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还没等楚稚说话,雍国的大臣又跪了一地:“陛下,这是雍国将士性命换来的江山,陛下若封赏也要赏赐给有功的大臣,怎能轻许给楚国呢!”
“陛下。”楚稚从椅上站起身,轻轻拱手道:“陛下心意孤已知晓,但孤一则无功消受,二则无意天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无功消受?”
涂曜一步一步,缓缓从皇位上走下来:“朕心如死灰无心理政时,是楚王的出现,拉了朕一把。”
“朕备战时,是楚王相伴在侧,朕在安河攻郑遇险,也是楚王千里渡以桥正里江,冒死相随。”
“是楚王和朕以血为盟许下承诺,荣辱与共,此生不负。”
“最后一战,也是楚王不惜代价,才助雍速战速决,雍国将士未有伤亡,楚国的良田却成一片泽国。”
“……”
“没有楚焉有雍?”涂曜冷道:“朕如今得胜,自然要将成果予朕心爱之人,朕信任楚国,你们也不许将雍楚区分对待,更不准以小国视之。”
说罢,涂曜扫向群臣,点出一人:“昨日是你前去叨扰楚王,对楚王不敬的?”
那人已跪下瑟瑟发抖:“陛下……臣当时也是据实相告……”
“拖出去……”涂曜本想杀人,看到楚稚微含禁止的眼神,只好改口道:“杖二十逐出京,再有人对楚王不敬,朕绝不轻饶!”
“这一切不是朕赏给他的,更不是因了所谓公主得到的。”涂曜看向楚稚道:“是他从战场上夺来的,是他理所应当的荣耀!”
全场鸦雀无声了片刻,已经有武将跪下道:“臣遵旨。”
他们一路上跟随涂曜,也知道的确楚国帮他们良多,虽说如今共分天下有些夸张,但也在情理之中。
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说毕竟很多次,若不是楚王相助,他们的战局也甚是危急。
那些文臣很多都是在京的大臣,如今也只好从众齐声道:“陛下圣明。”
涂曜摆摆手,立刻有人跪地,向楚稚呈上朱笔。
两位内侍上前,地图在大殿上缓缓被拉开,静待楚稚落笔。
楚稚凝目,望向这璀璨繁华的万里江山。
这就是涂曜一生的追逐吗?
在书里,征服天下便是涂曜一生的使命,当上至尊的天下之主后,他也是刻薄寡恩的暴君,向来嗜权如命。
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亲手将划分天下的朱笔,当着满朝文武,呈到了自己手中,一笔定乾坤。
楚稚对这江山并不动容,令他动容的,是涂曜的毫无保留。
楚稚微微抬笔,涂曜的眼眸亮亮的,看上去很是欣喜。
他最怕的才不是阿稚要分走他们的江山。
他最怕的便是阿稚的拒绝。
楚稚抬手,用朱笔轻轻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红线。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有人看苍兰诀吗!!
真的好好磕我吹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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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涂曜走过去,却是一怔。
楚稚只是沿着楚国的边境落了笔,顶多就是要了些运河流经的沿岸,想来也是为了日后方便。
众大臣也是纷纷低声私语起来。
“朕今日说得话,你们都铭记于心。”涂曜冷冷道:“都下去吧。”
一旁的冯公公极有眼色,忙喊了一声:“退朝。”
那些大臣一退下,涂曜便紧紧抓住了楚稚的手腕,语气带了几分质问:“阿稚,你为何要如此?朕当着满朝文武,你还不相信朕的心吗?”
涂曜以为楚稚把他的做法当成了虚假的相让,心里有几分委屈。
“和任何人都无关,我当然相信陛下。”
涂曜哼道:“那你为何不要?”
想起自己的心意被心爱之人拒绝,涂曜就双臂抱胸,一脸不开心。
楚稚好笑道:“也是因为相信陛下啊。”
涂曜挑眉:“相信我?”
“相信陛下,而不是相信国土这等身外之物。”楚稚缓缓道:“这界限只在地图之上,在我心里,却不曾有。”
涂曜指尖一顿:“真的?你真的是因了相信我?”
楚稚拥住涂曜:“若我和陛下始终相爱不渝,那又,若有朝一日情断……也就没有了意义。”
涂曜点头道:“就算你说得有理,这些人却只会狗眼看人低,”
他再也不愿楚稚受任何委屈。
*
雍国的大臣目睹了朝廷上的一幕,本以为划定南北边境之事就是作罢。
谁知没几日,便又下了圣旨,在宝华大婚之日,将南方的十座城池,也就是曾经郑国的国土送与楚国以示诚意。
迎娶国母本是大事,虽说这礼太重,但他们陛下高兴,雍国之人也只好忍了。
各部接到了陛下大婚的命令,又开始疯狂赶制大婚所用物件。
谁曾想他们陛下在百忙之中却冷不丁问了一句:“当时朕大婚之前,曾经有对儿枕套,上头绣的是一对儿雄鸳鸯?”
官员一怔,暗叫不妙:“是当时疏忽大意了……织造局的那些人,已经被臣打发出了京城,陛下宽厚大量……”
他本以为涂曜要追究,谁知涂曜却道:“那对儿枕套如今在何处?”
官员一脑袋问号:“这……想来是被存在了库房……”
“速取来给朕。”
官员:“……”
饶是一脑袋雾水,但陛下有令,下头人立刻马不停蹄的去取来了。
精致的金线成色一如往昔,望去灿若朝霞。
涂曜轻轻用拇指抚过那对儿雄鸳鸯,唇角勾起一抹笑。
官员在一旁瑟瑟发抖,上次也是陛下和宝华公主大婚,陛下看到这纰漏大怒,这么多年过去,陛下竟还揪住此事不放……
正浮想联翩之际,便听到陛下一声轻笑传来:“这对儿鸳鸯倒是又可爱又别致……”
可爱?
别致?
那官员擦了擦额上的汗,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差错:“陛下……”
“这次大婚还是用这对儿枕罢。”
涂曜温柔的目光落在那对儿雄鸳鸯上,怎么看都合心意。
“可是……”那官员一怔:“可是那是一对儿雄的,一对儿雄的就不是……不是鸳鸯了啊……”
“那就鸳鸳好了!”涂曜瞪眼,哼道:“朕就喜欢鸳鸳!”
“臣遵命……”那官员忙道:“这……这就把大婚所有物件上的鸳鸯改成鸳鸳。”
“那……之前织造局的人……”
“罢了。”涂曜一挥手道:“把他们召回京中效命吧,倒有几分能耐。”
有这能耐,不去钦天监都可惜了。
*
三日后,雍楚大婚,这本该是最为盛大的婚礼,但未曾想到两国一反常态,竟只在宫中举行。
随后涂曜便以宝华公主身子不适为由,谢绝了来人的敬酒,匆匆去了后殿。
如今他是天下至尊,这么一出口,自然也不会有人再执意敬酒,只能怀着满心疑惑,退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宝华公主就算身子不适……难道就出来见我们一面都不行吗……”
“也就楚国的几个心腹给公主梳妆打扮了,剩下的人忙了那么久,连公主的头发丝都未曾见到……”
“陛下对公主情深至此,连江山都愿分一半给楚,这婚事到最后却没几个人见证……”
“这都是陛下私事,他想怎么迎娶皇后,也轮不到我们说三道四……”
“啧啧……”众人趁着醉意感叹着这场盛大婚礼的潦草结束。
喜殿之中,红烛缭绕。
涂曜和楚稚身着喜服,二人并肩坐在床上,身后是鸳鸳相缠的喜被。
楚稚的目光落在那一对儿鸳鸳上,耳根轻轻红了:“这是陛下特意下令做的?”
“嗯。”涂曜侧过头看他:“但朕也只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下功夫,却没办法给你真正的全天下目睹的婚礼……”
无论如何,和涂曜绑定的都是楚宝华,在天下人心中,楚稚只是涂曜的妻兄。
若涂曜想把一切都昭告于天下,要么是和妻兄勾结,要么公布楚稚曾女装代嫁一事……
这两件事都不可为。
涂曜和楚稚,自然无法光明正大的站在全天下人的目光里。
“我们如今就很好。”楚稚抚过那对儿鸳鸳,轻声道:“这是我和陛下的新婚……,我们明白便好。”
涂曜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