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的身孕已经好几日不曾诊治了,哀家放心不下。”太皇太后道:“哀家想着,不如先宣太医,再让医生给她看看脉象。”
涂曜拗不过,只能吩咐旁人去请太医,却独自在阶上张望,等到那太医过来便拦住太医,轻声道:“太皇太后神智不清,你一会儿进去,手就搭在楚国陛下的脉上做做样子,之后就说宝华已经怀了身孕,应付太皇太后,让她老人家开心的话,总会说吧?”
“臣晓得……”这太医经常服侍太皇太后,已经明白了大概的套路:“只是到时候月份到了,宫里总是会有小皇子的,那楚国陛下这……这也纸保不住火啊……”
涂曜负手道:“以后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今日只需按照朕吩咐的去办就成。”
太医战战兢兢走进去,先跪在地上请了太皇太后的安,便偷偷看了一眼凳上垂头打盹儿的少年。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手搭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准备按涂曜所说,先做个样子。
只是……脉搏的跳动声沉稳有力的传来,一下一下的击在自己指尖。
太医脸色登时一变,几乎不敢置信的重新摸索楚稚的手腕。
太皇太后已经在上头发问道:“哀家的宝华和小皇孙如何了?”
涂曜已略微不耐烦:“太皇太后问你话呢,别忘了朕是怎么嘱咐你的。”
明明就是几句话就可以搪塞过去的事儿,这太医却像是再世华佗般细心咂摸。
太医哆嗦着道:“陛下……不必再撒谎了,楚王陛下的确有了将近六个月的身孕。”
涂曜怔住,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臣是说,臣是说楚国陛下……陛下的确有了将近六个月的身孕。”
“找死!”涂曜双眸冷如冰刃,不管不顾的一把捏住他的衣领:“你竟敢出言侮辱一国之君?”
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唯恐伤害一分一毫的人,竟然被这个不要命的狗东西出言玷污,涂曜周身戾气翻涌,手背上青筋暴露。
陛下不顾太后在场,忽然龙颜大怒,吓得周遭的太监宫女登时跪倒一片。
楚稚终于微微转醒。
他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太医和双眸泛红的涂曜。
已经大概猜出了缘由。
真的到了这一步,心情反而甚是平静:“陛下不必再逼他,孤的确有了将近六个月的身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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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楚稚声音极轻,却如同天际突如其来的惊雷滚过涂曜耳畔。
他一把松开揪着太医衣领的手,一步一步逼近楚稚:“你方才说的话朕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戾气,楚稚打断他的话,给太皇太后匆匆请了安后才低声道:“我们出去再说……”
说着也不理会涂曜,率先走了出去。
涂曜咬咬牙,跟在楚稚后面走出去。
一走出大殿,楚稚便觉得手腕一疼,已被涂曜一股大力扯过去:“你随朕来!”
涂曜深深皱着眉,拉着楚稚大步走向红墙深处,小武等人刚要举步跟上,便听到涂曜一声暴喝:“再往前走一步,腿就别想要了。”
小武等人只得定住脚步,眼睁睁看着楚稚被他家陛下恶狠狠的拉走。
“陛下……”楚稚微微挣脱了一下,皱眉道:“陛下留步……”
涂曜却丝毫不理会,只是大步向前走。
楚稚忍无可忍:“涂曜!?”
“够了!”楚稚一路跌跌撞撞,肩上的伤口也被他扯得生疼:“事无不可对人言,陛下将孤拖到此处,已是无礼,有什么话还请直言。”
“直言?”涂曜上下打量着楚稚,声音听上去凶巴巴:“朕倒是想直言,但你做下的事儿是能直言的吗?”
楚稚一股怒火上涌,语气反而愈发平静:“哦?孤怀个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吗?”
前几日他为了救某个只会狂叫的狗东西,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打胎时辰,安太医既然说有风险,那他索性就大大方方生出来。
毕竟打胎伤的还是自己身子呢!
“放屁!”涂曜不顾风度破口大骂:“你一个男子,怎么会有身孕?”
“那是陛下少见多怪。”楚稚淡淡道:“陛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往楚国民间调查,楚国民间也有不少孕夫生子。”
看他不似在笑谈,涂曜才呼哧呼哧的瞪圆眼睛,宛如被天雷霹了一道,整个人都石化定格了。
哥哥……竟然已经怀了旁人的孩子……
楚稚直起身整理衣衫:“若是陛下将孤拉到此处只是为了满足猎奇之趣,那孤已尽数回答完毕,先告辞。”
他看到涂曜眼眸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吃了。
但他真的不想多解释什么了。
他现在挺着肚子,伤口也疼得厉害,这几日他受罪受疼受气,要演戏安慰太皇太后,还要压着性子安抚涂曜。
凭什么啊?
就算是捏出来的泥人儿还有气性呢,他不想再顺着涂曜委屈自己了。
事已至此,让涂曜自己消化去吧。
涂曜呆呆地望着楚稚的背影,还是那么纤弱仙气。可又是那么的陌生。
他多看几眼就觉得会玷污的人,竟然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涂曜心中酸楚,眸中戾气翻涌,一把将楚稚按在了宫墙上。
“说。”涂曜气息微喘,沉声道:“谁的孩子?”
每说一个字,他的心都沉沉密密地泛起沉痛。
涂曜没想过,有一天他和哥哥的关系会如此不堪。
楚稚皱眉,想要扭过头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侧脸,下巴已经被狠狠捏住,涂曜微微用力,强迫楚稚看向自己:“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孩子是谁的!”
狭窄的宫墙前后无人,日落时分,阴影笼罩在涂曜面庞上,显得眸光阴沉可怖。
楚稚不由得有几分惶恐,但迅速平复下来:“这是孤的私事,若孤不愿提及,陛下这态度,难不成还要严刑逼供吗?”
“你知道朕的性子,敢背叛朕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涂曜眯眸,缓缓凑近:“兄长,你别逼朕。”
他嘴里叫着兄长,声音却凉薄得没有一丝温度。
楚稚皱眉:“两国休戚与共之事,孤从未食言。”
“放屁!”涂曜恨不得蹦起来掐死那个未曾谋面的畜生:“你见朕的时候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敢和朕说什么生死与共?”
他咬着牙,狠狠揪住楚稚的衣领:“朕一片真心待你,可你却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瞒了朕如此大事……”
涂曜太阳穴被激得嗡嗡直响。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哥哥怀孕了,怀了旁人的孩子……
还已经六个月了……
这么一想,他连呼吸都是绝望的痛。
楚稚听了他这番话,反而笑了:“陛下这些话也真是好笑,孤有没有身子,为何要告诉陛下?”
涂曜一怔,没曾想楚稚会如此理直气壮。
“诚然,陛下是孤的盟友,也是孤的妹夫。”楚稚语气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不论是哪种身份,孤都没有必要向你解释私事吧?”
“此事不会影响雍楚联盟,孤追随陛下之心也从未变过,又谈何背叛?”
……
涂曜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
他和楚稚之间的关系,是盟友,是姻亲。
都是看似亲密,实则需要客气疏离的关系。
以至于楚稚根本不必要向他解释,甚至连此刻的责备都显得无比突兀。
楚稚怀了别人的孩子。
可他连生气,都找不到身份和理由。
涂曜呆在原地,任由楚稚缓缓走远。
*
楚稚快步走回大殿之后,才终于卸下演技。
他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理直气壮,甚至,他忐忑无措得要命。
涂曜是什么性格的人他太了解,就冲着自己和宝华长相如出一辙,他怀上旁人的孩子,他知道了就会暴跳如雷。
可他不能只为涂曜而活。
诚然,最开始是他负了涂曜的真情,可穿书不是他的意愿,男扮女装代嫁也不是他的选择,他睁开眼的那瞬间,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世界里。
除了尽量演下去保命,他当时并没有第二条路。
为了回报涂曜的心意,他已经默默站在雍国背后许久了。
身为一国国君,自己可以毫无保留的尽到一个盟友的职责。
但身为楚稚,他却没办法在怀孕这种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还要处处照顾涂曜的情绪。
要知道仅仅是不能说出真实身份这一点,就让他常常觉得委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