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劝劝他,混账也要有个头,自毁前程更是愚不可及。】
事发突然,叶尤州还有许多未问的,比如,师尊飞升后,那如今剑宗内由谁主事?又比如师弟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能让龙主觉得他是在勾结魔修?
可惜,他没来得及问,这术法也没让他问,他像是块压缩海绵,被一寸寸压进了一块躯体内。
等能够活动手脚后,叶尤州还没来得及适应一番,脸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被掰着脸,正对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碧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看着他。
叶尤州:……
一睁眼就看见老熟人,真是好惊喜。
见他看过来,流眼波一转,娇滴滴道:“小郎君,给小女笑个?”
叶尤州还不清楚当下情况,但流这么调戏他,莫非他进的身子是流的骈头?那可真是……
叶尤州扯了下嘴角,露出个极浅的笑,先顺着对方总没错。
可叶尤州错了,他才笑了一下,本还温柔抚着他的手突然用力,带着些怒意地掐了下他的下巴,狠狠挥开了他。
“怎么还笑?这些日子白训练了?他根本不会笑,你是想一送过去就被他掐死吗?”
知道不是流的骈头后,叶尤州松了口气,但流这两个“他”说的是谁?又要将他送过去给谁?
流怒极,说完又伸出手,似乎想要给叶尤州来一巴掌。
但她还没动手,就被一边的人拦下了,“阿流,别冲动,打坏了可就没了。这个可是最像的一个傀儡了……”
面粉团子拿胖乎乎的身子压着流,两只萝卜手也死死抓着对方,委屈巴巴道:“你要是又打坏了,焦大人又要罚我了,回去我又没有好东西吃了。”
被死死拽住,又被劝说了一番,流放下手,别了下碎发,还不忘白了叶尤州一眼,“没用的东西。”
叶尤州:……
他草草看了番,他们是在一顶软轿内,轿中除了流和面粉团子外,还坐着二姑娘。他细细探查了一番,他进的这身子就是具空壳,难怪会将他吸过来。
没有灵力,处境也不太妙,叶尤州决定先按兵不动。不过,他发现体内有个红色的“禁”字,这应当就是龙主说的禁忌,一旦他承认身份,就将被天道逐出。
虽说事在人为,但叶尤州仍是不太明白,龙主怎么会觉得自己现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菜鸟能劝得动师弟?
凭什么劝?色.诱吗?简直天方夜谭。
叶尤州才在心里吐槽了一番,面前就多了面镜子,镜中的脸,他也很熟。
俊美无暇,不带温度的面瘫脸。
看了这么多年,叶尤州是头回看见自己的脸后脊背一凛。
每一个地方都没错,错就错在他现在不该长成这样。
“这才对,一会儿见了他,就这样,别笑,知道吗?”流拿着镜子怼在他面前,挑剔地盯着他,“不行就再练练,本姑娘可不想再带你回去回炉重造了。造一个,就够累了。”
叶尤州试图理清思路,如果没猜错的话,魔宗是造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而她们现在正是要将他送去给师弟的路上。
魔宗这番举动有什么目的?他这个傀儡应当是魔宗派去迷惑师弟的,说不定还想借机杀害师弟。
还没等再听些消息,清脆的“沉睡”二字直接让叶尤州昏睡过去。
*
醒过来时,叶尤州发现他被定在床上。
他像是一具木乃伊似的直挺着躺在床上,身上的一些细微变化让他的思路瞬间打开。
叶尤州意识到,魔宗没按常理出牌,也没他想的那么深远,从他现在的角度看,似乎……好像……就是单纯的送个傀儡给师弟€€€€
暖床?!
魔宗这是在瞎搞什么替身文学,焦符不是喜欢师弟吗?他同意他们这么搞?
这三年发生了什么,魔宗宗主莫非也换人了?
咔嗒€€€€
房门被人打开,叶尤州脑中的思路瞬间断了。
按照叶尤州的经验,如果师弟发现魔宗送来这么个人,那一定是会一剑捅死。当然,他也可以选择表明身份,让师弟相信他真的是他,但一旦说出口,他就会被逐回去。
不说会死,说了会被逐回去,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不管怎么选,他这趟也是白来了。
而且这种跨界的逆天术法定然要付出不少代价,不然龙主或许一早便会将他送回来。如果被逐回去,也不知道第二次能回来是什么时候。
长靴落地的声音停在床边,赶在被刺死前,叶尤州闭眼叫道:“我是被逼的。”
如果这个傀儡不是自愿的,师弟应当不会赶尽杀绝。
身上陡的一沉,叶尤州只一双眼能动,他费力看去,胖乎乎的小藕人晃着脑袋瞧他,很认真的打量着他。
许久没见到这小家伙,没想到它胖了一圈。哦,胆子也肥了不少,敢站在别人身上打量了。
叶尤州朝它眨眼示意,小藕人瞪圆了莲子眼,两条压在他身上的腿也慌忙挪到一边,扑哧扑哧地朝他脖子上一扑。
“呼呼……呼呼……”
叶尤州被压的喘不过气,在他窒息之前,小藕人被抓到了空中,被抓住后,它乖顺地垂着脑袋,小眼神还瞥着叶尤州的方向。
“喜欢他?”
这声音太久没听了,但他从未听声音的主人用这么冰凉的语调同他说话。叶尤州恍神了片刻,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小藕人“呼呼”了两声,那声音又道:“上回千面魔修变的他,你也很喜欢。”
小藕人呆在空中不动了,它对戳着手指,深刻检讨着。
叶尤州没再听到动静,屋内再有声音时,是翻动卷轴的声响。
龙主说师尊飞升了,剑宗内能接替师尊位置的,也只有师弟了。除了师弟,三师兄虽是天资聪颖,但对宗内之事甚少上心,想想也不会接手师尊手上的杂活。
其实叶尤州还想知道在他走之后,弋被如何处置了?魔宗同坤山宗现下的关系又是如何?龙主为什么说师弟和魔修勾结?
可惜,他的问题无从解答。他现在被定在床上,还被当做一团空气。
龙主送他回来,真的不是在报私仇?
叶尤州心内一叹,他伸手抚额……发现能动后,他坐了起来,脚刚触地,就怔在原地。
床边站着个人,不知看了他多久。
这张令世人痴狂的美人脸出落得更加惊艳,轮廓更为分明,每一处线条都让人暗叹造物主对他的过分偏爱。
烛火从背后将他拢住,影绰的光下,温自怜凤眸半敛着,盯着他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
作为一个被迫送来的傀儡,应该如何来着?应该涕泪横流,扑通跪下。
这两样都有些难度,叶尤州正想先跪下酝酿情绪,膝盖刚一动,怀内就被扔了一本书。
书封低调内敛,叶尤州翻开第一页,险些没被这刺眼的画面闪瞎。这画面,实在有些眼熟,叶尤州抬眼,温自怜只说了一个字,“念。”
叶尤州于是开念,他边念着这些艳话,边想着师弟在他走后,怎么还养成了这么个癖好。
他走的这些年,魔宗都干了些什么?
念了几段,温自怜叫停。
到这里,叶尤州有些明白了,师弟这是想用花楼里那招来分辨是不是他,如果是他,那么叫停之时的每个字都是师弟要传达的话。
可他偏偏不能表明身份,他现在更不能表现出来异样。
叶尤州佯装欢喜的放下书,配合身份的说道:“温修士可是困了,这书确实没什么趣味。”
正要将书合上,书页上按上了一指,温自怜琥珀色瞳仁内情绪不定,像是处深不见底的漩涡。他盯着叶尤州,语调平淡:
“接着念。”
叶尤州着了魔似的看了许久,抽回视线后,也不说话,开始埋头念。
不知道是不是个魔咒,念这种书时,叶尤州总犯困,不动声色地打了几个哈气后,许是这傀儡的身子太弱,又是一个哈气后,叶尤州睡了过去。
他是坐在地上睡过去的,腿间还搭着那本不正经的小人书。
不知过了多久,叶尤州腿上的书被拿走,又过了一阵,他被放到了床上。
“师兄。”
低低的声音轻的几乎要被灯芯烧灼的声响掩盖。
“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龙主:从嫌弃他到接纳他,只需要一个发疯的儿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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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险些露馅了
哐哐€€€€
敲击的声音才响了两声就被人强行打断。通体赤红的如虹剑被人死死压在地上,却仍是难掩兴奋地“嗡嗡”震着。
叶尤州面无表情地用力压着它,几乎是半个身子都扑在地上才堪堪压制住剑身。一早就被这玩意儿震醒,这就算了,它还要在他脸侧亲昵地拍打、贴蹭。
这黏糊的劲儿像极了某金色大型犬。
剑修的剑最为专一,也最孤独。自剑诞生起,它这一生便只认一主。
叶尤州走了几日,如虹剑便等了他几日。三年光景,某一日清晨,突然能感受到主人的存在,也难怪如虹剑如此激动。
万幸的是屋内此刻没人,叶尤州松了口气。身份若是暴露,那他这次还真是一趟游,也不知道回去后,龙主要如何嘲讽他。
傀儡的身子太弱,只压了这么一会儿,叶尤州的胳膊已隐隐发酸,他稍抬了下手,手指在剑身上轻抚,稍作安慰:“……安静些。”
如虹剑亮了两下,听话地熄了剑光。
叶尤州这才将它拿起,只是,这屋里是待不得了。若是师弟突然回来,如虹剑在身侧,任他百般辩解也无济于事。
自家的剑还得自家治。叶尤州使唤起来熟稔极了:“去剑冢。”
剑冢煞气重,压得住如虹剑,这大破绽是定要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