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 第59章

“他舍不得的。”

祁炎不会舍得让这个孩子去死,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菜楚楚怀孕了。

怪不得从那一晚之后祁炎就没有任何消息,或许一直到现在,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都在怀缅这个世界上与他唯一有血亲的家人。

可如果祁炎知道呢?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小宝宝。

或许压根就没余景什么事了吧?

余景哭着哭着,又特别想笑。

这一切仿佛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朵,大声嘲笑着他曾经的痛苦与挣扎。

只有他一人沉溺过去无法自拔,也只有他一人安慰自己想要挽救。

表面华丽的大氅早就暗生蛆虫,当他发现一处脏污时,内里早已破败不堪。

他认输了。

也认命了。

这世界有几分真几分假?

全然不在意了。

-

余景哭过一场后就收敛了情绪,毕竟身边还有一个瘸子需要照顾,不可能真就一口气没提上来晕在那儿。

他把照片收起来,再推着连珩一起回去。

到家时连阿姨做好了午饭过来,余景怕对方担心,还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不过也就那几口饭,吃完没一会儿就全部吐掉了。

心底源源不断往喉咙里送着恶心,就像当初刚知道祁炎出轨时那种生理上的反胃。

一旦有了个开头,止都止不住,吐到胃里空空,嘴巴尝到苦涩,余景都有点想笑,他不是第一次吐出胆汁来了。

其实他早该对祁炎死心,从发现了对方出轨开始。

可惜自己那时并不听劝,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自欺欺人,非得事情落到这种地步才肯看清现实,去承认自己的爱人早已死在了过去的回忆里。

既然渴望正常的家庭,又何必弄得这么狼狈?

余景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大大方方地离开岂不更加体面。

余景头痛得要命,双臂撑在洗脸池边闭上眼睛。

突然,卫生间的门从外面轻轻叩了两下,连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还好吗?”

余景拧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开门时下巴上还挂着水珠:“嗯。”

这或许是给他优柔寡断最大的报复。

-

下午,余景应连珩要求煮了点粥。

连珩不怎么饿,煮粥也是想让余景吃一点。

他不能长时间下床,余景就坐床边上看着他。

一开始连珩还说几句话,全被余景用“嗯”给一个个终结。

没办法只好紧急找来救兵,周老板拎着果篮来探望病人。

他之前在医院他就去过,但那时人多,没说上几句话就走了,这会儿特地来活跃活跃气氛,也让余景有点事做,免得胡思乱想。

这次甚至还多带了一个人过来做饭。

连珩认识,那是对方半路捡来的小男朋友。

这就特别好。

趁着外面两人商量着做饭,卧室里的两人也开始讨论起来。

“真稀奇,”周老板坐在床边剥开一个香蕉,“这事儿除了自己捱过去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儿?”

“你之前不也有过这种被人甩了的不堪往事,之后又找了个小弟弟过得不也挺好?这不是挺正能量的吗?你跟他聊聊呗?”

周老板嚼着香蕉的腮帮子一顿。

他看着连珩认真请求的样子,恨不得一耳刮子盖他脸上。

“连珩你丫真缺德啊,有这样扒人伤口给自己疗伤的吗?”

“还伤口呢,我看你已经被治愈的差不多了,过来人,更好说服一些。”

周老板翻了个白眼:“那我之前相好的一堆,你让他也去找?”

连珩“啧”了一声:“认真点。”

周老板瘪了下嘴:“这事儿外力没得帮,得他自己想开了走出来才行。”

连珩急了:“那他要想不开走不出来呢?”

“一辈子就这样呗。”

“那不行。”

“你还不行上了?”周老板笑了,“你算哪根葱?谁在意你的不行?”

连珩说:“时间和新欢总得选一个吧?我就不能加快一下他走出来的速度?”

“那你也得是新欢吧?”

“我怎么就不能是?”

“新欢,得他同意。”

“……”

几句话把连珩给干沉默了。

“他们那么多年在一起,又是白手起家到现在,凭什么就让人家这么快忘了啊?”

连珩:“……”

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

“天天劝别人认清现实,你自己也认清一点,在他心里,你没那么重要。”

“……”

连珩找人来是想让他开解余景的,结果两根香蕉的功夫,对方把自己给说郁闷了。

特别是他郁闷了一下午,晚上看着人家小两口互相夹菜亲亲爱爱,这郁闷程度简直线性上翻,最后自己闷着炸。

“滚,快滚……”连珩受不了了。

周老板把自己的小男朋友送出门,再回头告诉连珩:“慢慢来,别把人逼急了。”

连珩赶紧把门关上。

开着他的电动轮椅折返回去,余景正坐在客厅里发呆。

数字电视卡在主菜单界面,遥控器就在他手上,也不去按。

连珩过去,把电视关了。

“我吃一身汗,再给我擦擦吧。”

-

余景不能闲,一闲就发呆,一发呆就乱想。

于是连珩一天到晚忙于给对方制造麻烦,不是这酸就是那疼,要不就想吃手擀面喝辣糊汤,反正什么麻烦他就要来什么。

余景也不抱怨,连珩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会做的搜教程一点一点去学。

慢慢的,连珩下床的次数多了,也跟着在旁边观摩,偶尔上一上手,一下午很快就被这么消磨过去。

又过去一星期,连珩左臂拆了石膏,人也能拄着单拐下地溜达。

他有事没事就要余景跟他一起出去遛弯,余景便推着他的电动轮椅,溜到连珩累了,再一路坐回来。

直到九月初,徐杨要开学了。

连珩去了趟医院复查,说是再过几天就可以拆腿上的石膏了。

连珩谈不上高兴。

和余景一起到家时不到十点,连阿姨买完菜几乎就是后脚进门,惊讶他们怎么回来这么早。

余景接过购物袋,说了连珩身体的恢复情况。

连阿姨和余景一起进了厨房,忙不迭道:“小景,这一个月了多亏有你在家照顾着,不然就凭他那不老实的,指不定像上次一样摔第二次。”

“上次?”余景疑惑道,“哪一次?”

这个说来话长,事情也都过去一年多了。

由于工作原因,连珩受伤也都是家常便饭。

只是像这次这么严重紧急通知去医院的只有一次,那次任务特殊,面对的罪犯也比较凶狠。爆炸的冲击波几乎能瞬间把人撕裂,连珩在他们队长的掩护下才能捡回来一条命。

余景如梦初醒:“就是那个……”

连阿姨点了点头:“其实小珩当初要干这一行,我和你叔叔是一千万个不愿意的,但他一门心思走到底,我们也管不住。”

她一边摘菜,一边絮絮叨叨地和余景说着过去有关连珩的一些小事。

余景垂了睫毛,想起自己当初的一意孤行。

他的做法的确是伤了自己父母的心,无可辩解。

可为什么,连珩父母却愿意为了孩子原谅妥协,他的父母却过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怀恨在心。

是不是有些东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即便穷尽一生,如何争取,都不会属于你。

亲情、爱情,友情。

父母、祁炎,连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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