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江凭风问:“好看吗?”
方圆又闭嘴了:“……”
他怀疑今天江凭风是不打算放过他了,他可能想自己无地自容。
好在江凭风似乎也觉得他这样不说话没什么意思,终于不问了,继续低头吃他自己的。
吃完后漱口洗手,回房间打游戏去了,有专门的人员在后面看着他,还有人会在线上陪着他一起打,防止打游戏的时候吵起来,或者江凭风跟外界联系。
方圆感觉,现在的江凭风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金丝雀。
被精美华贵的笼子囚禁,甚至连网络上看到的世界,都是路明想让他看到的,除了这座庄园,除了这些佣人,除了路明,他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隐私任何娱乐,随时随地都被全方面监视着。
方圆忽然有些可怜他,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毫无自由。
也难怪那么清冷高傲的一个人,会发疯嘶吼,会哭泣崩溃。
这换了谁被这么关上两年不疯?
江凭风打游戏去了,管家却没跟上去。
他看着方圆,微微皱眉,神情严肃起来:“方助,小少爷刚刚说的偷窥,你偷窥什么了?”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来问,方圆有片刻的惊讶,但随后就是淡淡的不悦。
还在国内时,问这种话的人会是他。
方圆有一种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取代了的感觉,甚至还是那种站在对立面被问话的感觉。
他感到被冒犯了。
“我觉得这不应该由你来问,约翰先生。”方圆冷声道。
管家并不生气,只是愣了下,随后语气温和下来,真诚道:“如果由先生来问,我想你应该会有些麻烦。”
方圆:“……”
路董应该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弄死自己,但完可能真的会完。
怎么办?像以前那样,主动承认错误?
他开不了这个口,他总不能走到路董面前说,路董,我那天去找你,不小心看见你跟江先生在那什么了吧?
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
下午的时候,路明回来了。
今天周末,他并不需要上班,但似乎是约了朋友吃饭,很早就出门了。
路明回来后没有去找江凭风,也没有找方圆的麻烦,而是让人将之前关起来那名年轻人拖了过来。
方圆跟在他身后,看着年轻人被保镖用力丢在地上,死活不敢抬头,整个人跪伏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甚至能听见他低低的啜泣声。
“把头抬起来。”路明沉声道。
“先生……”年轻人本来不想抬,后面的保镖见他半天不动,直接掐着他下巴,用力将他整张脸都抬了起来。
方圆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皮相偏幼偏嫩,白得像陶瓷,看年龄估计也才二十出头。
没什么骨气的感觉,就这会儿时间,已经哭红了眼睛,说是梨花带雨一点不为过。
方圆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哭哭啼啼的男人,忍不住皱眉,然后看向路明。
他想知道路董弄这么个人回来干什么,虽然管家说道森跟路董有过节,可为什么抓这么一个软不拉几的男人过来?
是什么很重要的角色吗?
“先生,那天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去送东西的……”
那天?
方圆悄悄去看路明的神情,那天是哪天?
年轻人慢慢爬过来,想去抓路明的衣服,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只敢颤巍巍抓住他裤脚,轻声道:“路先生,我之前在道森就只是个小职员,您跟道森的恩怨,我不清楚,我一点也不清楚的……”
路明眼眸微垂,无波无澜地看着眼前哭泣的青年,对他的哭泣不为所动。
忽然,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眉毛轻轻动了下,撑在腮边的手放下,半靠在沙发上的身体也坐直了,他身体微微往前倾。
方圆惊讶地看着他捏住了青年的下巴。
“先生……”青年也愣了下,但没有躲开的意思。
方圆忍不住皱眉,翻了个白眼后转向别处。
他怎么看这个人怎么不舒服,感觉就像在勾……
方圆一下子僵住了。
江凭风!!!
对,就是江凭风。
他坐在轮椅上,就在二楼的位置,身后站着男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方圆跟见鬼似的,动作比脑子还快,一下子回过头。
啪€€€€
就把路明捏着青年下巴的手给打掉了。
路明没什么反应,倒是青年愣了下,随即不解地看向突然来这么一下的方圆。
本来是有些疑惑跟不满,但目光转过来,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二楼轮椅上面无表情的江凭风。
青年:“……”
青年仿佛见鬼似的,尖叫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双脚哆哆嗦嗦站起来想跑,被身后的保镖一下子就按住了。
他面如土色,整个人吓得半死,挣扎得非常厉害。
看到他这个反应,方圆很震惊。
就算勾引人对象被现场抓包了,但有这么值得他害怕的吗?难道以前江凭风教训过他?
方圆又去看路明的表情,发现他很平静,脸上没有任何惊慌。
他更震惊了,他们路董不怕被误会?
“醒了?”路明转头看向江凭风,语气寻常,像是感觉不到他眼神中的寒意,问他:“要下来跟你朋友叙叙旧吗?”
江凭风没说话,眼睛死死盯着他。
路明抬了抬手指,保镖立即架起青年,不顾他的挣扎反抗,另一个使劲掰过青年的脸,逼他看向江凭风的方向,好让江凭风看清楚他的脸。
路明看着江凭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淡淡道:“你的朋友,还认识吗?”
江凭风还是没说话,但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狠狠用力,指尖都白了。
他怎么看不出来路明在嘲讽他。
路明没等到他开口,又问:“还想要跟他走吗?”
听见这一句,方圆立即看了过来。
什么意思?什么叫还跟他走吗?江凭风认识这个人?
看样子还跟着他逃跑过?
好半晌,江凭风紧握着的手才慢慢松开,他在高处,便自然地垂着眼皮,充满恶意道:“路明,你在外面鬼混我不想管,但别把人带回来脏我的眼。”
方圆再次怔住,鬼混?
他们路董鬼混?
“好。”
方圆立即回头看向答应的路明,心说你为什么要说好?!
你不应该反驳他吗?你为什么要说好?你这不就是在变相承认你鬼混吗?
你是那鬼混的人吗你就说好?!
方圆感觉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很陌生,他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他们。
江凭风回房间后,路明让人把青年带走了,随即也起身上了楼,方圆连问的机会都没有。
他其实很想问路明,您现在上去真的不是找骂的吗?
方圆最后拨通了陆文的电话。
他本来想问管家,但感觉管家不会说,如果想说估计早就告诉自己了。
“你说的人,是不是叫时闻?他是白金大厦一名普通职员,道森联合会会长儿子的秘书。路董刚到新加坡那年,其实并没有想跟道森交恶,所以私下来往也没有过矛盾,那个叫时闻的就是他们派过来给路董帮忙的。”
陆文在听完方圆的疑惑后,跟他慢慢解释道:“但路董出门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跟着,所以就把他放在了家里,那人看着人畜无害,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路董也没有设防,毕竟谁能想到一个19岁的年轻人,胆子居然那么大。”
方圆有些好奇:“他做了什么?”
想起刚刚路明的话,立即道:“他带着江凭风逃跑了?”
陆文冷笑了声,说:“只是这样就好了,出国后路董对外一直都说江先生是他弟弟,但那个时闻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估计是想邀功,所以把江先生绑去了白金大厦,绑去了道森联合会,他们会长的儿子野心比他爹还大,看不过路董初来乍到就出尽各种风头。”
方圆差不多已经懂了,把话接了下去:“所以他拿江凭风威胁路董?江凭风的腿就是会长儿子弄断的吧?所以路董才弄死了他?”
“嗯。”
陆文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回忆起了那时候的场景,有些感慨:“路董回来没有看见江先生,人差点没疯,我第一次看见他发那么大火。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江先生自己跑了,几乎砸了整个屋子,所以……去的有些晚了,江先生的左腿粉碎性骨折,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你说他是被绑架的?”方圆想起路明跟江凭风说的那些话,有些不懂,“可是我怎么听路董问江凭风,问他还跟不跟时闻跑了?他不知道江凭风是被绑架的?”
陆文说:“知道。”
“知道?!那为什么还……”
“故意气江先生。”陆文有些好笑道:“你过去也有好几天了,没发现他们的相处跟以前很不一样吗?”
方圆细想了下,点头:“对。”
陆文说:“路董现在不怎么惯着江先生,所以他们经常吵架,希望你能尽快习惯吧。”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东西重重摔在门上的声音,同时伴随着江凭风怒不可遏的声音: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