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5
“这次败仗还不算坏。”柯尔文·戴纳维斯走进加文的小屋说道。
加文坐起来，眨着眼睛赶走睡意。同奇普谈话之后的“小憩”使他有些迷迷糊糊。但这一周里他使用了太多御光术，也难怪会感觉不舒服。他说：“我们失掉了一座城，四分之三的黑卫，还有成百上千的士兵。刚刚承认的亲生儿子还公开杀掉了一名郡首，其他郡首肯定会因此人心惶惶，以为我想要再次统治世界。还有成千上万的难民，奥赫拉姆神才知道该把他们安顿在哪儿。异教徒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加里斯顿，我还给他们添了道坚不可摧的城墙，现在反而成了敌人的屏障。哦，还有，你女儿已经投效了敌人。如果这样的败仗还不算坏，我就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了。”
“还会有比这更坏的结果。”柯尔文说道。
加文揉了揉被凯莉丝打到的脸颊。结果确实比那更坏，柯尔文，他很想这样说。一看到凯莉丝还活着，他高兴得忘了形，竟然想都没想就抱住了她。就为这，他也该挨那一巴掌。可她也紧紧回抱了他那么小片刻。也许她只是因为终于脱险，远离了格拉多王的军队而放下心来，可他希望还有其他原因使她如此。
然后她就低声说：“我知道你那天大的秘密了，混蛋。你为何不能像个爷们一样亲口告诉我？”
天大的秘密？他的心跳停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她放开他，盯着他的双眼。他感到无法承受这视线，撇开了目光，这下看到了奇普。是奇普，他还以为他十有八九活不成了。他像个白痴一样张口道：“奇普？”
他并不是说奇普就是那天大的秘密，那样的话蠢透了。她当然是知道奇普的。但大脑无法正常运转，同她的亲近，这一系列的激斗，御光过度的后遗症，还有突然暴露的感觉，都扼住了他的头脑。
她给了他一巴掌，他罪有应得。
加文对柯尔文说：“结果总会有变得更坏的可能。天气还好吗？”他坐起身。若想要让这些驳船能经受住风雨，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等等，”柯尔文说，“若要出去，你的态度至关重要。”
加文停了下来，柯尔文从前也曾如此同他说话，但那是光明王之战以前的事了。“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万色之主并不在乎加里斯顿，对他来说，加里斯顿只是个能借机打败我们的战场，还可以诬陷你谋害郡首，让他能煽动其他人来攻打你。他所求是要摧毁光明利亚。他想要推翻对奥赫拉姆神的信仰，建立新秩序。我们甚至连那新秩序会是什么都一无所知。”
“所以，我们应该把‘失败’的措辞变为‘惨败’，对吧？”加文知道这么说很幼稚，但柯尔文是他身边唯一的可抱怨对象。老朋友回到身边的感觉真好。
“我们必须做好战争的准备，”柯尔文说道，“一场比一座小城更大规模的战争。”
“你觉得会有人加入他的阵营？”
“趋之若鹜，”柯尔文说，“我女儿已经加入了，而她并不傻。因此，我们必须得相信他是名具有领袖魅力的人，而且我们也已看到他足够聪明，不仅能打败我们，还能得偿所愿。因此，我们得分析情报，再做准备。”
“很抱歉丽维加入了他们的阵营，柯尔文。她看起来是个懂事的女孩。我本应该更好地照看她的，那时她还仍——”
“她是个懂事的女孩，我不担心她。她会回来的。”柯尔文说道，语气意料之中地紧绷着。他这话同样也在说服他自己，但加文知道不能再就此给他施压。
“所以我方情况如何？”加文问道。
“我方有你我，凯莉丝、奇普和铁拳也都回来了，虽然他们仨本有可能都已轻易阵亡。我们还有三万人的爱戴、忠诚、敬畏和动力，他们现在由衷信仰着加文·盖尔。这是支军队的雏形。而你是光明王陛下，一名异教徒国王如何同你相抗衡？”
加文大笑起来，因为他们俩都知道会有上千种可能性。柯尔文的思维方式也有点吓人，似乎能洞穿一切。加文必须要小心，因为有些事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能倾诉，伟大目标的最佳实现方式是误导。
加文沉思片刻说道：“知道么，在死之前，我有一系列想要达成的事情，其中最好的一件就是解放加里斯顿。那座城在因我而起的战争之后实在是……我做过的坏事太多了，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最糟的。我不但让它发生了，还让它在加里斯顿继续上演了十六年。十六年。我现有的全部权力，永远都无法让光谱七政使为此画上句号。”
“我认识一个人，具有在陷入败局时打破陈规的诀窍。当别人说他已经失败的时候，他没有放弃。”柯尔文说，“所以……加里斯顿是一堆破烂不堪的危楼和毫无防御能力的城墙的组合。”
“所以我建起了新的城墙，改变了规则。我试过了，柯尔文！我输了！”加文苦着一张脸，曙光出现，天色渐明。“哦，接下来你会说，‘你只不过输掉一堆破烂不堪的危楼。’而我会说，‘对！那些危楼还是我们自己建的。’然后你会指出，当我做出解放加里斯顿的决定时，大概担心的并非危楼们的苦难，而是人民的苦难。”
“然后我会指出，你想解放的所有人都在这儿了。然后你会承认我这卓越的智慧。”
加文大笑起来。有些时刻，他们分开的时间就好像还不到一天。“这个，我们都知道刚才说的其中一件是不会发生的。”
柯尔文咧着嘴，但自己依然是对的。“那么，”他说道，“微笑着走出去，拍拍士兵们的后背，像一位雄心壮志的帝王一样，像一名定会成功达成夙愿的守护圣使一样。你已解放了这些人，你会保护他们，给他们一片新的家园，给他们公平和正义，他们就会来帮助你。”
“有时候我觉得你才应该是领导者，而不是我。”加文说。
“我也这么觉得，”柯尔文咧嘴笑道，“奥赫拉姆神的旨意是很神秘的。某些情况下，极其神秘。”
“谢谢。”加文说道，然后两人一起大笑起来。这感觉很好，就像饥饿的灵魂遇到了食物。
“对了，你的后背怎么样？那混小子肯定刺伤到你了。奇普因为阻止了他，已被誉为英雄了，知道么。”
“我估计他就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那小子。”加文说道。尽管如此，在奇普扑住那小子的时候自己肯定还是在肾脏处挨了一拳，因为他感到一阵剧痛。他将上衫扯到一边，给柯尔文看伤处。衬衫在肾脏处被划破了，但皮肤完好无损。“真悬。”他说。
柯尔文吹了声口哨：“奥赫拉姆神一定是用手掌护住了你，我的朋友。”
加文哼了一声。就目前头脑的感觉而言，他真希望奥赫拉姆神的手掌能温柔一点儿。“嗯，那么，扮皇帝的时刻到了。”他说。两人一起走到房间门口——是谁在驳船上用御光术制出这些房间来的？
加文停住脚步。“柯尔文，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
“什么事？”
“你在那小镇度过了那么长的岁月，同奇普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这样的巧合似乎也可怕了点。”
“并不是巧合。”柯尔文严肃地说道。
“你追寻出他的下落，照料他，监视他，”加文不需要柯尔文亲口确认就已经知道，“但你一直同他保持着距离。”
“反正我是尽量如此。虽然他是个好孩子，但这依然改变不了他是谁。”柯尔文说道。言下之意，他是你兄长的儿子。柯尔文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压低声音，这样即使有人正隔墙偷听也无法听清：“我知道可能有一天你会需要我去杀了他，我不想到时变得更加难以下手。”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戴纳维斯家的座右铭是只忠于一。无论是奥赫拉姆神，光明利亚，还是其他教派，柯尔文概不相信。他只相信加文。有时，有人对自己相信到此种程度是件可怕的事。有那么一瞬间，加文都想告诉柯尔文自己的第七大目标——也就是终极目标。加文想要信任他。但不行。现在这样更安全。届时他会告诉他的。
“这世界啊。”柯尔文最后说道。
“这一天啊。”加文说，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真是废话。
柯尔文哼了一声。“至少外面天气还不错。”他说着走掉了。
有时候柯尔文的讽刺是那么一本正经。
加文耸耸肩，开始四处拍着士兵们的肩膀，视察着伤员们的状况，询问着补给和航海路线，大多是为了展现自己在关注并掌控着情况。凯莉丝全程都在看着他，却不置一词。他还有另外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他去看了看奇普，那男孩正蜷着身体，睡着了。意料之中。加文还在整理着传闻，据此，奇普使用了绿光、蓝光、红光，还可能有黄光来御光。他才十五岁。加文本希望通过伪造测验石来给彼此都赢得一些时间，因为奇普前方的路已是难上加难了。现在一切都太迟了。这男孩又聪明又勇敢，现在还是名多色御光者，现在已经不仅仅证明了他是盖尔家的人——加文得加倍努力才能将真相瞒住。
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其中非常重要的事之一，就是要面对自己的父亲，告诉他，他妻子死了，他儿子的私生子杀了名郡首，自己还得想办法避开有关迎娶某个郡首的女儿来修复现状的谈话，因为结果必然是他一败涂地。
他走到驳船一侧，想要造出一艘小舟划向另一艘驳船。他环顾四周，想找个蓝色的东西来御光。什么也没找到。他抬起头，天空中并没有云。他在一艘驳船上，下面是海，上面是晴朗的天空。但有什么出了问题。
他想要用蓝色御光，他是光明王，他可以将白光分离出任何颜色。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恐慌闪电般穿过加文的身体。他在指尖上算着自己能御光的颜色，先从拇指到食指，下去再回来。薄红，红，橙，黄，绿，蓝——没出来。他盯着那讨厌的中指，仿佛这都是它的错。没有蓝色。他无法用蓝色御光。他连看都看不到了。这就开始了么，还没到第七个年头，竟然是现在。他甚至从不知道光明王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终场是怎样拉开序幕的。现在他知道了。他正在失去自己的御光颜色。他余下的时间没有五年了，现在已经开始了。加文的死亡正在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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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文坐起来，眨着眼睛赶走睡意。同奇普谈话之后的“小憩”使他有些迷迷糊糊。但这一周里他使用了太多御光术，也难怪会感觉不舒服。他说：“我们失掉了一座城，四分之三的黑卫，还有成百上千的士兵。刚刚承认的亲生儿子还公开杀掉了一名郡首，其他郡首肯定会因此人心惶惶，以为我想要再次统治世界。还有成千上万的难民，奥赫拉姆神才知道该把他们安顿在哪儿。异教徒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加里斯顿，我还给他们添了道坚不可摧的城墙，现在反而成了敌人的屏障。哦，还有，你女儿已经投效了敌人。如果这样的败仗还不算坏，我就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了。”
“还会有比这更坏的结果。”柯尔文说道。
加文揉了揉被凯莉丝打到的脸颊。结果确实比那更坏，柯尔文，他很想这样说。一看到凯莉丝还活着，他高兴得忘了形，竟然想都没想就抱住了她。就为这，他也该挨那一巴掌。可她也紧紧回抱了他那么小片刻。也许她只是因为终于脱险，远离了格拉多王的军队而放下心来，可他希望还有其他原因使她如此。
然后她就低声说：“我知道你那天大的秘密了，混蛋。你为何不能像个爷们一样亲口告诉我？”
天大的秘密？他的心跳停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她放开他，盯着他的双眼。他感到无法承受这视线，撇开了目光，这下看到了奇普。是奇普，他还以为他十有八九活不成了。他像个白痴一样张口道：“奇普？”
他并不是说奇普就是那天大的秘密，那样的话蠢透了。她当然是知道奇普的。但大脑无法正常运转，同她的亲近，这一系列的激斗，御光过度的后遗症，还有突然暴露的感觉，都扼住了他的头脑。
她给了他一巴掌，他罪有应得。
加文对柯尔文说：“结果总会有变得更坏的可能。天气还好吗？”他坐起身。若想要让这些驳船能经受住风雨，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等等，”柯尔文说，“若要出去，你的态度至关重要。”
加文停了下来，柯尔文从前也曾如此同他说话，但那是光明王之战以前的事了。“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万色之主并不在乎加里斯顿，对他来说，加里斯顿只是个能借机打败我们的战场，还可以诬陷你谋害郡首，让他能煽动其他人来攻打你。他所求是要摧毁光明利亚。他想要推翻对奥赫拉姆神的信仰，建立新秩序。我们甚至连那新秩序会是什么都一无所知。”
“所以，我们应该把‘失败’的措辞变为‘惨败’，对吧？”加文知道这么说很幼稚，但柯尔文是他身边唯一的可抱怨对象。老朋友回到身边的感觉真好。
“我们必须做好战争的准备，”柯尔文说道，“一场比一座小城更大规模的战争。”
“你觉得会有人加入他的阵营？”
“趋之若鹜，”柯尔文说，“我女儿已经加入了，而她并不傻。因此，我们必须得相信他是名具有领袖魅力的人，而且我们也已看到他足够聪明，不仅能打败我们，还能得偿所愿。因此，我们得分析情报，再做准备。”
“很抱歉丽维加入了他们的阵营，柯尔文。她看起来是个懂事的女孩。我本应该更好地照看她的，那时她还仍——”
“她是个懂事的女孩，我不担心她。她会回来的。”柯尔文说道，语气意料之中地紧绷着。他这话同样也在说服他自己，但加文知道不能再就此给他施压。
“所以我方情况如何？”加文问道。
“我方有你我，凯莉丝、奇普和铁拳也都回来了，虽然他们仨本有可能都已轻易阵亡。我们还有三万人的爱戴、忠诚、敬畏和动力，他们现在由衷信仰着加文·盖尔。这是支军队的雏形。而你是光明王陛下，一名异教徒国王如何同你相抗衡？”
加文大笑起来，因为他们俩都知道会有上千种可能性。柯尔文的思维方式也有点吓人，似乎能洞穿一切。加文必须要小心，因为有些事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能倾诉，伟大目标的最佳实现方式是误导。
加文沉思片刻说道：“知道么，在死之前，我有一系列想要达成的事情，其中最好的一件就是解放加里斯顿。那座城在因我而起的战争之后实在是……我做过的坏事太多了，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最糟的。我不但让它发生了，还让它在加里斯顿继续上演了十六年。十六年。我现有的全部权力，永远都无法让光谱七政使为此画上句号。”
“我认识一个人，具有在陷入败局时打破陈规的诀窍。当别人说他已经失败的时候，他没有放弃。”柯尔文说，“所以……加里斯顿是一堆破烂不堪的危楼和毫无防御能力的城墙的组合。”
“所以我建起了新的城墙，改变了规则。我试过了，柯尔文！我输了！”加文苦着一张脸，曙光出现，天色渐明。“哦，接下来你会说，‘你只不过输掉一堆破烂不堪的危楼。’而我会说，‘对！那些危楼还是我们自己建的。’然后你会指出，当我做出解放加里斯顿的决定时，大概担心的并非危楼们的苦难，而是人民的苦难。”
“然后我会指出，你想解放的所有人都在这儿了。然后你会承认我这卓越的智慧。”
加文大笑起来。有些时刻，他们分开的时间就好像还不到一天。“这个，我们都知道刚才说的其中一件是不会发生的。”
柯尔文咧着嘴，但自己依然是对的。“那么，”他说道，“微笑着走出去，拍拍士兵们的后背，像一位雄心壮志的帝王一样，像一名定会成功达成夙愿的守护圣使一样。你已解放了这些人，你会保护他们，给他们一片新的家园，给他们公平和正义，他们就会来帮助你。”
“有时候我觉得你才应该是领导者，而不是我。”加文说。
“我也这么觉得，”柯尔文咧嘴笑道，“奥赫拉姆神的旨意是很神秘的。某些情况下，极其神秘。”
“谢谢。”加文说道，然后两人一起大笑起来。这感觉很好，就像饥饿的灵魂遇到了食物。
“对了，你的后背怎么样？那混小子肯定刺伤到你了。奇普因为阻止了他，已被誉为英雄了，知道么。”
“我估计他就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那小子。”加文说道。尽管如此，在奇普扑住那小子的时候自己肯定还是在肾脏处挨了一拳，因为他感到一阵剧痛。他将上衫扯到一边，给柯尔文看伤处。衬衫在肾脏处被划破了，但皮肤完好无损。“真悬。”他说。
柯尔文吹了声口哨：“奥赫拉姆神一定是用手掌护住了你，我的朋友。”
加文哼了一声。就目前头脑的感觉而言，他真希望奥赫拉姆神的手掌能温柔一点儿。“嗯，那么，扮皇帝的时刻到了。”他说。两人一起走到房间门口——是谁在驳船上用御光术制出这些房间来的？
加文停住脚步。“柯尔文，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
“什么事？”
“你在那小镇度过了那么长的岁月，同奇普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这样的巧合似乎也可怕了点。”
“并不是巧合。”柯尔文严肃地说道。
“你追寻出他的下落，照料他，监视他，”加文不需要柯尔文亲口确认就已经知道，“但你一直同他保持着距离。”
“反正我是尽量如此。虽然他是个好孩子，但这依然改变不了他是谁。”柯尔文说道。言下之意，他是你兄长的儿子。柯尔文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压低声音，这样即使有人正隔墙偷听也无法听清：“我知道可能有一天你会需要我去杀了他，我不想到时变得更加难以下手。”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戴纳维斯家的座右铭是只忠于一。无论是奥赫拉姆神，光明利亚，还是其他教派，柯尔文概不相信。他只相信加文。有时，有人对自己相信到此种程度是件可怕的事。有那么一瞬间，加文都想告诉柯尔文自己的第七大目标——也就是终极目标。加文想要信任他。但不行。现在这样更安全。届时他会告诉他的。
“这世界啊。”柯尔文最后说道。
“这一天啊。”加文说，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真是废话。
柯尔文哼了一声。“至少外面天气还不错。”他说着走掉了。
有时候柯尔文的讽刺是那么一本正经。
加文耸耸肩，开始四处拍着士兵们的肩膀，视察着伤员们的状况，询问着补给和航海路线，大多是为了展现自己在关注并掌控着情况。凯莉丝全程都在看着他，却不置一词。他还有另外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他去看了看奇普，那男孩正蜷着身体，睡着了。意料之中。加文还在整理着传闻，据此，奇普使用了绿光、蓝光、红光，还可能有黄光来御光。他才十五岁。加文本希望通过伪造测验石来给彼此都赢得一些时间，因为奇普前方的路已是难上加难了。现在一切都太迟了。这男孩又聪明又勇敢，现在还是名多色御光者，现在已经不仅仅证明了他是盖尔家的人——加文得加倍努力才能将真相瞒住。
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其中非常重要的事之一，就是要面对自己的父亲，告诉他，他妻子死了，他儿子的私生子杀了名郡首，自己还得想办法避开有关迎娶某个郡首的女儿来修复现状的谈话，因为结果必然是他一败涂地。
他走到驳船一侧，想要造出一艘小舟划向另一艘驳船。他环顾四周，想找个蓝色的东西来御光。什么也没找到。他抬起头，天空中并没有云。他在一艘驳船上，下面是海，上面是晴朗的天空。但有什么出了问题。
他想要用蓝色御光，他是光明王，他可以将白光分离出任何颜色。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恐慌闪电般穿过加文的身体。他在指尖上算着自己能御光的颜色，先从拇指到食指，下去再回来。薄红，红，橙，黄，绿，蓝——没出来。他盯着那讨厌的中指，仿佛这都是它的错。没有蓝色。他无法用蓝色御光。他连看都看不到了。这就开始了么，还没到第七个年头，竟然是现在。他甚至从不知道光明王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终场是怎样拉开序幕的。现在他知道了。他正在失去自己的御光颜色。他余下的时间没有五年了，现在已经开始了。加文的死亡正在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