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达森·盖尔慢慢苏醒过来，感官也随之被地牢内的蓝色淹没。伴着三声闷响与随之出现的嘶嘶声，早餐被扔到地牢的地板上。这地方能让他睡觉遮体的东西就只有一条蓝色拉克辛做的薄毯子。无视冰冷的手脚、僵硬到发疼的身体，达森抱臂坐起来。
活死人正倚着对面的墙坐着，嘴里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跟随不存在的节拍点着头。
蓝色带来的疯狂是一种秩序上的狂暴，因此一头吉斯特——形态变异后的破光魔——可以完全掌握加文这栋地牢内所有的细节。但每次陷入疯狂时，达森都怕自己再也清醒不过来了，最后一次那么做似乎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情。打从被关进这里，他已经使用了太多蓝色御光术，一旦再用，很可能会彻底毁了他。
“达森，”活死人问道，“看来今早，你是达森，不是吗？”这是活死人最喜欢耍的把戏，假装达森也是个疯子。“你不会是想变成吉斯特吧，嗯？”
他曾经恨他的兄弟所做的一切，恨他逼迫自己选择这条路。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激情去恨了。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和他裸露在外的四肢一样，没有丝毫的神秘感。
够了。他不能让他兄弟称心如意。与其继续忍受无尽的折磨，不如按照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
达森发动蓝色御光术。他像在做深呼吸一样，将蓝色聚集到体内。可恨的蓝色立即漫上他的指甲，随后是手掌、手臂。蓝色如同冰冷的癌细胞，蔓延到他的胸口，令他浑身发寒。心中的仇恨也随之变成一种莫名的情愫，一个道不清的谜。它是那样的不合常理，却又异常强烈，无法被计算或理解，只能揣测。蓝色充斥他全身。
“烂主意，”活死人说道，“我可不觉得这次你能逃出去。”说着，那人玩起了蓝色拉克辛小球。现在他已经能同时耍五个。达森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连三个都玩不好。
如若不考虑自身情感，达森或许会赞赏这间牢房。他兄弟向来聪明。被囚禁起来那天对方说过什么来着？“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造好这座地牢，想越狱，你就得付出同样的精力，就把这当作一次考验吧。”每当他想放弃时，他就会回想起这句话。那句话证明这座地牢是不完美的，是可以逃脱的，这地方肯定有它的弱点，他只需要找到那个弱点。
“地狱石可不是弱点，”活死人说，“我没告诉你吗？他那么看重你，那石头肯定不可能只有几个手指头深，怎么也得有两步厚。”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事物的概念里几乎早已没有常人的感情。他失去了愤怒——对自己这么多年不得不打磨小便与油污的愤怒，对这些年所受的侮辱的愤怒，所有这些都已消失殆尽。他的兄弟对侮辱别人人格这种事向来不感兴趣，那不是他的风格。达森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他像把玩奇石一样，在手中翻转内心的感受，然后把它们丢到一边。那些感情只会蒙蔽他的双眼。
有什么东西挡在他的面前，他只是没有看见。那一定是某种十分显而易见的东西，他只需换个角度，就能把问题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兄弟以前一直特别擅长这种思考方式。
“或许唯一的问题在于，你是要用加文的方式行动，还是用达森的？”活死人笑着问道，言语间无不流露出优越与嘲讽。这家伙一像那样咧嘴笑，达森就想打烂他的脸。
不过，也许他说得对。那是一个陷阱：试着从加文的角度想。如果他按照他兄弟的方式行动，或许只会让自己陷得更深。
他将充满拉克辛的手按上地面，去感受整个牢房的结构轮廓。牢房是密闭的，当然，还进行了加固与防范处理，以防止简单的魔法对其造成干预。不过，和之前一样，他能感觉到南部存在异常。其实，他无法确定哪边是南向，他只是觉得从他自己的磁石来看，有异常的位置应该在南部。他兄弟每次来看他的时候都会站在那里，而且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蓝色拉克辛牢墙外肯定有个房间，当加文想看他兄弟的时候就会去那里。他过来就只是为了检查，为了确认他还是个阶下囚，依然与世隔绝，依然承受着他所期待的那些折磨。
那地方应该就是这里的薄弱之处。那个位置的拉克辛应该会薄一些，结构也简单一些，这样加文才能操控那里，透过那里对他进行观察。当然，他肯定会派人守备。不过加文总不可能每次都考虑得面面俱到，毕竟建造这座牢房他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可每次达森试图用拉克辛制造火焰，最后却都以失败告终。红色拉克辛十分易燃，所以他觉得如果割伤自己，就能制出红色的拉克辛。事实上，他确实能制出一点，但除非他能让其燃烧起来，否则根本一点儿用都没有。火焰能够向他提供光谱里蕴含的所有颜色，这样他就能顺利逃出去，但他却无法点着半颗火星。他曾试过让身体自己渗出热量，这个方法几近奏效——或者说他自己觉得差点就成功了——然而最后一次尝试的时候，他因为流失太多热量差点把自己弄死。
他不可能做得到。他将死在这里。无计可施。
达森制出一把大锤，嘶喊着砸向墙壁。不出意外，锤子碎成碎屑，没留一丝痕迹。
他揉揉脸。不能这样，绝望是敌人。他必须保存体力。明天他准备多磨一会儿小碗，或许明天就是他成功的日子。
他知道那不可能，但他仍然坚信着那个谎言。
墙内，活死人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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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正倚着对面的墙坐着，嘴里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跟随不存在的节拍点着头。
蓝色带来的疯狂是一种秩序上的狂暴，因此一头吉斯特——形态变异后的破光魔——可以完全掌握加文这栋地牢内所有的细节。但每次陷入疯狂时，达森都怕自己再也清醒不过来了，最后一次那么做似乎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情。打从被关进这里，他已经使用了太多蓝色御光术，一旦再用，很可能会彻底毁了他。
“达森，”活死人问道，“看来今早，你是达森，不是吗？”这是活死人最喜欢耍的把戏，假装达森也是个疯子。“你不会是想变成吉斯特吧，嗯？”
他曾经恨他的兄弟所做的一切，恨他逼迫自己选择这条路。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激情去恨了。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和他裸露在外的四肢一样，没有丝毫的神秘感。
够了。他不能让他兄弟称心如意。与其继续忍受无尽的折磨，不如按照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
达森发动蓝色御光术。他像在做深呼吸一样，将蓝色聚集到体内。可恨的蓝色立即漫上他的指甲，随后是手掌、手臂。蓝色如同冰冷的癌细胞，蔓延到他的胸口，令他浑身发寒。心中的仇恨也随之变成一种莫名的情愫，一个道不清的谜。它是那样的不合常理，却又异常强烈，无法被计算或理解，只能揣测。蓝色充斥他全身。
“烂主意，”活死人说道，“我可不觉得这次你能逃出去。”说着，那人玩起了蓝色拉克辛小球。现在他已经能同时耍五个。达森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连三个都玩不好。
如若不考虑自身情感，达森或许会赞赏这间牢房。他兄弟向来聪明。被囚禁起来那天对方说过什么来着？“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造好这座地牢，想越狱，你就得付出同样的精力，就把这当作一次考验吧。”每当他想放弃时，他就会回想起这句话。那句话证明这座地牢是不完美的，是可以逃脱的，这地方肯定有它的弱点，他只需要找到那个弱点。
“地狱石可不是弱点，”活死人说，“我没告诉你吗？他那么看重你，那石头肯定不可能只有几个手指头深，怎么也得有两步厚。”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事物的概念里几乎早已没有常人的感情。他失去了愤怒——对自己这么多年不得不打磨小便与油污的愤怒，对这些年所受的侮辱的愤怒，所有这些都已消失殆尽。他的兄弟对侮辱别人人格这种事向来不感兴趣，那不是他的风格。达森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他像把玩奇石一样，在手中翻转内心的感受，然后把它们丢到一边。那些感情只会蒙蔽他的双眼。
有什么东西挡在他的面前，他只是没有看见。那一定是某种十分显而易见的东西，他只需换个角度，就能把问题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兄弟以前一直特别擅长这种思考方式。
“或许唯一的问题在于，你是要用加文的方式行动，还是用达森的？”活死人笑着问道，言语间无不流露出优越与嘲讽。这家伙一像那样咧嘴笑，达森就想打烂他的脸。
不过，也许他说得对。那是一个陷阱：试着从加文的角度想。如果他按照他兄弟的方式行动，或许只会让自己陷得更深。
他将充满拉克辛的手按上地面，去感受整个牢房的结构轮廓。牢房是密闭的，当然，还进行了加固与防范处理，以防止简单的魔法对其造成干预。不过，和之前一样，他能感觉到南部存在异常。其实，他无法确定哪边是南向，他只是觉得从他自己的磁石来看，有异常的位置应该在南部。他兄弟每次来看他的时候都会站在那里，而且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蓝色拉克辛牢墙外肯定有个房间，当加文想看他兄弟的时候就会去那里。他过来就只是为了检查，为了确认他还是个阶下囚，依然与世隔绝，依然承受着他所期待的那些折磨。
那地方应该就是这里的薄弱之处。那个位置的拉克辛应该会薄一些，结构也简单一些，这样加文才能操控那里，透过那里对他进行观察。当然，他肯定会派人守备。不过加文总不可能每次都考虑得面面俱到，毕竟建造这座牢房他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可每次达森试图用拉克辛制造火焰，最后却都以失败告终。红色拉克辛十分易燃，所以他觉得如果割伤自己，就能制出红色的拉克辛。事实上，他确实能制出一点，但除非他能让其燃烧起来，否则根本一点儿用都没有。火焰能够向他提供光谱里蕴含的所有颜色，这样他就能顺利逃出去，但他却无法点着半颗火星。他曾试过让身体自己渗出热量，这个方法几近奏效——或者说他自己觉得差点就成功了——然而最后一次尝试的时候，他因为流失太多热量差点把自己弄死。
他不可能做得到。他将死在这里。无计可施。
达森制出一把大锤，嘶喊着砸向墙壁。不出意外，锤子碎成碎屑，没留一丝痕迹。
他揉揉脸。不能这样，绝望是敌人。他必须保存体力。明天他准备多磨一会儿小碗，或许明天就是他成功的日子。
他知道那不可能，但他仍然坚信着那个谎言。
墙内，活死人发出了咯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