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要参加,还要带着师弟参加。叶尤州应道:“自然。”
路渡雪欢呼了一声,“你说的啊,可不能反悔了。对了,温……温修士还在你身边吗?能不能让他和我说句话?”
“不在。”说完,叶尤州冷漠无情地用完就丢,顺手将海贝封锁着扔进了储物囊。
方才路渡雪的话点醒了他,虽说一时见不到路别昔,但他可以去买些路别昔的画像,也许师弟看着看着就能醒悟过来了。
被提点后,叶尤州下了床,回头看了眼凌乱的床褥,他捏了个清洁术,明明已经没了气味,但他仍是有些不安地开了窗,最后才熄了烛火出门。
回了宴厅,同云蒲道别后,叶尤州在云府逛了一圈,也未见到师弟。
也不知道师弟透口气透去了哪儿。
等顺着金丝线一路走到云府后山的一处汪潭时,叶尤州倏地听到了一声轻喘。
皎皎月色下,美人衣冠齐整、双目轻瞌地靠在石壁上,他的手在水下来回缩动着,水波微晃间,不时溢出几声闷哼。
分明在做这般事,可他那仙姿玉貌的脸上却毫无放浪之色,反倒是眉间轻蹙,丹唇微抿,似乎还有些愠色。
叶尤州几乎是手脚并用着下山的,他白玉的脸上瘫得更彻底了。
还是……还是他自己先去买画吧。
第64章 又翻波涛了
云子坞的夜市颇有生活气息,街口站着三两个青年,他们站直了身子,挺胸昂头地吹着葫芦丝。
柔美悠扬的乐声飘荡在长街小巷,如果没被拦住要钱的话,叶尤州也许还会在听一会儿。莫名被坑了几个灵石后,叶尤州再也不敢耽搁地进了一间画铺。
“客官好,客官要些什么?”画铺掌柜正对着账本,头也没抬,客套话在店门口风铃响的那刻就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了。
画铺这时候都已没什么人了,夜里买画看不出细节,要买画的客官多是白日里来,白日看的清楚,画上的细小瑕疵、丹青的色泽光彩都能一一看出。
夜里来的多是门外客,掌柜拨了几下算盘,放下墨笔,这才施施然抬眼瞧了眼,定眼看清人后,他霍然换了副脸色,面上堆起了笑,“原是仙君来了,不知仙君要买什么画?”
坤山宗年年来云子坞帮忙,剑宗弟子们更是每年七八月如约而至,见着朱砂鹤印,百姓们便知道了是剑宗弟子。
叶尤州环视了一圈店内,店中挂着几幅山水图、牡丹图,可却没挂什么人像图,不说美人图,就是彰显大家风采、寓意深远的百姓农作图都没有。
莫非这店里只卖景物画,不卖人像画?
见仙君打量了一圈也未说话,掌柜笑了笑,王婆卖瓜道:“本店虽是不大,但珍藏画卷比之他家也是不在少数,天下各大名家之画更是齐聚在此,不知仙君是要什么画?是要摆在家中观赏还是送与亲朋的?”
要买路别昔的画像,叶尤州稍稍有些别扭,他压低着声音,“你们这儿有卖人像画的吗?”
掌柜讶异了片刻,随即似笑非笑着从柜中拿出了几卷画卷,“自然是有的,不知仙君是要近来红火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图,还是往年备受喜爱的‘更深月色’图?”
听到这两幅图的名字,叶尤州有些存疑,这店里人像画的名字怎么都这么景物?
“这‘小荷才露尖尖角’已卖到店内只剩这一幅了,仙君倒是赶巧了。”掌柜笑说着铺开了画卷。
随着画卷的展开,桌上逐渐显露出了一幅夏日盛荷图,只是这一池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只是做配的背景,丹青着重描绘地是荷花池中衣衫尽湿、半褪腰际,正紧紧纠缠、香汗淋漓的二人。
叶尤州扫了一眼,还没从惊愕中回神,那幅“更深月色”图也在他面前铺开。
镇纸石压在了画卷上,掌柜手指轻抚着画卷,颇为骄傲道:“这幅’更深月色图’意境极美,又有着些勾人心火的刺激感,近些年来十分火爆,不知仙君可还喜欢?”
掌柜口中意境极美的“更深月色图”上确实绘制较方才那幅更为细致,画里是个夜深月清的小巷,更夫正拿着铜锣敲打着,嘴巴大张着,神情极为生动,耳边仿佛能听见他正大声嚷嚷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在更夫经过的一旁小巷中,有两人正在月色未浸染的阴影下,一人正被环抱着抵在墙上,另一人低着头,二人耳鬓厮磨,额间的汗滴都清晰可见,与那更夫仅一步之遥的距离更让人胆战心惊,几乎要跟着贴墙上的那人一般,心脏都要从嗓子眼中跳了出来。
匆匆扫了几眼,深受震撼的叶尤州霍地拂袖合上了这两幅画卷,他忍了又忍,实在不明白这掌柜为何觉得他想买这种图?
成年人教学图,他理解是理解,可这掌柜怎么就觉得他需要这些图?
叶尤州觉得自己此时的脸色应当不太好看,因为面前的掌柜似是被冻到了的后退了一步,嗫嚅道:“仙君,怎……怎么了?”
见吓着了对方,叶尤州心内叹了口气,尽量语气不那么冷硬道:“不是要这种。”
掌柜睁圆了眼,“这么高品质的仙君都瞧不上?”
这几乎是人见人夸、常年卖断货的镇店款啊?
叶尤州沉默了,可惜掌柜仍在持续震惊中,“仙君当真是眼光高,不过我这还有几幅珍藏,若是仙君……”
眼看掌柜又要拿出几卷画,叶尤州忍无可忍地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这儿有没有蓬莱路别昔的画像?”
受了刚刚的刺激,叶尤州警惕地补道:“正常的那种。”
掌柜愣了会儿,旋即似是如梦初醒般,他进了趟里屋,拿出了一个红木盒子,他拿着袖口擦着长盒子上的灰,随后郑重地从盒中拿出了这卷画。
这次铺展开的终于是幅正常画像,没有多人,没有景物,白底墨图上是白衣似雪、目中无尘的谪仙图。
叶尤州呼了口气,终于正常了。
“仙君们的画像大多难求,这画还是我前些年出海经商偶然得来的。”掌柜说着有些促狭地看了眼叶尤州,“难怪仙君瞧不上前几幅画像,原是早有了心选之画。”
掌柜的目光暧昧又隐秘,好像已经洞穿了所有。
叶尤州只想赶紧买了画走人,“这画多少灵石?”
“本是私人珍藏,既然是仙君看上了,仙君意思意思,给个五灵石便好了。”掌柜说完又隐晦地提了一句,“其实店中还有一幅珍藏,那幅画叫‘谪仙入世’,仙君若是喜欢,不如打包了……”
灵石“嘭”的落在了桌上,叶尤州实在是不想知道“谪仙入世”图长什么样了,给了灵石就出了画铺。
这画绝对不止五灵石,知道掌柜是特地报了低价,叶尤州不想占云子坞百姓的便宜,直接给了全部家当,虽然全部家当也只有几十灵石。
身上没了半个子,叶尤州打算直接回去,正好好走在街上,耳边似狂潮席卷而来的发出阵阵海啸般的呼声。
“天仙娘娘!”
“啊,居然是真的天仙娘娘!”
“乞巧都过了,天仙娘娘怎会路过?”
“前些日子的传闻莫非是真的?天仙娘娘似乎是在寻良配。”
你一声我一声,实在聒噪。
叶尤州不堪其扰地顺着众人目光抬了下头,只见一轮明月前,一艘花船正在空中缓缓行驶,花船上的彩色飘带随风舞在天际,似是仙女的水袖。
时代在变化,套娃在进步。
没过几日,水船都升级成了飞船。
花船前的天仙娘娘如先前那般,着花衣,站船头,只是比起先前,她手中多了个彩色的绣球。
叶尤州暂时没功夫掺和,他低头自顾自地走着,耳边又是一阵惊呼,他怀中突地多了个东西,看着并不陌生,正是天仙娘娘手里拿着的那个。
叶尤州眉间一皱,还没来得及扔了,就见眼前的绣球突地伸出了无数银丝,直接将他绑住,绣球连着的另一端传来动静,他被带着从人群中跃过,如荡秋千般荡在了花船上。
莫名其妙上了花船的叶尤州十分无语,他记得面前这个天仙娘娘是弋那个老妖怪的手下,似乎是叫席帘?
底下全是百姓,叶尤州不想闹得太难看,正想和气说句话,就听面前如花似玉的天仙娘娘阴测测道:
“哟,小修士,许久不见,怎地还换了个道侣?不是情深似海、日日沉溺情爱吗?上回那个美人怎么不在你身边了?”
听见这声音,叶尤州的脸登时就冷下了。差点忘了,弋可以随意操控他的魂奴,他的肉.身没了,还可以用魂奴的出来溜达。
弋此刻正拿着他刚重金买来的画像,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这就换人了?小修士,水性杨花可不是什么好行径。”
第65章 阴魂风波了
叶尤州没说话,弋又在画像和他宛如冰封的脸上回转了一圈,森森道:“怎么?莫非那美人还被蒙在鼓里,是你背着那美人红杏出墙了?”
这鬼修表面上好像是在说他,其实就是在暗戳戳地揣测他和师弟的关系。那日师弟来洞中时,这鬼修的眼珠子就差没黏在师弟身上了,还心甘情愿地被师弟揍成一坨烂泥。
变态得叶尤州手痒。
花船底下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见天仙娘娘带了一人上花船,百姓们声声不止。
这些百姓多是受了天仙娘娘的恩惠的,当着这些百姓的面打对方,就好比当着狂热粉的面暴打他们的爱豆,俗称太岁头上动土。
众目睽睽下,不太好动手。
叶尤州面无表情地挣了下胳膊,银丝截截断开,绣球在船上滚了几滚落在了角落,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船篷。
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配合,弋诧异了片刻,跟了进去。
还没站稳,一道凌厉的风骤然袭来,花船剧烈倾斜了一下,脖间“咯噔”一声,弋被捏着脖子抵在木板上。
就出门买个画都能遇上这老妖怪,叶尤州心情复杂,想到这老妖怪刚刚说的,他没好气地冷脸呛道:
“那也比你装成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尤州觉得他说完这话后,弋乌沉沉的眼珠子动了下,黑澄澄的瞳仁中燃起了点火光,估计是想杀了他泄愤。
虽说换了个皮,但其实近看一眼就能看出这天仙娘娘不是原装。
原先的席帘看着顶多有些古怪,装成天仙娘娘的时候脸上挂着个假笑,不装的时候冷漠又阴沉。可被弋操控后,面前这个天仙娘娘就纯属是变态了。
不知道弋的眼珠子是不是跟着主子一起转移的,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上生着对乌漆嘛黑的桂圆眼,远看还算是有神,近看就透着些悚人的意味了。
果然,五官的适配度很重要,这双眼在弋自己那张俊脸上就是阴鸷攻标配,但一旦转移到了天仙娘娘这秀净的瓜子脸上,就和戴了大直径美瞳似的,把头发披下来都能直接开拍惊悚大片了。
虽是被掐着命脉锢着不能动弹,但弋显然有恃无恐,他浑身都很放松,跟没骨头似的全靠对方掐着他脖子的手站立,乌溜溜的眼珠子直直地落在对方身上,阴晦道:“小修士,看够了没?”
“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占着下属皮的主子,多看了会儿。”叶尤州不咸不淡道,说完他就松开了手,可惜对方反应极快地站住了脚,没看到对方吃瘪。
算了,叶尤州拾起地上的画,懒得和他多费功夫。
今天揍了这个天仙娘娘,明天还有地仙娘娘、土仙娘娘、水仙娘娘,鬼修就和个不倒翁似的,一拳拳砸下去,就和砸棉花一样。
还没出篷,又被拦住。
叶尤州冷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弋乌沉沉地盯着他,“小修士可是忘了什么事?”
现在的鬼修都是这样的贱骨头吗?自己都不想打他了,怎么还有把脸凑上来让人打的?
虽是想不明白,但叶尤州很果断地拒绝了,“我累了,想挨揍找别人去。”
弋:“……”
像是看什么稀奇物种一般盯着眼前这人瞧了一会儿,弋喉间一松,笑了起来:“小修士,你倒是有趣。不过€€€€偷拿别人的东西这么些天了,是不是该还了?”
叶尤州莫名其妙:“我何时欠了你东西?”
再没脸没皮也不能平白冤枉人,这鬼修,根本不讲鬼德。
弋阴沉沉提醒道:“那日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