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多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看似是老天在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可其实,他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着一切回到原点,再亲眼看着你自以为是地挽回最后却发现早已无法挽回,给你希望,再夺走希望。
他看着17岁的燕图南,不知道是羡慕多,还是嫉妒多。
晚上吃完饭,各自休息。
三个人是不同的房间,睡觉前,季阳穿着睡衣偷偷来找郁白初,他抱着枕头,跟郁白初一起坐在床上,手指摸着脖子上那串项链,坦然地诉说着自己的羡慕。
“你爸爸妈妈都好温柔啊,脾气好好,你知道吗,我今天打麻将的时候,你爸爸在旁边教我,他好有耐心,我打的不好,教了也不会,可是他一直夸我,即使错了也不生气,不会怪我……你爸爸好好啊……”
郁白初下意识问了句错话:“难道你爸爸会生气吗?”
季阳怔了下,犹豫片刻,缓缓摇头道:“会打我。”
郁白初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显然是觉得不可思议的,打这个字眼,在他的认知里除非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时,才会出现的。
季阳不看也能猜到他此刻的神情,接着说:“我爸没读过什么书,老家以前还是农村的,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又大男子主义。我亲妈其实很优秀,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她从小跳舞,不知道怎么就眼瞎看上了我爸,应该是看上了脸,我爸年轻那会儿确实长得好看。”
“但光靠脸的爱情维持不住,两个家庭,两个人都相差太大了,所以结婚后天天吵架。我爸一家都挺不要脸,一点不觉得我妈下嫁给他要好好待人家,反而觉得自己有本事,我奶奶还不时撺掇我爸打我妈,后来,我妈就跑了,记事后就没见过她了。我也不恨她,相反我很理解她,她并没有什么错。”
“后来娶了我后妈,我后妈就比较厉害了,把我爸治的服服帖帖,还把我奶给活生生气死了。但是,我日子过得也不好,毕竟是后妈,她自己后面又生了个。”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这些自以为寻常的事,没有察觉,郁白初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心疼。
季阳真的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型小太阳,说了这么多,把郁白初都整忧郁了,他却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拍大腿,叫道:“对了!你知道我今天在牌桌上看见谁了吗?”
不等郁白初开口,他大声道:“季浩之前被抓进警察局,燕家五小姐不是拦着不让警局放人吗?今天打牌的就是她,她老公好像是警察局的,肩章上带橄榄枝的是多大的官?厉害吗?是不是很不好惹的那种?幸好啊,幸好我当时反应过来,怕得罪她,老子把牌直接拆了……白、白初?你怎么了?”
季阳被他忽然抱住,整个人都有点懵。
郁白初下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也不需要委屈自己,更不用逼自己强颜欢笑。”
“你这样,真正爱你的人,其实会心疼,很心疼。”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晚了点~救赎文!这就是非常正宗的救赎文!剧透了,阳崽他妈会回来,放心,不是作孽来的!
第62章 落吻
三人在别墅里住了几日,郁远寒托了朋友给燕图南找学校读书,等2月份就可以开学了,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但郁白初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燕图南似乎并不是很开心。
他低垂着眼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望着郁白初说:“所以我们会分开很久是么?”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郁白初愣了下,随即抱住他,哄道:“你还小,必须要去读书的呀,今年高三,等你考上大学后,就可以有很多时间来陪我了,对不对?”
燕图南从小在国外读书,受的是国外的精英教育,完全不需要参加中国大型人才选拔的高考。
其实他去年就已经获得了世界顶尖大学的入学资格,但是他回国了,后面也没有再回去,家里帮他提交了休学申请,目前校方已经在催他回去上学了。
燕闻筝跟他说过很多次,但他不想离开。
他很怕,怕像上辈子那样,一走就是永别。
“你会来看我吗,哥哥?”
“当然,我答应你每个月都会去看你一次。”
每个月?
郁白初看见他眼睫一颤,很快就垂下眼皮,像是有些落寞跟失望。
郁白初怔了怔,他并不明白,燕图南是个对旁人毫无依赖性的人,淡薄情感,无欲无求,国外近十年的求学生涯从未让他觉得孤单,他甚至享受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像个强大的王者,蔑视世间一切卑微的懦夫。
他对陪伴的渴求几乎没有€€€€直到他遇见郁白初。
所有一切在面对郁白初时,就都变了,嚣张跟狂妄偃旗息鼓,爱意与卑微此消彼长。
他也开始觉得害怕。
他害怕他的离开。
晚上的时候,郁远寒夫妇出门拜访朋友,郁然也不在家。别墅里只剩他们三人,燕图南洗澡去了,季阳跟郁白初坐在沙发上看最近新出的电影。
电影接近尾声时,郁白初忽然说:“小息可能有隐疾。”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季阳立即回头看他,不可思议道。
“我给他看性教育片,他不仅没有反应,还觉得困。”
“性教育片肯定啊,谁看那玩意起反应,都是给小孩子看的科教片,你不要胡思乱想。”
“不是给小孩子看的。”郁白初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于是拿出手机,递过去,“是这个。”
季阳坐直身体探过头去,才刚看了个开头就赶紧把视频掐了,他红着脸沉默了许久许久,抬头说:“带孩子去大医院看看吧,早发现早治疗,性功能障碍不是病,讳疾忌医要不得!”
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一脸茫然的郁白初大叫道:“我我我我我让你给他做正确的性教育引导,你给他看这么大尺度的电影!”
“是纪录片。”郁白初认真地纠正。
“这特么是电影跟纪录片的问题吗?!这是能看不能看的问题啊!”
“不能看吗?他快成年了。”郁白初并不是很能理解小县城的封建思想,而且他觉得这个纪录片是真的讲的很好,很适合刚刚成年准备谈恋爱的年轻人。
白随跟季阳要是早点看了,就不会在床上被另一半哄骗着不带套,弄在里面了。
那样根本就不健康,不好。
想到这里,郁白初看向季阳,认真地问:“你要不要看看?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季阳一脸麻木:“你让我跟你一起看黄*片儿啊?路夕知道会弄死咱俩的吧。”
“是纪录片。”郁白初对此很执着,而且听他说路夕,郁白初更想让他接受下教育了,拽着他衣服,“你别走,看完真的很有用,理论知识很丰富。”
“你松手啊,我不喜欢理论知识,而且我根本听不懂视频里的鸟语啊。”
“我给你翻译。”
“你别!”
最后郁白初在他面前放了很多好吃的,又往他僵硬的手里赛了杯饮料,看他全身僵硬,两眼发直,还贴心把自己的小绵羊玩偶放在了他怀里陪着他。
弄完这一切后,郁白初开心地播放了那条堪比**儿的纪录片。
季阳面如死灰,对自己说:“没事的季阳,跟自己哥们儿看片这种事你高中那会儿也不是没干过,忍一忍就过去了,而且还是个有教育科普意义的片儿……”
看了不到二十分钟,季阳就坐立难安了,他非常想对郁白初说:“我想去上个厕所。”
但他真的不好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时候上厕所能是去干吗?啊?能特么去干嘛?除了那事儿还能去干嘛?!
季阳深吸一口气,把绵羊玩偶往下按了按,心说再忍一忍,忍到放完就好……
“白初,要不你别给我翻译了好不好?”
“为什么?你不是听不懂吗?”
听完你的翻译后,我宁可自己一直听不懂。
季阳看着非常淡定的郁白初,愣了下,忽然间意识到什么,怔怔道:“你……好像也没反应?”
郁白初没听清:“什么?”
“我说你好像跟小息一样,你俩貌似都不太正常……我去下洗手间。”
季阳抱着绵羊玩偶迅速窜了出去。
郁白初听懂后整个人都愣着:“……”
他低头盯着那里看了会儿,然后轻轻把手放在自己下面,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无事发生。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视频里的**声还在不断响起,可他毫无反应。
郁白初面色雪白,眼神呆滞。
所以他为什么那么担心小息,他最该担心的好像是他自己,七年里,上辈子被囚禁的那七年里,他好像连自渎的经历都没有过。
完了,他坏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燕图南发现了郁白初的不对劲。
虽然佣人给他们每个人都收拾了房间,但郁白初还是会纵容燕图南抱着枕头,像个黏人的长不大的孩子,天天晚上准时准点往他房间跑。
而总从那次郁白初梦游摸他腰后,后面几次夜里,燕图南又感觉到了几次他的不规矩,有时候还会往他下面钻,已经被燕图南心惊胆战地抓到过好几次了。
抓到后,连放都不敢放。
而今晚,郁白初出奇的安分。
燕图南觉得有些奇怪,他转身面对郁白初,看见他还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床头亮着盏小灯,暖橘色光下,郁白初的眸子沉静温和,带着几分忧虑。
“哥哥。”
郁白初听见声音回头,见燕图南欲言又止地望着他,轻声问:“你今晚……不梦游么?”
郁白初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燕图南在他的笑声里慢慢垂下眼睛,耳朵尖微红。
郁白初转身跟他面对面,伸手,放在燕图南腰上,这次却没有往下,而是顺着脊背滑上去,轻轻拍了起来,像哄一个失眠闹脾气的小孩子。
郁白初柔声道:“睡吧,明天要跟爸爸妈妈去参加宴会,早点休息。”
宴会是在晚上,京城最豪华的酒店,京圈各色人物都到场了,这是京城历来的惯例,无论是有头有脸的,还是叫不出名字的,反正在京圈里混的,都想来这里走一遭,积攒下人脉,扩大下社交圈。
往往不来的,都是有底气掀桌子那类,比如燕家。
今年燕家长辈都没来,兄妹七个,就来了燕闻筝一人。
燕闻筝是惯于生意场上逢场作戏的笑面虎,所以这样的场合他得心应手,不缺席很正常。
推杯换盏间,他看见了跟郁家同时进场的燕图南,两人目光一对上,就懂什么意思了。
燕图南转身对郁白初说:“哥哥,我去下洗手间。”
燕闻筝也对酒友笑笑:“不好意思,失陪下。”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露台,燕闻筝问了他的近况,最后才切入正题:“小七,你该回去读书了,谈恋爱固然重要,但你的学业还是要完成的。如果郁小少爷知道你为了他这样,他会开心吗?”
“我会回去读书,但不是现在。”
“大哥需要一个准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