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留余力地拍着马屁,见美人神色渐松,他提议道:“……咱们不如先将魂灯放下?”
冷冷的一眼,阴魂噤声了。
正当阴魂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自己要连魂带灯呜呼时,案几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呓语。
“师弟……”
三火魂灯倏地被放下,看着美人回到案几前,阴魂松了口气。
伏案的仙君仍沉沉入睡,双目紧闭,清霜的脸上带着丝疲惫。
温自怜俯身,轻道:“师兄说什么?”
睡梦中的叶尤州唇间微动,“……要保护师弟。”
温自怜凤眼半垂,不知在想什么,“为何要保护他?”
“太多人喜欢师弟了。”叶尤州眉间紧蹙,“他们欺负师弟……”
温自怜伸手抚在他皱起的眉间,诱哄道:“那师兄喜欢他吗?”
“喜欢。”叶尤州干脆答道。
温自怜一怔,嘴角按不住笑意,“那师兄为何不答应他?”
“不行。”
温自怜低道:“为何不行?”
叶尤州抿了下唇,倔强道:“官配不拆不逆!”
说完,叶尤州眉间又是一皱,“不磕了,被她们带坏了。”
还不等温自怜问“他们”是谁,就又听熟睡的仙君愤愤梦呓道:“要走剧情!”
第67章 登上启程了
说完这几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伏在案几上的仙君再也未说话,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屋内鸦雀无声,只烛台上的松脂块“滋啦滋啦”的燃着。
烛光映着少年€€丽的面容,温自怜换了烛台上的松脂块,又从储物囊中拿了条薄毯披在了熟睡中的青年身上。
稍稍出神片刻后,他提起笔,照着上面的字继续抄写。
窗棂外的光点点透进来,天色渐渐转明。
看了好半晌,阴魂啧啧称奇,他本以为这美人这么受人追捧,如此众星拱月着长大,就算不是少爷脾气,怎么也会有些傲气。没想到居然这么会照顾人,说一句体贴入微都不为过。
而且,心爱之人就这么睡在自己边上,这都能忍住不动手动脚,莫非不是这冰山脸不行,而是这美人不行?
念天书般天杀的阵法终于停了,阴魂耳边静了下来,一颗八卦之魂却愈燃愈烈。
“你在想什么?”
阴魂“嘿嘿”笑着,“想着这美人是不是不行呗,这时候还不占点便宜,简直说不过去。若是我主子来了,别说亲亲摸摸了,魂线都扎好了。”
说完后,阴魂突地察觉到了不对,这时候还有谁在问他?冰山脸在睡觉,那问他的人是……
阴魂背后一凉地缓缓抬头,对上美人似是淬了冰的眼神后,他咽了口唾沫,还不待他开口补救几句,就见美人芙蓉般的面容上满是厌恶,凤眸中藏着冰刀子,“满嘴污言秽语,张口玩弄他人,闭口满脑淫邪,这到底是什么歪风邪气?又究竟是何人在助涨这股妖风?你这阴魂又是什么害群之马!”
字字凌厉,声声蕴着冷冽杀气。
寒风刮来时,阴魂只觉自己小命不保,他登时如临大敌,怎么回事?他……他好像惹大事了。
这美人受了什么刺激?
“师兄良善,恐你无人看管会落得个魂飞魄散,这才将你放在身边。”温自怜轻声细语,目光落回魂灯上时,声音却陡得一沉,“但若是如此秉性,我料想,这般阴魂,有什么资格待在我坤山宗圣器内?又有什么资格让师兄劳心费神,徒增烦忧?”
阴魂猛地被擒住,他的魂体似是要被活生生地从魂灯中扯开。
阴魂吓得要魂飞魄散了,是他低估这美人了,美人不仅长得好看,武力值也爆表啊,就是一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圣莲,只能供起来,一句调笑话都开不得啊!
强烈的求生欲让阴魂大气不喘一声地霹雳哇啦往外冒字:“美人手下留情!!我不过是无心调笑的话,算不得真算不得真啊!这些话没头没脑的,都是我胡编乱造、捕风捉影,全是不实之词,当不得数啊。”
想到夜里回来时这美人凉凉看他的那一眼,阴魂像是摸到了藤蔓,急匆匆接着道:“美人你放心,我以我的鬼生打包票,冰山脸真的没有和谁纠缠不清!那时候回来时我说的都是冰山脸坐不了主子的法器,在魂线球中来来回回便吐的要死要活的,绝不是什么人折腾他啊!我主子更是一心想让冰山脸对我撒手不管,二人之间绝无半分暧昧,只是……只是我一人臆想罢了。”
魂魄裂开的疼痛一松,阴魂似是橡皮糖般弹回了魂灯中,美人冷眼盯着他,“云子坞时,你说的亲爹、干爹又是何意?”
美人说话自然也是淳美悦耳,如闻仙乐。
可阴魂彻底没了欣赏的心思,像是后面有鞭子抽他似的连忙解释道:“这也是我胡口乱说的!是我不要脸瞎认爹,可不是他们有什么啊。主子想将我带回去,但我已被招来了魂灯中,不知如何出去,魂灯内又需大量灵力供我,冰山脸这几日便都带着我去主子那儿加层魂印……”
“魂印需要日日夜里都去?”温自怜眼锋一扫。
阴魂这时候根本不敢说假话,他嗫嚅着:“其实也……也不需要日日去,一次能管半年,但主子许是为了让冰山脸知难而退,这才夜夜都……”
见美人脸色愈发不太好看,阴魂忙不迭打着补丁,“美人,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主子压着我,我若是说了实话,恐怕早待不到今日了!一边是冰山脸,一边是主子,我夹在中间,日日都饱受煎熬,这么个破日子,我也不想过啊!”
说着说着,阴魂自暴自弃了,“算了!算了!美人你杀了我吧!在主子那儿我是个吃里扒外的流兵,在冰山脸这儿我是个两面三刀的细作,我简直里外不是鬼,你杀了我算了!”
温自怜却放开了他,窗棂外隐隐绰绰的光映了进来,他看了眼窗外将亮的天色,冷声道:“那鬼修的魂线在何处?”
阴魂抖了抖,“美……美人,你要做什么?”
冷厉的眼刀刺来那刻,阴魂麻利道:“冰山脸嫌魂线太像吃的面条了,一直没放储物囊中,怕剑谱受潮,好像就随意丢在了桌上,那坨一团的就是。”
等看到那魂线被美人拿在手上,阴魂有种不妙的预感,这美人该不会要去找主子算账吧?如果那日他在洞内没看错听错的话,主子是心心念念着要将这美人收回魂奴的吧?
天哪,爱情使人盲目,这简直是一场大戏啊。
阴魂看着美人收回了毯子,又重新布置了一番桌面,装出一副无人动过的模样。
然后……诶?怎么看不见了?
三火魂灯被一旁灯架上的防尘布罩住,阴魂正纳闷着,寂然无声的屋内倏地有些轻微声响,这声响听得不太真切,似是唇齿相依的摩擦声,还伴着些潮润酥腻的水声。
听得阴魂浑身发热,耳根发软,他……他就知道这美人是来偷香的。
*
叶尤州醒来时已日上三竿,睁眼看见烈阳后,他猛地一个激灵,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写着写着写睡着了。
正焦急着拿起笔打算亡羊补牢着再写点,却发现三千字的出海使则录竟一字不漏的抄好了。
叶尤州有些讶异,他怎么没有印象他抄好了?可这纸上的字迹确实又是他的,莫非是昨日梦游着抄的?
想问问阴魂看见自己梦游没,窗边高桌上的三火魂灯却被防尘布罩住。叶尤州拿下防尘布,有些不可置信,“昨日夜里的风竟这么大?”
“是啊,太大了,‘咻’的一声就把我给遮住了。”阴魂有气无力道,他直勾勾地看着冰山脸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
昨天那美人亲的这么激烈啊,啧啧啧。
注意到阴魂的视线,叶尤州摸了下唇瓣,发觉有些刺痛。在水镜中看清唇瓣的惨状后,叶尤州瘫着脸,心情复杂,“坤山宗内也有蚊虫了?”
“是啊,谁知道呢?这蚊虫还挺毒的,许是冰山脸你看着细皮嫩肉的,专挑着你叮呢。”阴魂一边说着一边暗想,就冰山脸这副呆样,怕是要被那美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八月仲秋,正是炎暑毒热之际,有蚊虫也正常,可自己往年都没被咬过,今年自己就这么招这些小虫子喜欢?一会儿无事,可以去药宗那儿买些驱蚊香好了,叶尤州面无表情地想着。
整理好桌上的宣纸,叶尤州前脚刚要踏出去,少年背着烈阳站在了他门前。
虽是大热的日子,少年身上却沁着凉意,挡住了烈阳,好似也挡住了夏日炎炎。白丝带束着高高扎起的马尾,眉眼似是精心雕琢而成,红唇雪肤,出水芙蓉。
温自怜问道:“师兄可是抄好了?”
“抄好了。”虽是有些魔幻,但好在完成任务了,叶尤州将手中那叠宣纸递了过去。
接过宣纸后,温自怜似是无意地扫了眼对方的唇瓣,他蹙眉。
自己这几日皆是半夜回来,又被师弟听到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怕对方想歪,叶尤州立马解释道:“不知是不是近日天气炎热,昨夜许是招了蚊虫,就有些肿。”
“师兄为何不上药?”
听到师弟说这话,叶尤州脑子里瞬间蹦出了师弟在云子坞给他涂药时发生的种种,登时一句也不敢说了。
于是,他被师弟按在了凳上,唇上搭上两指,熟悉的清凉感从唇瓣传来。冰凉的手指蘸着膏药的在他唇上轻扫而过,叶尤州一动不敢动。
等下……他和师弟不是刚闹了不愉快吗?怎么师弟跟个没事人一样,怎么突然就开始涂药了?
抹完了上唇,见对方唇瓣抿着,温自怜轻道:“师兄绷得太紧了。”
冰凉的指尖带着微微黏腻的膏药抵在他下唇处,正轻轻扫着他的唇缝,叶尤州麻木地想了一会儿,张开了唇。
冰凉的指尖快速地抹过下唇,舌尖被无意扫过,叶尤州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嘴,就听温自怜道:“师兄,你咬着我了。”
少年的尾音微微拖长,声调有些低。
叶尤州慌乱退开,面瘫着脸,努力维持着镇定,余光瞥见桌上的那叠宣纸,他呐呐道:“这出海使则录还是我自己送过去给师尊,不劳烦……”
“顺路罢了。”叶尤州看着师弟拿着锦帕擦了下手,随后拿起桌上的出海使则录,淡声道:“蓬莱树丛灌木更多,师兄记得多带些驱虫的东西。”
“是是……”
目睹了全程的阴魂连连感叹,冰山脸太嫩了,根本不是这美人的对手啊,这美人也太会勾人了吧。
*
不知道今日阴魂是怎么了,往日到了夜里,他都是一个劲儿的想去他主子那儿的,今夜却一反常态。
叶尤州从药宗购了些驱蚊水和膏药后,阴魂精神亢奋地和他说着话,“冰山脸,我觉得今夜可以不用去主子那儿了,我现在好似浑身都有劲,许是主子昨日结的魂印印记更深,存留的更久了。”
阴魂惴惴不安,也不知道那美人把魂线拿回来没。若是没有,那岂不是露馅了,冰山脸怎么也知道昨日夜里有人来过了。
阴魂忧心忡忡地看着冰山脸打开房门,随后一个大个米线球蹦了出来,直接将他们团住。
看到这魂线,阴魂松了口气,这美人动作还挺快的,居然还回来了。松完气后,阴魂又是一忧,也不知道主子那儿怎么样了。
怎么回事?在美人那儿坦白后,他现在更不是鬼了,不仅是吃里扒外的流兵、两面三刀的细作,还多了个替美人担心受怕的病。
完了,他的鬼生彻底完了。他活着的时候都没做鬼的时候热闹啊。
被米线球裹过来后,叶尤州照例站定缓了一会儿。缓回来后,却见洞内并无弋的身影,叶尤州问了下“上”字小鬼,“你家主子呢?”
这些日子日日来,这“上”字小鬼都认得他了,听他问,小鬼额前的宣纸震了震,好似在哀悼啜泣,“主子的肉.身又坏了,近日许是不出来了。”
叶尤州一惊,是哪位英雄在为民除害?这鬼修仇家不少啊。不过既然阴魂说不用补魂印,叶尤州也乐的直接打道回府。
过了三日,上了去蓬莱的渡轮后,叶尤州才发现,比起晕球,原来还有更难受的晕船……
作者有话说:
小温:恶心!淫邪!不堪!
啵唧老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