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师弟投进来的这个身份风评太差了,说出去都没人信。
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叶尤州话里似是藏着冰渣,“别提他了。”
三喜哭声一顿,她缩着头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讷讷道:“姑娘,小世子已经来了,正在天字厢房内等你。”
师弟来得真早,叶尤州立马就想出去,但他还得装出一番不情愿的样子,“他叫我,我就得去?”
三喜沉默了会儿,抽抽嗒嗒道:“自初夜后,姑娘便不再是楼里弹曲的清倌了,楼内已挂上了姑娘的花牌,但现下已摘下了,这月都是小世子包了姑娘。”
师弟动作真快,简直太棒了。
面上,叶尤州却冷斥了一声,三喜哭得更凶了。
三喜将他带到梳妆台前,描眉、敷粉、贴花钿。动作不慢,却十分细致,贴完花钿后,她动了下唇,想说些好话、讨喜话,可一想到自家姑娘是去小世子那儿,她眼神灰暗,索性也不说话了。
花楼里的早膳是一碗红枣莲子汤,几只虎爪的糕点,还有一笼新鲜出炉冒着热气的小笼包。
叶尤州吃得一干二净,还有些意犹未尽。这花楼能办下去也是有理由的,除了花招多,这膳食做的也十分精细,勾人味蕾。
见一向少食的姑娘吃完了早膳,三喜面上愁容更甚,姑娘是把这饭当做断头饭了。
临出门前,叶尤州想起书忘拿了,他从枕边拿出书,走到门前,三喜瞧见了书名,她咋舌着细声道:“姑娘怎……怎拿这书?”
叶尤州轻描淡写道:“小世子昨日让我读这书,我没读好,便让我带回来读,今日再读给他听。”
差点忘了,若是忘了这书,他跟师弟就要对不上暗号了。
三喜如遭雷劈,姑娘先前虽是在花楼里,可只是白日里弹个小曲,即使知道楼里的腌€€事,也不明白内里的名堂,如今倒好,跟了小世子,竟要日日念这些淫词烂调。
三喜眼中又泛起了水光,“姑娘受苦了。”
叶尤州有些不知道如何表态了,虽是不知念个书怎么受苦了,但他仍是装出了一副被凌.辱了的死水样。
到了天字厢房,叶尤州正想说不用再送了,转头就见三喜哭着奔走。
叶尤州:……
叶尤州直接推门而入。
地榻上,温自怜曲腿坐着,他低着头,墨发垂落在侧,笔墨难以描绘出的轮廓线条,一勾一线都恰到好处,惊艳得令人挪不开双目。
听见门响,温自怜凤眸轻挑,琥珀的眸中尽显凉意。
“惊春姑娘可真是让人好等。”
有了昨天的冲击,叶尤州对师弟的好演技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坐到昨天的位置,翻开了书,还没开念,唇上却触上了一冰凉的手指。
叶尤州茫然看去,温自怜唇角勾着笑,眼底却透着寒光,“今日可不同昨日,惊春姑娘若是念错了,可要吃些苦头。”
叶尤州懂了,师弟这人设是个玩法残忍的变态之流,不可能一直让他念书,身上不带些伤回去,都对不起师弟的人设。
不过,师弟演的太逼真了,若不是知道,叶尤州后背都要起一身冷汗了。
他从善如流地退开一些,有些惊慌,“什么意思?”
温自怜却未多做解释,他侧头睨着叶尤州,声音微冷,道:“让我听听惊春姑娘昨日回去是否偷了懒。”
终于进入正题了,知道读这书是和师弟对接消息后,连书上刺目的双人插图都顺眼了不少。叶尤州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读了起来。
“以手浸于冷水中,再以冰手抚过美人白嫩的肌肤,美人冷而瑟缩……”
念到这段时,叶尤州心道这都是些什么玩法?居然还有专门泡冷水看别人起鸡皮疙瘩的,这些怪癖,他属实不能苟同。
不过,若真说起来,师弟天生就有种族优势啊,皮肤滑得像水,身上的温度也很低,手上的温度也低,摸起来冰凉凉的。
刚刚搭在他嘴上的时候,就很凉。
“错了。”
师弟的声音如鸣笙箫,叶尤州记下了刚刚那句开头的字,腿上却突然一凉,他低头看去,他的小腿被师弟轻搭在膝上,裙摆被撩开,露出了白皙的脚踝。
滚雪细纱的曳地望仙裙拖着地,骨肉匀称的白净小腿暴露在空气中,美人朝他望来的眼神干净得似是白纸。
温自怜错开了视线,他抬手拉开了地桌的抽屉,只见抽屉中琳琅满目,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透明罐子,形状如笋的木质器具,甚至还有一对镣铐。
花楼不愧是花楼,东西太齐全了。
叶尤州看着师弟避开了那些带着尖刺的器具,拿了一形状如木鱼却比木鱼小上一圈的玉器。
玉器下一刻搭在了脚底,紧紧贴着足底的肌肤,有些凉。
温自怜手上用了些力,嘴角勾起的笑有些残忍的意味,“惊春姑娘若是不好好念,今夜可别说我欺负了你。”
若是其他人做出这个表情,一定十分欠打,但在师弟脸上,竟还有些带感。
叶尤州一脸难堪地侧头,心里默默感慨着,幸亏他的人设不是什么变态,要是让他当变态,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当,当场露馅。
脚底传来滑润的触感,师弟虽然发话狠,但按压的力度却很适宜,简直就像是足底按摩,被玉器压过的地方泛着活络了经脉的热度,叶尤州舒服得直闭眼。
又一次念错后,叶尤州脸上屈辱难忍,小腿已自动抬起,都不用师弟搬。
温自怜稍怔,随即又拿起了玉器。
到了晌午,叶尤州神清气爽地从厢房内出来。
三喜候在门外,见自家姑娘眼角泛红,眸中水润,走路的步伐有些颤抖,她一把抱住了叶尤州的胳膊,声音抖得厉害,“姑娘,你受苦了呜呜呜呜……”
被一通足底按摩舒服得逼出了眼泪的叶尤州懵了一瞬,随后他冷下了脸,摆出了不愿多谈的模样。
自家姑娘不说话,莫非是想一人把苦处都咽下肚?三喜抽了一下,道:“我都明白,姑娘走路都不利索,看着还似哭过了,呜呜呜……”
这话一出,叶尤州更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他这幅样子,纯属是爽的。
师弟的按摩技术太好了,简直堪比专业的。
想到刚刚师弟给他传的话,叶尤州有些按捺不住,师弟说他发现了一处可以谈话的地点。
果然,这种小世界做的再逼真,也难免会有bu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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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环环相扣了
因为被包下了,叶尤州白日都不用唱曲儿,用过午膳后,他就在花楼的听席上坐着。
花楼请了个说书先生,按时辰收费的。叶尤州本是打发时间随便听听,听了一会儿后也被吸引了。
因为这说书先生实在是太敢说了。
说书先生是个留着长胡的中年男子,体型微丰,说到激动处还喜欢揪自己的胡子。
他现下正说的是南睿王当年的丰功伟绩。
“当年南睿王一柄长.枪,一匹烈马,领着两万精兵,一声喝下,如百万雄师过境,硬是拼过了蛮族的五万兵马,拿下了古誉关。这一仗,打得极为漂亮,无人闻之不拍案叫绝。
“可惜……可惜英雄终有迟暮日,偏偏南睿王子孙缘薄,老来得的小世子,却不学无术、胸无点墨,是个十足的混球啊。”
这混球说的正是上午才来过的师弟,小世子风评再次受害,叶尤州吃着碟子里的蚕豆,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不愧是按时辰收费的说书先生,这么敢说,不按时辰收费,多过一会儿都可能要锒铛入狱了。
*
面粉团子坐在凳上,它的肚皮微微鼓起,肚皮似是一块幕布,幕布上投映出了小世界中的画面。
小世界中,叶尤州悠然自得,虽是没了灵力,又要被迫演戏,但丝毫不影响他装出副愁容吃着小零嘴,听听说书。
这场景,看的流眼皮直跳,她脸色黑得像碳,“小九,这就是你说的绝对可以让叶尤州吃苦头的异方世界?!”
起初看到叶尤州被迫投到一花楼女子身上,还只能扮做女儿家后,流恨不得拍手称快,可谁知道事情的进展居然是这样的……
面粉团子歪了下头,分明没有五官,却让人觉得它似乎也在困惑。
它面上的粉随着说话而簌簌落下,“是的呀。惊春姑娘死在了第一夜,读完那些不堪入目的书回去后,她难捱心头之闷,咳出了大口的血,白纸被大片的血浸润,当夜,她便以一条白绫自尽了。”
面粉团子伸出两截莲藕般的手,小短手摸着额上的花钿,语气带着孩子般的兴奋,“这花钿就是惊春姑娘给我做的,惊春姑娘很好,她的怨念也很好吃。”
流翻了个白眼,“叶尤州当晚回去就呼呼大睡了,为何他这样也没被消除?”
想到叶尤州那晚回去后不仅没有悲痛欲绝,临睡前还特地又翻开了那本不和谐的书籍,甚至还以钻研的态度察看了一番后,面粉团子也沉默了。
偏偏小世界并没有判定他为异类,毕竟人的性格是最琢磨不定的,小世界在九生成后,有一套自己的判定体系,九也无法解释为何小世界没有对叶尤州做出惩戒。
面粉团子晃了下脑袋,猜测道:“也许小世界也觉得他有些可爱?我有点喜欢他,阿流,他有些特别。”
流娇俏的脸上扭曲了一下,有些古怪道:“他……可爱?”
她被叶尤州带回坤山宗后当了足足两个月的药人,她虽是百毒不侵,但也不是这些正道修士拿她练手的理由。
想到这两月来日日闻到的令人作呕的药味,流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她哼了一声,愤愤道:“小九,加把劲,我今日定要看到叶尤州受些罪。”
面粉团子垂下了脑袋,似乎有些不乐意。
见状,流抚了抚它白花花的脑袋,细声哄道:“听闻岭北那处发了瘟疫,民不聊生,怨念极重。这次事成了,到时候带你去那吃饱肚子。”
听到吃饱肚子,面粉团子猛地抬头,额上的花钿闪过一道金光,彰显着它此刻的激动。
哄好了小九,想到这小世界中还有主子要的人,流眯了下眼,“对了,一直忘了问你。我让你将叶尤州吃进去,你怎么把温自怜也给吃进去了?”
面粉团子伸手揉了揉肚子,它额上的面粉团皱成了一块,有些委屈道:“我也不想吃他,他追进来了。一次吃了两个,我好撑哦,阿流。”
流一脸黑线:……
*
晚膳是楼里的姑娘们坐在一块儿享用的,叶尤州也头回见着了三喜提到的萍娘。
萍娘不比于他认知里的老鸨浓妆艳抹的模样,看着年纪并不大,面容清秀白净。她身上没戴那些花花绿绿的装饰,只一身白玉兰纱衣,素净清雅,似是淤泥中脱出的一朵白莲。
看着不像是拉皮条的,说是哪位府里知书达理的姑娘,都有人信。
白日里都是坐了一日的板凳,弹曲儿的弹曲儿,作画的作画,憋了一天的闷,晚上还要去伺候那些大爷,晚膳时,是花楼的姑娘们难得惬意的时刻。
姑娘们讨论着白日遇上的奇葩客人,或是模仿着摆着动作,或是压着嗓子学客人说话,逗得边上的姐妹们娇笑连连。
她们从客人讨论到了好用的口脂,又从口脂谈论到了近来流行的装扮,整张饭桌上,只叶尤州一人规规矩矩地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