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孽徒男主的饭碗 第129章

沈映宵见他言行灵动,像个活人,于是问:“待这么久,不闲无聊?你莫非没想过该如何离开?”

“离开?”说书人捻了捻山羊胡,面色古怪,他打量着沈映宵,“您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沈映宵:“若是知道,我会坐在这同你闲聊?”

说书人哈哈笑了:“此地乃‘金盆洗手城’。”

沈映宵:“?”……什么城?

说书人:“其实最初并未特意起名,只是传着传着就都这么叫了。您大概不知€€€€这里正是四国两宗的交界之地,是个没人管的混乱地方,外界都传,若侠盗散修想金盆洗手,从此不问世事,便可来此地退隐。”

他抬手往远处指了指:“城边有一口洗心革面井,入城之人,需在三日内打来那里的水,于金盆中洗手净面,便能与外界纷扰划清干系,抛弃争斗之心,安然隐归。”

沈映宵不由想起了刚才那一对打破头的黑白无常:“若不肯抛弃争斗之心,也不想金盆洗手呢?”

说书人脸色微沉:“那便并非同道中人,不能留在城中。”

顿了顿,他很快又笑开了:“可见识过我们这的和谐安宁,又有几人舍得离开呢?您也好好考虑考虑€€€€再没有比金盆洗手村更宜居的地方了。”

沈映宵心不在焉地应付过去,心思依旧在魔种身上。

想起前不久的极乐城,他迅速锁定了可疑目标,问道:“既然叫做‘城’,这里可有城主?”

“当然有了!”说书人啪的合上折扇,来了兴致,“不过这会儿可见不到,城主大人今日娶亲,正忙着呢。”

“娶亲?”沈映宵想起了路上看到的喜轿,“是从外面抬进来的?”

说书人唇角一勾,脸上露出暧昧的笑,整个人飘荡着八卦的气息。他摇了摇头:“原本应该是这样,可城主迎亲时,恰好遇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外地人€€€€听说那姿容相貌,啧啧,像天仙落下来似的,城主当即就把手里的花球砸了过去,抛下花轿抓……咳,请了那人成亲去了。”

他咂咂嘴:“可惜我当时不在现场,只能听几个同行转述,否则真想亲眼看看天仙是什么模样。”

沈映宵:“……”

……突然出现的外地人。

……姿容相貌像天仙落下来似的。

€€€€师尊?!!

沈映宵险些捏碎了桌角,心里大骂:“娶亲娶亲,天天娶亲,那幕后之人对大婚究竟有什么执念?烦死人了!”

魔尊倒是笑得开心:“婚礼风俗已持续万年,乃天地间约定俗成的融合之道,以它为仪式,最易蒙蔽天道,求得速成。而且大婚当夜便能双修,当中妙趣你若不懂,本尊可以慢慢教……!”

话没说完,就被迎头砸了一剑。

剑灵:“……”你看看他都气成什么样了,这时候招惹他干嘛。

沈映宵没管那眉飞色舞的说书人,无言起身,攥着剑柄转身出门。

魔尊见他忙得没空砍人,更开心了,不记打地飘过去:“小剑修走这么快作甚?是去救人,还是抢亲,还是赶着欣赏你师尊身着婚服时的风采啊?”

沈映宵沉默片刻,忽然摸了摸手上雪白的剑,微笑道:“他再出一声,我就带你去果楼里捅榴莲。”

“!”剑灵小脸刷白,转身一巴掌,把又要开口的魔尊拍飞出去。

身边顿时清静。

沈映宵冷哼一声。若非他自己碰不到灵体,他一定要关起魔尊当沙袋,吊起来揍个九九八十一天。

……

这里的城主府倒不像极乐城一样难找,沿路往城中走,很快便看到了一座精致的院落。

沈映宵拧着眉头看过去,远远便看见一群人在收拾锣鼓,打扫落了满地的鞭炮碎屑,一片红色甚是喜庆,沈映宵却看得一阵阵冒火。

但他理智倒是还在,知道有头顶大阵在,自己这会儿用不出灵力,只好谨慎行事。

恰好此时已经傍晚,沈映宵没从正门走,只远远绕过,去了大院侧面。

等到天色黑透,他找出一件黑色外袍,当做夜行衣穿在外面。然后艰难弄出几只药蝶,让它们飞过院墙探路。

可惜如今的药蝶飞不了太远,好在探清院墙底下绰绰有余。

等巡逻的侍卫走远,沈映宵挑了个偏僻的位置,无声翻过院墙,落在地面。

前厅那边,那位不知是人是鬼的城主正在宴请宾客,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沈映宵没有惊动那些人,只悄悄绕到了后院,他看着这一方不小的漆黑院落,有些纠结该往哪走。

正想着,身边的枝头上扑棱棱飞起一只鸟,那鸟飞出几丈,落在了斜前方的另一棵树上。

突然惊起的鸟吓了沈映宵一跳。一团漆黑中,他也看不到那只鸟落在了哪,只能听到羽翅拍打的声音。

反正现在也没有线索,往哪找都是找。沈映宵循着声音,鬼使神差地往那只鸟落下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那鸟或许是以为沈映宵在追它,很快又扑棱棱飞出一截,沈映宵照旧跟上。

这么几次过后,沈映宵步伐一顿,看到一间亮灯的屋子。

他屏息潜到窗下,无声捅开一个破洞,凑近往屋里一看,就见里面烛光晃动,点着几对喜庆的红烛。

火光照亮了飘着淡香的婚房,照亮了床上乱七八糟的花生瓜果,也照亮了一道坐在床边的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崭新的婚服,盖头垂落看不到脸,两手被红绸束着,牢牢捆在床柱上。他像是已经被绑来了不短的时间,袖袍滑落到小臂,腕上被红绸勒出了几道淤青血痕。

第127章

婚服宽大, 屋里光线又暗,沈映宵看着坐在床边的“凌尘”,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可又确实有熟悉感。

犹豫片刻, 他先藏身到隐蔽处, 试着回了一下本命洞府。

发现回得去,沈映宵心中大定, 重新支棱起来。他不再犹豫,揣上药雾符,翻窗进屋。

一个起落, 没戴银面改蒙黑布的银面人, 就已经停在了床边。

沈映宵低头扫过床上这人, 正要伸手去揭盖头,后颈却感觉到一缕细风。

他眸光一变, 突然拔剑回身。

铮一声鸣响,两柄寒光凛凛的剑架在一起。剑身摩擦腾起火光, 屋中烛影跃动, 映亮了剑刃后面一张清冷的脸。

……凌尘的脸。

€€€€身后袭来的人, 居然是丢了的师尊!

沈映宵心里一动, 忽的腾起一股不合时宜的喜悦。

如今大家都用不出灵力, 剑术的差距便顿时显现出来,下一瞬沈映宵的剑就被震得脱了手。凌尘长剑斜挑,寒芒如水。沈映宵想起这柄剑洞穿无数敌人的样子, 头皮发麻,顾不上多再想其他, 低声急道:“是我!”

锋刃堪堪停在他颈侧。

凌尘沉默片刻, 压着剑不动, 另一只手抬起,摘掉了对面这人脸上的黑布。

露出来的脸,的确属于那位没戴银面的银面人。

凌尘撤了剑:“你怎么来了。”

沈映宵则默默低下头,看向床边那道红衣人影:他原本以为被抓来结婚的是凌尘,可现在……

这个倒霉新郎究竟是谁?

他轻轻一踢地上的剑,刚才掉落的灵剑旋转上跳,被他握在手中。

沈映宵横剑架在床边那人颈侧,低声说了句“别动”,另一只手去揭人家盖头。

凌尘看着这眼熟的动作:“……”学得倒快。

一眨眼盖头就被扯掉,沈映宵低头,床边那人正好浑浑噩噩地抬头,两边一对视,沈映宵怔住。

难怪他总觉得有种熟悉感€€€€这个被绑在婚床上的人,居然是他那位刚分开不久的二师弟!

沈映宵看着梅文鹤,一时失言:怎么哪都有你??

医仙谷一向清静避世,没想到如今出了一个哪有热闹往哪凑,哪有霉运往哪沾的少谷主。

梅文鹤被堵了嘴,神志也有点昏沉。他起初阖着眼,听到动静以后强撑着抬起头看了看,没等看清什么,便又垂下头昏睡过去。

凌尘也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荒僻的深林城中捡到一个徒弟。

虽然心里疑问颇多,但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凌尘剑尖一划,削断捆着梅文鹤的红绸,没有这东西勒着,梅文鹤腰身一软,倒向地上。

凌尘拎起他,对沈映宵道:“先离开这。”

沈映宵点了点头,两人像一对前来抢亲的采花大盗,抓着新郎一前一后翻出窗口,悄然离开。

虽然修为境界被大阵压制,但两人毕竟也是合体期的修士,躲过那些巡逻的凡人侍卫并不算难。

等翻出院墙落了地,走出一段,沈映宵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主府,心中惊讶:“这就跑出来了?”

那个茶馆说书人毕竟是这座“金盆洗手城”里的人,沈映宵也知道这人嘴里的话不能全信。

但他当时找不到凌尘,哪有线索就敢往哪闯。后来在婚房看到了人,喜悦之余理智回归,便又担心今晚抢亲的事是个陷阱……然而他好像想多了,城主府居然没有埋伏。

这里的城主,似乎只是一个普通凡人城主:普普通通地抢个亲,普普通通地拜个堂,然后在应酬宾客时,普普通通地被人抢走了新郎。

……

沈映宵拐进小巷,找了间没人的屋子。

凌尘踏入屋中,拂去灰尘,把梅文鹤放下。见人昏睡不醒,他抬手搭上这徒弟的腕脉,认真探了探。

沈映宵也想去探,但见梅文鹤的症状不急,于是忍着没有动,只是摆出了陌生丹修该有的态度,站在后面打量着:“这是也你徒弟?”

凌尘点了点头,让出位置:“你来看看。”

他站起身,沈映宵一掀衣摆,坐在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

手指往上一搭,随意一探,就发现了大量熟悉的毒素:“是那种藤蔓。”

他松开手,手腕一转,指间便多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小刀。沈映宵捏起梅文鹤的衣领,寒芒一路划下去,从中间割开了那一身宽大的婚服。

外袍一去,凌尘看清内里的景象,顿时蹙起了眉:梅文鹤身上束了好几道新鲜藤蔓。说是藤蔓,但其实已经接近于荆棘,一根根小刺扎入体内,没有流血,却送进了源源不断的毒素。

沈映宵托起这倒霉师弟的肩背,割断藤蔓丢到一旁,又看了看他的口鼻:“大概还被灌过藤蔓榨出的汁€€€€这毒虽然难解,但不算烈,只会让人神志昏沉难以动弹,放着别动,躺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说着他心情就有些复杂:藤蔓缠身加上灌毒汁,这完全就是极乐楼控制花魁的手段,这两座城之间果然有些联系。

而梅师弟虽然没有跟他和戚怀风一起进楼当花魁,但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今他的待遇竟也没差多少。

朗月峰最近风水果然不行,师徒几个一个比一个更倒霉。

不过……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