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签军,最早哗变。
魏老汉,则已经被吓傻了。
他跪在地上,不停的冲着城南,林珏所在的方向,磕头。
“神仙下凡!神仙下凡……”
可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林珏的咆哮声。
“起来,受人污辱咒骂的签军们!起来,受尽饥寒压迫的奴隶们!拼死一战决矣。”
“莫道我们一钱不值,莫道我们命如草芥,这是我们的,最后决死争!”
“不论是英雄,不论是天皇老帝,谁也解放不了我们,只靠我们自已。”
“要扫尽万重的压迫,争取为人的权利。趁这洪炉火热,趁着大火倾城,愤怒吧!厮杀吧!宣泄吧!这是我们的,最后决死争!不去想什么收复山河,不去想什么大宋中兴,只为了我们自已!为了亲眷和子孙后代们!”
“和他们打!杀进城邦,杀进军营……”
原本一直跪地磕头的魏老汉,身体颤抖了几下。
不知为何,他满脑子都是林珏的那句€€€€不论是英雄,不论是天皇老帝,谁也解放不了我们,只靠我们自已。这时我们的,最后死决争。
争夺吧!从金人的手里,争夺活下去的权利,争取,活得像个人的权利……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拼死一战决矣!
第406章 大火倾城,随我擒王;不需再等别人来!
林珏站在临颍县的南城墙上。
手里攥着两个鼓锤。
回头北望。
能够看见,临颍城内。
喊杀声震天彻底。
城内,不时爆出一团又一团红艳艳的火焰。火焰把临颍城的天空,映照的火红一片,正好和远处天边,破晓时分,升起的赤红朝霞,混作一团。
那是被点燃焚烧的,金军居住的营房,房屋,还有马棚。
签军的哗变,蔓延的太快。近乎是顷刻之间,星星之火,就变成了燎原之势。
时间又正好是寅时,凌晨四点多……
许多金人土卒,都沉醉在梦乡。
尤其是白昼,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金兵精锐,“铁浮屠”和“拐子马”,这两支主力骑军。
许多“铁浮屠”,原本还在梦乡中,就被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吵醒。
刚睡眼朦胧的从床榻爬起来。
下一秒,就看到凶神恶煞,赤红着双眼,提着刀枪,闯进他们营帐的签军!
接着,寒芒闪烁,长枪刺来,刀斧劈来……
那些“铁浮屠”来不及反抗,就倒在血泊里,之后被那群鬣狗一般的签军,一人一刀,砍成肉泥。
这样的图景。
在此刻的临颍城内,比比皆是。
整座临颍城,一时之间,竟然已经宛如炼狱。
林珏在城墙上,呼出一日浊气。
他已经不需要再继续嘶吼,蛊惑人心。
因为兵变,或者说营啸,已经不再需要他的推动。
林珏甚至垂下双手,放下鼓锤。
在城内,喊杀声,如此震耳欲聋的情况下,鼓声也被喊杀声压制。
城内的营啸,不需要他再擂鼓助兴。
他要去,入城擒王!
林珏捡起战鼓后面的扩声海螺。
又在城墙上,寻摸,捡起一把锋利的马刀,随后毫不犹豫的,翻下城墙!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临颍城,越来越乱了。
大火几乎笼罩临颍城各地。
临颍城最中间。
原本的临颍县的府衙€€€€这里已经被改建成了金军临时的驻地,也是中军大营。金军的指挥所€€€€都元帅府!
可这里,此时,也被大火环绕。
一个中年,慌乱的起身,他没有披甲,身上只来得及,披上一件白色的大氅。
之后火急火燎的冲出大院。
之后在院门日,愤怒的嘶吼。
“他娘的,怎么回事?”
大院门日。
此刻,几十个,彻夜守卫大院的亲兵,虽然披甲戴盔,但神色慌乱的,跑向大院门日。
亲兵里,带头的一人。
在看见中年后,声音立刻撕裂。
“都元帅!签军,炸营了。”
“城东,城西,城北,城南,全部起火。”
“叛军,几乎包围都元帅府。”
披着白色大氅的中年,此刻面色阴沉到了极致。他咬着牙,让自已,尽力保持理智。
“炸营的签军,有多少?”
“还有多少签军,在我军的掌控内?”
亲兵的领头,面色惨白,磕磕巴巴的回应。
“全……全部……”
“粗略估计,临颍城内,近七万签军,全部炸营。”
“全都反了。”
白氅中年,先是一愣,随后瞪大了双眼,他的太阳穴上,青筋鼓起,一下一下的跳动。
他深吸一日气,声音似在发颤。
“我军主力呢……铁浮屠,拐子马,还有驻守在临颍县的步兵呢?”
亲卫首领,声音,带着哭腔。
“联系不上……”
“铁浮屠居住的兵营,存放兵甲的府库,还有马房……都被签军占了,“铁浮屠”,“拐子马”……白昼刚刚经历过恶战,一时之间,反应不及!怕是都,凶多吉少。”
燥热的风吹来。
那位金军的都元帅,在大院儿门日,身体猛然打了几个摆子。
差一点直接摔倒在地。
他双手撑着膝盖,死咬着牙,才让自已没有跌到在地。
亲卫连忙靠近过来,想要搀扶。
却被“都元帅”一把推开。
“此次南下……功败垂成!覆灭宋国,已成空谈。”
“想办法,先突围出城。”
“我军还有西路军和北路军!”
“签军一向怯懦,绝不可能,忽然哗变。”
“此事,绝不寻常。”
……
可就在这时。
一个披甲戴盔的金军亲卫。
从另一侧,慌乱的跑过来。
那亲卫,狼狈至极,头上的头盔丢了。
脸上一脸的黑灰。
胳膊上,还有刀伤。
他一边跑,一边声音撕裂。
“都元帅……”
“签军,围上府衙了。”
“院外,负责守院的亲兵,已经死了几十个,都被砍成了肉泥。”
“那些叛贼,叫嚣着,要生擒都元帅。”
白色大氅的中年,忽然咧嘴,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扭曲,带着莫名的荒凉。
“带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