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孽徒男主的饭碗 第45章

€€€€且不说魔种和石像相融会有什么后果,单凭那魔种同师尊之间的联系,沈映宵也不可能放任它消失。

他收好魔种后,取出了本体所用的灵剑。

本体虽然修行年限尚短,修为算不上太高,但他这把剑却是凌尘亲自找来材料,亲手炼制的顶级灵剑,即使同师尊所用的那把剑相比,也并不逊色。

沈映宵在石像旁边看了看,拔剑在大肚佛那圆鼓鼓的肚子上斜斜一划。

原本削铁如泥的宝剑,此时却只在石像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光痕€€€€这石像表面,竟被施了精密的阵法,完全将它同外界隔开。

沈映宵微一挑眉,来了兴致:藏得这么严实,此处定有玄机。

他抬剑比划片刻,想起了凌尘先前在秘境中切割巨手的招式。

这一招凌尘其实早便教过他,只是前世沈映宵无法将之融会贯通,施展不出。

可如今境界提了上去,再回头看,他反倒似有所悟。

沈映宵持剑凝聚起剑意,屈指一敲剑锋,让剑意同灵力相合,电锯锯齿般旋转振动起来。

虽还没法像凌尘一样让剑刃扩散,笼罩住一整片区域,但此时,这把剑也称得上一声锐不可当。

沈映宵提剑观察片刻,沿着阵法偶然闪过的缝隙切割进去。

破开石像体表的一瞬间,他忽然一怔€€€€这石像的肚子里,竟有活人的气息!

他剑锋略微一停,再切割时,动作小心了一些。

而那阵法一旦有了缺口,接下来的事便简单多了。没多久,沈映宵就把石像的肚皮整块卸了下来。

这东西果然是中空的,像一座小房子€€€€巨大的一尊石像,前面的肚皮被沈映宵切掉,门一般倒在地上,而后面相对板直的脊背部分,则像一面墙似的立在那里,墙上牢牢固定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手脚皆被石壁上凸起的石环禁锢,连嘴边都横过一条石块,让他无法出声。

€€€€是下午遇到的那个爬墙的小孩,只是和那时的朴素相比,此时他凌乱的发丝被梳理柔顺,身上换了一身大红衣衫,锦缎丝滑,布料间隐约有着法阵流转。

这身衣服比他本人大上不少,像一件滑稽的喜袍,小孩的手腕被束在头顶,宽大衣袖沿着小臂滑落,层层堆叠在手肘。

那孩子的神志有些昏沉,直到石像被破,眸中才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到站在石像前面的沈映宵,他愣了一下,忽然呜呜地像是要说什么,那神情莫名有些熟悉。

沈映宵同他对视,脑中忽然跳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快步走进石像,抬指在那孩子身上一点。本该是凡人的经脉,此时却竟然轻易承受了他灌入的大量灵力。

那孩子体内气息一乱,某种平衡被突兀打破,他的身形忽然变化起来,渐渐变成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沈映宵望着这一幕,茫然对剑灵道:“先前师尊说此处没有活人,我还以为二师弟出城了,可他怎么……”

这时,梅文鹤忽然吃痛地闭了闭眼睛€€€€身上的那些石环困住孩子正好,换成成年人却太紧了。

沈映宵回过神,只得先管管这个看上去遭了不少罪的二师弟,他蹙眉抬剑:“我试试把这东西削开,你忍着些。”

第48章

刚才切割石像的肚皮时, 一切还算顺利。可如今一到石像内部,阵法层层流淌,沈映宵竟斩不断那些圈在梅文鹤手脚上的石环。

剑灵则在看别的:“你师弟身上穿着的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还绣着龙凤€€纹, 简直像喜袍一样。等等, 这就是喜袍吧……”它又细细研究一番,笃定道, “而且竟然还是女式的!”

“……”沈映宵刚才就觉得这身诡异的衣服,样式有些眼熟,如今被它这么一说, 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忽然想起什么:“听说有些邪修, 会借习俗仪式蒙蔽天道。刚才我们抓到的那个魔种没有实体, 本身的浊气也十分凌乱,或许它是想借师弟的身体, 酝酿重生?”

说着说着,他的心情便不禁复杂起来:在他没看到的地方, 梅师弟竟险些被人抓去生了孩子, 虽然不是什么真孩子, 但这……

沈映宵同情的目光落在梅文鹤脸上, 却忽然发现那根横过师弟嘴边防止他出声的石条, 不知何时越勒越紧。

他顿时没空再走神,担心梅文鹤被这东西捂到窒息,情急之下想先往里灌些灵力, 尝试缓解。

谁知他的手刚摸到那一片石块,大肚佛像竟像是察觉了什么, 捂在梅文鹤脸上的石条缓缓缩了回去。

然后另有一段石条像触手似的探出, 勾勾缠缠, 绕上了沈映宵的手腕。

沈映宵:“……”

剑灵眼尖地看见,忍不住道:“看来它更想抓你去催生。”

沈映宵:“……闭嘴。”

不管怎么说,梅文鹤总算能顺畅呼吸了,他像溺水的人浮上水面,大口喘息着。

这倒霉师弟看上去刚遭了不少难,可如今见到沈映宵,他第一句话竟不是求助或者诉苦,而是:“师兄你先走,不必管我,我…我稍后自有办法。”

沈映宵:“……”什么办法?挂在这里给人当壁画?

……可惜前世那个端庄的大师兄不会说这种话。

沈映宵只好把心里话咽下,只一边研究着那些石条,一边温声责备道:“怎么不早说那个孩子就是你?那样我能早想办法,你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处境。”

梅文鹤不知为何支支吾吾的:“我…我怕你非要来救我,不肯出城。”

沈映宵打量着他的神色,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想连累我,还是嫌这副落难的模样太丢人,不想被我看到?”

梅文鹤略微一僵,避开了他的目光。

沈映宵险些气笑了,看来是后者:“我看你就是经得事太少€€€€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自己的仪态好看不好看。若下次再出事,一定要立刻喊我来救,两个人想办法,总好过你一个人硬撑。”

梅文鹤低低嗯了一声,也不知是记住了还是在敷衍。

沈映宵也没空同他争辩这些。他忽然感觉自己脚腕上也是一紧,低头看去,就见又一片石条勾住了他的脚腕,而梅文鹤那条被绑住的腿,此时却被松开。

沈映宵看着这里的变化,又抬起头看看自己被缠住的手腕,心里忍不住道:“这仙灵之体还真是在哪都好用。”

剑灵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可是明明魔种都已经被你抓走了,这石像还要抓你做什么?”

沈映宵想了想:“如果师弟是一场未知仪式里的新娘,魔种是等待他孕育,或者需要他庇护的‘孩子’……那新郎又会是什么东西?”

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几座人形石像,忽然道:“你觉不觉得这座大肚佛像,很像一顶花轿?”

剑灵看着那一片被沈映宵削开的肚子:“那这花轿也太猎奇了。等等,你莫非又想用你本体钓鱼……”

话音未落,梅文鹤忽然倒了下去:他右手和双脚上的石环全都解开,只剩一只手还被石环吊着。

而就在这时,那仅剩的左手也被慢慢松开了。石环全都转移向了沈映宵身上。

沈映宵趁自己还有一只手能动,抓住梅文鹤的肩,用力将人往外一丢。

石像内部光线昏暗,梅文鹤刚才又神志昏沉,觉出自己手脚的束缚松开,他只当是沈映宵找到了解阵的办法。

原本他还在疑惑师兄何时这么擅长阵法了,没等想明白便被沈映宵扔了出去€€€€直到腾空的那一瞬,他才发现沈映宵并不是找到了破阵之法,而是替他成了那花轿里的祭品。

“……师兄?!”

梅文鹤落在外面的地面上,下一瞬,大肚石像那块被割掉的肚皮,忽然重新立起,咔哒扣拢。

随着空间闭合,沈映宵耳边,梅文鹤的声音瞬间减弱消失。而大肚石像则像一颗捕到了满意猎物的猪笼草,急不可耐地关紧,将人困在其中。

沈映宵阖眸适应了一下更暗的光线,重新睁开眼睛。

石像内部有些沉闷,此时完全闭合,能看到内侧石壁上有淡淡的阵纹流转。

大肚石像肚皮上被沈映宵切割开的“伤口”,此时则又蠕动着拼合在了一起。那些柔软石条则带着诡异的触感,勾着他的脚和手,像刚才对待梅文鹤一样,扭转朝向,将他牢牢锁了石壁上。

只是和梅文鹤不同,沈映宵没变成小孩,依旧是自己原本的样子。于是没多久,除了手脚和唇边,他连腰上都被横过了一抹石环。

剑灵啧啧看着:“个子高的连待遇都不一样,说起来,你师弟先前为什么变小了?而且那时他体内竟完全没有灵力,同凡人一般无二。”

沈映宵也觉得奇怪,但此时显然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身上忽然又有异动。他低下头,就见自己体表,灵力线条细细交织,一些血色丝线化为新的红衣,逐渐披在了他身上。

而大肚石却突然没有了下一步动静。

沈映宵:“……”

继续啊?喜袍都套上了,至少让我看看那“新郎”是什么东西。

他无言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下一瞬,随着沈映宵心念微动,一柄雪白长剑忽然出现在他手中,剑中封着的魔种,也随之被从本命洞府带离,在石像内部现身。

魔种似乎察觉了环境的变化,它疯狂朝沈映宵游来,想钻进他体内,却挣脱不开剑鞘的束缚。

但它和沈映宵的气息却相隔极近,或许是因此收到了错误的指令,石像忽然剧烈一震。

沈映宵立刻意识到,这另类的“花轿”,终于起轿了。

果然,自那一震之后,石像便一直晃晃悠悠地走动,没再停过。

沈映宵暗自松了一口气,犹豫片刻,试探着将雪白长剑收回洞府。

这石像果然没有太多智能,虽然肚子里魔种不见了,但一旦出发,它便也没再停下,继续轰隆轰隆,不知往哪边行去。

……

几息之前。

庙宇后院中。

梅文鹤冷不丁被沈映宵扔出了石像。他摔在地上,半晌没能站起身,疼得耳边一阵嗡嗡乱响。

等眼前的昏花褪去,梅文鹤费力地撑起身体,望向前方,却正好看到那些石头轿夫抬着大肚佛拔地而起,连着里面的沈映宵一起,摇摇晃晃不知要往何处去。

想起自己那伤重未愈、气息虚弱的师兄,此时正被牢牢捆在佛像当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梅文鹤便心里一紧,没法不管。

他起身便想跟过去,谁知就在这时,那些残余的喜袍猛然收紧,厉鬼般绞在他身上。

离了佛像,又变回了如今的样子,梅文鹤体内的灵力在缓缓恢复。但想要挣开那紧紧缠缚的喜袍,却仍是天方夜谭。

他踉跄摔倒在地。随着那一顶载着重伤师兄的石轿越走越远,梅文鹤心里也越来越焦灼。

他忽然抿了抿唇,声音转冷,不知对谁道:“放开我!”

“……”

短暂的寂静过后,他身边无声站起一道人影。

那人僵硬地抬了抬手,梅文鹤身上难缠的红色丝线忽然断裂,寸寸消散。

梅文鹤终于从那身喜袍里挣扎出去。然而此时抬头一望,那顶石轿早便不见了,面前只剩一片空荡荡的石台。

“……那大肚石像去哪了?”

梅文鹤回头看向身边,然而刚才那道人影早已消失。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只得沿着最后看到的方向追去。可先前他被那石像和喜袍搅得浑身灵力紊乱,没走几步,便手软脚软地靠在了一旁的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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