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凡的声音。苏渝和何嘉被他们三两下推搡进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原来大家都躲在这里,七个人一个都没少。他们本就是在地下室调查的,所以很快就能聚集到一起。
孟凡拿着胸前挂着的望远镜晃了晃:“我刚才偷偷观察过了,里面有好几百人,你们这么直愣愣进去的话肯定会被抓住的。”
他们虽然其中有几个队员身手矫健,但是应付几百人还是吃不消的,更何况还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武器。
苏渝好奇的问:“他们在做什么,你有看见吗?”
孟凡摇摇头,“我也看不懂,反正一看就是什么邪/教仪式,你说的没错,他们大概率就是那什么01号的信徒。对了,我还看见里面有一个雕塑,那样子真的古怪的难以描述……”
不过孟凡他们并没有遇到刚才那个负一楼的巨型怪物,只听见了上面的动静。
这倒是奇怪了,因为孟凡他们要经过负一楼就绝不可能忽略那个庞然大物。
何嘉啧啧称奇:“难道它是凭空冒出来的?那么大的怪物,要从哪里才能凭空冒出来啊?”
最离奇的是,上面发生的动静这么明显,为什么这层楼里的人却丝毫没有触动呢?隔音再好,也不能把震荡都平息掉吧?
苏渝本能的觉得不对劲,黑子也在书包里又挣扎起来,他说:“我们要不先上去,这里人太多了……”
调查还可以再来,但是万一大家都赔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孟凡忽然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屏气凝神道:“等等,楼上好像有脚步声。”
“但是刚才我们不是检查了吗,一个人都没有,全在这里面拜神呢。”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疯了似的相信那些,”孟凡摇摇头,他的确听见了有许多人的脚步声,“我们先找地方躲……”
然而,话没说完,孟凡忽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向苏渝€€€€通过孟凡的瞳孔里的倒影,苏渝也能隐约得知他看见了什么。
即便今天已经遭遇了足够多的惊吓,但当再次面临时,苏渝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那是在苏渝身后站着的一个“队员”。
或者说,他原本是队员,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不是他本人了。
此时此刻,这个“队员”的身躯逐渐变得庞大起来,撑破了衣服,有两米半左右,他的头颅变得如同乌贼的头颅、面颊充满了细小的触肢,皮肤也被鳞膜覆盖。
然后他用自己的可以伸缩的手臂缠住了苏渝,就像蛇缠住猎物一般用力。
随后,苏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在同伴们惊恐的目光中,被那个已经变异的“队员”卷进了那扇门中。
他自己都被吓得不轻,队员们也是头一次碰到,反应不过来也正常。
苏渝自嘲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迷信了。”因为他们相信的怪物是真的存在的,并且与他们为伍。
只是苏渝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究竟为什么会是自己?他是如此普通的一个人,对这个邪/教又没有什么危害,为什么偏偏是他遇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呢?
还是说,“队员”只是随便绑了一个距离最近的人,是他单纯倒霉而已?
房间内部远比苏渝想象的要震撼,也更加宽阔,这里面只有几点烛光,暗处的黑暗几乎像是某种有形的物质。
然而周围都是目光狂热的人,他们的目光恶毒又歇斯底里。
越进到教堂中央,那股令人无法忍受的血腥和恶臭就越发明显。苏渝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快渐渐模糊了,如同在深渊鬼魅里穿行。
苏渝被勒得死死的,话都说不出来。一个老者端着他的下巴端详两秒,随后点点头,对他身后的怪物说:“就是他,把他放上去。”
显而易见,这怪物是和他们一伙的,任他们驱使。
苏渝被放到了房间中央的祭坛上,手脚都被捆住了,周围画了个巨大的符号,还点了几根红色的蜡烛。
他侧脸看向门口,可以瞥见,孟凡他们已经冲进了房间里,和门口的那些保安打了起来,一片混乱。
但是他周围站的这一圈圈人异常安静,用他们那死人般的眼睛看着他,如同恶魔在放声大笑。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苏渝试图和他们沟通,但是没有人回应他。他觉得他们看他的目光,有着看蝼蚁般的戏谑和同情。
不过他也能明白他们的态度,毕竟刚才那个变异“队员”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估计他们这群人都难以与之抗衡。而这样强大的存在,竟然归属于这个邪/教,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会被献给我们伟大的神,睁眼好好看看吧€€€€这是你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了。”
苏渝循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雕塑。
雕塑无疑是可怖的,奇怪的是,他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尊雕塑的原型,但他就是有种恐惧而熟悉的感觉,尤其是当他对上雕塑的眼睛时,上面的瞳孔在幽暗中闪烁着幽灵般的光。
随后,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在苏渝身下的祭坛里,地面忽然凭空浮现出一摊巨大的黑色沼泽般的液体,里面鼓涌着泡,随后从中逐渐伸出一条条黑色的触肢来。
那东西比苏渝之前见过的任何怪物都要恐怖,它是如此的污秽不洁、仿佛象征性古老群星的亵神之物。
它的威压令人无法直视。
而再场的其余人都已被它的威压逼得精神错乱起来,开始从教堂里疯狂逃窜,一时间,这里充斥着各种古怪而狂野的嚎叫。
随后,触肢将苏渝裹挟起来,很亲呢的在他的肌肤上游走,随后像是在寻找什么入口似的,猛的探进了他的口腔中。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献祭?
第16章
苏渝只觉得地面上那个黑色地毯般的沼泽正在可怕的抖动,并且逐渐包裹住他。
那触肢探进他的口腔里肆意扫荡一圈,像进食一般汲取他口腔中的唾液,欢喜的吸收得一干二净。
“唔……”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嘴角有盛不住的液体流下,随后也被触肢飞快地舔舐干净。
这太奇怪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一只大狗狗舔。
在他的视角里,可以看到随着黑色触肢的漫出,那些古怪的图腾也运动起来,如同在上演死亡之舞。
如果不是周遭正在狂欢的人们正在放纵吟咏某种词句,又是跳跃又是呼号,在祭坛周围游走着,增添这场仪式的疯狂色彩,他或许会怀疑这是一场噩梦,这么疯狂的事情简直不像是现实世界会发生的。
可惜他们的神明似乎并不慈悲,降临的时候给予了每个人同样的威压。
他们分明被精神攻击得直干呕,可是却仍有一部分人在坚持仪式,或者说祈求他们的神聆听愿望€€€€我们永恒的、不朽的神明,一直以来都潜伏在世界各处的黑暗角落里,等待重新被人唤醒,重新统治全世界。在发现您再次降临的意图如此强烈后,我们都为此积极准备着。现在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找到了您最满意的祭品,请您降临吧!
我们不惜以同伴的身体为代价,不惜自己的生命,不惜一切代价,只希望您的时代再次降临!
哪怕是毁灭全人类,我们也要欢迎旧日支配者的到来。
和苏渝预想的差不多,在01号降临后,他们这些教徒早早的发现了迹象,并且还专门做了这些想要把它召唤出来。
黑色的泥沼里沸腾的液体开始往外溅,每沾染到人的身上,就能让那人迅速被异化,四肢融化、面目扭曲,变成只能在地面上爬行的无知怪物。
随后,一阵威压极强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
沈执正在向这些教徒进行精神压迫:“竟然三番两次想对我的祭品下手。”
“我的祭品,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动手动脚了?”
€€的每句话里,重音都放在“我的祭品”这几个字上,像是在刻意宣告自己的独占权。
随着话音落地,刚才那个绑架苏渝的异化“队友”突然被一条触手缠住,并且狠狠掐着脖子,举至好几米的高度。
“嗬……”那怪物喘不过气来,脖子以上开始变红变紫,但是触肢没有丝毫放松,直到把他掐的尸首分离、眼球突出才嫌弃的丢开了。
苏渝这下更加近距离也更清晰的看到了它,那个影子绝非任何已知动物的影子,那是一种无名、无形的可怖之物,畸形而亵渎,超越了人类的一切经验,没有任何笔墨可以稍作描摹。
这莫非就是01号吗?
苏渝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却始终是一种旁观的态度,难以理解也难以对他们感到同情。
不过,那个长者还是没有丝毫惶恐,而是面上露出更加狂热的崇拜,跪在地上拜道:“您真的降临了€€€€我们一直都在祈祷您的到来啊!”
而且他们甚至还觉得,€€的宣言很符合€€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性格。
“……”
旋即,长者也被触肢吞噬了。
€€没有再出声,像是也在某处静静欣赏这场狂欢,血液、肢体、异化……
没多久,也多亏了这些能让人异化的液体,孟凡他们得以从群魔乱舞中脱身,穿越人群来到苏渝身边。
何嘉一脸担忧:“苏渝……你还好吧?”
这莫名的语气停顿,则是因为她总觉得苏渝这姿势莫名的有种涩涩的感觉,尤其是那些触肢把他的衣服沾湿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时,完美的勾勒出他纤瘦的腰身。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时候,何嘉赶紧摈弃了脑海中的想法。
“这些液体应该不能碰吧,不然也会变成他们那样。”孟凡小心翼翼地围着祭坛周围转。
苏渝是将一切看的最清楚的,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异化,反正对别人来说应当是如此,“你们别靠近我,还有,小心别被身后那些怪物咬到了。”
那些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的怪物开始撕咬人类,虽然伤害力微不足道,但是被咬到的人也会被异化。
不过倒也奇怪,它降临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毁灭自己的信徒?还是说,它是用这种方式把这些人同化?
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01号明明应该是需要教徒的呀,信仰越多它的能力就越强才对,它没必要这样做的。
孟凡又琢磨道:“如果这就是01号,那我们得想办法把它抓住吧?”
不过显而易见,01号的能力已经增强了许多,而且邪乎的很,他们现在绝对没有对抗它的办法。
倒是何嘉等不及了,赶紧从背包里拿出绳子来,对苏渝说,“我把绳子扔过去,你拉住了,我们一起把你拉出来。”
结果那绳子还没有丢到苏渝手中,反被触肢拉住了,何嘉若不是有孟凡拉着,也一头栽进祭坛里了。
“你小心点……”苏渝刚嘱咐何嘉,结果下一秒,就见旁边突然伸出的一条触肢缠住了何嘉,并且把她也捆到了苏渝旁边。
“这触手怎么这么讨厌啊?”何嘉犯嘀咕,这里这么多人,她又不是离得最近的,偏偏就像是对她有敌意似的缠紧了她,还勒得特别紧,完全不像勒苏渝那么放松。
沈执以为苏渝外出会见情人,并且怀疑他这些天外出是不是都是去见情人的,所以一直通过黑子监视着苏渝,果然让他找到了那个可疑的女人€€€€何嘉。
这些天,苏渝是不是一直都在和她见面?和她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像和自己的相处方式。
现在何嘉竟然还想把苏渝从他怀里夺走,真是多管闲事,他本就不会让苏渝受到伤害。
何嘉和苏渝对视一眼,苦中作乐的噗嗤一笑,“你老攻都没这样碰过你吧,白让这些触手占便宜了。”
苏渝简直头大:“都现在了,你还想这些干什么?”
“我是不是也要变成怪物了?”
何嘉撇撇嘴,“无趣,看来旅途到此结束了啊。真是可惜,我还想参加你和你老公的婚礼呢。”
婚礼?
沈执压制了触肢的动静,开始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