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人包括莫桦自己都没发现,从这个时候开始游轮就已经缓缓开向了不可预料的深渊。
那些鲜血早就已经完美融进了莫桦的骨肉之中,白大褂们赶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抢救下来,只好憋着一股气将怪物的尸体处理之后带着莫桦回到底层。
那个出资人出现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莫桦自己也头疼地捶了捶脑袋,颇为为难地开口:“奇怪的是,无论我后来怎么回忆,我答应实验的那部分记忆就是无从想起。”
他看着时林道:“关于实验的所有的记忆我全部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莫桦的记忆中从他被白大褂带进地下室出资人现身说服之后到他走出实验室这之间完全是空白的。
他就像是一个完全无知的人,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实验室,身上的四肢好似是被重新安上去的一样。
“其实也说不定,万一真是重新安上去的呢?”莫桦甚至有心情自嘲地开玩笑,一只手把玩着时林柔软的发丝。
时林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打下来,接着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莫桦摇摇头:“真的,一点有关的记忆都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像有的失忆患者想起相关记忆会头疼,他是单纯的没有记忆。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关于这段的记忆抹去,一丁点都没留下。
时林也知道对方肯定比他着急,而莫桦这么说了恐怕是真的找不回来。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莫桦的胸脯,宽慰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
莫桦继续道:“其实你也能想象的出来,对于我的这部分实验并未成功,所以他们又从别的地方找来的新的试验品。”
时林眼皮一跳,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幽灵船19
之前也说过了, 这艘游轮上有两种怪物,一种是大部分工作人员那样的鱼类怪物, 另外一种则是每天晚上会出现的那种人形蜘蛛样的怪物。
而莫桦说到现在, 其实一直只介绍了这些鱼类怪物,从始至终蜘蛛样的怪物甚至都还没出场。
时林甚至悄悄瞅了一眼背后有没有站人,然后才扭过头看着莫桦, 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莫桦看着他的动作轻笑一声, 大臂一展将人圈住道:“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甚至还有心情伸手出来拖着时林的下巴逗他,“怕不怕我把你也变成这样?”
时林气鼓鼓地捶了他一下,大声道:“你说不说!”
莫桦笑着摇头,半晌才正色道:“严格来说我不是很清楚那些人做的实验,因为在我离开实验室后,他们突然全部死亡了。”
看莫桦的脸色,那些人的死状估计不会很好。
时林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乖巧地窝在莫桦的怀里, 听着对方慢慢往下讲。
那些白大褂们无一幸免,只有之前时林在医务室见到的那个医生活了下来。
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学徒, 从没有亲自上过手术台, 平时干的也只是记录和边缘的数据整理, 就连见到莫桦本人都很少。
当时记忆缺失的莫桦急需一个还算熟悉的人一起来主持大局, 而医生正好又是仅存的知晓实验室秘密的人, 两人于是一拍即合暂时进行了合作。
但不得不说,即使医生没有像那些白大褂们一样手染鲜血,但他对实验的执着也达到了疯魔的程度。
莫桦叹了口气:“当时的我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在想想, 或许不该找他。”
时林懵懵懂懂地听下去, 才知道医生当年究竟干了什么。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 “可是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他们做这个实验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桦的动作一僵,看向海面的眼睛也不再平静。
“是为了长生。”莫桦的神色沉郁起来,对这种理念十分不屑。
时林也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那些人为了这么两个虚无缥缈的字竟然能走火入魔到这个程度,甚至不惜用人命往里面填。
莫桦也道:“是啊,很难想象竟然会有这样的人。”
他的眼帘缓缓合上,沉默了片刻后才继续道:“他们死后我走上甲板,惊讶地发现在我被关进实验室的这段时间里,游轮竟然已经完全偏离了航线,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整艘游轮不知方向地在海上漂流着,莫桦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思考别的事情,更急切的事情当然是先寻找办法让游轮回到航线上。
至少,要让游轮先靠岸补充供给。
可是无论莫桦用什么办法,这艘船都无法回到航线上。即使已经快要找到方向也会在下一秒被突然出现的各种意外推离原本的方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莫桦也不得不承认这艘船就像被魔鬼诅咒了一般,注定要迷失在茫茫大海上。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将这个事实告诉船上的游客时,我发现了不对。”莫桦的语音一顿,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那些游客一大部分都是出资暂住白大褂们实验的人,在白大褂们死后他们的身体也逐渐开始了异变,但进度非常缓慢,不易察觉。
可医生在掌握了实验室所有的数据和秘密之后,却丧心病狂地用船上所有的游客做了新的实验,其中那一小撮从不知情的无辜游客变成了后来时林见到过的蜘蛛形态的人。
而那些从始至终参与了这个计划的所有人,还是变成了熟悉的鱼类怪物。
听到这里时林才稍微弄懂了这艘船当时面对的状况,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医生本人才清楚,但那时候莫桦正在为游轮偏航的事情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去计较这些事情。
一拖再拖,直到了哪场灾难的爆发。
所有活人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可怖的怪物,也就是在那个晚上,莫桦遇见了一直游荡在游轮周围的鲨鱼。
“我不知道它是自己跑出去的还是被那些人放出去的。”莫桦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迟疑显然是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太清楚。
“我只是听他提起过,或许是那些人心急在很早之前就用过了半成品的试剂,导致了之后他们还是变成了鱼类的怪物。”
莫桦提起医生的时候并没有时林以为的那么厌恶,反而语气十分平淡,就像是默许了医生的所作所为一样。
时林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忙甩了甩头将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扔出去。
莫桦怎么会是那么不择手段的人呢,他抬头看了一眼莫桦的侧脸,心中暗道莫桦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对时林这种心理变化略有猜测,莫桦勾唇笑了笑,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时林的肩膀上小声道:“很多事情现在来看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但放在当时我们只能那样做。”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时林,接着道:“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这艘游轮永远地迷失在大海之上,游轮里所有的人都处在不生不死的状态中,被困在这个囚笼一样的轮船上。
“那些无辜被卷进来的游客和工作人员要比原本就掺和进来的人幸运一些,他们白天还可以保持人类的形态,只有晚上才会暴露出怪物的样子。”莫桦垂下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自己的眼眶中。
时林没发现他的不对,还在努力地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拍了拍莫桦微凉的手,安慰道:“这件事原本就与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
莫桦的手指一紧,哑声答应下来。
剩下来的事情很简单,莫桦三言两句就交代清楚,时林也很轻易地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如果想要靠岸的话,需要什么条件啊?”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了李欢的副本任务,忙不迭问道:“会很艰难吗?”
莫桦圈住时林的胳膊僵了僵,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关于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的回答让时林有些失望,但很快打起了精神道:“没关系,到时候我们一起努力,肯定能让船顺利靠岸的。”
猛地从莫桦身上跳下,时林兴奋地举起拳头道:“那些白大褂们死有余辜,其他投资实验的人也是活该,但你和那些无辜被卷进来的游客和工作人员说不定还有救!”
莫桦憋笑着站到时林身边道:“是是是,你别激动。”
他拉着时林往回走,在转身的瞬间神色冷冽地扫了一眼身后的角落,随即搂着时林一路走回了房间。
刚才在甲板上耽误了那么久,吹着海风的时候还不觉得,一坐回房间里没过多久时林竟然发起烧来,让莫桦瞬间懊恼起来。
“你别走。”时林烧得迷迷糊糊的,还有心情拉住莫桦的胳膊不让人离开。
他的声音因为发烧而显得软软糯糯,粘稠到近乎要拉丝的地步,勾得莫桦只想什么都满足他,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
但对方现在这个样子显然不能硬撑,就算莫桦再不想离开也只能硬着心肠将时林的手塞回被子里安慰两句后便急匆匆地去将医生从游轮底部拎了上来。
等莫桦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时林已经快要完全丧失神志了,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脸发热得通红,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医生快步上前替时林量了体温,又给他灌了一大杯水下去,然后才去准备打针的东西。
在路过莫桦的时候,医生的神色浮现出几分纠结,似乎想劝但又无从开口的样子,愣神了几秒后被莫桦一句“还不走?”吓得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卧室。
在走出房门的最后一秒医生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时林,又看了看正拿着毛巾为对方擦拭身体的莫桦,叹息着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被莫桦这种人喜欢上到底是时林的幸运还是不幸了。
而另一边的韩驰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他看着面前数不尽的怪物咬牙骂了句国粹,最终还是妥协地使用了隐蔽的道具躲过了这一劫。
他能猜到这是谁的手笔,但没想到对方的报复竟然来得这么快。
“该死的。”他心疼地看了一眼消失的一次性隐蔽道具,对莫桦的记恨又多了几分。
他们这次人多势众,原以为任务会进展得非常顺利,但没想到竟然处处碰壁,也不知道时林会不会重新考虑合作。
想到那个软兔子一样的玩家,韩驰的眼神一暗,忍不住“啧”了一声踢了旁边的垃圾桶一脚,脑海中浮仙了好几种计划。
时林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但什么剧情都不记得;想说话,但什么都说不出口。整个人像是被泡在满是温水的罐子里,不算痛苦但非常奇怪。
晕晕乎乎间,他能听到两道非常熟悉的声音好像在自己身边争吵着什么,吵得他太阳穴疼。
病中本就心情不算很好的他被这么一吵竟然难得地发起了脾气。
“别在我这里吵架!”他闭着眼睛大声地嚷嚷着,让原本站在床边的两人瞬间噤声。
医生皱眉盯着莫桦毫无表情的脸,气得胸腹剧烈地一上一下,“你这么做迟早会害死你自己,也会害死他!”他指着说完那句话后又陷入沉睡的时林,声音甚至有些癫狂。
“你会害死所有人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 幽灵船20
面对医生的质问和不解莫桦表现得完全不在意, 他面无表情地歪着头看向医生,眼神里满是冷漠。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做主。”他轻声开口, 原本应该柔和的语音却跟冰渣没什么两样, “你做好你的事就够了。”
医生满腹的劝说被他这句话噎了回去,只好愤愤地走到一旁去替时林处理剩下来的身体问题。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除了三人微弱的呼吸声以外几乎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