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初愣了愣，忽然就笑了，一天的不愉快在此时烟消云散。他伸手，轻轻捧住了燕图南的脸，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去温暖他冰冷的脸颊：“小息，能遇见你，是我这一世，最幸福的事情。”
隔的太近了，近到……连呼吸都闻得到。
心跳像错乱的琴谱，弹奏出的每一声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越来越慌，越来越乱。
像敲打在伞面上，没有任何节奏规律的、密集的雨点。
郁白初的眼神炽热而纯粹，纯粹到让人不敢直视。
被捧着脸的燕图南眉目轻缓，冷静淡然，可垂在身侧的手，几乎将指骨捏碎。
“今天其实不怎么开心。”郁白初连季阳都没有告诉，却在现在忍不住想跟他分享自己的难过，叹息道：“小息，我不敢在人前跳舞了怎么办？我好像……在害怕。”
至于害怕什么，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别骂多了，被网暴的太厉害，目光聚集在身上时，他想到的不是赞美跟掌声，有的只是铺天盖地的唾弃跟谩骂。
“我从来没有看过你跳舞。”
上辈子只在视频里看见过，是只会跳给喜欢的人看的《天鹅湖》€€€€燕图南从郁然手里高价买下来的。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循环播放了无数次。
“如果你不敢在人前跳。”燕图南小心翼翼地问：“哥哥，可以跳给我看吗？”
“……”
郁白初怔怔地看着他。
风，穿过两人的发，轻柔得像爱人的手。
燕图南的眼神渐渐黯了下去，正当他准备开口时，郁白初忽然放开了他的脸，转身，披着他的外套就往回跑。
燕图南吓坏了，以为自己的话惹怒了他：“哥哥！”
郁白初的声音从风里传来：“你、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校园的路灯下，洁白的光打下，简陋却又梦幻。
郁白初脚上穿着舞蹈鞋，身上是件白色的表演服，是他上辈子准备了很久，想要穿着跳给郁然看的，后来郁然出轨了，他就把衣服剪了。
所以今天，是他第一次穿。
燕图南怔怔地站在原地，眼中是惊艳、是怦然心动，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路灯下，漂亮得连指尖都在发光的少年。
心脏甜蜜而疼痛。
原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得到时，除了会开心，也会难过。
所以这世上才有喜极而泣这个词。
郁白初在灯下起舞、跳跃，身姿轻盈，像只与光芒追逐嬉戏的蝴蝶。他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幸福，轻快的舞步里全是自由与随性，光芒万丈，连头发丝都美到了极致。
一个热爱舞蹈的人，再也不用像上辈子那样困在黑暗里，跳给他自己一个人看。
他有观众，一个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观众。
郁白初跳了很久，燕图南站了很久。情人节季阳跟路夕在宿舍过节，所以他们就默认了不回宿舍，不去打扰。
“很美，哥哥。”
燕图南扶住了急促呼吸的郁白初，看着他红润的面庞，看着他眼底幸福的笑，看着他捧住了自己的脸，看着他对自己说：“小息，我今天很开心。”
燕图南眼的神忧郁沉静，他意识到，郁然可能从来没有像自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过郁白初跳舞，所以，他才会那么开心。
他第一次被人这么全心全意地注视。
燕图南心疼他，心疼到几乎管不住自己肆无忌惮泛滥成灾的爱意。
“哥哥……”
他心疼他，心疼地想要紧紧地抱着他，永远地抱着他。
燕图南真的用力地抱住了他，谨慎地、试探地、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郁白初同样回抱着他，温柔道：“谢谢你，小息。”
次日，＃Q大舞蹈系系草情人节为爱一舞惊艳全场＃的视频爆红网络，被偷拍到的视频在各大平台转发，评论，微博转载量近千万。
底下网友集体迷疯。
郁然刷到的时候，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的表情瞬间晴转多云，然后转雨，转雪，最后转成冰雹。
第18章 直播
郁白初上完课回来，发现季阳刚刚下播。
神态疲倦，很显然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休息过。路夕这两天院里有辩论赛，已经忙了有好几天没回宿舍了，不然看见他这样子，肯定早把人拎床上去了。
“老师让我问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课？”
“你帮我多请几天病假吧，我这一周估计都不能去上课了。”季阳用力捏了下眉心，抓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他看起来真不像是病了，反而更像是累，郁白初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问他：“是家里又缺钱了吗？”
季阳的家庭情况郁白初上辈子有过了解，很不好，用钱的地方非常多，那时候就经常看他不来上课，同学说，季阳在宿舍直播赚钱。
也正是因为如此，季阳水平落下了，也没拿到毕业证，进入娱乐圈后，成了人人耻笑的花瓶。
想到这里，郁白初回头，看着电脑前准备继续直播的季阳，轻声问：“你差多少钱？”
季阳怔了下，看着他，拿耳机的手顿在半空。
郁白初以为他没听清楚，稍稍加高了些音量：“你还差多少钱，我可以借给你，没有利息，等你毕业有钱了再还我。”
季阳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近几天相处他也看明白了，郁白初也遇到了难处，不然不会来住宿舍，吃食堂。
季阳甚至怀疑他家是不是破产了，只是不好意思问。
现在听郁白初这么说，他心里除了感动，就是拒绝。
他自己可以吃苦，但郁白初不能，小少爷不应该吃苦，就算破产了也不能。
“不用了，我已经快凑够了。”
可是郁白初已经拿上手机去走廊打电话了，他打给了自己的父母，值得高兴的是，这次接通了。
但不等郁白初出声，对面的男人先开口问道：”白初，你是来问爸爸要钱的吗？“
“是的，我有位朋友需要钱，我想借他应下急。“
“白初，你从来不对我撒谎，这是第一次。”郁父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望，严肃道：“郁然这次亏损一个亿，你就替他填补一个亿，那今后如果亏损更多呢？你没有钱了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把他当哥哥，爸爸不会说什么，但你……”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两人心照不宣。
他的父亲是知名大学的教授，温润儒雅，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但最让郁白初震惊的不是他的语气，而是他话里的内容：“郁然……亏损一个亿？”
“郁然没告诉你？“
“没有。”
在郁白初的印象里，郁然从来没有过这么重大的失误。
他为什么会亏损一个亿？
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不管是他在骗你，还是你在骗爸爸，在我跟你妈妈回京城前，你账户里的钱我们不会解冻。白初，爸爸知道这么说你会不开心，但爸爸还是想告诉你，郁然对你可能并不是真心，他这人野心很大，你太单纯了，控制不住他的。”
“爸爸……”
郁白初眼睛微微发烫，握着电话的手，因为太用力而发抖。
原来上辈子只有他一个人是傻子，爸爸早就发现了，发现郁然的处心积虑，所以才会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可是自己却还傻乎乎地，进了那个人的圈套……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被人利用。
郁父应该是听见了郁白初轻轻的抽泣声，所以飞快地挂断了电话，怕自己心软。
郁白初回宿舍时，眼睛还有些红。季阳看见了，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有借到钱，连忙安慰了几句，说自己已经攒的差不多了，然后怕他心里自责，想了想，试探性地问：“要不你过来陪我直播下？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能帮我狠狠吸一波颜粉！”
郁白初稍稍犹豫了下，毕竟是上辈子被全面网暴过的人，所以让他直面一群网友还是有点心理阴影。
从重生到现在，他连网都没有上过。
“你别担心，我是正经的游戏主播，你开着视频跟我一起打游戏就好了，咱们打一局试试，好不好？”
郁白初想到自己以后如果进娱乐圈，也是要面对镜头的，与其那个时候急，还不如现在好好调整。
“可是我的电脑还在家里。”
“没事，我去隔壁寝室帮你借。”
季阳人缘是真的好，一分钟不到，电脑耳机全部齐全了，电脑上就有季阳玩的那一款游戏，点开后他登录了自己的小号给郁白初玩。
郁白初有点犹豫：“我第一次打，输了会不会掉段位？”
他虽然不打游戏，但有朋友打，他知道这些游戏是慢慢晋级的。
有时候为了上一个段位，朋友能不吃不喝，所以他有点担心。
季阳却满脸不在乎：“没事，你尽管掉，我分分钟就给你打回来。我可是稳定国服前五十，带你绰绰有余！”
谈到游戏他脸上都是笑，比他在练功厅仿佛上刑的样子耀眼多了，郁白初禁不住想，他上辈子怎么就进娱乐圈了呢，去打电竞多好啊。
开播后，直播间瞬间就开始涌入粉丝，从几千涨到几万。
季阳已经连续直播十几个小时了，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但粉丝都能看出，他今天心情不错。
【666，老子睡前你直播，老子睡完了你还在，崽，你都不上课的吗？】
【我一直好奇这哥们上的什么野鸡大学，怎么时间那么多？】
【咦，今天直播间多了个人，阳崽，你也开始带妹了？我崽出息了，终于知道追女孩子了！】
【带妹？我说他今天满面春风，合着真是’春风‘！】
【快快快，让我们瞅瞅你媳妇儿！】
季阳笑出了声：“别瞎说，我室友，没玩过这游戏，带他玩玩，先说好，要骂骂我别骂他。”
然后扭头看郁白初，小声问：“那我把你那边的镜头开了？”
郁白初有点紧张地点点头，看着季阳开了自己的镜头。
漂亮精致的面庞出现在屏幕上，像中世纪欧洲的高奢工艺品，精美得让人难以移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