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完助理,就直接穿门进了卧室。
€€€€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人后,季阳已经习惯了不走寻常路,能穿过去就不会多推下门,况且有时候还推不开。
季阳回房间找路夕一块睡觉去了,而客厅里几乎吓疯的助理拉着吴浩就要走,哭着喊着让他去把路夕也叫出来,还说改天要请道士过来,说这房子不能住了,太吓人了。
而吴浩全程没有说话,一直盯着那个开关。
这世上……真的会有鬼吗?
几周后,中午。
“什么鬼不鬼的?这世界上哪儿有鬼啊?都21世纪了怎么还有你们这么封建的人哈哈哈哈……”请来的师傅检查了开关,说是故障了,在听说他们要请道士的时候还狠狠笑话了他们一顿。
吴浩看向助理,助理欲哭无泪:“真的吴总,我那天真的看见开关自己关的!我没有撒谎!”
吴浩面无表情:“所以鬼呢?在哪儿?”
“可能是大白天不敢出来?”助理弱弱道。
吴浩皱眉:“没事别自己吓自己,路夕现在已经够神神叨叨的了,你现在告诉他有鬼,是暗示他赶紧顺着窗口跳下去好跟季阳团聚吗?”
助理像是才想明白这一茬,愣了下,低头道:“我明白了吴总,我会注意的。”
而季阳就倚在落地窗旁看他们忙活,双手抱胸,像个顽劣的孩子,在认真思考该怎么调皮捣蛋。
不知道现在砸一个碗,他们会不会吓死?
或者等晚上他们再过来的时候,继续表演突然关灯?
季阳就像是忽然玩上瘾了,兴奋地想拿这两个人玩。毕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都生活在没有人理他的生活里,路夕虽然每天都回家,可是很颓丧,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所以他过得真的很憋屈很无聊。
现在不一样了,吴浩跟助理经常会背着路夕来房子里,不是检查电路开关安全设施,就是拿黄符桃剑来驱邪。
季阳喜欢逗他们玩。
而且他就喜欢逗助理,从来不去逗吴浩,只逗那个最胆小的,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两个人争论到底有没有灵异事件。
每次看见助理急得都快哭了的时候,季阳都会很开心。
他虽然横死,但没有怨气,就像个顽皮的孩子,只是喜欢捉弄下人,看他们被自己吓到的样子。
这样,就好像跟那个世界还有关联一样。
师傅重新装好灯后就走了,师傅走后不久,路夕就回来了,看到吴浩跟助理在他家,也没有惊讶。
他进屋换鞋,脱了外套随手挂好,就去厨房忙自己的事情了,像是没有看见那两个人一样。
助理本来还怕得要死,毕竟是擅自进入老板的房子,虽然是跟着吴总,但还是害怕,现在没挨骂,有点儿惊讶。
助理小声问吴浩:“吴总,路总他看见我们不生气吗?”
吴浩没有说话,皱着眉看路夕进厨房。
生气还好,说明还有在乎的东西,不生气……说明他现在什么也不在乎了。
厨房不是开放式的,季阳不喜欢那种,所以当初装修的时候加了推拉玻璃门。
吴浩拉开门,看着背对着自己在准备晚饭的人,与其说气愤,更不如说是心疼,不如说是悔恨。
这一年来的暴躁,估计大部分不是冲着路夕去的,而是冲着他自己去的。
吴浩在此刻不得不承认,他一直都不是在生路夕的气,而是在生他自己气,在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插手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自以为是,觉得季阳配不上路夕,甚至在季阳死的时候庆幸,庆幸路夕将来会有一个更好的爱人……
他一直都在恨自己的愚蠢跟自以为是,但一直不肯承认,所以就把所有的怒火归结到路夕身上,归结到他不肯走出来上。
可其实路夕说的不错,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所有人都没有关系。
看见现在这样的路夕,作为朋友的吴浩,除了心疼就是抱歉。
他真的很想让路夕好起来,让他好好生活,让他变回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他,那个不论什么困难都不放在眼里的他。
他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路夕,难道真的就走不出来了吗?没有一点办法了吗?真的一点就办法都没有了吗?”
路夕没有回头,用着季阳曾经的厨具,做着曾经季阳给他做的饭菜,他反问吴浩:“我现在很好不是吗?我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我甚至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所以你定义的走不出来是指什么?”
吴浩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知道路夕在装傻。
“难道一定要我谈恋爱,要我结婚,要我生子,要我在这个房子里再找一个新的主人回来,才叫做真的走出来?”
路夕停下了手上切菜的动作,放下刀,回头看着他,问道:“难道我忘不了他,就不算是走出来?”
吴浩眼眶忽然有些热,他说:“路夕,你只是在自欺欺人,你没有走出来,你现在就像一具光鲜亮丽的行尸走肉一样,你忘不了他你就根本走不出来。”
路夕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收回目光,回头继续切菜,淡声道:“门锁我换了,以后没事的话,你还是别来了吧。对你,对我,都好。”
吴浩抓着门的手死死攥着。
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季阳茫然地站立着。
从两个人意见不合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习惯性地两头劝了,充当着润滑剂,想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想让他们不要吵架。
可是他发现,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怎么劝,甚至是他大声吼路夕叫他不要说伤人的话,都没用。
没有用。
他们都听不见。
什么也听不见。
就好像在他跟他们中间隔起了一道单向玻璃,他在里面,他们在外面,无论他怎么声嘶力竭,无论他怎么用力拍打囚笼,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原来不管他怎样自欺欺人,不管他怎样装作跟他们吃饭、说话、逗趣、开玩笑、甚至是抱着路夕,跟他一起睡觉,但死了就是死了。
听不见,看不见,摸不着。
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阳阳好惨,他那么活泼的一个人,两年来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我的阳崽好可怜,还不如直接嘎了呢
番外(前世篇):季阳VS路夕(22)
吴浩忽然转身:“我去下洗手间。”
季阳看了眼离开的吴浩,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路夕,像个孩子似的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足无措,焦头烂额。
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吴浩,毕竟刚刚路夕的话确实太伤人了。
唉,这个人就是这样,嘴巴太坏了,对下属同事亲朋好友都没有什么好话。
明明本心不坏,可偏偏就是喜欢嘴贱。
可是跟着吴浩进了洗手间,季阳才反应过来。
进来做什么?人家也看不到你啊?你也没办法替路夕哄他朋友。
季阳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站在洗手间里,感到无助又茫然。
他们是因为自己才吵架的,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是不是从自己死后就开始吵的?是不是已经吵了很久很久了?
季阳感到非常苦恼。
吴浩进了洗手间并没有上厕所,而是静静地站着,一直站着。
过了会儿,他转身,双手撑着白色石英石台面,抬着头,面色凝重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正在纠结难过的季阳,冷不丁听见一声:
“季阳,是不是你?”
“……”
季阳一下子抬起了头,他站在吴浩身旁,刚好跟镜子里的他对上视线,就好像两个人真的看见了彼此一样。
但其实,只有季阳能够看见。
可是,他却听见了吴浩在喊他,并且说:“季阳,是不是你?如果真的是你,就把洗手间里的小灯关了,就像你之前关客厅的灯那样。”
洗手间里安静得恐怖,甚至因为他的话而多出几分诡异。
吴浩胆子是真的大,他非但不觉得害怕,甚至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生怕漏过一点点细节。
这时,灯灭了。
洗手间里那盏最小的射灯,真的自己关上了。
吴浩愣了下,撑在台面上的手慢慢握紧、颤抖、几乎是要捏碎台面,随后,他开始笑了起来,无声的笑,难看的笑,几乎比哭还要难看。
季阳就站在他身后,莫名觉得有些悲凉。
他觉得心里难受。
他情不自禁低下了头。
“路夕比我聪明。”吴浩忽然道。
季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个,歪了下头,不解地看着镜子里的他,即便知道他听不见,还是下意思去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吴浩盯着镜子里略显狼狈的自己,轻声说:“你死后,他一直颓靡不振,有时昼夜颠倒,有时借酒浇愁,甚至好几次疲劳驾驶,差点就出了事故,所以我才专门给他找了司机,不让他自己开车。”
“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找死。”
季阳愣了下,没忍住问:“因为我死了?”
吴浩听不见,自然是回答不了他,继续说:“他这两年都过的不好。折磨那几个杀害你的凶手,已经成了他唯一的乐趣,可是就在今年,那几个凶手都在监狱里自*杀了,寇行也几乎被他折磨疯,他再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我一直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我找了很多人看着他,就怕他想不开,我找了很多跟你像的男生女生,制造跟你们类似的相遇,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他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
季阳沉默着低头。
“可是我发现这段时间,他忽然好了很多,他开始照常上班、下班、自己做饭,甚至会出去散步,还把之前送出去的那只橘猫接回来养在身边。”
“他看起来好像正常了。”
“可是季阳,我说了,他比我聪明,我都能感觉到你的存在,更何况是他呢?”
季阳:“……”
季阳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