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 第67章

他回到B市后这么一天一天拖下去,其实也就没那么想死了。

虽然前几天还挺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整天在房间里发呆。

但后来余景给自己找了点事做,也是之前没做完的事情——清点自己的财产。

他的名下有房产、有储蓄、有祁炎公司的股份。

两人共同生活这么多年,财产跟藤蔓似的互相纠缠在一起,都得花时间一一清理变现。

甚至于在余景租的房子里,还留着祁炎买给他的那个红木小盒,他当时怎么都狠不下心丢掉,干脆就放在那里,想等着自己死了,自然会有人收拾。

结果现在没死掉,还得亲自过去整理。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证。

余景的身份证应该在祁炎那里,这些天过去了,对方跟死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虽然他那短命的手机被抠掉手机卡后扔在海边某个不知名的垃圾桶里,回到B市之后又办了新卡,换了新手机,没通知任何人,包括祁炎。

但只要祁炎想联系,连珩这边也是能摸到的,怎么都不会一声不吭。

所以很明显,祁炎在躲他。

这一猜测在余景鼓足勇气给对方打电话却无人接听后得到了验证。

没办法,找不回来那就补办。

余景去了趟派出所,结果在拍照环节因为头发遮耳又遮眉,屡屡不合格。

机器闪烁红光,提醒他这几个月活得像个野人。

余景一气之下直接修了短发,托尼小哥看他拉着一脸死了老婆的苦瓜相,还贴心地同他聊天,告诉他“从头开始,顺顺利利”。

嘴甜的人永远不缺财运,余景付钱时给他凑了个整。

补办完身份证后时间还早,余景等车时给自己列了个清单,发现自己屁股后面跟着一大堆的破事。

今天下午约莫着只能干一件。

他决定先把租的房子退掉,如果时间还早就去学校看看徐杨。

至于租新房,就再说吧。

他出门前和连珩达成一致,回归自由的前提是暂时住在连珩家。

虽然有些忍辱负重,但也算是灵活变通。

连珩的工作不允许他在这样耗下去,余景也不想对方和自己一样变成无业游民。

再者,他身边或许也应该有一个人陪着,不然房间太安静就会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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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景去了趟租的房间,里面能扔的能捐的基本上都被他处理掉了。

只是原本搁在卧室桌子上的红木盒子不见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找原来的房东查了监控,祁炎曾经在两天前来过。

对方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了许久,最后只带走了那一个红木盒子。

时隔两天,余景又站在同样的地方。

他和祁炎总是这样,一个人总要晚另一个人一些时间。

晚就晚了吧,还非得让他知道。

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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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房间后,余景去了趟一中。

现在正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天将黑不黑,刚好可以带徐杨吃顿晚饭,顺便问一问班里学生的学习情况。

在学生升高三时辞职是意见中很不负责的行为,余景当时主要是怕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孩子,所以两者取其轻。

就是不知道取没取对。

对于余景的突然造访,徐杨很是惊喜。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同学,看见余景后一窝蜂都围了上来。

小男孩精力旺盛,五六张嘴一起在那余老师长余老师短。

余景找了附近一家小餐馆,听他们七嘴八舌说着开学后班里发生的琐事。

班主任被生物老师接手了,每天早上卡点堵他们迟到。

晚自习还会巡查,看到睡觉的就直接大巴掌把人拍醒,一点都没余景温柔。

谁谁的成绩退步了,谁谁开始摆烂了。

甚至谁和谁开始谈恋爱了,老师都知道,但是没人棒打鸳鸯。

高三时期学生压力大,心理也比较敏感,这时候老师基本都开始采取半放养的形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听着这些鸡飞狗跳的日常,余景能感受到鲜活的生命在眼前跳动。

像是橘色的火焰,发出明媚而温暖的光,和那次吞没他的海水是一对完完全全的反义词。

活着吧,他仿佛听见心底涌出一个声音来。

好好活着吧。

-

晚间的大课间没多少时间,一群小屁孩吃完饭就赶紧往教室里赶。

余景把他们送进学校门口,正准备离开时,却意外被人叫住了。

“余老师!”那人绕开人群走到他的面前,惊喜道,“我看着就像你。”

余景愣愣,随即笑了:“小记老师。”

这是他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以前还被迫去和连珩相了个亲。

“开学听说你离职了,这么突然,大家还想着请你吃个散伙饭呢,之后却怎么都联系不到你。”

小记老师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颈间的贴布上:“余老师,你脖子怎么了?”

余景脸上笑容一僵,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脖颈:“被……狗咬的。”

小记老师惊讶道:“余老师你还养狗呢?”

余景心虚地“嗯”了一声:“刚养的。”

他们的交流和以往一样正常,有说有笑。

或许是有些人不怎么上网,不知道他出柜。

又或许是那根本就不算什么,没人在意。

“最近忙吗?周末一起聚一聚?”

余景动了动唇,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那行,到时候微信联系,”小记老师冲他挥挥手,“我先去班里了。”

余景停在原地,看着小记老师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下感慨。

他突然发现自己和这个社会的联系除了祁炎还有很多很多。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可能是被猪油糊了眼。

他一边走着,一边琢磨。

最后想出个结果,无非就是有点为了爱情失去自我。

他永远都在迁就祁炎,按着祁炎的生活作息来调整自己的。

因为祁炎比他辛苦,挣得钱比他要多,又或者是他比祁炎要更爱一点,所以心甘情愿。

祁炎休息,他一定是陪着祁炎的。

祁炎工作,他才能有自己的社交。

可在同事间,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他又不能公开自己的性向,所以会下意识避开私下里的深交,只是简单维持着表面和谐。

但以现在社会的包容度,真正的朋友也不会在意那些。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最初。

他和祁炎不一定会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他会避开父母与祁炎的会面,会不遮掩自己爱人的存在。

不,他甚至不会回到B市。

站在结局回头看走过的路,即使过程蜿蜒曲折,可每一步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可能稍有一步出错,通往的就是另一个结局。

再转身,往前看。

未来平坦如镜,能够承载任何轨迹。

无论是笔直前行,又或者歪七扭八,都不失为一种独一无二的道路。

毕竟面朝哪里,哪里就是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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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余景在小区楼下买包子。

小记老师正同他商量着周末在哪聚餐,要不要吃完饭再去唱K。

余景表示都可以,地方他定,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小记老师表示这怎么行,没见过散伙饭还要散伙本人请的。

余景笑了。

定些吃饭的时间,余景计划好的在事情又得往后推推。

其中房子变现还好说,因为房产证上只写了余景一个人的名字,只是公司股份这边就要难一点,到时候肯定要和祁炎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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