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会搞权谋啊 第54章

然而严仞动作太快,强大的力道早已扣着陆屏拉进内殿,将人带到床边。

“砰”一声,陆屏跌坐在床上,脑袋空白。

◇ 第54章 54 朕与将军和好了

手腕处传来隐隐的疼痛,衣襟在挣扎之间已散落下双肩,里衣的斜襟由于系得比较松散而微微敞开,陆屏喘着气,紧张地问:“怎么了?”

严仞蹲下来半跪在榻前,一双眼睛紧紧擒住陆屏,让人无处遁逃。

“陛下到底想做什么?”他道。

陆屏一愣:“什么做什么?”

他无缘无故闯进自己寝殿,还问自己想做什么?

严仞不回答,又忽然起身向外殿走去,风一样的步伐吓得门口的两个宫女急忙后退。他抓住一旁闲置的一道花鸟屏风,单手猛地拉过,“刷拉”一声,屏风遮挡了内殿和外殿相通的视线。

光线随即暗下来。

陆屏也吓得不轻,见严仞回到自己床头,仍旧单膝跪下道:“咱们就在这儿把话说开了,您故意在外边安排那么多编入禁军的镇北兵,又每天晚上召我过来校注古籍,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他是问这个。

陆屏猜不出他问这个的用意,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实话,支支吾吾:“是、是……”

严仞打断他:“难不成是想让臣带着那些兵把千秋殿端了,据为己有,明天就篡位?”

陆屏心脏一抖,想象起那副场面,干脆低声道:“如果真能那样,那我也认了。”

“那不然是怎样?”严仞反问。

陆屏抬眼去看严仞的表情,发现此时他的半边眉毛正微微挑起,带着饶有兴致的浅浅笑意,眼里充斥着对眼前人的揶揄,让陆屏一时晃神。

久违,却如此熟悉。

这似乎是严仞回来之后,第一次在陆屏面前这样笑。陆屏几乎要以为这里不是元象二年的千秋殿,而是三年前的苍€€院,严仞还是那个严仞,从来都没有变。

陆屏回过神,索性和盘托出:“我一开始就是想让你夜里伏案苦写,白天就回家睡觉,没有精力管谋反和练兵的事情。后来……”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压低声量,“后来又深觉很对不起你,才给你弄了个床……”

严仞“嘶”了一声,不解地道:“我都要造反了,你还觉得对不起我?”

陆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想、这样做,只是当看到严仞在案前通宵了一夜之后,就再也不忍心看他夜里受累,更是连他要造反的事都给忘光了。

陆屏不服气,反驳道:“那我不是还用了另一个办法,让那些大臣都认为我被你挟持了,言行举止都身不由己了嘛,这样全启安都知道你要反了,那你还反得了吗?”

严仞沉默下来。

陆屏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严仞抬头道:“陛下,您这个方法真的很笨拙。”

陆屏:“……”

陆屏嘀咕:“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严仞道:“不,臣会迎难而上。”

这确实是严仞的作风。

陆屏心里委屈,索性道:“你不知道,我几乎每日半夜都会做噩梦。你在镇北营练一次兵,我就做一次噩梦。我梦见千秋殿的窗外有黑色的人影,有铿铿锵锵的声音和太监的惨叫,接着鲜血溅在窗纱上,有人闯进来,拿着长戟要杀我。”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梦里的场景。

严仞问:“那您见到我了么?”

陆屏摇头:“没有。我和那些禁军说你们杀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然后我就醒了。”他讲到这里,眼眶竟开始发酸,他偷偷去瞄严仞,踌躇着问,“那你真的打算造反么?”

只听严仞嗤笑一声:“我要是想造反,一进城就反了,不会拖到现在。”

这也确实是严仞的作风。

陆屏问:“那你会怎么做?”

严仞顺着他的问题思考起来,悠哉地回答:“我会在背后系红袍子,骑着我的人间风,从明德门打到朱雀门,再从朱雀门打到承天门,把太极殿那帮老头绑起来,嘴巴都塞上布,省得他们哇哇大叫。接着再围住千秋殿,把陛下您困在里面。”

这场面实在过于真实,陆屏听得心惊胆战,不禁问:“然后呢?把我也绑了么?”

严仞思索起来,随意道:“嗯,把你……把你绑在床上。”

陆屏:“啊?”

严仞突然站起来,转移话题似的道:“腿有点麻,我能搬个凳子坐么?”

“可以。”陆屏下意识点头。

周围安静下来,陆屏试图想象自己被严仞绑在床上的场面,到底是五花大绑捆成一颗球呢还是怎样绑,总感觉虽然合理却有点不对劲。正想着,严仞已经从妆台旁边搬了张矮凳过来,在陆屏面前坐下。

他道:“陛下,咱俩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严仞道:“我发现,那群老头看不惯我又不能拿我如何只能跳脚狂怒的样子还挺有趣的,要不咱们索性做足这场戏,假装您确实是被我控制的傀儡,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彻查粮草案。”

提到粮草案,他的眼神黯淡了三分。

陆屏皱眉:“审理粮草的事情,御史台和大理寺还没开始吗?”

严仞冷笑:“一拖再拖,说是要准备些人手,得到后日才开始查。我一个不受他们约制的武将散官,若不狠一点装成只手遮天的奸佞,说不定等我入土了这事还没开始查呢。”

陆屏坐直,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办。”

严仞挑眉:“这么快就答应了?”

陆屏认真道:“粮草是行军的命脉,马虎不得,只要能查出谁在从中作梗,怎样都行。”

严仞垂下眼睑,似乎想起了什么。

但他很快又收敛起来,道:“那作为交换条件,陛下希望臣为您做点什么事情呢?”

说是交易,那便要有来有往,陆屏却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缺少的东西。他想了想,思绪凝住。

要说真有什么不甘心的事……

陆屏脱口而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你顺便帮我查一查陆执谋逆的余党。”

陆执兵变谋逆的案子,其实早在去年就已经结了的,三司查出来的所牵连的党羽株连的株连,杀头的杀头,发配的发配,外人看来已经是尘埃落定了。而严仞是没经历过此事的人,更不知道其中的复杂。

严仞道:“难道这案子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陆屏摇头,压低声音:“大理寺故意没有彻查清楚,抹掉一些更重要的人,瞒着没有审查上报,或许这些才是当年陆执身边最亲的人。”顿了顿,他不由自主蜷禁了袖子下面的拳头,咬牙道,“我要斩草除根,为皇兄报仇。”

严仞看着陆屏,颔首:“行,虽然不知需要多久,但臣一定帮您办到。”

说着,他起身走到门前的屏风旁,单手抓住屏风边缘又是猛地一拉,夏天的日光和微风乍泄,外殿的秋水和至乐正紧张探头往里看,见陆屏毫发无伤坐在床上,才松了口气。

严仞又继续闲庭信步游荡回来,小声问:“那,陛下,为了做戏给外人看,臣今晚还回来?”

陆屏情不自禁扬起嘴角:“好。”

他的语气温软许多。

严仞又道:“明晚也回来?”

陆屏道:“嗯。”

严仞又道:“后晚也回来?”

陆屏憋着笑点头。

严仞便用手指着殿外,道:“那陛下还要让臣校注那些破书到半夜么?”

陆屏立刻红了脸:“不校了,不校了!秋水,把外面那些古籍都搬走,搬回文渊阁!”

外边应了声“是”,接着是希希索索搬书的声音。

严仞笑了笑,行礼道:“那臣不打扰陛下午憩了,晚上再回来。”

严仞出了千秋殿,见殿外同往常一样,整齐竖着一排禁军,一个个看过去皆有些面熟,都是以前自己镇北营的人。

“大帅好!”

以往严仞都是应都不应,直接无视掠过,如今心情好,他便随意在阵前踱两步,挑了个人,拍拍对方的肩膀:“辛苦了。”

而后他转身,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是和好,不是在一起,你们高兴太早了!我要让他们再暧昧个十章!

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会更新,接下来会更新勤快一点。

◇ 第55章 55 朕的将军受委屈

日头正中,暑气正盛,整个皇城都烘烤在早晨的日光之下。

严仞一大早便到了户部署门口,直到太阳照得老高,跟随的士兵都开始不停擦汗,承天门街上才缓缓驶过来两辆马车和一行人。

马车上的人掀帘而下,是侍御史左函和大理寺丞裴光升。

这两个姗姗来迟的人并肩而行,边相互谈笑边向严仞拱手。左函道:“严将军,怎么如此早就在这儿等着?”

严仞没应话。

裴光升又道:“让严将军久等了,实在抱歉啊。”

“别说废话了,快开始吧。”严仞看了他们一眼,率先走进户部署的门。

仓部司一共就三个主事,负责接侍粮草案的事一个叫仇琥的七品小官。左函道:“我等奉旨查办正志九年春天的镇北军粮草事宜,还请仇大人配合。”

仇琥弯腰笑道:“这是当然的,两位大人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下官一定尽心尽力!”又向下人道,“来人,赐座上茶,这大暑天的,先喝口凉茶,咱们再办案也不迟!”

这仇琥同其他启安的文官一样,即使品阶再小,也看不起手握重权的武官散将,他口中说的“两位大人”,自然不包括严仞。

茶端上来后,几个人开始坐着谈天说地。

“听闻左大人家的二公子在准备议亲了,是哪家的千金啊?”

“是是是,已经定下了,是吏部考功司郎中秦大人家的嫡女。”

“恭喜,清流人家好啊!等日子定下来,赏脸让下官去喝杯喜酒啊?”

“哈哈哈哈……”

一屋子都是懒散又快活的气息,严仞实在忍不住了,沉下脸站着道:“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干正事。”

笑声随即停止。

左函咳了两声,不情不愿看了严仞一眼,又和善地向仇琥道:“请大人查一查计簿,正志九年十月拨给镇北军的粮草总数是多少,具体有什么,路上经过哪些州县,官仓补给又有多少,运到北疆时总数是多少,都详细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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