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 第73章

站在江晨曦身后的杞无忧也没有看到,距离太远,从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徐槐腰上的纹身。

场地中央被灯光照亮,各色彩灯在白色雪地上投下明亮的影子,徐槐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光里,张力极强的舞蹈动作在光线下划过一道道弧线。

他身上的衣服布料很薄,核心部位发力时,能够清晰地看到掩盖在单薄上衣之下起伏的肌群变化。

强烈的鼓点与眼前的画面仿佛子弹一样射穿杞无忧的心脏,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徐槐。

男人转换了动作,改为两只手臂支撑着地面,用腰部和腿部的力量,迅速转动身体,做连续的swipes spin,跳转360。他不断地加速和变换方向,每一次旋转都恰到好处地卡在音乐的点上,动作精准而流畅,带着强烈的力量与速度,身体的控制力与平衡力超出想象得强。

他的一系列的跳跃与翻转令人眼花缭乱,动作激烈、难度很大,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惊胆战。尤其是当他做一些高难度的翻腾动作时,杞无忧更是会下意识屏住呼吸,场下的众人也惊叹连连。

跳breaking需要有很强的控制力、节奏感与灵活性,不过,要想将个人风格彻底融入动作,仅凭身体上的优势是不够的,还需要有独一无二的创造力,这一点显然也是徐槐的强项。

他用手臂的肘关节顶住腰侧,保持这个姿势慢慢地撑在雪面上,让双脚悬空,身体与腿保持在一条直线,全部的负担都完全由上半身来支撑,小臂肌肉紧绷,凭借背部与腹部的力量,使双手和头部形成一个三角形,以三角支撑的定格动作来收尾。

地板上的定格动作要卡着音乐节奏做才最漂亮。

最后一个动作迅速地定格在那里,音乐也随之结束。

四周氛围陷入狂热,尖叫不已,掌声不断,滑手们简直要疯了,他们都被徐槐的表演所折服。

切尔文两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挪威巨星重返舞坛──”

江晨曦笑道:“我也觉得槐哥可以重返舞坛。”

王飞跃抗议:“开什么玩笑,大跳台不能没有Ryan!”

江晨曦:“怎么开玩笑了,霹雳舞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奥运会比赛项目呢,到时候槐哥可以兼任个霹雳舞国家队教练什么的。”

“是啊,我觉得无忧也挺适合跳霹雳舞的,”田斯吴一手拿着瓶酒,另一只手拍了下杞无忧的肩,调侃,“对吧?”

以为杞无忧不会回应他们的胡说八道,岂料他淡淡道:“对,槐哥如果真的去当霹雳舞教练,那我就转项练霹雳舞。”

王飞跃立刻附和:“哈哈哈我也要转!”

台上,金发美女又拉着徐槐有来有往地互动了几句,然后才放他走,末了还对他飞了个吻。

徐槐也很大方地回了个飞吻,搞得台下的滑手们越发骚动,气氛推向最高潮。

“啊!美女果然会被帅哥吸引……”王飞跃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

江晨曦:“那又怎样,反正槐哥是gay!”

被她这么一说,王飞跃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

诶?杞无忧怎么没影儿了?

“无忧呢?”他问田斯吴。

“喏,”田斯吴朝摆放酒水的长桌那里努努嘴,“给槐哥拿水去了。”

“靠!”王飞跃错失先机,懊悔道,“我怎么就没想到!”

田斯吴哈哈一笑,口吻轻飘飘的,“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爱徒呢,你懂差距在哪儿了吧。”

“呵,这就是你不懂了。”王飞跃脸上浮现出得意,可惜又不能声张,只好小声嘟哝了句。

跳舞对体力的消耗相当大,徐槐跳完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走到队员们面前时还在微微喘着气。

还未走近,杞无忧便从长桌前过来,递给他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他接过去,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才抹了抹唇角,说:“谢谢小杞,看得开心吗?”对面恰好有一束灯光,凌乱的发丝在灯光的映射下仿佛发着光,双眸也闪闪发亮。

杞无忧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光,回答道:“开心。”

但嘴角却微微下垂。

徐槐见状,有心逗他,“好不容易给你跳完了,我跳得不好看吗?”

杞无忧先是说“好看”,又有些迟疑地问:“给我跳的?”

“对啊,当然是给你跳的,不然给谁跳?别人休想让我跳舞。”

看杞无忧沉默,他又说:“怎么你好像不太满意啊。”

“没有,我很满意。”杞无忧迅速道。

徐槐活动了下用力过度的手腕与肘关节,略带抱怨,“很久没跳了,好累啊,我可能要散架了……”

“我可以给你按摩。”杞无忧目光炯炯有神。

在成都的那段时间,队员们也跟着按摩师学习了一些基本的按摩手法。

“不要!”

徐槐想起他的力气,立刻拒绝,“你下手太重我可能会死。”

杞无忧忽然伸手,捏了下徐槐的脸。

冰凉柔软的触感,徐槐毫无防备地被冰了一下。

印象里成年以后就很少有人直接上手捏他脸了,这小孩儿怎么还搞突袭。

徐槐有些哭笑不得,“干什么?”

“我下手重吗?一点儿都不重吧,”杞无忧非常理直气壮,“你刚才捏我脸了,我捏回来。”

“好好好,你捏。”徐槐没什么脾气。

心说他好幼稚。

徐槐喝完了水,杞无忧又给他递过纸巾让他擦汗,如果不是徐槐及时制止,他甚至还想直接上手给他擦。

倒也不至于这么贴心吧。

“……我自己来就好。”徐槐无奈道。

“师父,谢谢你给我跳的舞。”

自从拜师以后,大部分时候杞无忧还是会叫他槐哥,但偶尔也会冒出一句“师父”,徐槐摸不清他叫师父的规律,好像完全是随心情。

“不谢。”

徐槐顺手揉了下他头发,“明天我们在大跳台上练新动作吧!”

他回想起杞无忧刚才将单板平花与霹雳舞结合起来的动作,非常令人惊艳,而且是极具创造力的表现。

在之后的训练中,他们或许也能够迸发出新的灵感,创造出从未有人尝试过的动作。

“好。”

活动结束后,一行人离开雪场去停车场开车回去。

徐槐一边走一边心情很好地哼歌,他最后还是喝了几杯酒,脸色微微泛红。

杞无忧发现他酒量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槐哥,之前不是说不想喝?”

“开心嘛。”徐槐笑着说。

他抬头看到夜空中的月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一句诗,是写酒和月亮的,很有名,但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王飞跃一脸懵,“啥诗啊?”

田斯吴:“举杯邀明月?”

徐槐摇了摇头。

江晨曦:“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对!就是这个,人生得意须尽欢!”

徐槐沉浸在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境界中,一手揽着一个小队员,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杞无忧:……

作者有话说:

热知识:霹雳舞是2024巴黎奥运会的新增项目

第74章 旁人无法比拟

新西兰公开赛属于国际雪联C级赛事,所使用的比赛场地是严格按照赛事标准来打造的。卡罗德纳滑雪场里的训练跳台正是这次公开赛的专用跳台,集训队一大早便来到公园开始训练。

本次公开赛的赛程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大致的估量。公开赛共有U型场地、坡面障碍技巧和大跳台三个项目,国家集训队U池项目的运动员已经先行前往日本札幌进行外训,不参加这次比赛,而在新西兰外训的队员也没有人兼项参加U池。

坡障和大跳台的预选赛和资格赛各两天,坡障决赛比完的第二天通常就要比大跳台,赛程安排得很紧密,所以队员们的训练计划也排得满满当当,上午练大跳台,下午练坡障。

专用跳台都是有一定的使用寿命的,太频繁的使用会对跳台造成损坏,因此滑手们一天能跳的次数有限,当然,也没谁会拥有强到非人的体能可以连续在跳台练上一整天。

队里注册报名参加比赛的共有7位运动员,其中杞无忧、田斯吴和江晨曦都是身兼两项,而王飞跃、李梦千和A队的另外两名队员只参加坡面障碍技巧的比赛。

参加国际赛事的流程相当繁琐,运动员需要达到一定的技术要求或在国家、地区的相关赛事中获得一定的成绩,再经本国滑雪协会统一注册报名才能参赛。大跳台赛事的技术要求相对于坡障来说更高一些,集训队里不是每个人都达到了比赛的最低技术水平要求。

杞无忧此前虽然并未有过大赛经验,但他现在已经可以跳出四个方向的1260,所以也满足参赛条件,王飞跃与A队的两位队员则因为不满足大跳台的参赛条件,只能参加一项坡障比赛。至于剩下的队员,技术水平都还不够成熟,没有报名参加这次比赛,由纪教练带队,照旧进行常规性训练,而报名参赛的队员在张可迪和徐槐的带领下开始针对性地进行特训。

大跳台与坡障都是完完全全的个人竞技,许多知名的外国滑手,即便是来自同一个国家,也基本上是单打独斗,各自有自己的教练和团队。然而经过统一选拔试训进入国家队的中国运动员们,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训练、比赛,几乎都是集体行动。

田斯吴在大跳台上练习1620,落地时雪板打滑,没落稳,身体倾斜,手触了下雪,整个人差点没栽倒在雪上。

站在终点附近雪坡上的队友们见他并没有摔倒,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起哄嬉笑:“田哥,加油,下一趟带脑子滑!”

以前训练时,纪教练常说,田斯吴最大的问题就是滑雪不爱用脑子滑,不长记性,在旱雪气垫上练习时已经可以跳出正脚外转1800,可到了真雪上,连之前很熟悉的1620怎么跳都快忘光了。

王飞跃放下高高举起的手机,结束视频录制,自己回看了一遍,然后发送到小群里。

田斯吴缓缓滑到他们身边,摘掉头盔,有点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显然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下一趟轮到无忧了,他肯定带脑子。”

跟在他身后拿着Gopro录制视频的助教宋也滑了过来:“飞跃录得清楚了吗?”

王飞跃点点头:“很清楚,发群里了。”

“好,”宋也拍了拍田斯吴耷拉下来的肩膀,“别丧气,走吧,和可迪去复盘。”

他又转头对其他人说:“想听的过来,不想听的就等下一组无忧跳完。”

每位队员在训练时,身后都会跟着一位拍视频记录的人,有时是助教宋也,有时是徐槐,还有时是空闲的队友。从跳台上下来,教练会直接给他们看视频回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场就指出来,及时纠正错误,有时也会让他们互相观看队友的训练视频,彼此发现对方在训练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强化记忆,加以改正。

田斯吴是大家最看好的大跳台男子组种子选手,全队的希望。他的技术水平目前是队里最高的,要想进一步提升自然也更难,为了更好地观察他的训练状态以及发现跳台动作中出现的问题,田斯吴从起跳到落地,从出发点到终点,都有多个机位录制,方便后续做复盘总结。

田斯吴结束他的训练,和宋也一起下山去找张可迪。张可迪与领队作为运动队代表去参加赛事组委会会议了,会议刚结束,张可迪现在还在山下没上来。

“对了,曦姐。”

王飞跃等待杞无忧飞台子,顺便又看了遍刚才的视频回放,好奇问道:“我一直想问,田哥也是从小就练滑雪了吗?”

“是啊,”江晨曦说,“他和你一样是从U池过来的,之前好像是吉林省队的吧,后来进了国家队就转项练大跳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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