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是康斯德€€法利埃。”
这个人奥尔当然认识,就是康斯德侦探事务所的诺顿负责人,前段时间找奥尔解开旧案的家伙。
彼得€€潘咳嗽了一下,尽量把嗓子压得更低,就像是学大人说话的小孩儿。
“他说他有萨曼莎小姐的线索,送给您的。
在七天前,萨曼莎小姐出现在了白袜区的醍醐酒馆,进酒馆的时候她被一张小毯子包裹着,后来再出现时,就被打扮成了一个小男孩。带着她的人化名昂达夫妇,但实际上是一对亡命徒。
女人是红蝎子塔拉€€沃斯特,男人是重炮乔尼€€汉姆森。他们两人可都不好惹,但一向做的是打手的买卖,这是他们第一次干绑架的活儿。
他们在那儿住了三天,疑似在等人。第三天的晚上,出现了一个改造人,一个蠢货改造人。他出现在酒馆,几乎毫不隐藏自己的意图,被红蝎子和重炮当场击杀。随后,他们带着萨曼莎逃离了酒馆,目前不知所踪。”
又是乔尼€€汉姆森,法利埃送来的情报,可信性很高。基本可以确定,汉德森就是直接凶手,而在没有天网的世界里,他就是最难抓到的罪犯€€€€流窜犯。
第399章
流窜犯,就算是蓝星,这种人都很难抓获,否则就不会有通缉犯这码子事了,因为就算知道了他是谁,也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诺顿帝国目前甚至连人口登记都没有,目前只有建立了居委会的鱼尾区,对人口有较强的掌控力度。
而且对方带着个孩子,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搜查,因为那样孩子很可能会发生危险。
彼得€€潘长出了一口气:“就是这些了,爸爸,法利埃先生说,他们的人也在调查,毕竟5万金徽可是一笔大钱。再调查到什么,他就不会和您免费分享了。”
“谢谢,辛苦你了,亲爱的。这可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消息。”
彼得€€潘灿烂地笑着,他身上溢出来的金粉,都比平常状态下更旺盛了几分。
“爸爸,父亲。”
“嗯?”奥尔正想跟达利安说,他们再次分头行动,一个去鹈鹕酒吧,进行现场搜查,一个回总局见车夫,或许还能再问出点什么,彼得€€潘却瞬间凑到了他的眼前,差点糊在他脸上。
“让我们试着去找人吧?现在的这位罪犯,毫无疑问是一位非常残暴血腥的人,这种人的意识中,总是会散发出一些扭曲恶毒的情绪,我们能把他找出来!”
“不行。”奥尔硬邦邦的拒绝,直接扔到了彼得€€潘的脸上。
刚刚还活跃无比的彼得€€潘,瞬间萎靡了一下,他求救地飞向达利安,达利安微笑地伸手让他落下来,然后说:“不行。”
再次被打破了希望的彼得€€潘,漂亮的透明翅膀都耷拉下来了:“QAQ因、因为对我们缺乏信任吗?爸爸们,让我们试一下好吗?”
奥尔和达利安同时叹了一声,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他们的想法一样。
达利安说:“不,我们拒绝不是因为对你们缺乏信任,恰恰相反,我们对你们足够信任,你们一定能找到扭曲血腥的灵魂。我们俩不让你们这干,是因为我们担心,你们找到的这种灵魂……太多了,对你们的冲击也太大。”
索德曼是什么好地方吗?这座城市本身就如一头不断吞吃血肉的巨大怪物,那些扭曲的灵魂或许才是属于这怪物的正常血肉。
不是只有生活在底层的杀人犯脑袋里才扭曲恶毒,换到遇见奥尔之前,达利安很确定,他和其他狼人们的脑袋里一样充溢着毒液。毕竟,那时候的世界……有什么能与爱或者美好沾边吗?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因为惨叫而荒腔走板,凄厉哀嚎的歌吗?
小精灵可以直面灵魂,情感波动类似于灵魂表面的衣服,会不断改变,但无论衣服怎么变,改变不了用来遮挡身体的本质。
所以他们无法分辨出智力受损的人与智力正常人情绪波动的区别,因为智力受损者的感情也一样是喜怒哀乐,就如穿的衣服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小精灵要准确地辨认出一个人来,靠的不是他们的衣服(情绪),而是灵魂。
假如他们要靠着情绪找人,那对方的情绪必然是特别的。就如现在彼得€€潘说的,要找脑子里充满血腥暴力的罪犯。
可小精灵“看”到他人情绪的同时,自身也会受到一部分对方情绪的干扰,所以他们才喜欢待在充满快乐氛围的世界里,快乐让他们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香甜的,且温暖又舒适。
虽然彼得€€潘他们这代小精灵很明显比传说中的祖先更强悍坚韧€€€€有一定可能是彼得€€潘确实算是奥尔的血脉,不算纯精灵,而是精灵和血族的混血€€€€可长时间专注于寻找那些负面的情绪,对小精灵来说,依然是有害,甚至致命的。
“我们爱你,亲爱的。”奥尔也凑了过来,“相信我们,不需要你们去拼命,我们也能把坏蛋找出来。”
“啊……”彼得€€潘的翅膀重新支棱了起来,因为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美好又强大的爱意,“加油,爸爸们。”
奥尔撩起耳边的头发,问:“要来吗?”
“要!”彼得€€潘瞬间窜了起来,消失在了奥尔的耳后。
这位小精灵的王子,他有勇气带领全族,直面那些足以让他的祖先惊恐而死的黑暗。但其实,还是爸爸的耳朵后边,才是最让他安心的小窝……
奥尔很早的时候,也觉得小家伙的存在有些干扰他私生活,毕竟两个私密生活,却还要插进来第三个生灵,实在是让人尴尬。
但是现在吗……
奥尔和达利安对视,亲吻了一下彼此。
脸皮这玩意儿,多磨一磨,就没有了。彼得€€潘那么独立地离开后,甚至奥尔还不适应了很久呢。
“我去鹈鹕酒吧。”达利安又和奥尔啄了一下后,说。
“注意安全。”奥尔反啄了回去,“带着奥丁去。”
毕竟是出现了改造人,虽然这个改造人能力极差,但谁知道再出现一个会是什么样的?
“好。”
两人刚刚重逢只是几个小时,就又要分开了。
回到警局后,安卡将刚刚完成的拼图交给了奥尔。
作为80后,奥尔对小时候一些刑侦电影里的嫌犯拼图印象很深刻€€€€没电脑的世界里,目击证人看的是一种画本,画本上,翻页的是人的五官,将五官拼出来后,再经过画师对于脸型与发型的修整,就能大体画出嫌疑人的肖像来。
但拼图只有乔尼€€汉姆森的,这张拼图和那三张不同警局通缉令上的画像都像,但也都不像。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卷发,戴帽子。
另外,安卡还给了奥尔一些他们刚刚通过警鸦与其他警局沟通,获得的关于红蝎子塔拉€€沃斯特,和重炮乔尼€€汉姆森的资料。
红蝎子,一听外号就知道,有毒且艳丽。塔拉€€沃斯特是一位站街女郎,但其他的站街女郎要担心动粗的客人,塔拉则相反,她习惯在爽过之后,收下客人的钱和命。只有在客人把她服务得非常满意时,她才会偶尔放过对方。
重炮,则是杀伤力巨大,火力凶猛。乔尼年轻的时候做过酒保,后来做过打手、保镖、强盗,进过几个团伙。他的智力有问题,不善于使用枪械,他自己就是最可怕的武器。
红蝎子今年四十二岁,乔尼二十一岁,今年两人的年纪正好差了一倍,资料里没有两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只说他们是半年多前开始合作的。但认识他们的人都很确定,乔尼对红蝎子塔拉言听计从,而红蝎子在得到了乔尼这个帮手后,也停止了谋杀客人,可到底他们这半年内以什么为生,没人知道。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没人知道两个杀人狂一段时间里干了什么,代表的可不是杀人犯停手不干了,而是他们干的事,没有活人能告诉别人……
快速浏览了这些资料后,奥尔叹了口气,和安卡去见那位车夫,他是个面容愁苦的中年人,身材瘦小干瘪,但一看就让人觉得他有一股韧劲。
“您、您好,蒙代尔先生。”他被带到奥尔身前时,立刻摘下了帽子紧紧按在胸前,恭敬地鞠躬,奥尔抬手想扶起他,他却会错了意,用双手去捧起奥尔的手,要亲吻他的戒指。
“佩洛先生,不需要这样。”奥尔赶紧用另外一只手扶起他的肩膀。
“啊、哦……”佩洛呆愣愣地重新站直。
奥尔突然弯下了腰去,而当他重新直起腰来时,手上拿着车夫先生满是灰尘磨损严重的旧毡帽:“您的帽子掉了,佩洛先生。”
佩洛接过了帽子,他的眼睛里涌出了几点泪花:“我、我很抱歉,蒙代尔先生,我之前说了谎。”
奥尔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证词有错?都是瞎编的?不过是凑巧吻合了现场?虽然有康斯德€€法利埃的情报,同样证明了他和达利安推测的准确性,但缺少了车夫的证词,意外的可能还是加大了。
“我的儿子……他有残疾。他小时候给人擦烟囱时,从烟囱里掉下来,摔断了腿。现在虽然长好了,但没法长久站立,经常疼得要命,他是个没法干活儿的人。他没办法为您工作,先生。我、我只要1个金徽就好了,不,只要十几个艾柯就够了。”
“别着急,佩洛先生。您帮助了我们,您应该得到应得的赏金,您的儿子,也会得到工作的。我们蒙代尔集团,有一些工作不需要长时间的站立。不过,他得经过前期培训,毕竟,相对轻松的工作,也代表着更出色的能力。您愿意让您的儿子学习吗?”
“当然!当然愿意!他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他现在每天都在家里跟他的妈妈一起糊火柴盒、外卖盒。他还学会了那些盒子上的单词,感谢您,感谢您!蒙代尔先生。”继鞠躬礼、吻手礼后,佩洛又想跪下来,奥尔拉住了他,把他带进了一边的小会客室。
€€€€在来到这个世界四年后,奥尔“终于”也变成了让人纳头便拜的人了。只不过跪拜他的,不是谋士武将,而是底层的平民。对于这些人来说,一位能够平等善意对待他们的上等人,是一定要高高供奉起来,跪拜的。世界各地的普通人,其实都在追寻着青天大老爷。
“喝点热的暖暖吧,佩洛先生,很抱歉让您等到现在。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问您。”
是奥尔把杯子塞进他的手里,佩洛才一脸敬畏地端着茶杯小心抿了一口,奥尔刚说完,他立刻将茶杯放下,拘谨地看向奥尔:“您问吧,蒙代尔先生,您问!”
“您说您很确定离开的马车上坐的不是之前那位夫人,可您没能画出女性嫌犯的肖像,也就是说您没看清对方的脸,那您是怎么确定人不对的?”
“因为身材,蒙代尔先生!”佩洛大声说,接着声音就低了下来,“不,请您别误会,我不是盯着女士们的身体看的下流坯子。但只是……之前的那位夫人是个瘦子,她穿着很简单,但我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衣裳,我知道他们必定是贵族,是不能招惹的人。
之后出来的那位女士,则……丰满得多,她穿着红裙子,戴着一顶那么高的帽子,帽子上插满了鲜花,还有一根大羽毛。
对我来说,这样打扮的女士也是不能招惹的,但是,她必定不是一位有身份的人。”
“您看见孩子了吗?”
“进去时的车上看见了,有个可爱的小女孩,她的腰应该是被那位女士拉住了,可她还是充满好奇地趴在座位上,向外张望。出来时我没看见……”他顿了顿抓紧了自己的帽子,“那个小女孩……她怎么样了,先生?”
“三天前还活着。”奥尔回答,“别对别人说您没在出来的车上看见女孩。”
佩洛吓得怔了一下,但作为一个老车夫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奥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的,是的!”
他当时没报警,现在为了赏钱来了,这事解决后,很可能受害的贵族家会找他的麻烦。
“稍后我会让人和您一块儿回去,您尽快带着家人搬到鱼尾区来吧。”奥尔叹气,“您没做错,您做的都是正确的选择,先生。”
上层踩在底层的脑袋上敲骨吸髓,还要求下层以高尚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想得太美了。可贵族偏偏就想得这么美,所以,这位车夫先生,很可能在事情结束后,被秋后算账。
贵族的赏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谢谢!谢谢!蒙代尔先生!”佩洛也想明白了,他激动地又要跪下,被奥尔拽了起来。
奥尔离开了,擦着眼泪的车夫,跟随警官离开。回到家时,他的样子把家人都吓了一跳,尤其外边还跟着警察,妻子瑟瑟发抖地询问情况:“我们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们……”
“嘘,没事儿,没事儿。”泪水挂在他黝黑的皱纹夹缝中,佩洛已经笑了,“是好事,亲爱的,我们能搬到鱼尾区去了,这是蒙代尔先生对我们的保护。快!收拾东西!呃,不,不用收拾了,只要把钱和衣裳带上就好,其他的都扔下!我们,不要给蒙代尔先生找麻烦,尽快离开!”
五分钟后,车夫就驱赶着家人坐上了车。他的小女儿像是个小松鼠一样,凑在佩洛的怀里,悄声问:“爸爸,蒙代尔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高大威严的人,刚见到他的时候,我可是被吓了一跳,我从未见过那么高大坚毅的身影。”佩洛说,“但他也是温柔和善的人,就像……就像融化了的黄油。”
“像融化的黄油的人?”不止小姑娘,这形容让佩洛的妻子和儿子也一头雾水,总觉得这比喻有点可怕。
“就、就是很温柔,很美好的意思!总之他是个好人,再好不过的人,还是值得尊敬和感恩的人。”
小女儿问:“天使吗?”
佩洛摸了摸她的头:“比天使好得多。”
奥尔€€天使€€蒙代尔,在深夜敲响了比尔的门€€€€比尔现在在平安小区一期里住着。
“什么事……先生?哦呜!等!等等!”
“砰!”
平安小区已经开始供暖,开门的比尔只穿着一个小裤头,他大概以为来的是他的兄弟或下属。三分钟后,门再次打开,穿好了衣服的比尔脸色通红地站在门口:“请进,先生。”
“是我的错误,来得太突然了。”为了不被再次赶出去,奥尔就不告诉他,他的裤子穿反了,拉链在身后,而且还没拉上的事情了,“不用准备什么,我是因为案子来问你的。”
他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抬手示意比尔不要忙。
“这两个人,你了解吗?”奥尔将收集到的那薄薄的几页红蝎子与乔尼的资料,递给了比尔。
比尔看了两眼:“我对红蝎子有点了解,但也不比这上面的多,稍等,我给您叫个人来。”
“好。”
比尔过去,敲了一下隔壁的门,住在那儿的人应该早就等着了,一声轻响门立刻打开,钻出来了一个眼神沉稳的大汉。
“去把雅各布老爹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