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寸寸上移,寝室的温度却似乎在下降。
“路少,你男朋友知道你身价过亿,却还在这儿陪他吃泡面吗?”
路夕看了眼桌上的泡面,冷嗤道:”那你男朋友知道你装乖吗?“
一个装穷,一个装乖。
然后两个骗子撞在了一块儿。
燕图南微怔了下,这本是一句挑衅的话,但路夕却发现自己说完后,这人好像并不恼火,反而眼底多了点愉悦,连带着刚刚的压迫感都没有了。
他笑着说:“我男朋友喜欢,你管得着?”
路夕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好像明白他为什么高兴了,因为自己说郁白初是他男朋友。
……这绝对不是郁白初弟弟。
也不知道那个傻白甜的郁少爷,是从哪里捡回来个惦记他身子的豺狼虎豹,引狼入室还不自知。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火,在寝室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宣告结束。
“我跟白初买了午餐,你俩看看喜欢哪个?郁息能吃辣吗?学长他吃,你要是不吃我就把那份酸辣粉给他了。”
路夕今年大四,高他们两届,所以季阳喊他学长。
燕图南闻言,第一时间看向郁白初,见他对着那碗酸辣粉皱眉,便回答道:“不吃。”
“行。”
季阳把小馄饨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把酸辣粉端给电脑桌前的路夕,顺手拿走他椅背上的T恤衫,扔进了自己桶里。
郁白初则在听完燕图南说不吃辣后,将自己面前没加辣椒的馄饨,放了过去,轻声跟他商量:“这里没有多余的床铺,你这几天就跟我睡,好不好?”
燕图南小他几岁,看样子才高三,又失忆了,所以郁白初真的带入了哥哥的角色。
不自觉的,语气里就多出包容跟宠溺来。
燕图南心思细腻,怎会看不出其中门道?于是更加不敢露馅了,乖巧温顺地点头。
只有路夕露出了同情傻子的眼神,尤其在听见郁白初说要跟这条狼一起睡后,他差点没憋住笑,冷笑。
但路夕显然是不了解燕图南的。
晚上,燕图南躺在郁白初身边,他尽量缩着身子,跟郁白初隔着好长一段距离。
别说心怀不轨了,他甚至觉得跟郁白初躺在一起都是种罪恶,脑海中天人交战,很多次都想爬起来去走廊上站着面壁。
寝室里漆黑一片,季阳他们睡了。
燕图南慢慢转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郁白初单薄的背影,他的眼神里充满难过,跟抑制不住的心疼。
他很想抱他,但他没有这个资格。
今天在医院睁开眼睛时,他的心脏还是抽痛的,疼的撕心裂肺,他忘不了郁白初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忘不了医生说的那句:“七爷,人已经没了。”
明明已经快好了,他都开始跟自己主动说话了,为什么自己要把他一个人丢在酒店里?
他恨死自己了,但最恨的还是那些害死他的人。
可即使替他报了仇又怎样?他不会再回来了,他当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从楼顶跳下去的,燕图南不敢想。
可就在他从床上爬起,怒不可遏地砸了整个病房,质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救自己时,他看见了郁白初走了进来。
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然后轻轻抱住了自己。
那一刻,他怔住了。
原来他重生了,重生到了十年前,在回国途中出车祸的那次,不同的是,这次是郁白初救了他。
所有人都以为他失忆了,包括郁白初,他在病房听见警察对郁白初说:“他现在只认识你一个人,如果你不管他,我们就只能把他关警局了,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非常有可能伤人。”
然后郁白初答应了照顾他。
燕图南觉得自己卑鄙,但他不能走,如果走了,他是不是又要被郁然骗了?
所以,即便将来郁白初会恨他,他也要用这种欺骗的手段留在他身边。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谁都不行。
次日凌晨,郁白初的病弱身子因为那碗加辣馄饨遭殃了,他冲进厕所,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整个人吐到虚脱,脸色白得渗人。
最后直接晕倒,被燕图南拦腰抱起,送往医务室。
在公司处理公务的郁然,随后接到Q大校医的电话,他猛地站了起来,皱眉:”昏倒?我马上过来!“
作者有话说:
郁然是追妻火葬场失败的渣攻!季阳跟路夕是副cp,后面会吵架跟追妻火葬场,是酸酸甜甜的,不是渣,主cp不会吵架的,他们吵不起来,因为攻连对受说句重话都舍不得!
第14章 姓燕
郁白初去医院洗了胃,又吊了几瓶水,忙活到中午才脱离危险。
医生开了一大堆药,跟还穿着睡衣的季阳三人说:”他身体非常不好,以后绝对不能在外面吃,尤其像是油盐重的外卖啊这些,碰都不能碰一下,还有啊,我们检查出他对R棉过敏,床单被套衣服这些,尽量买好点的,买之前问问面料。“
季阳正拿小本本记,闻言抬头:”什么是R棉?“
“就是人造棉。”
“哦哦。”
路夕看他乖乖记笔记的样子,眉头一蹙,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扭头去看那头被引狼入室的“狼”,准备把这事丢给他去做,毕竟他在惦记人家身子,由他来照顾也是理所应当。
可眼神接触到少年时,却情不自禁愣了下。
路夕是富家少爷,身边多得是不走心的权色交易,见少年一身名牌却在郁白初身边装失忆,他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也是那种玩弄感情的纨绔子弟。
可看清他的眼神后,路夕又有些动摇了€€€€
那人看着病房的方向,沉静的眼眸里,分明是伪装不出来的担忧跟自责。
“他是O型血,有低血糖,天生肺部缺陷,不能疾跑跟跳跃,否则很容易剧烈咳嗽。”燕图南突然开口,吐字清晰,“另外如果空气质量不好,还会经常性呼吸道感染引发支气管炎。“
说完后,他眼睛还盯着紧闭的病房。
医生跟季阳俩人抬着头,震惊地听完了他不紧不慢的补充。
季阳回神道:”对!他说的对!就是这么些情况,医生您要不再开些药?“
医生:”是药三分毒,不能多吃的。”
燕图南却在这时回头,眼神犀利地盯着医生,口吻冷淡:“那是你技术不过关,做不到对症下*药,你们京城医院的水平就这儿?”
“你个年轻人,说什么呢?我可是刘博文院士带出来的学生!我救死扶伤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医生蹭的一下站起,被个孩子怀疑水平的他来了气,两条眉毛全竖起来了。
燕图南面无表情:“那就开药调理。”
“你说的轻巧,调理是最费钱的,我们的方案都是按照病人的经济能力来提供的。你想要治好他是不是?当然可以,我们医院有最好的药品跟技术,只要你有钱!”
季阳插嘴:“多少?”
医生对着他语气就很好,“二十万。”
季阳一下子就缩回去了,这TM比卖了他还贵!
燕图南沉默片刻,在医生以为终于怼到他心里舒服了的时候,他自言自语了句:“京城医院的水平果然不行。”
医生拍桌而起:”你个兔崽子!“
季阳忙抱着医生的腰,用眼神疯狂示意路夕把人拉出去,自己则嘴甜地哄着医生:”哎呀,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孩子从小嘴就欠,您消消气,消消气哈……“
要不说季阳嘴甜厉害呢,医生都给气成这样子了,他硬是哄的人家又多给他送了次检查。
而燕图南根本不需要路夕拉,自己就出了办公室。
到了没人的地方,路夕看他摘下手表,微微挑眉,没忍住冷嗤:“你打算卖手表给他调理?那个老头刚刚明显是在维护你的自尊心,故意把价格往低了说。这家医院是整个京城最好的,调理别说二十万,四十万都没可能,你就是把自己卖干净也……”
燕图南把手表递给前台,语气淡然:“给你们院长打个电话。”
路夕:“……”
医院里经常会有拿奢侈品贿赂前台,求她们给院长打电话的。
前台司空见惯了,收起手表揣进兜里,边拨电话,边语气不怎么耐烦地问:“贵姓?
燕图南:“燕。”
前台握电话的手猛地一抖,路夕震惊地看向他,燕图南伸手一指,指着身边的路夕,面不改色道:“他姓燕。”
路夕眉宇一沉,冷着脸在心里骂了句扌€€。
十分钟后,前台恭恭敬敬地领着燕图南去院长办公室。路夕不想跟过去装逼,否则被他爸妈揪住又是一顿骂,转身回了医生的办公室。
季阳把医生哄的满面红光,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响亮,估计路夕再回去晚点,医生把银行密码都得告诉季阳了。
“唉,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二十万一天的调理,小息那孩子居然还说医院水平不行,这还不贵吗?”
路夕看他跟医生聊的热火朝天,心里不舒服,没多想,嗓音冷淡淡的,顺着就回:“确实不贵。”
季阳突然停下来,路夕撞在了他身上。
见季阳满脸诧异地回头,他立即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暗道不好,赶紧装傻:“我的意思是比起国外,确实不贵。”
“你刚刚那个样子好拽好帅好酷!”季阳从不吝啬对他的夸赞,没办法,嘴甜的人不夸夸就难受,但这次真心占比非常大,“如果不是跟你住一起,看你用着一千块的二手电脑,我真的怀疑你是个很有钱的富二代!”
路夕不止一次感谢上天把季阳大部分的智商都贡献给了那张脸。
笨蛋美人……他真的很喜欢。
季阳摸摸他脸,笑着说:“学长,等我有钱了,给你买最贵最贵的游戏本!上万的那种!”
路夕想起自己电脑房上千万的设备,一副耳机就百来万,上万的电脑……也很不错,到时候把那些设备搬到另一个房间去。
“我记得你直播刚赚了几万。”
“呃,要寄回家。”
“……”
很好,果然又是在给他画饼,路夕现在已经习惯了。
这边,燕图南被院长笑着从办公室里送出来后。前台赶紧上前,低着头,颤颤巍巍地把那块手表递回去,声音里都带上哭腔了:“您、您的手表,还给您……”
“喜欢的话就留着。”燕图南声线冷淡,不辨喜怒,眼神往下一瞥,“如果你有这个胆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