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然不会,怎么会呢?我当然明白,您一定是为我着想,想要带我去拓宽人脉。可我真的还有工作。”奥尔朝着办公桌挪动,一把抓起桌上的报纸,“您也看过报纸上的内容吧?事情还没完呢。白袜区还在扫尾阶段,接下来我们就要向其他区进发了。”
“这样的话……我就和你一块儿去办案吧!”
“十分荣幸,不过,请您一定要跟在我身边。”
“放心吧,我很珍惜自己的命,不会去找死的。”
没了警察局长的白袜区警局,现在是安卡代理€€€€奥尔去总局参加会议的时候还以为要争这个代理局长要花费点心力,可谁知道他刚提起来,就获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他们当然不是也知道了奥尔的“真实身份”,他们只是……怕死。
谁没看过十几张挂路灯的照片呢?他们看的还是没经过印刷变得模糊的真正的照片,路灯上的绳子总给他们一种还在晃动的感觉。
甚至还有位内部人员向奥尔透露,黑区的森西€€佩德罗局长,从今年年初就开始上交辞职信,表示自己年老体衰已经没办法担任一个分区警局的局长了。奥尔对这样的暗示面带微笑,假装听不懂。
把白袜区囊括进来,已经是他打肿脸充胖子了,承载着整个索德曼底层居民的黑区,奥尔除非疯了,否则绝对不会去碰的。
今天奥尔去的是梧桐区,其实真正高级的声色场所,并不在白袜区,而是在这儿。那一栋栋白色的高雅住房里,每天进进出出的男女在外头的时候还是优雅体面的,到了房子里就变成了一群沉醉于兽性的畜生。
“如果见到了熟人……”马车上,奥尔看着诺布尔公爵。
公爵一直在打量奥尔给他的头盔,不等奥尔说完就翘着兰花指摆了摆手,在只面对奥尔时,他并不伪装自己:“对我来说,除了你和你母亲,没有谁是我的熟人。”
奥尔胸闷,但奥尔还是得感谢公爵的体贴。
大批警车直扑梧桐区,他们要干什么路上看见的人都一清二楚。有的人在欢呼,有的人则吓得惊叫出声,还有人匆忙叫上出租马车,想要赶在警察之前找到或通知某人。
而警察的先头部队刚刚进入梧桐区,就发生了麻烦。
狼人们的鼻子,在白袜区的探案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魔鬼药确实被藏在了隐秘的角落里,但使用过魔鬼药的人身上味道却难以消除€€€€狼人们说,瘾君子的身上都有一种类似于烂水果的味道,有一点点的香甜,但更多的是霉烂味。如果是长时间用药的,霉烂的味道会彻底盖住香甜,变成酸腐垃圾的恶臭。
较轻的瘾君子身上的味道,正常人是闻不出来的,但重度酸腐味,正常人已经能闻出来的,但这种人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们也都是香水大户。臭味和香味混合在一块儿,往往成为了一种十分酸爽的引人作呕的臭香。
于是,原本跟着瘾君子,就能找到他们的窝。
但是此刻,万分浓郁的生大蒜的味道,飘荡在街区里。梧桐区的权贵们,当然也知道警察是靠的狼人的鼻子,他们也知道,用什么方法能影响狼人的鼻子。
“真是浪费……”奥尔摇了摇头,需要特殊许可证才能种的大蒜,可是昂贵的香料,刚来的时候为了种点葱蒜,奥尔可是费尽了心思,现在这么多大蒜,都被糟蹋了。
“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诺布尔公爵问,他看起来竟然不是好奇,而是为奥尔担心。
“不会。”奥尔打了一个响指,微笑道,“解决了。”
风吹了起来,并不大,但快速地吹散了生蒜的臭味,有些地方的味道虽然还在涌出来,却正好为狼人们指明了源头。他们能去解决味道,顺便将周围的味道都查清楚。
第440章
“那就……太好了……”诺布尔公爵有点茫然,他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选择了相信,“这毕竟是陛下在正式承认你身份之前,第一次交给你的任务,所有人都看着呢。”他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担心这个?
“公爵阁下……”
“上次和你的相处虽然源于一个让人恶心的下流坯,但事后想想,那对我来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可以我的身份,频繁地拜访你,只会给你带来误会和麻烦。有时候我甚至在期待着,能够遇上一两件糟糕的案件,这样就能再次见到你了。这样的心情,让我一度以为自己坠入了爱河。可惜,我调查过你,你是个忠贞的男人。
我喜欢忠贞的男人,我不会去打扰他们。
啊,别误会,觉得可惜的,是当时的我。但两天前,当我知道那个消息后,就只剩下庆幸了。原来我对你的不是爱情,只是血脉相连的亲情……
就不能叫我祖父吗?或者叫我的名字€€€€克洛菲,直接叫我克拉~也好。”
他在说“克拉”时特意拉了小尾音,让这名字听起来像是“克拉拉”。奥尔看着他,说:“好吧,克拉拉。”
“哦!”这位公爵用手捂住了脸,“你可真是太惹人喜爱了,奥尔。”他是真的脸红了,耳朵尖已经是红酒色了。
奥尔不想得罪他,用一个称呼能哄他开心,何乐不为呢?他在现代看过各种各样的女装大佬,诺布尔公爵这种属于女装大佬里的低段位。
开心地笑了一会儿,公爵眯着眼睛,很慈爱地看着奥尔:“我也很喜欢陛下的其他孩子,包括他们孩子的孩子,但是,我的身份同样不适合和他们太接近。你就不一样了,你毫无疑问没有继承权,我们俩的亲近不会带来任何问题。
我会站在你的身边,尽我所能,为你提供任何帮助的,奥尔。”
奥尔一愣,莫萨娜现在带着三个孩子直接住进了宫里,她的二儿子现在在疯人院里住着,国王的弟弟托塞维利次顿亲王几年前就去国事访问了(他现在还不回来也是很神奇了),国王的丈夫坎菲尔特斯亲王去年的时候也被叫回宫了,现在除了圣约翰节和新年一类的场合,基本上不出现。这位国王的舅舅诺布尔公爵则是有名的只享乐,不管事。
所以,现在所有的“王室成员”,只有奥尔一个在外头扑腾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十分明显的政治信号€€€€假如奥尔是局外人,他一定会认为国王派出来的这个王室成员,至少代表着国王现阶段的意志。
国王这个决定,看起来又像是让他在短时间内积累一定的政治资本了。
是他小人之心了?原本不给他私生子的地位,一切都没事,他就是要干脆滚蛋的。现在承认他,又找他麻烦,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
见到奥古斯丁后开心得傻乐的奥尔现在顿时觉得自己是真的傻,他给亲王去信去得太早了。
“陛下……知道吗?”
“知道,在来找你前,去问过了她。”
奥尔心里浮现了一个词€€€€完了!
国王是很宠爱这个舅舅的,不会把他朝坑里推。这代表着至少她默许了诺布尔公爵向奥尔接近。
公爵没注意到奥尔的异常,他还在说话:“其实我是想问问她,能不能干脆把你过继给我的。她拒绝了。不过这是一件好事,她当时的表情,我敢肯定,她是在考虑着给你更高的爵位,或许是一个亲……”
有人敲响了车门。
奥尔打开车门,亚伦站在外头,脸色有些难看:“先生,我们在前头抓到了一群人,带头的是威特利伯爵,是坎菲尔特斯亲王家的。”
坎菲尔特斯亲王是个封号,他原名路易€€威特利,是现任威特利伯爵普艾特€€威特利的弟弟。还没成为前夫的前夫,让自己的亲哥哥来找奥尔的麻烦了。
“给我拿捆绳子来。”奥尔说着就要下车,公爵拉住了他:“你只是想吓唬他一下,对吧?”
奥尔对公爵笑了笑:“她要的是一头猛犬。”
国王从来都没对奥尔下达过“点到为止”的命令,即使奥尔对诺顿的感情不深,可在事关禁药的问题上,既然抓住机会开始了,奥尔就不能有任何的软弱。
奥尔一下车就拿到了绳子,他没想到的是,公爵竟然也跟着下来了:“我支持你。”他明显很紧张。
“……回车上吧,会把您吓着的。”他对亚伦示意,亚伦立刻“客气”但又坚定地,把公爵朝车上推。
“等、等等!我€€€€”他被推上去了,奥尔甚至还听见了他敲车门的声音,那用的力气对于一个贵族来说绝对不小,但警车对他来说,还是过分坚固了。
走了十几米,奥尔就看见了同样迎面走来的威特利伯爵,奥尔没从他身上闻长期瘾君子的腐臭味,他也没有药效过程中的反应€€€€瞳仁缩小,呼吸急促,脸上发红,并伴有强烈的幻觉。有些人四肢绵软无力,另外一些人会产生强烈的暴力倾向。
不过,他的长相让奥尔感觉到了几分眼熟,他一开始只是以为,他在某次国王召见的时候,曾经和对方同处一室,或擦身而过。
他的手里抱着个盒子,里边是一袋袋的小纸袋,他一手托着盒子,一手从盒子里拿出小纸袋,并微笑着将它们递给任何他眼前的人:“要买吗?5艾柯,很便宜哟。”他脚步不停,一直走到了奥尔的面前,甚至将小袋子递给了奥尔,“要买吗?5艾柯,很便宜哟。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或者我也可以免费赠送?毕竟,上次在剑鱼俱乐部,可是多谢您的款待。”
这位伯爵是真的肆无忌惮。
剑鱼俱乐部……那个专供贵族的高档J院里,当时被捕的贵族,都在缴纳罚款之后被放走了,细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人。
奥尔直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范伦萨快速地夺走了那个盒子,他另外一只手的小袋子也被一位血族的警官夺走。范伦萨闻了闻盒子,血族打开小袋子沾了一点粉末尝了尝,他们俩都对着奥尔点了点头。
威特利伯爵保持着笑容:“都是真的,我就是卖了天使药了,你们要拿我怎么样?我……咯!”绳套已经绕上了他的脖子,威特利伯爵被勒得说不出话来,可他依然得意地笑着,他的眼睛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吓唬我,我等着看你玩不下去时的难看脸色。
绳子被甩上了路灯,人被吊起来了,奥尔将绳子固定好:“继续执行命令!”他甚至没多看一眼威特利伯爵,就朝着他自己的马车走去了。
这时候威特利伯爵才真正地感觉到了恐惧,他的双腿乱踹双手紧紧地抓住脖颈上的绳子,嘴巴大张着想呼喊什么,可现在的他已经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当奥尔的马车再经过这个路灯时,他已经彻底不动了€€€€威特利伯爵不是个傻瓜,但他显然错误估计了奥尔的攻击性,他不认为奥尔会对他怎么样,所以才如此地肆无忌惮。
诺布尔公爵好奇地打开了窗户朝外看,结果被吊着的尸体吓得就是一哆嗦,没想到随着马车的前进,下一根路灯上竟然还挂着个贵族,而且这个贵族还是活蹦乱跳的。
“!”诺布尔公爵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缩了回来。
“我、我的胆子没这么小,真的,只是……”
“只是你认识他们。”
“对!”公爵立刻点头,当他看向奥尔想感谢他的理解时,却发现奥尔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怪到他不敢说话。
“别害怕,我知道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奥尔继续安慰他€€€€不轮到自己头上,永远为所欲为。
奥尔温和的语气让公爵以为自己想多了:“你把他杀了,接下来会有很大的麻烦。”
“我倒觉得这是杀掉他的最好的机会。”
“嗯?”诺布尔公爵疑惑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指向奥尔,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就冷静了下来,“你比你的哥哥和姐姐们都更像你们的母亲,她也是一旦抓到机会,就会毫不客气地杀掉敌人。”
诺布尔公爵欣慰地笑了:“我能做的也只是在你们需要的事后,给你们支持罢了。”
“……”随便他的误会吧。
本来就是个药贩子,他还在剑鱼俱乐部里出现的,当时无奈放过他,奥尔怎么可能让他再溜一次?
不过,奥尔还是让众人的行动放慢,并且撤掉了梧桐区几处路口的戒严。果然,二十分钟后,大量被遮住家徽,拉紧了窗户的马车从一些建筑物里飞速驶离,奥尔没让人去跟踪他们,任由这些人各自回家。
奥尔也是不甘心的,但……终究不能彻底闹崩。人员转移才刚刚开始,他还需要仰仗诺顿,把太多的贵族惹毛了,他们来找事,那也是真的很麻烦。
接下来,警察们就可以按部就班了。
当奥尔离开时,同样带着警局的人手来配合行动的梧桐区局长克拉罗斯,才敢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虽然他和奥尔的关系,比奥尔和倒霉蛋艾萨克的关系亲密得多,但是,他不认为奥尔要动手杀他的时候,会为那点感情而有所犹豫。
回到警局的奥尔,拿到了亲王的回信,可还没等他把信打开,禁卫军就来接他了。老熟人艾尔迪看他的表情简直像是个毛头小子看着热恋情人,其他禁卫军也把开心写满了脸。当到达宫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奥尔总觉得仆人们看着他的表情也比往常更多了几分殷勤。当奥尔到达小客厅时,国王和莫萨娜都在这儿等着他。
国王看见他立刻对他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用手推了一把莫萨娜,示意她坐到一旁的小沙发上去,又对着奥尔招手:“来,坐到我身边来,奥尔。”
莫萨娜在让位的时候,同样对奥尔露出了恰到好处的亲近笑容,完全看不到任何芥蒂,可正因为是太恰到好处了,才让奥尔越发感觉头皮发麻。
奥尔刚在国王身边坐下,就被国王拉住了手:“跟我讲讲你在白袜区的事情吧,尤其是那个杀人夫妻的事,报纸上只说到你把他们都带走了,我可是太想知道后续了。”
国王问什么,奥尔当然只能配合地答什么,他不止讲了后续,他还把前情也跟着讲了:“那案子的夫妻姓迪克,丈夫丁森€€迪克的家中是经营殡葬馆的,但他是小儿子,在父母去世后,他就被哥哥从家里赶了出来,在街头游荡以出卖身体为生。
后来他和干着同样营生的坎迪相遇,并组建了家庭,因为他们俩的相貌都很端正,所以收入还不错,很快就在白袜租下了连带着阁楼的三楼。
可随着坎迪的怀孕,就只剩下丁森一个人继续赚钱了,他自己说,因为……常客太多,他无法应付了……”
刚开始还很通顺的奥尔,现在说得磕磕巴巴。对正经人家的女性说这些事都算是耍流氓了,更何况现在这两位是诺顿帝国地位最高的两位女性。
但国王只是很感兴趣地看着他,用小扇子遮住脸的莫萨娜也双眼放光,看起来并不在意,只是纯粹很感兴趣的样子。
“咳!所以,丁森就去外头找了个J女。据他自己说,一开始他们只是想再找一个女人入伙,但对方不知道为什么不但不答应,还大吼大叫,说他们绑架了她。所以丁森一个失手就将女人杀害了。
但是,我们很幸运地找到了二十多年前迪克夫妇的邻居,有些人还记得,他们在二十多年前曾经雇用了一位保姆。那位保姆在他们家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就失踪了,她的父母还曾经来寻找过女儿……”
奥尔忍不住叹气,当时的警察,不对,当时还没有警察。只有首都卫队,但他们只在繁华的街区巡逻,像是白袜区这种地方,根本见不着那些白马骑士的影子。对于当时的穷人来说,妙龄少女失踪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迪克夫妇一口咬定,他们没见过女受害人,那对老夫妇也只能离开,后来也就没有消息了。
第二位受害人的出现,也正是在坎迪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发生的。但两次成功的谋杀,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两人走上了连环谋杀的道路。被他们杀害的也不只是拐骗来的女性,还有客人、邻居、房东,以及……他们意图逃走的二女儿。
丁森靠着他在殡葬店里学到的手艺,会熬制一种便宜的药水代替防腐用的甲醛,他们会将药液适当地加热,让受害人的尸体保持一定的体温。然后,让死者去接客。
我们找到的只是比较完整的,并且对他们来说有纪念意义的尸体。在之后的调查中,我们还在他们的家中发现了一些人类的骸骨,另外,根据他们现在左右邻居的证词,这一家人十分的‘好心’,会偶尔赠送给邻居肉丸子和猪肉馅饼之类的,不过那些肉的味道都有些怪,带着浓重的草药味道,还有很多人都吃坏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