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大情种神情幽暗地盯着血池中的灵果。
花船与席帘都已不见踪影,昏暗的石洞中,只水滴从石洞滴落的声响。
灵树上的灵果如沉睡的孩童般面容恬静,就像是吃饱喝足的小童犯困了打着盹般。
不知道是檀阴前只觉得古怪,知道是檀阴后,叶尤州手有些痒了。
今日乞巧,宜婚嫁,宜杀生。
关于拼不拼得过弋这回事,叶尤州倒没什么在意的。弋既没发现他,说明修为在他之下,虽说他不太能摸透如何应对魂线。但师门曾教,打得过就上,打不过就体面地走。
传送符能有命重要?生死关头,该用就得用。
可惜,叶尤州的剑还未出鞘,面前的灵果一刹那间同这一大片池子都消失了。
同他一起呆滞的还有一旁辛勤跑路的“上”字小鬼们,他们拿着琉璃瓶呆站着,既不敢开口问,也不敢擅自离开。
方才的血池如缩小的玩具般正窝在弋的手中,他托着这东西,“今夜够了,都下去。”
“是,大人。”
“上”字小鬼们得令后严整地按着来时的队形整整齐齐地端着琉璃瓶出去了。
叶尤州心如刀绞地眼睁睁看着那小型血池消失在了弋的手掌之中。
这东西还能可大可小,他着实没想到。
他只默然无语地想着,难怪书中僵人大肆出没,城池连翻沦陷时,也无人找到檀阴的踪迹,合着檀阴根本不是真身上阵,而是缩在了这灵果之中。
也不知这灵果何时能养出神智,当然,若是能赶在檀阴苏醒前就夺回来自然是最好。但眼下,显然是不成了。
一时半会儿也夺不走这血池,倒是师弟的安危更为紧要。方才那两只游魂吸了灵气,也不知道听了追杀令后,会不会察觉到异常,他还是先回去同师弟汇合为妙。
叶尤州已走到过道口,脚下的石地忽地变软了,踩下去沙沙的。
叶尤州回过头去,只见烈阳高照,方才昏暗无光的山洞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漠。
飞沙走石,黄沙如白浪掀天,漫天匝地,刮得脸生疼。
烽烟四起、鼓角齐鸣。压进的大军随着这漫天黄沙逼近,雄赳赳,气昂昂。
大军停在紧闭的城墙外,城墙内的将士死命抵住城墙,他们面容灰土,灰败得似是蔫了的茄子,与城墙外气概昂扬的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书中弋未修成鬼修前是位将军,据说是亡于昏君听信谗言,而弋誓死守城,终成烈魂。随后被檀阴收入麾下,召阴兵、养阴魂,以滔天死气修驭魂之术。
面前的一幕,显然是弋捏了这幻境,打算重温旧梦。
叶尤州没有了解敌人过去的兴趣,前脚刚要走,储物囊中就传出阴魂的声音。
“冰山脸,这地方看着好眼熟,你让我细细瞧瞧?”
三火魂灯下一刻出现在了叶尤州的手中,他戳了下阴魂,“几日不见,你这是休息好了?”
阴魂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他背着叶尤州,目光落在眼前差距悬殊的战场上,魂火细弱地扑闪着,声音有些幽远,“好像……是来过。”
城墙外的士兵们志得意满,士气高涨地高喝着撞击着城门,一门之隔的城墙内,却皆是面容枯槁,神情萧瑟。
“怎么办?已断粮两日,如今便是守这城门都费劲,更遑论等到朝廷增援。”
“增援!增援!那昏君莫不是让人吹了耳旁风,都已几日了,竟还未来?”
“城外已在高声大喊,开城门不杀百姓。”
你言我语,全在涨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
“够了。”一声低喝传来,士兵顿时消音。
年轻的将军旗插.在城墙之上,军旗随风泠泠作响,狂风大作,指挥声却分毫未被掩盖,这声响穿过狂风,穿过饥寒交迫的躯壳,直抵那颗颗正鲜活跳动着的心脏。
“杀€€€€”
软弱是留给懦夫的,血性的将士从不会在冲锋陷阵时想着退让,想着兵败。
场景极速跳转,已成烈魂的弋满脸的森冷阴鸷,他手持将士名录,一一叫着。
叫到“苏长恩”时,三火魂灯一震,阴魂扬声应道:“到!”
幻境破灭,那道如毒蛇般的眼神直直投来,拿着三火魂灯的叶尤州很想将手里这玩意儿丢了,偏偏阴魂很是兴奋道:“冰山脸,我想起来了,苏长恩!我叫苏长恩!”
叶尤州:“……”你开心就好。
这阴魂究竟会不会看场合啊?!
作者有话说:
弋(盯€€€€:这个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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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最烦变态了
石洞上的水滴再一次滴下时,僵持的二人都有了动作,千丝万缕的银丝堪堪挡住了凌厉袭来的赤光。
短短一瞬,一招之差,叶尤州就被狠狠甩到了石壁上。这一下结结实实的,身后的石壁都凹了个洞。
叶尤州面上一白,嘴中尝到了几分铁锈味,他紧抿着唇,到底是没吐出来。他多少还是有些包袱在,不想在敌人面前露怯。
吃了这么一下,他还真是有些不舒服,这魂线太犯规了,又是在对方的地盘,这么乌漆嘛黑的,对方简直如鱼得水,一时不注意,就被魂线教做人了。
不愧是百年前在檀阴身边时就令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的鬼修,百年后弋的实力更是不可小觑。
叶尤州忍不住复盘自己方才的失误,难掩懊悔之意,一股阴凉突然攀上了他,额间抵上了一根手指,似是被蛇信子轻舔了一口,冷意凛然。
弋细细观摩着面前之人,指尖落在天庭处那抹朱砂印上,他偏头瞧着,胸前凶兽的利齿泛着冷光,一同他手指的温度。
他的声音有些沉:“你是坤山宗的人。”
发现被施了定身术后,叶尤州冷脸道:“眼神不错。”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怎么,还要求夸奖不成?
空气凝固了一下。
弋似乎是笑了一下,他的手指沿着面前这张俊美无瑕的渐渐向下,眼神阴冷无温,似是在评估一个商品的价值。
容貌……上佳。
修为……上乘。
魂魄……澄澈。
是个宝贝。
不过……弋神色一冷,他冰冷的手指落在叶尤州领口处,森森道:“你身上怎么有他的味道?”
叶尤州喉间一堵,忍不住想到那句“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可现在既不是晚八点档的肥皂剧时刻,面前这人也不是什么能开玩笑的善茬,而是对师弟居心叵测、内里黑得滴墨的变态。
这人是狗鼻子吗?这都能闻出师弟的味道。
平心而论,弋能入选桃花名单,他这张脸自是无可挑剔的,即使是阴沉着脸,还泛着黑压压的死气,可五官却极为出色,锋利的如刀削一般。
略有姿色的变态罢了。
叶尤州很想偏头,偏偏动不了,他只好冷冷看着对方。
见他不回答,弋将他死死盯住,往下说道:“坤山宗的人来这儿,总归不是找我叙旧的,方才你也看得一清二楚了,是吗?小修士。”
头回被叫小修士,叶尤州愣了一会儿,又想到面前这鬼修百年前就跟着檀阴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跟自己这么一比,被叫声小修士真的不冤。
于是,叶尤州琢磨了一会儿,冷声道:“看清楚了又如何?老妖怪。”
“噗。”一旁落在地上的三火魂灯实在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阴风刮过,阴魂似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般,魂火抖了抖,再也不敢发言地躲进了魂灯中。
“老妖怪……”弋轻声笑了一下,他掐住对方的下巴,眼底浓得似墨,阴涔涔的,“你倒是大胆。”
叶尤州可不是故意激怒这变态,他快要破了这定身术,总归得先扯着些话,转移下这变态的注意力。
后颈处探上了冰冷的东西,毒蛇马上就要把尖牙对准他了,叶尤州深觉不妙,忙不迭道:“听闻鬼修对魂奴要求极高,我已有道侣,早不是你要的澄净之身,将我收为魂奴,你也是不挑。”
弋手下动作一停,他阴测测地盯着面前这张带着寒霜的玉脸,“哦?”
“剑修多修无情道,我见你拿的剑不似凡品,能让这样的剑认主之人,会是被凡尘误道之人?”
叶尤州添油加醋、很像这么一回事的编着:“先年确实一心修道,这剑被我当初的模样骗来的,有了道侣之后,日日沉溺于情爱,修为已停滞不前好些时日,美色误人,悔不当初。”
叶尤州瘫着脸唬人的架势还是很有一套的,什么话由他这样正经地说出来,可信度极高。
弋不知信了几分,但后颈处的凉意消失了,不过不妙的是,腰上却是一凉,弋紧紧盯着他,冰冷的手正搭在他的腰带,苍白的唇边勾着抹笑,“是否澄净,验验便知。”
变态。
叶尤州咬牙,但他面上丝毫不动,这时候露出一丝异样,都对他极为不妙。
耳边凉风吹过,阴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是有了道侣,日日沉溺于情爱么,怎么一靠近,小修士,你僵得这么厉害?”
还差一点……叶尤州忍辱负重,冷眼回看,“那也得看是什么人。”
“小修士年少,嘴却挺犟。”弋已解开了腰带,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叶尤州似是霜冻的眼神上,苍白的唇上噙着残忍的笑,“我倒挺喜欢,不如,日后同我共眠……”
与弋的话一起传来的还有后颈如钻心一般的疼痛,那两只游魂说的真没错,这魂线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叶尤州浑身打着颤,这时候疼痛倒是其次的,主要是气的。
魂线钻了个洞,正要猖獗地侵入脊柱中,可还未再侵入分毫,就被狠狠拔出。如虹剑赤光大现,它被主人死死握住,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后颈处传来火辣辣的疼,叶尤州冷脸踩在对方身上,只觉得浑身难受,脖子还疼得厉害。
心窝处被捅了一剑,弋却浑不在意,此刻狼狈地跌倒在地,胸前还被死死踩着,弋阴鸷的眼神中染上了些热度,“小修士倒是有一手。”
变态,变态。
虽然很不情愿,还很气,但是这家伙是个鬼修,看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是把他捅成了筛子,恐怕明日就又能复原了,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叶尤州无视他的目光,瘫着脸蹲下,开始搜身。气归气,还是先找到檀阴为妙。
找了一番,没找到那个小型血池,连个储物囊都没看见,偏偏弋还阴冷冷地紧盯着他,“小修士你摸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