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 第80章

余景积极地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浅浅呼了口气。

虽然解决了连珩思想上的阴暗爬行,可关键问题却也没那么容易根治。

就比如他们心照不宣地忽略掉在一起的具体原因——可以是任何,但绝不是爱情。

余景知道,连珩也知道。

但不重要。

像是两人搭伙过日子,他们各取所需。

满足连珩的同时,余景也同样获得了一段稳定的关系。

他中途垮塌的人生跳过被祁炎带偏的那一部分,重新和过去接轨,回到最初的轨道上去。

在连珩住院的这一个月时间里,余安被父母接回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被长辈叮嘱过,余安一直也格外安分,没来打扰。

所有人在这一刻仿佛都回到了他们应有的轨道中去。

该生活生活,该养病养病。

而就在余景下定决心迈开往前走的第一步开始,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为他让道。

最担心的家庭问题压根就不存在,连母甚至对余景的选择十分欣慰。

他像是被连珩重新拉进了十八岁之前的时间里,不再是踏入一个陌生的环境,而是回到了熟悉的家里。

身边围绕着亲人和朋友,他慢悠悠地往前走着,也慢悠悠地尝试着遗忘。

从照顾余安,到照顾连珩。

有一种力量推着余景走下去——他在被人需要,他有理由活着。

-

晚饭后,连母收拾完碗筷后就离开了。

余景和她一起忙活的,虽然也没忙到些什么。

六七点钟,家里只剩下他和连珩两人。

整个屋子像是突然安静下来,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连珩隔了半个客厅,跟玄关边上站着的余景两两相望。

对方没坐轮椅,余景皱了皱眉。

连珩的腰腹受伤,虽然恢复良好,但还是静养为主。

上次骨折时的轮椅还在,这次继续派上用场。

可惜这人根本没当回事,今天不过刚出了医院,就不老实地自己长腿开跑了。

“少走路。”余景过去扶他。

连珩搭着余景的手,没什么要走的意思:“想洗澡。”

这澡从连珩能撑着床边的护栏坐起身开始想,已经想了快有半个月了。

在医院时,一是身体没恢复好,二是场地不太方便,连珩一想洗澡,余景都是拧了毛巾帮他擦一擦敷衍过去。

现在能站住脚,也回了家,连珩再也憋不住了。

他想洗个澡,结结实实洗个热水淋浴的那种澡。

“行吧,”余景也没纠结,“我给你贴个防水贴。”

连珩久病,余景成医。

经过一个多月的医院看护,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各种护理工具的使用方法。

卫生间内,连珩掀起上衣靠在洗脸池边,余景蹲下身,给他腰腹上的敷料贴外再贴上一层防水贴。

“这玩意儿也不怎么防水,别洗太久。”

连珩垂着眸,居高临下地看过去。

余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后衣领因为手臂动作而轻微的拱起,能看见耳后颈脖一路延伸过去的雪白皮肤。

连珩的喉结微微滚动,烦躁地偏开目光,却感受到腹部被微凉的掌心稍作用力,蹭了一下。

余景把防水贴抚平,用了点巧劲。

连珩侧腰那一片腹肌紧实,因为这一按又忍不住憋了口气。

“放松点吗,”余景拍拍他的小腹,“伤口会崩的。”

连珩:“……”

看着余景面不改色地收拾用剩的胶布,连珩暗暗咬紧了后槽牙,放下自己的上衣。

转身面向着淋浴房,低头一脸无语地跟自己过于活跃的兄弟打招呼,却没想到下一秒余景竟然去而复返,放下胶布后又重新回来了。

“需要我帮你洗吗?”

连珩没想到短短的一分钟内,自己竟然能因为同一件事无语两次。

余景对他很好,很细心,照顾得也很仔细,好到就像八百块钱一天的高级护工,看着他只有工作,没有感情。

连珩艰难开口:“不用了。”

帮他洗?怎么帮?

可算了吧,再帮出事了。

连珩飞速洗了个战斗澡,其中一半的时间都拿来解决一些别的事。

出卫生间时余景很快迎了上来,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然后自然而然地就掀了他的上衣。

连珩:“……”

他半举着双手,多少有点心虚。

余景摸摸连珩腹部的敷料贴:“还好没湿,你先去躺着吧,我一会儿给你换一张。”

说罢,他接过连珩手上的换洗衣服去洗。

连珩低头,摸摸自己的腹肌。

虽然住院这些天他瘦了不少,但该有的仍然都在。

八块呢。

都不多看一眼?

洗衣机开始运作,余景回到卧室。

连珩正坐在床边戳手机,他的肩上搭着毛巾,头发还半湿着。

“头发不吹干?”

连珩抬手用毛巾在脑袋上面呼噜两下:“一会就干了。”

余景把毛巾拿过来:“不要有大动作。”

连珩放下手机。

他眯着眼睛,任余景用毛巾在他头上搓了会儿。

然后再拿来吹风机,就这么站在床边,给他“呼呼”吹着头发。

暖和和的风,还有暖和和的手。

空气里氤氲着余景身上特有的一股味道,像某种植物清新的气味,很好闻。

连珩忍不住靠近一些,把前额抵在余景的胸口。

这么大一个块头,毛茸茸,暖烘烘。

“哎。”

余景发出一声轻叹。

连珩很快直起身子,仰头看向对方。

余景正低着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卧室的灯不亮,暖风“嗡嗡”作响。

连珩的瞳孔很黑,像一潭幽深的墨,浸着化不开的情愫。

余景知道有,却没想过会那样重。

他又想起连珩留下的那一封封遗书,心里像被这沉重的目光撞破一个口子,此时正往外“呼啦啦”地透着凉风。

余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连珩抬手攥住了他的衣摆:“为什么叹气?”

余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只是想叹气了,因为很多很多事情。

余景关了吹风机。

陡然的安静让两人的相处多了几分尴尬,连珩没等到回答,有些沮丧地塌了肩膀。

他垂下手臂,也一并垂下目光。

微微皱着眉,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

“我看了你写的那些信。”

余景卷着吹风机的线,弯腰把它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他说的是“信”,不是其他。

“唔。”

连珩没想到余景会说这些,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余景重新站起身,按着连珩的肩膀把人推在床上躺下,“但应该不会出意外。所以你别着急。”

好大一颗定心丸,把连珩喂得半天没吭声,

他愣了会儿,身后被余景塞了几个枕头。

直到人都躺了下来,这才稍稍回过神,半撑着手肘,依旧嘴硬:“我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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