凶手,一样的身高体健,还有一双大脚。

“是测指纹吗?哪只手的?”乔治已经摘下了手套,“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我只希望您能够在抓到凶手后,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让我和那个畜生独处。”

奥尔点了点头。

而一直对这位妹夫没有好脸色的康斯德,这时候却意外地为他说了一句好话:“虽然南希是因为嫁给他才遇害的,但是……我知道他也爱南希。”

“谢谢,法利埃先生。”

“别谢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你有哪怕一点不对劲,我们早就把你送去陪伴南希了。”

指纹核对没花太长时间,因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乔治的食指指纹是一个小土坡,但凶手的食指是个旋涡。

“感谢配合。那么,现在我们就要进行下面几步了,我在您的书房,以及您与威尔逊夫人的主卧室里,都发现了玻璃碎片,我怀疑它们是相框碎片。”

“是的,南希很喜欢拍照。”只有极短的刹那,乔治的眼睛闪烁起了愉快的光,可下一个瞬间,那光就熄灭了,“拍孩子的,拍我们的,还有拍豆豆的,每年的圣约翰节之前,她都会把照片换成新的。”

“您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相框已经都被砸碎了吗?或者是您自己将相框砸碎的?”

“不,不是我,我……”乔治深呼吸,八年的时间过去,他心灵上的创伤并没有彻底消失,“我一开始根本无法接受那个事实,我是在葬礼后的半个月,才回到家的。但那个时候我的脑子依然不是很清楚,关于相框,我只记得当时我一个一个地找到它们,然后收起它们。”

乔治咬着嘴唇,懊恼又烦躁:“我只记得,确实有不少相框都碎了,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所有的相框都碎了。”

“可以理解。”奥尔神色温和地看着乔治,他确实可以理解,因为在蓝星,当父母去世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是蒙的,有些事记得无比清晰,有些事却像是在雾里发生的,“我发现您的很多衣服都在衣柜里烂掉了,您回来后整理过这里的衣服吗?”

“不,没有。”这个问题乔治回答得就十分确定了,“我只带走了南希和孩子们的东西,有些东西被法利埃先生拿走了。”

“所以,你没注意过自己丢没丢过衣服,对吗?”

这实在是个让乔治意外的问题,他愣了一下,皱起了眉:“抱歉,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我那时候只专注在南希的衣服上。警方让我估算损失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还会有衣服丢失的问题。抱歉。”

奥尔问了三个问题,但两个他都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这让说好了要帮忙的乔治,感觉到了深切的懊恼。他攥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凸起。

“请冷静,威尔逊先生,接下来,我就要对两位说说,我目前所获得的线索了€€€€凶手不是个新手,他要么是惯犯要么是体制内的人,大概率是后者。因为凶手还很可能是威尔逊先生您当时的朋友,或战友。他很高大,应该和您的身高相仿,性格骄傲自负。在您那次出发前,曾经拜访过您几次,威尔逊夫人也认识他。他已婚,妻子很可能也在那段时间里怀孕了。

所以,您对于这样一个人,有印象吗?他不一定百分百符合,但至少百分之六十符合。”

康斯特瞬间冲向乔治,拽住了他的脖颈:“说!”

奥尔说到一半的时候,乔治就已经愣住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

“两位先生,都请冷静下来,接下来,请让我解释得出这些结论的原因。

首先,刺杀的痕迹干净利落,凶手很了解人类的致命点,他不是新手。瑞贝卡小姐袜子上被烧开的破洞边沿,能够依稀看到血迹,对方不是在施展暴力,他烧毁了一个血手印。除此之外,您的家里还有多处磨蹭、涂抹的痕迹,虽然手段粗陋,但他最大限度地消除了自己指纹的痕迹。这是一个在八年前就知道抹去指纹痕迹的人,他要么是惯犯,要么是内部人员。”

不止八年前,现在还有人不知道指纹能够确定身份,毕竟指纹也算是高尖端技术了。

“我不知道您后门的窗户是谁打碎的,但我很确定,他不是从后门进来的。不是后门,前门完好,凶手怎么进屋的?威尔逊夫人开的门。

虽然我不认识这位女士,但通过您二位的态度,我很确定她是一位诚实善良的女士,所以排除外遇。这个人是熟人,甚至友人,是一位能够让威尔逊夫人在深更半夜开门,放心地把他放进家的人。

夫人的身上没有捆绑的痕迹,但我相信,她身为您的妹妹,以及一位勇敢追求自我生活的女性,不该对于反抗毫不了解。”

康斯德低声说:“她学过格斗。”

“夫人很可能在一开始头脸就遭受重创,失去了反抗与呼救的能力,所以,她才不需要被捆绑,不需要被堵住口鼻。

八年前的警察们认为,凶手杀害了夫人,上楼后杀害了瑞贝卡,最后杀害了席丽尔。但根据现场的情况,我认为凶手是在打晕夫人后,上楼捆绑起了瑞贝卡,席丽尔虽然也被捆绑住了,但应该在当时就被害了。

之后他下楼,杀害了夫人,最后杀害了瑞贝卡。

客厅有大量血迹,那些血迹是夫人的脸部被击打,以及凶手挥舞拳头时喷溅或甩飞出去的。还有一滩较大血迹,以及血量较多的滴落血迹,十分符合夫人昏迷过程中血迹滴落聚集,以及凶手把人抱起来或扛起来后,夫人的鲜血逐渐滴落的情况。

现场是残暴并混乱的,但实际上,凶手做这一切都是有条不紊且充满了自信的。

钱财对他来说只是意外的收获,抢劫不是目的,只是一点意外的收获,他就是为了性才去的。”

乔治直接转身,康斯德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乔治坐上了距离他最近的马车,那是一辆警车,驾车的狼人警官和奥尔对了一个眼神,就让开了车夫位。

奥尔拉着安卡:“快去请威廉殿下!”

他的语气和玉皇大帝请如来佛时的语气差不多,因为案子果然闹大了,直接牵涉到军方了,还是诺顿帝国脾气最大的海军的军方。

说完后,奥尔就冲上了乔治驾驶的马车,坐了进去。

奥尔和原本驾车的狼人警官面对面坐着,他刚开始还在担心乔治过于激动导致车速过快,发生什么意外,结果车走得很稳,该让行人的时候让行人,该转弯减速的时候也转弯减速,而驾车的乔治与坐在他旁边的康斯德全都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赶向目的地。

奥尔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压抑,那两个男人仿佛两座随时都会爆发的活火山。

他们从皇后区直接来到了梧桐区的水手街,路上来来去去的,都是穿着海军制服的小军官,不过他们的军衔大多是士官,只偶尔有几个尉官,突然窜出来了一辆少校作为御者的马车,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站在路边敬礼,但接下来他们就两眼懵逼了,因为这是一辆皇家警察的警车,车里坐着个年轻的副督察。

€€€€虽然不是一个体系的,但副督察的警衔,相当于军队中的中校。

车不对,职位也不对。

水手街的环境并不好,海军虽然是诺顿帝国的骄傲,更是获得拨款最多的兵种,但诺顿海军的军官让人羡慕,水手就算了吧。水手的周薪是15个艾柯,现在搬运工都比水手的周薪高。更糟糕的是,当了水手就没办法再去做搬运工了,因为那么干是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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