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小队员第一次站上跳台时都会腿软,发抖,有畏惧感,不敢跳。
“没。”杞无忧简短道。
“小杞。”徐槐又叫他。
“嗯?”
“笑一个。”
杞无忧:?
他不解地转头看向徐槐。
“好像没怎么见你笑过。”徐槐摸着下巴道。
杞无忧:“……”
看他露出略有些茫然无措的表情,状态松弛下来,徐槐便不再逗他:“好啦好啦,我开玩笑呢,你跳吧。”
“槐哥,我现在只能跳cab900。”
“不用做什么动作,先熟悉熟悉场地,直飞就行。”徐槐就只是想看看他的起跳。
“再检查一下固定器,小心一点。”
杞无忧认真点头:“我知道。”
单板滑雪运动员的受伤率相当高,腰腿脚踝,这些地方如果受伤严重的话,甚至会影响到职业生涯。
杞无忧在训练时摔倒的次数不计其数,但没有受过严重的伤,他迄今为止,只有过几次程度较轻的软组织挫伤,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挺幸运的。
杞无忧滑着雪板助滑了一段距离,直冲向跳台,他身穿着黑色雪服,跃入高空。
极强的爆发力使得他起跳高度相当高,滞空时间也相对很长。
他的起跳动作挑不出什么差错。
伴随着两周半的反脚外转,雪板“砰”地砸到地上。杞无忧调转方向,速度飞快地向徐槐滑了过来,在他面前及时刹住车。
雪板后刃扫起的细雪如尘,在灯光下映照下闪闪发亮,像一颗颗细碎的星星。
“爆发力很强嘛。”徐槐客观地评价道。
毕竟他没有接受过大跳台方面的专业训练,能完成cab900已经很不错了。
除了技术动作,徐槐的注意力还放到了杞无忧的身材上,“现在还有在增重增肌吗?”
他静静地看着杞无忧,眼睛里的笑意温柔又明亮。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杞无忧也忍不住地嘴角微微上扬了些,“没,已经达标了。”
杞无忧有一个隐秘的愿望,想要近距离看徐槐飞一次大跳台。
但徐槐却并没有上跳台,而是在道具区随意地呲铁杆玩。
呲杆与街式滑板里的呲杆动作一脉相承,是单板滑雪里最具有街头风格的动作之一。
徐槐身体带动着雪板腾空跳起,做了个漂亮的横呲,FS Tail Slide,从前面上道具,身体倾斜出一个角度,板尾越过铁杆。
他滑得非常随性,上下道具完全就是玩儿的状态,但杞无忧还是会被他身上那股松弛与洒脱的气质所吸引,一点也没办法移开视线。
第22章 你别诱惑我
晚上九点半,夜场关闭,徐槐和杞无忧提着各自的雪板包从雪场里出来。
由于时间太晚,雪场周围的许多店铺都已经打烊了,寒风呼啸,空荡荡的街上颇有几分萧索的意味。这幅场景令徐槐恍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
那是在零八年初,崇礼县城尚未发展起来,只有一条大街,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当时国内整体的滑雪市场还处于起步阶段。雪友以初级为主,中高级雪友寥寥。北京的初级滑雪场自然不愁没生意,然而以中高级雪道为主的崇礼各大滑雪场则根本吸引不到什么人。
直到北京冬奥申办成功,国家体育总局提出“带动三亿人参与冰雪运动”,国内的滑雪产业才迅速发展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滑雪这一运动中,崇礼这座小城也开始逐渐走入大众视野。
冬天的崇礼是整个华北地区最理想的天然滑雪场。有人说, 崇礼的雪足以与阿尔卑斯山的雪相媲美,这里降雪量丰富,有数十座高海拔山脉,植被繁盛,有广袤的森林与地形流畅的草地缓坡,坐落在此处的云顶、太舞、万龙等滑雪场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雪上技巧项目训练场地。
徐槐决定这几天要带着杞无忧把崇礼的各大雪场都玩一遍。
“小杞,你饿不饿?”
他看向垂头盯着地面走路的小孩,问道:“要吃点东西吗?”
滑雪本身就是一项十分消耗体能的运动,而且十几岁的小孩还处于长身体的阶段,高强度的运动过后,更需要及时补充能量。
“我不饿。”杞无忧抬起头回答。
其实他有一点饿。但因为集训队对运动员的BMI要求严格,所以需要精细地控制碳水。
杞无忧并没有在晚上吃夜宵的习惯,他宁愿饿着,也不想在每月固定一次的体能测试考核中不达标。
“真的不饿吗?”徐槐又笑着问。
他大概已经猜到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杞无忧还是倔强地嘴硬道:“不饿。”
回到酒店房间,杞无忧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手机里有一个来自徐槐的未接来电。
还有他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Ryan:怎么不接电话?】
【Ryan:是在洗澡吗?】
【Ryan:洗完了回我一下哦。】
杞无忧看完消息,连头发都来不及擦,急匆匆地把毛巾随意地往头上一搭,便回复徐槐。
【qiwuyo:洗完了,槐哥,怎么了?】
那边回了一个眯着眼睛笑的emoji表情。小黄豆脸颊红红的,很可爱。
过了一分钟不到,他听到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杞无忧打开门,看到穿着灰色浴袍的徐槐,他手里还提着……一个KFC宅急送的袋子。
“刚点的外送。”
徐槐笑得有些狡黠,语气笃定:“我知道你肯定饿了。”
杞无忧:“……”
所以徐槐特地来他房间,吃好吃的垃圾食品给他看?
要不要这么过分。
这人有一双巴厘猫的蓝色眼睛,也许还有一颗狐狸的心。
杞无忧一边侧过身让他进来,一边口是心非道:“不,我一点儿都不饿。”
“真的不要尝尝吗?”徐槐引诱他,“假期又没有体能考核,大不了回去以后再加个练嘛。”
很难不被油炸食物的香味蛊惑,杞无忧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槐哥,你别诱惑我……”
他的内心已经出现强烈的动摇,但还是倔强地挣扎道:“我不€€€€”
话还没说完,徐槐便从欢乐桶里拿了只辣翅,递到他嘴边。
杞无忧瞬间哑言。
辣翅沾到了他的唇角,他看着近在咫尺、色泽诱人的食物,只好无奈地张嘴咬住了。
杞无忧垂着眼睛,目光扫过徐槐的手腕。他发现徐槐手腕上好像有个刺青,但只是很快地从眼前一闪而过,他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图案。
他迅速消灭掉那只烤翅,拿湿纸巾擦了擦手,问道:“槐哥,你手腕上纹的是什么?”
徐槐翻过手腕低头看了眼,然后抬起手臂,放到杞无忧眼前。
“这样可以看清楚了吧。”
光滑的睡袍袖口被松松地挽起来,徐槐腕骨分明的手腕以及刺在皮肤表面的墨水猝不及防地闯进杞无忧的视线。
他的手腕内侧……是一座雪山。
简单的几道黑色线条勾勒出雪山的轮廓,雪山顶由墨色点缀晕染开,画幅很短,图案也小,横着刚好覆盖住一截白皙的手腕,显得很低调。
杞无忧不需要问徐槐为什么要纹这样一个图案。所有人都知道,雪山对于徐槐来说意义重大。
“这是哪座雪山?”他忍不住问道。
徐槐笑了笑,回答:“是我去过的每一座。”
杞无忧一顿,试探着伸出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纹在这个位置疼吗?”触感温热,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被雪山覆盖的那块皮肤好像有一点点凸起,又或许只是错觉。
“有点儿吧,”徐槐说,“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杞无忧“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手指依然覆在纹身处轻轻抚摸着。
“还没摸完啊。”徐槐有些好笑地收回了手。
小孩似乎对他的纹身很好奇。
不过出于对未成年人负责,国内那些比较正规的纹身店一般都不会给未成年纹身。
“喜欢吗?”他问杞无忧。
“喜欢。”
“你想纹的话得等到成年。”徐槐又说。
杞无忧耷拉着眼皮,看不清他的目光,“……我不想。”
尽管垃圾食品高热量高碳水,但还是好吃啊,没有人可以拒绝。
杞无忧内心虽然有些罪恶感,不过有徐槐陪着,他依然吃得很快乐。
他们还一起看了一场洲际杯。
“这场比赛有我师弟,他昨晚跟我说发挥得不错,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上完成了Bs2160,所以我就想看看。”
这场比赛不是受关注的国际级赛事,国内没有买转播权,杞无忧也并没有看直播。
徐槐问:“吃东西的时候看这个,会不会觉得无聊?”
杞无忧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不会,我觉得很有意思。”
见他比较感兴趣,于是观看过程中,徐槐又顺便给他介绍了一下其他出场的选手以及他们目前的水平,并逐一对他们的表现进行点评,好在哪里,失误在哪里,哪些方面可以做得更好,比赛事解说员讲得还要详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