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还能干什么?逃命。
江凭风满脸烦躁,把从地上拿来挡脸的盆栽随手放在桌上,转身又走回来,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来贺寿的,更像是来找事儿的。
他走回人群原来的位置,站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但人群自然没法当做没发生,不仅给他留出了足够容纳三个他的位置,还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江凭风:“……”
都没见过人出丑是吧?
“还不赶快给陈先生赔不是!”
江凭风看了他爸一眼,走上前,恭恭敬敬地鞠躬:“对不起,陈先生。”
然后又对陈老太太鞠躬,乖巧地说了对不起,还说了祝福语。老太太似乎挺喜欢他,慈眉善目地拉着他手,问他是谁家孩子,不停夸他长得乖。
江凭风总觉得熬过了今天自己就可以出国了,所以问什么答什么,是真的乖巧得不可思议。
他没回头,但却能感觉路明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笑意。
跟他母亲的嘲笑不同,那才是看孩子的眼神,看孩子当众顽劣淘气自讨苦吃后的忍俊不禁。
“凭风是吧?你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你才那么小一个。”陈大年倒是和和气气的,拍拍他肩膀,又好奇地问路明:“对了,路董,你们见过?”
路明看向江凭风,笑道:“问你呢?我们见过?”
“……”他问的是你!
江凭风感觉路明是来找自己事儿的,本来熬过今天就能出国了。
想到出国,他忽然又能忍了,江凭风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抬头看了眼路明,然后对陈大年无辜道:“没见过。”
陈大年好奇起来,“那路董刚刚怎么知道你名字?”
“猜……”
路明打断他:“他小时候我抱过他。”
江凭风:“……”
陈大年立即笑道:“这么说起来,我也抱过,不过路董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当年凭风的抓周礼,路董是不是也在?”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白天佑,白天佑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就怕江凭风脾气上来,给他捅娄子。
闻言,赶紧僵笑着说:“是在,我记得那会儿路董才十岁。”
“嗯,抓周的时候什么都没抓,抓我手上了。”
江凭风:“……”
白天佑也笑着说:“对,还不肯松开,一扯他手就哭,这孩子小时候很黏人,也难为路董那时候抱了他一天。”
江凭风:“……”
突然有一种过年回家被长辈讨论童年糗事的感觉。
番外: 江凭风VS路明(42)
开宴后,江凭风故意躲着路明,端着盘子夹了吃的,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没再起来。
他准备把今晚的宴会熬过去。
本来想提前走,但看到请过来的媒体记者,猜想这次的寿宴估计陈家很重视,待会儿拍照留念的时候,万一发现自己不在,有点儿不好看。
于是就打消了提前离场的念头。
“江队,您是不是想走了?”陆文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
他笑了下,对抬起头的江凭风轻声说:“我送您回别墅吧,陈家那边有路董。”
回别墅?笑话,好不容易出来的,现在自己又回去?
江凭风收回目光,语气冷淡:“不去。”
“没事,那待会儿您跟路董一块儿回去。”
“……”
江凭风面无表情地抬头,问他:“我就不能回自己家?”
“啊?您不是为了这次的宴会才回家的?现在宴会结束,您不跟着路董回去吗?而且好几天没见面,您不想我们路董吗?”
面对他的三连问,江凭风很直接:“不想。”
“……”陆文叹气道:“江队,我们都知道您口是心非,但这话还是不要经常对路董说,说多了伤人。”
实话实说被误会成口是心非。
江凭风已经不想说话了,陆文应该是被路明传染了,所以才能每次都曲解他的意思,而且还曲解得理所当然。
陆文见他这边没什么事,过了会儿就回了路明那边,江凭风继续坐在角落里独自腐烂发芽生人勿近。
同龄人并不愿意带他一块儿玩。
他看着远处的路明,忽然有点儿想不明白,他不是跟陈家有过过节, 怎么还来贺寿?
因为自己来的?
应该不至于。
江凭风正看得出神,那边的路明就像是有感应似的,回了头,刚好跟他对上视线。
然后冲他微微笑了笑。
江凭风一愣,很快把头扭回来,当做没看到。
随后抓起桌上的果汁,一口喝了下去,咽进喉咙后,才捂着嘴开始疯狂咳嗽起来€€€€是酒,不是果汁。
江凭风虽然喝酒,但喝的都是最低度数的,平常喝酒也少,酒量非常一般,所以比起酒他更喜欢喝写果汁跟刺激性饮料,现在忽然闷了这么一大口,可不得呛死他。
几个眨眼的功夫,脸就咳得通红。
他不敢往路明那边看,赶紧起身,问了侍应生后就往洗手间去。
那边不止是路明看着他干了一杯烈酒,那一圈人都看见了,每个人眼神里都是惊讶。
还是陈大年先开口,问白天佑:“凭风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嗨,他就那样,跟他弟弟比不了,别管他别管他,我们……”
“什么叫他就那样?”
路明一开口,几人瞬间安静了。他看着愣住的白天佑,声音里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逐渐匀出一丝慢条斯理的质问:“他在你眼里是哪样的?”
“……路董?”
“我也有弟弟,深知兄弟之间的感情有多么不易,我父母在教导我们时,说的都是兄友弟恭,而不是单单的兄友。我也见过不少兄弟反目成仇的,白总,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偏心,不怕旁人说闲话?怎么,你们很喜欢看自家两个孩子争锋相对,斗个你死我活?”
白天佑感觉自己被当众抽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痛。
路明这话算不得故意为难他,因为白家不待见江凭风,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这顶多只能算是路明多管闲事了下。
白天佑不敢硬刚,只能赔笑脸:“路董说的是,还得向您学习才是。”
“不敢。”
“……”白天佑微微皱眉,怎么感觉路董现在说话阴阳怪气的?
此时,阴阳界的鼻祖江凭风,正在洗漱台洗脸。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咳红了,水珠挂在眼睫上,在光下泛起细碎的光,仿佛泪光盈盈。
江凭风不知想起了什么,立刻掬起一把水狠狠砸在了镜子上。
镜中那张脸瞬间模糊了,却还能看出赤红烫意。
等他出去后,穿过走廊的时候,遇到了个熟人,对方看见他,立即热情地打招呼,脸上带着几分腼腆:“江队长!”
江凭风抬头,脸一下子就拉到了地上€€€€是曲清。
自从项链那件事后,江凭风就再也没有见过曲清,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
今天陈家还请了娱乐圈的人过来?
“我朋友今天参加陈家的寿宴,我送她过来,好巧啊江队长,你也是在参加寿宴的?”
“嗯。”江凭风对曲清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任何讨厌,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无感。
或许跟曲清这个人也没关系,他从小就跟女孩子走不太近,都嫌他高冷,不然不能到现在还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
但他也不是从小就对男人感兴趣的那种。
非要说,他对除季阳以外的人都不感兴趣,以及路明……
以外。
“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没有,就是看见你想打声招呼,另外想要跟你道声谢。”
“道谢?”江凭风狐疑,自己帮过她吗?谢什么?
曲清跟公司打造出来的清冷路线很不一样,整个人温柔腼腆,甚至有些胆怯,柔声道:“陈泽,也就是我之前的经纪人,他总是让我做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之前年轻,为了钱跟他签了合同,后来才发现签的都是霸王条款,但我人微言轻的,只能任由他摆布,做了很多很多错事。”
“但是前段时间,路董出面帮了我,他帮我换了经纪人!还帮我逃离了蒋寒锋的控制,我现在跟的经纪人对我特别好!再也不会让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了,谢谢你!”
“……路明帮的你,你谢我干什么?”
“不是你让他帮我的吗?”曲清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不是,我没有跟他说过。”
曲清沉默了,随即脸颊通红,像是觉得异常尴尬,整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凭风没等她开口,说了句“走了”,就回了大厅。
“江队,您没事吧?”陆文正好出来找他,跟江凭风撞上了,连忙扶了一手。
江凭风伸手推开:“我没事。”
“真的吗?我看您脸色有点儿难看,刚刚的酒……”
“我说了我没事!”
陆文被他吼得一愣,没有生气,更多的是惊讶,因为江凭风脾气不好,但还真就只是对着路明不好。
江凭风吼完自己也愣住了,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他曲起拳头,锤了锤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