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想想,”余景低头抿了口牛奶,“小珩,我真的很羡慕你,有这么爱你的爸爸妈妈。”
“我也挺羡慕你的,”连珩有样学样,“有这么爱你的我。”
余景一口牛奶把自己给呛到了。
连珩扯了两张纸巾过去:“至于吗?”
余景捂着嘴一通好咳:“少说酸话。”
“明天我得出差,也没人说给你听了。”
“多久?”
“半个多月?不清楚,得看顺不顺利。”
考虑到连珩的工作性质,余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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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带着余安去看了房子。
余安虽然愿意跟着余景,但在看房子的途中鸡蛋里挑骨头,两人转了一圈愣是没一间满意的。
后来余景看出来这小子纯是没事找事,干脆直接忽略掉他的意见,定下来意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
搬家之前,他把连珩家从里到外都给打扫了一遍。
地要扫,窗要擦,床单被褥也全部清洗晾干。
整理进衣柜时,为了避免尴尬,余景还提前问了连珩有哪些地方不能打开。
连珩回了个“随便翻”,也挺在意料之内的。
于是余景叠了床单放进衣柜,却意外发现在衣柜的最角落里放着一个稍显破旧的纸箱。
深黄色的瓦楞纸看起来有些年头,和周围摆放整齐的收纳盒放在一起有些格格不入。
余景以为是什么快递忘了拆,随手就把纸盒给拿了出来。
纸盒的口是开着的,里面装着摆放整齐的一叠信封。
用手捏了一下,每个都有厚度。
短暂纠结片刻,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毕竟连珩那一个“随便翻”还挺无所谓,于是余景拿起最前面的一封,信封上的日期竟然是昨天的。
没有收件人,也没有寄件人。
不像是一封要寄出去的信。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连珩,问这是什么。
很快,那边直接飞来一个语音电话。
“放回去——!”
第55章
对于连珩的隐私,这样打来语音严令禁止,余景也就不会继续探究。
他是挺好奇的,但最起码还有点道德。
按着愿望放了回去,猜想大概是写给自己的情书?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余景自己都觉得臊得不行。
如果日期没那么近,还能猜猜是不是青春期时期那些非主流往事,但信是昨天写的,连珩能写给谁?
按着余景对连珩人品的理解,觉得对方也做不出来说喜欢自己又给别人写信这种缺德事。
而且加上连珩那过于应激的反应,他甚至隐约都能猜到写了些什么。
既然没准备好好回应对方的感情,就没什么必要再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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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好连珩家里,余景又带着余安搬进了新家。
草草定下几个地方准备出去玩一阵子,中介那边突然打来电话,告诉余景有一个客户愿意花两倍的价钱买下他的房子。
余景先是吃了一惊,觉得这个世界上钱多人傻的少爷应该没这么常见。
但随后一想,能干出这种事的也的确有一个人选。
那人也的确就是祁炎。
余景按着原价把房子卖给了对方,中介手续费还按照两倍来走。
既然祁炎还想留着,那就给他留着吧,他左右是不介意这房子具体的归宿。
房子过户需要一系列手续,两人之后又见了一面。
余景趁机把股份的事和祁炎商量了一下,按照最高价抛售,祁炎全都接手了过来。
这个过程里,余景无论下决定,还是走流程,速度都快得让人惊讶。
快刀斩乱麻一般,过去那些零零碎碎的琐事就这样随着一封封白纸黑字的合同,在签下姓名的那一刻彻底落下帷幕。
搁了笔,祁炎还在盯着桌面发呆,余景也不想逗留,把剩下的一切交给律师。
他走出高楼,满身轻松。
抬眸瞥了眼万里无云的晴空,被阳光刺得瞳孔一痛。
祁炎追上来,说要送他一程。
余景拒绝了,他不愿意再与这人同路。
“你就这么介意吗?”祁炎问,“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剔除的干干净净,阿景,你越这样,就越忘不了我。”
祁炎说得笃定,余景也没否认。
他点了点头,无比真诚:“是,忘不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忘不了祁炎,但不耽误他远离他,再也不见。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见都见不到了,那点感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祁炎,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容易,以后规规矩矩做人,少沾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把自己的未来和前途赔进去,不值当。”
用法律来约束一个人的行为,是最低的期望,也是最大的失望。
他转身离开,听见身后的祁炎问道:“阿景,你恨我吗?”
余景不知道。
如果祁炎为了菜楚楚的孩子跟他分手,转身去和一个女人组建家庭,他应该是恨的。
可祁炎没有。
他在渴望已久的家庭和余景中,选择了后者。
余景宁愿去恨祁炎。
单一的爱与恨都容易发泄,也容易遗忘。
总好过现在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
他想恨,却恨不起来。
想爱,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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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手上的事情,余景带着余安在外面痛痛快快玩了一圈。
将近有小半个月,回到B市那天接到了连珩的电话。
本以为是对方任务结束即将回家,却没想到是有关菜楚楚那次车祸的处理结果。
——意外事故。
余景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又或者说,一定会是这个结果。
他不知道菜楚楚那边收了多少好处,他只是心疼无端被卷入这个事件、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的连珩。
“在想什么?”连珩打破这段短暂的沉默,“祁炎无罪,你放心了?”
余景的眉头猝然皱了起来。
“连珩,”他不悦道,“我和祁炎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不用刻意拿它来试探我?”
“哦,”连珩那边语气轻松了许多,“你不高兴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
余景何止不高兴,他很不高兴。
不高兴到撂下一句“现在也别说了”,就直接挂了电话。
连珩发信息给他道了歉,他也懒得回复。
那句“对不起”就一直留在对话框的最后一句,直到秋末冬初,下了第一场雪。
连珩这次出差比原先计划的时间要长了一倍,距离那通电话之后,他们有近半个月没有联系。
余安最开始的那点小别扭和小脾气,已经被这一个多月吃喝玩乐给消磨完了。
他不是排斥上学上课,他只是排斥父母的比较与巨大的压力。
余景悄悄把他送回学校,特意交代了老师不要告诉父母。
余安平日里按时上下学,余景又一个人在家了。
他发现之前给自己列的待处理事情清单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算一算自己的个人资产,也有不小一笔积蓄。
丰富的物质基础基本可以支持他去试个一两年的错,想去干什么都可以试一试。
余景琢磨着去念个书。
高考后的那次任性让他与自己的理想专业擦肩而过,虽然已经毕业了这么久,但偶尔回想过去,还是有一些小小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