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明天我们蒸个咸鱼吃吧!”古羽换了个话题,他们家有咸鱼的,蒸一份来吃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嘛。
那天去县城,他们是披麻戴孝的架势,县城里也一片白,不过这么几天过去了,古羽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死了一个皇帝,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大家偷偷摸摸的吃点肉,解解馋。
“嗯。”靳不二点头。
但是古羽还是很谨慎的,白天没敢做,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才蒸了咸鱼,一人一条,虽然没到啃得满嘴流油的地步,但是好几天没吃到肉了,鱼肉也是肉啊,觉得太好吃了。
等到再下雪的时候,古羽也将接骨续筋丸给做了出来:“味道可能不太好,但药效绝对够,早晚各一丸,我给你打了黄酒,温了之后,用黄酒送服。”
黄酒?
靳不二皱眉:“嗯?”
古羽已经能解读他的微表情了:“可以让药效发挥的更好。”
其实很多治疗骨折骨裂的中药都是如此,为的是更好地发挥药效,并不是让他没事儿就喝两盅。
“哦。”靳不二点头,吃药的时候,就喝两口黄酒。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古羽要买两大坛子的陈年黄酒了,不是为了做菜的时候好吃,而是为了给他服药用啊。
心里说不上是感慨还是感动,他以前喝最烈的酒,骑最猛的马,杀最凶的敌人,吃过喝过见过的无数,也没有这种感觉。
好像御酒都没有这黄酒好喝。
他突然有些不想恢复全部的记忆了,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对了,我明天要上山,你在家没问题吧?”古羽到底是想上山去看看的,他发现青竹山是个宝地的,青竹山后头连着青山山脉,里头应该是宝藏无数的,各种海拔高度,有各种药材生长,只是这里的人不太认而已。
反倒是便宜了他。
“可。”他在家也好,一个人也能想一些事情。
古羽点头:“那就好。”
第二天古羽就上了山,青竹山上虽然也冷,但没有多少积雪,这地方的雪,落地就化,根本攒不住。
采药,挖笋,一样不少。
等到下午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用做晚饭了。
因为靳不二给他做好了晚饭!
“你会做饭?”古羽真的是吃惊了。
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一只琉璃猫。
“会一些。”靳不二想了想:“才想起来一点,做的不好。”
古羽嗅了嗅空气种饭菜的香气:“挺好啦,比我强多了。”
他去收拾了一下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草药阴干,冬笋收拾了一下,那边就被靳不二拿去下锅了。
而古羽洗了手,又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重新梳理整齐,出来就正好能坐下吃晚饭了。
“吃饭。”靳不二端着东西出来了。
“竹筒饭?”古羽看到他端出来放到了饭桌上的竹筒饭,更惊讶了。
他那个时代,这种竹筒饭都玩出花样来了,而且是少数民族的地方特色呢,分了好几种,做法也略有不同。
但统一的是好吃,味美,还方便,更环保。
“竹筒饭?”靳不二却皱了一下眉头:“你吃过?”
“我……我……我看这是用竹筒盛着的米饭,就脱口而出了,不叫竹筒饭,叫什么?”靳不二的表情告诉古羽,这个异时空里的竹筒饭,可能跟他认识的那个竹筒饭,不是一个竹筒饭。
看的晕不晕?乱不乱?
“哦。”靳不二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复杂难解,但是因为古羽是在低头捏着筷子,正扒拉一个竹筒饭,没有抬头看,就没有发现。
“吃饭,吃饭!”古羽打开竹筒:“做的不错啊?”
他没想到,靳不二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做饭,还做得不错。
“只会这一点。”靳不二抿紧了一下嘴皮子,本来不想说,但是到底逼着自己多说了两句:“如果你愿意,以后我可以做饭。”
他看出来了,古羽是真的不擅长家务。
哪怕他尽量做得很好,但是靳不二还是瞧得出来,古羽不擅长。
但是古羽又最讲究,哪怕累一些,他也要干干净净,大冬天的谁总是泡澡洗漱呢?古羽就是这样,每隔三五日就要沐浴,每天都要洗漱,用的洗发用品,他是没见过,但是洗头发很好,并且还有一股清新的气息。
他不是没有用过洗发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要么就是非常珍贵的御赐之物,宫廷制造,外面看不到,且造价昂贵;要么就是随便糊弄一下,皂角水他也能拿来用,反正都差不多,他生活很随意。
可按照古羽的说法,那不叫随意,那叫粗糙。
而古羽的东西,肯定不是造价昂贵,用的效果却不输给宫廷制造的昂贵玩意儿。
只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古羽制作的东西,配方独特,做法简单,就像是他的人一样简单,
另外一个可能的理由,就是宫廷造办有人中饱私囊,将造价抬了起来,借此贪墨。
两种可能他觉得都有存在,其中第一种,应该是占大头,毕竟不论是先帝还是新帝,眼睛里都揉不得沙子。
“好呀好呀!”古羽忙不迭的点头:“你身体好了点儿,可以做点家务了。”
“嗯。”靳不二点头。
他在这里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好歹也算是手脚健全的一个人。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古羽发现了靳不二的新作用:帮他将杂七杂八的家务给承包了一大半。
比如说喂狗狗,喂鸡鸭鹅,做饭烧汤,虽然做的饭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但是味道不错啊。
为什么是一大半,而不是全部呢?
是因为古羽不让他做一些活,尤其是重活。
首先收拾屋子就不用他,古羽发现他做不了细致的打扫,每次都糊弄,或者说没看到,不会收拾卫生。
其次是挑水,古羽也不怎么有力气挑水的,但是这个活儿对重伤初愈,还在恢复期的人来说,还是不要做的好。
至于劈柴?那就更不用了,古羽自己都不劈柴。
他只捡拾一些枯枝烂竹,作为烧柴用,根本不需要劈柴。
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古羽就觉得收留了靳不二真是太对了。
他现在勉强算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就是粗茶淡饭,那也很好了。
在这几天里,古羽抄写的书籍也差不多了,又搜罗了一些草药,在一个晴朗的冬日里,赶着小驴车,带着靳不二,又去了县城。
因为冬月了,加上落雪,道路有些难走,用了比平时多一些的时间到了县城,古羽卖了草药又带着靳不二去了吃了面,吃热乎了的两个人,就去了长河书院。
这里是官府设立的书院,但凡是认识字的男子都能入学读书,不收钱的,但是要给先生束€€,这是必定要有的礼节。
虽然很少,但是很多人家也拿不出来。
何况要认识字,上哪儿找人教导孩子们认识字儿呢?
私塾一般就是用来启蒙用的,教导孩童们读书识字,但要教导好,起码六岁入学,十二三才有资格入书院读书,能在二十岁之前考功名的都是年轻有为啦。
三十岁能中进士当官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而这一路上要读书,要写字,要学更多的知识,甚至为了开阔眼界,需要游历天下,更有甚者,进入衙门做一些事情,来增加阅历。
能支撑起这么庞大且常年开销的人家,非富即贵。
而富人家多数都经商,商人重利轻离别,又被人看不起。
能读得起书,也未必有好的先生肯用心教导他们的子弟。
所以在整个书院里,读书的人真的很少。
古羽来的时候,就看到二十几个人出入,整个长河县,起码有几万人,就这么少的读书人,更没有什么书香四家在此地。
据说整个书院的在读人员,都没超过一百之数。
也怪不得,长河县如此落魄。
文,文不行;武,更是没有。
武将在本朝人才济济,文臣就没几个了,更别提鸿儒名宿,那都是出身世家大族,书香门第,传承好几代人,才培养出来一个文人墨客。
“这位,有什么事情吗?”古羽刚到了门口,进了大门没多久,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也是,这里可是书院,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是不敢进来的,何况还是两个人一起进来,小驴车被古羽寄存在了不远处的一家小客栈门口,给了十个铜板,给小驴子喂点草料和水。
为了今天,古羽特意穿了一身长衫,虽然不是很好看的广袖长袍,但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衣服。
他本来年少,这么一打扮,说是一个小秀才,都会有人信。
拦着他们的应该是这书院里看守大门的人,只是他们来的时候,凑巧这个人去了茅厕,不然在门口就该被拦了下来:“这里是长河书院。”
古羽行了个作揖礼:“这位老丈有礼了,小子来此地,询问一下,如何报名考取功名,见大门口无人驻守,以为可以随便进出,就带着家中人进来了。”
他说话客气,又文质彬彬的,看守大门的老头儿,的确是须发花白,叫一声老丈,也没什么。
可能是长久被读书人这么叫,看守大门的老头儿一点不适应都没有,反倒是摸了摸胡子,受了这一礼:“老头子是这书院的守门人,叫唐大礼。”
“唐老先生。”古羽很客气的道:“请问,要在那里咨询科举考据之事?”
作为受过现代大学熏陶长达十年之久的人,古羽太知道这些守门人的厉害了。
最熟悉校园的人,不是什么校长,也不是什么院长,更不是各科的导师们,而是这些校园员工们,越是老员工,越是知道的多。
比如他当时上学的大学宿舍里,看大门的大爷,看着五十来岁了,整天抱着个保温杯,里头还泡了菊花和枸杞,可是谁知道,这位大爷是个特种兵王退伍的?别说一个人对打五个他这样的小弱鸡了,就是十个都不在话下。
可谁又能知道,这个大爷的消息也很灵通呢?
哪个寝室的臭小子,被女朋友给甩了……。
哪层楼的几个臭小子,因为考试被挂科了……。
哪个这栋楼的臭小子,被导师给带在身边当苦力……。
总之,没有他不知道的,各色八卦,小道消息,啧啧啧!
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普通的大爷,看着外表像个青铜,说不定就是个荣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