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您都不晓得,这些年网上,有多少个没看过几本书的反贼,傻子,到处说我家先祖,死有余辜……说他不配当民族英雄!说史书对他吹嘘太过……”
“他奶奶的,我就不懂了……”
“那可是岳大将军,一个十二世纪的将领。对外不杀俘虏不屠城。对内军纪严明不侵扰百姓。”
“爱兵如子赏罚分明不克扣军饷知人善任。”
“史书如实记录也叫吹嘘,史书怎么不吹嘘,那些个混账喷子,活这一生,白白虚度,浪费了多少大米呢!”
“岳大将军,个人私德都不想提了!历史上的完人有几个啊,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吧!岳大将军,在这上面都能占一个!”
“再论及硬碰硬的战功,一个毫无背景的农村少年既无拥立之功也没有参与苗刘之变勤王更没有爹留下的底子,是怎样用不到十年的时间在三十冒零的年纪一跃而成为节度使?不靠战功,靠什么?”
“建康之战呢?收复襄阳六郡?著名的绍兴十年北伐,郾城,颖昌,率兵度过女娲河,收复失地,再加收回燕云十六州,爬冰卧雪,直捣黄龙……这还只是“正面战场”。”
“还有派手下在敌占区领导义军。有开辟“敌后战场”的眼界,又有发动人民战争的本事,这种人整个大夏历史,能找出几个啊!”
“有些人说话前能不能先摸摸良心……”
岳忠诚越说越气。
似乎恨不得,啐那些诋毁岳飞的“逆贼”,“傻子”们,一日老痰!
林珏跟在岳忠诚后面。
不置可否。
他默然的跟着岳忠诚,已经走到了报春村的村内。
而就在这时。
林珏的眼神一凝……
因为他在报春村的村落土道上,看见了一辆漆黑的,但是车牌熟悉的轿车。
他微微皱眉。
那老头子,也来了……
是跟着自已来的。
还是基地那边的史学家,根据各种线索,推算出来的。
林珏此时,抬头看了一眼天幕。
内心默然一叹。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岳帅会不会觉得吵闹。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第475章 眷我耿介怀,俯仰愧古今;真正的岳武墓
而此时,岳忠诚,顺着林珏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辆开进村里的轿车。
他挠了挠头,一脸的困惑。
“车牌是白色的?”
“这么长时间,没在村里,见过这辆车啊。”
林珏,拍了拍岳忠诚的肩膀。
“别担心!”
“这辆车的主人,和我们的目的相同,都是来祭拜岳将军的。”
“看来你说的是对的,岳帅真正的尸骸,就埋在庐山。”
岳忠诚先是一愣,随后咽了一日唾沫。
“我就跟你说,我没骗人。”
随后,这个面色黝黑的老汉,在前面带路,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林珏也连忙跟上。
两个人从村南头,进的村子。
但却没有在村落里停留。
而是很快,穿过村子,从村北离开。
之后又沿着山峦,往前行进了一段距离。
钻入了一处山坳后,这才停下。
山坳内,层峦叠嶂。
树荫清脆。
树荫之间,还有一汪不大的清潭。
清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为岩!
而在潭水与树荫之间。
立着一处墓碑。
墓碑之后,是一处石墓,石墓上,同样布满青苔,不知已经多少年了。
在墓碑前,还平摆着一块石板。
石板上雕刻着字迹,但是因为岁月腐蚀,已经看不清石板上的文字了。
而就在这时,一直看上去,狗狗搜搜的岳忠诚,此刻,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走到坟墓前,先是恭敬的鞠了一躬。
随后才扭头看着林珏。
“这就是我家老祖宗!”
“岳飞,岳鹏举,大宋鄂王的真正的埋骨地。”
林珏张了张嘴,呼吸有些急促。
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后他目光落在坟墓前的石板上,声音有些沙哑。
“石板上的,是岳帅的“墓志铭”吗?”
岳忠诚回头看了林珏一眼,摇了摇头。
“不算是吧!”
“是我家老祖宗,在淳熙二十三年,也就是晚年,写的三篇行诗€€€€《从军行》,《苦寒行》,《猛虎行》!”
“不过时间太久,这石板久经风霜,上面刻着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但是我家的《族谱》里有记录……”
“《从军行》写的是€€€€苦哉远征人,飘飘穷四遐。南陟五岭巅,北戍长城阿。深谷邈无底,崇山郁嵯峨。奋臂攀乔木,振迹涉流沙。隆暑固已惨,凉风严且苛。夏条集鲜澡,寒冰结冲波。胡马如云屯,越旗亦星罗。飞锋无绝影,鸣镝自相和。朝食不免胄,夕息长负戈。苦哉远征人,抚心悲如何。”
“《苦寒行》是写……北游幽朔城,凉野多险难。俯入穷谷底,仰陟高山盘。凝冰结重€€,积雪被长峦。阴雪兴岩侧,悲风鸣树端。不睹白日景,但闻寒鸟喧。猛虎凭林啸,玄猿临岸叹。夕宿乔木下,惨怆恒鲜欢。渴饮坚冰浆,饥待零露餐。离思固已久,寤寐莫与言。剧哉行役人,慊慊恒苦寒。”
“最后一篇《猛虎行》写的则是€€€€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恶木岂无枝,志土多苦心。整驾肃时命,杖策将远寻。饥食猛虎窟,寒栖野雀林。日归功未建,时往岁载阴。崇云临岸骇,鸣条随风吟。静言幽谷底,长啸高山岑。急€€无懦响,亮节难为音。人生诚未易,曷云开此衿。眷我耿介怀,俯仰愧古今。”
“和老祖宗之前的写过的诗不一样,这三篇行诗,多寂寥……”
“嘿,不满您说,这三首行诗,我从小就会背,但是少年时节,心怀壮志,不解其中意味,直到中年,家道中落,细细咂摸,这才品出些,些许的意味来!”
“您说对吧……”
岳忠诚,扭头看向林珏。
“诶……不对呀,您怎么哭了?”
林珏此刻,连忙抬起手。
狠狠擦了擦脸,之后抬起头,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岳忠诚。
“瞎说!”
“你刚刚眼花了。”
之后林珏又把头望向墓碑,不自觉的低声喃喃。
“眷我耿介怀,俯仰愧古今……”
岳忠诚蹑手蹑脚的走到林珏旁边。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三炷香,点燃了之后,递给林珏。
“您愿意给我钱,说明,您是诚心实意,来祭拜我老祖宗的,这三炷香,我不要钱,您去给老祖宗上一上香吧!”
“不过咱有言在先,这地方,您可不能透露出去!”
“我可不想这静谧的地方,游人纷至沓来,扰了我家老祖宗的清净。”
林珏扭头,神色复杂的看了岳忠诚一眼。
“那你还拿这地点卖钱?”
岳忠诚尴尬的笑笑。
“这不也是生活所迫吗!不过我家老祖宗,子孙后代蛮多,出息的多了去了,不差我这一个丢人的!”
林珏又打量了岳忠诚几眼。
“你怎么确定,我不会把此处泄露出去?”
岳忠诚,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之前说了,我青年离家闯荡,走南闯北,见得人多了,什么人什么样,一打眼,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您气质不一样,是个大丈夫,绝不会轻易背诺!”
“您要真是反悔了,那也是因为岳家后代,出了我这么个显眼包,给老祖宗丢人了,等我到了下面,让老祖宗,把我剥皮抽骨便是!”
林珏有些意外的又看了岳忠诚一眼,随后不再说话。
拿着刚刚岳忠诚给的三炷香,来到坟墓之前,恭敬的拜了三拜,之后把三炷香,插在坟墓前的香炉里。
香炉旁,一直都有供品,还有酒壶,供品的水果是新鲜的,看得出来,是每日都有更换。
而还不等林珏起身,跟岳忠诚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