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连珩并没有在余景的卧室里找到铃铛,他甚至连着客厅找了个遍,还是没有。
很显然,十有八九是被祁炎给顺走了。
余景想到了,并不惊讶。
他只是有点难受。
连珩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小铃铛,小心翼翼保存了十来年,这才交到他手里多久?又弄丢了。
而且弄丢的方式还都一样。
祁炎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不对。
应该是祁炎一直都是这样。
十几年前祁炎能偷偷拿走余景的东西,十几年后就能干出同样的事。
没有无迹可寻的结果,也没有毫无征兆的改变。
已经发生的事情必然有它最初的原因。
如果没有,那就是还没被发现。
祁炎丢掉他的铃铛是这样,出轨也是这样。
余景想,自己或许应该跳出固有思维,以一个新的角度看待过去这么多年。
而不是自我感动,一厢情愿。
-
回到租房,余景再一次把房间搜寻了一遍。
连珩拉开餐凳,给自己倒了杯水。
“让你找着了我这么多年警察也白干了。”
余景这才直起腰:“被祁炎拿走了。”
“嗯,”连珩放下水杯,“老手了。”
余景当没听见这句话里的嘲讽,只是木讷地走到餐桌边,也拉开一张凳子,坐在了连珩身边。
“你上次提到祁炎出轨的那个小明星,报警说有人要杀她?”
连珩不知道余景怎么就提到了这茬,但既然提到了干脆就聊一聊。
“是有这件事,但一个月我们接到这种报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害妄想或者虚惊一场。不过她是个公众人物,应该不会干这种事——”
“她姓菜?”余景打断了连珩的话。
连珩点了下头:“唱跳那小爱豆,菜楚楚你不知道?”
余景非常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不关注娱乐圈明星,更别提这种年轻的小糊豆。
此刻提到这个人,脑子里浮现出来的脸还是早上收到好友请求后百度出来的。
一个挺漂亮的姑娘。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受害者往往会把自己即将受到的侵害往严重了说,所以我倾向于有人在威胁她,不致命,但抓着了也得脱层皮。”
余景沉默片刻:“你觉得是祁炎吗?”
连珩微一挑眉:“还用觉得吗?”
“这算违法吗?”
“具体行为具体分析。”
余景轻抿着唇。
见他神色凝重,连珩不太想余景又太大心理压力,于是安慰道:“祁炎出轨你都是知道的,他应该犯不着杀人灭口。”
余景依旧盯着桌边,一声不吭。
连珩陪他一起静静坐了会儿,直到把杯里的冷水喝了见底,这才重新开口:“余景,你想开点。”
余景摇摇头:“菜楚楚加我微信了。”
连珩诧异道:“说了什么?”
“我还没同意。”
连珩几乎立刻接话:“同意啊。”
余景又恢复到静音状态。
从他收到菜楚楚的好友请求到现在已经有快两个小时了,那条申请就挂在那儿等待验证。
余景不知道怎么同意,又或者说,没有准备好去面对同意之后可能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几个月,他都在尽量避免去接触祁炎出轨的事情。
不信对方的一面之词,也不想了解事情发生的具体经过。
他甚至在此之前只知道那是个姓菜的明星。
也就仅此而已。
菜楚楚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有些东西就很难再继续遮掩下去了。
“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还是……已经知道了。”
余景不置可否。
连珩单手托着腮,笑了:“余景,你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放弃底线吗?”
余景其实也不知道。
大家都是男人,在床上那档子事,真要说一点没意识那不可能。
无论祁炎主动与否、有意无意,余景都没办法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这事翻篇。
他排斥祁炎,不想和对方接触,甚至搬出来住。
可这么久了,他也没想过离婚分手,没想过和祁炎彻底分开。
不接近,不远离,像两条平行线,就这么互相观望着参与对方的一生。
这是余景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他放不下祁炎,是真放不下。
那已经不仅仅是他的爱情,而是他的一半人生。
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四年?
“何苦呢?”连珩倒了半杯水,推到余景的面前,“放过自己吧。”
余景垂着眸,发出轻轻的叹息:“我也好想啊。”
-
和连珩分开后,余景回了趟家。
——他和祁炎的家。
他准备找祁炎好好聊聊,关于他现在的想法,还有解释清楚自己和连珩的关系。
互相折磨不是什么好事,到头来痛苦的还是自己。
余景已经没什么精力去折腾,他过几天还有个线下采访,问题也才就准备了一半。
徐杨那边已经做完了专访,节目在近期播出,影响平平。
不过这的确给对方一笔数额不小的钱,徐杨把钱交到余景这儿,余景让他自己存着。
每每看到徐杨努力生存,余景就会想起自己和祁炎的曾经。
有人在努力生存,有人却已经脱离原来的轨道了。
按下指纹,房门打开。
余景估摸着祁炎现在应该不在家里,却未曾想,下一秒目光撞上屋内一片狼藉,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不仅仅是上次有过争吵的玄关,包括客厅、厨房、卧室前的走道,地面上遍布着摔碎了的瓷器碎片,零零散散的摆件,和已经坏了的家电。
余景这些年一点一点装饰起来的小家,被□□得面目全非。
他停在门口,只觉得穿胸一刀,疼得无法呼吸。
余景想要远离。
他又这样,总下意识地逃开。
可惜手机铃响,祁炎打来了电话。
“你回家了。”
幽暗如水蛇般的声音传入耳膜,余景抬手按住门框,稳住呼吸。
防盗门智能联网,祁炎应该看见了开启信息。
余景原本的目的被忘得干干净净,或许他也不需要再去做什么没所谓的沟通:“把我的铃铛还给我。”
难得强硬的语气,是他最后的尊严与坚持。
话筒那边静了片刻,响起一声嗤笑:“什么铃铛?”
“祁炎!”余景压不住心中怒火,“你别欺人太甚!”
电话猝不及防被对面掐断,余景按住自己心口,不住喘息。
他已经快不认得这样的祁炎。
转身想要离开,可又觉得总不能一直这样逃避。
今天决定过来,就是要解决问题的。
余景在门口站了会儿,重新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