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 第113章

即便真的不在意那点亲情,也不能确保以后自己的身体没有个万一。

连珩见过太多生死一线的事情,他不想那些发生在余景身上。

“我陪你去。”连珩用手肘戳戳他。

余景没好气道:“让你去了吗?”

“我脸皮厚,”连珩大言不惭,“叔叔阿姨看着我长大的,他们总不会临着饭店把我赶出来吧?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爸妈还住在着呢,不会的。”

余景也知道那不至于,他妈妈还好说,关键是他爸,指不定夹枪带棒话中有话,听得人这不是滋味。

“让我感受感受,”连珩推着余景,“我也想见父母。”

余景笑骂:“你真是……还有人赶着趟去遭罪的。”

“这不是在和你沟通?我没经历过,所以有点想去,你如果实在不想,那就缓一缓吧。”

祁炎走过的路他也想走,想把过去的事情全部覆盖过去,管他好事坏事。

不过如果余景实在不想去,那也就——

“那就去吧。”

事情过了这么久,余母三番五次示好,在连珩父母面前估摸着也诉了不少的苦。

他们这貌不合神也离的一家子,能相安无事最好,不能的话趁早了了这个念头。

余景还是跟安安一起回了家。

连珩提了几箱礼品,该有的形式还是得有。

余母连忙过来迎接,看向连珩时目光略有僵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了下去。

反而是余父,坐在沙发上没有迎接,也没有说话,跟座泰山似的,无视两人看他的电视。

这样最好,余景也省得搭理对方。

他去了余安的卧室,连珩则留在了客厅。

房间里家具大多没变,书桌还是靠窗,只是窗子已经从外面用铝材焊严实,再也出不去了。

余景站在那里往外看了好一会儿。

自从这个房间易主后,他似乎是第一次进来。

以前不敢,也不想。

现在看开了,才明白“舍弃”是残忍,“不舍”亦是。

他舍不得父母,也舍不得祁炎。

强行把互不相容的两边凑在一起,最后只能三方一起痛苦。

什么都想要就是贪,贪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优柔寡断、拖泥带水,是他错了。

晚饭做好了,余景洗完手去厨房拿碗筷。

他依旧没有搭理余父,减少争吵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开始直接避开。

可惜,对方和他的想法并不一样。

或许是想强调这个家谁是主人,又或者是没理由的习惯性打压。

在余母端上最后一碗炖汤时,他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妈不跟你计较就没事了。”

一句话让本想拿起筷子的余景瞬间放了下去。

他想坐在那,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桌上丰盛的菜肴,突然觉得没劲。

“哎呀,不说这些了。”余母尴尬地笑笑,“孩子回来了就好,吃饭,吃饭吧。”

本来是缓和气氛的话,可余父却顺杆子往上爬,干脆端起架势来了:“是我让他回来的吗?!”

“吱——”

凳腿划过地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余景直接站了起来,对身旁仰头看他的连珩道:“走吧。”

余母连母也站了起来:“小景,你知道你爸爸的脾气,他就是——”

“是,我知道。”余景看着余母,“从我小的时候就这样,永远否定,永远打压,除了按照他的意思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在父亲面前,他需要伏低示弱,需要委曲求全。

需要无底线地去讨好,就像祁炎那样。

余父猛一拍桌子:“你要反了天吗?”

多说无益,余景转身离开,连珩立刻跟上。

电梯门关闭前,他似乎听见父母二人的争吵,以及碗筷落地的脆响。

他冷着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表情。

出了单元楼,迎面的冷风让余景精神几分。

连珩替他收了收衣领:“是我不好。”

没再劝他回去,已经比想象中好多了。

余景摇摇头:“你不用道歉。”

“晚上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

两人没走出几步,忽然听得背后有急促的脚步。

回头看过去,竟然是余安跑了出来。

小孩停在几米远,红着眼,瘪着嘴,手指搅着衣摆,十分不安地等着什么。

余景一抬手:“过来。”

余安一怔,立刻跑向了他。

那一瞬间,余景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委屈巴巴地缩在一方书桌前,有风带他走,他就愿意离开。

可惜的是,那阵风散了。

他被迫停在海上,差点被海浪淹没。

还好,有人稳稳接住了他。

“穿这么点不冷啊?”连珩脱下自己的大衣,蹲在余安身前把他包了起来。

余安看看余景,又看看连珩,“哇”一嗓子哭了出来。

“多大了还哭成这样,”余景也蹲下,笑着拧了下余安的鼻子,“晚上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吃。”

第80章

余安趴在连珩肩头哭了好一会儿,才哼哼唧唧地说想吃肯德基。

挺意想不到的答案,三人只好转战快餐店,点了两份儿童套餐。

余安拿了两份玩具,余景吧唧吧唧啃芝士鱼堡也挺开心。

连珩咬着薯条看他俩,在一边乐得像个傻子。

“你就吃这个?”余景问。

连珩摇摇头:“回去煮点面。”

“这么可怜啊?”余景嘴巴一撇,装模作样,“辛苦赚钱养家,自己却吃泥巴?”

连珩笑得眼睛一弯,歪着身子靠近余景,凑近了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们娘俩吃饱我就饱了。”

余景眼睛一瞪,在他肩头不轻不重捶了一拳:“滚蛋!”

连珩却捂着自己的心口,“啊”了一声又倒回去:“受伤了……”

两人你来我往,把余安都给看震惊了。

戏瘾可大。

再晚一些时,余母给余景打了电话。

先是问了一下余安的情况,然后絮絮叨叨跟他说了一些家里的事。

余安的心理状况一直都是个问题,班里的老师已经单独找了家长好几次。

余母经过了解慢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是余父还在不知所谓,不肯低头,也不愿认错。

余景知道,他爸就是这么一个独/裁专/政、永远自以为是的人。

或许他和余安在他眼里都算不上是一个独立的人,做他的孩子必须要听他的指令,最后活成他想要的样子才算是孝顺。

这样失败的教育竟然还要再来第二次。

余景只觉得恐怖。

“妈妈骂我了么?我要回家吗?”趴在连珩肩头上的余安问。

“没有,”余景安慰他,“今天晚上去哥哥那里睡觉吧。”

余安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可是明天要上课呢。”

余景又道:“没关系,我再送你去学校。”

余安“唔”了一声,又乖乖搂着连珩的脖子趴了回去:“哥哥,等我十八岁,是不是就可以像你一样不回家了?”

这个问题牵扯到了过去,带了些天真的残忍。

顺便把连珩的目光给问到了了脸上,等着答案的似乎又多了一人。

余景思考了一会儿,才认真地回答道:“是的,所以你要好好学习,选择一个更好的地方,才能遇见更好的人。”

不要迁就,不要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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