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薇薇安姑姑当我走进厨房的时候，加弗尼两兄弟从我身边嚷嚷着跑了过去。此刻厨房里充满了友好、喧闹的声音。我的姑姑背对着我，亲吻了瑞夫的两颊，向他问好。叔叔与加雷斯握手问好，双胞胎几乎挂在了崔斯坦身
当我走进厨房的时候，加弗尼两兄弟从我身边嚷嚷着跑了过去。此刻厨房里充满了友好、喧闹的声音。我的姑姑背对着我，亲吻了瑞夫的两颊，向他问好。叔叔与加雷斯握手问好，双胞胎几乎挂在了崔斯坦身上，同时举着自己的玩具给他看。
我姑姑放开了瑞夫，不再一个劲儿地夸他怎么长得这么高了，她优雅地转身看向我。
她的目光凝视着我，一动不动，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仿佛看见了幽灵一般。每个人都将注意力转向我们，好像在奇怪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我叔叔看起来并不困惑，他的脸色变得古怪、阴沉，写满担忧。“艾洛琳，”薇薇安姑姑深吸一口气，“你已经长得和你奶奶一模一样了。”这是非常高的赞美，我很想相信这是真的。奶奶不仅是整个家族最强大的魔法师之一，也是公认的大美人。
“谢谢。”我害羞地答道。
如果说有任何人和这间小厨房格格不入的话，那就是我姑姑。她站在破损的木制家具之间，汤锅和炖锅挤在我们的厨房里，一束茅草从我们的天花板外钻进来。姑姑站在我的身边审视着我，她的目光落在我穿的朴素的麻布衣服上。
她像一幅挂在农贸市场摊位上的精美的油画。
她穿着一条长长的黑裙子，华丽大气、裁剪得体的丝绸罩袍，上面绣有细腻卷曲的葡萄藤，手腕上戴着黑色的圆环手镯。我的姑姑是加德纳女性的标准形象，及腰的黑发，瓷器般的皮肤，天蓝色的眼眸。
我突然对自己的外表感到一点自卑。我现在十七岁，身材高挑，与姑姑一样，我也有一头黑发、白皙的皮肤和蓝色的眼睛。但这是我跟姑姑仅有的相似点了。我穿着一件宽大的棕色羊毛长裙，没有化妆，我根本没有任何化妆品。我的头发随意绑成凌乱的丸子头。我的面部线条很锋利，不像姑姑那般柔和而美丽。
姑姑往前走了一步，她拥抱我，显然没有被我的外表吓住。她亲了亲我的脸颊，然后退了回去，但她的手还是抓着我的手臂。“你长得太像你奶奶了，简直难以置信！”她惊讶地说道，眼睛睁得老大，“你要是见过她就好了。”
“我也这么想。”我在姑姑的怀抱里感受到了温暖。
薇薇安姑姑的眼睛闪闪发光，“她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是史上最好的魔法师，当她的后人是很荣耀的一件事。”叔叔开始在厨房周围忙来忙去，他摆出茶杯和盘子，摆放的声音乒乒乓乓。他也不看我，低头收拾东西，他的表现很奇怪。加雷斯就站在柴火旁边，他那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和姑姑。
“这么远过来一定很累吧！”我对姑姑说。我在她的怀抱里感到又紧张又兴奋。“快坐下来休息会儿。我去拿些饼干给您配茶。”
于是我去准备食物，薇薇安姑姑和瑞夫、崔斯坦一起坐在桌边。埃德温叔叔为所有人倒茶。
“艾洛琳，”姑姑停止拨弄茶杯，“我知道你听到了我和埃德温的对话，我很高兴你听到了。你觉得，上大学之前缔结魔杖之约怎么样？”
“坚决不行！”埃德温叔叔打断了这句话，差点把茶杯扔了，“你这么问没有任何意义。我告诉你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对，对，你说得对。但是问问艾洛琳自己的看法总没有坏处，对吧？你自己怎么看呢，艾洛琳？你知道，像你这么大的姑娘都已经缔结了魔杖之约啦，或者即将缔约。”
我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我，呃……我们从来没有谈过这件事情。”我此刻十分羡慕瑞夫和崔斯坦，他俩坐在那儿和双胞胎兄弟玩玩具。为什么不问瑞夫呢，他都十九岁了！
“好吧，”姑姑略带不满地看了叔叔一眼，“其实这个问题你们早就该讨论了。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明天带你走。你跟我在一起待几周，我给你讲讲什么是魔杖之约，讲讲我知道的韦帕大学。等我们到瓦尔加德的时候，我给你置办几件新衣服，到时候你的哥哥们可以跟我们见上一两面，你觉得呢？”
明天就走，去瓦尔加德，去韦帕大学？！一想到可以走出与世隔绝的哈利法克斯小镇，我就无比兴奋。我看了看叔叔，他神色紧张，嘴唇紧抿。
“我非常愿意，姑姑。”我礼貌地回答道，尽力克制内心的激动。
加雷斯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明所以地朝他昂了昂头。
我姑姑眯了眯眼，看着加雷斯，“加雷斯，”她愉快地说，“你的父亲退休前，我有幸与他一起担任海事协会的领导职务。”
“他没有退休，”加雷斯纠正了这句话，语气里有僵硬的挑衅意味，“他是被迫辞职的。”
厨房里突然安静下来，连双胞胎都感觉到空气中突然的紧张。埃德温叔叔凝视着加雷斯的眼睛，叔叔轻轻转了转头，好像很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嗯，”姑姑仍然微笑着，“你坦白地说出了你的想法。不过，政治话题还是留给我们这些已经走出校园的人比较合适。”
“我要走了，”加雷斯转向我，低沉地说道，“艾洛琳，等你到瓦尔加德，我会来看你的。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出海。”姑姑正仔细地端详我的表情。我脸红了，我想她一定对我和加雷斯的关系产生了错误的猜测。我不想过于热情地回应加雷斯，给姑姑留下错误的印象。但我也不想伤害加雷斯。
“好吧，瓦尔加德见，”我告诉加雷斯，“但我可能没有时间出海。”
加雷斯厌恶地看了我姑姑一眼。“没关系，艾洛琳。我可以带你去跟我的家人打个招呼，我父亲很希望看到你”。
我瞥了一眼姑姑。她正在冷静地喝茶，但是在提到加雷斯的父亲的时候，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也很想见他，”我小心地说，“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好，那么，”加雷斯的神色紧张，“我先告辞了。”
瑞夫起身送他，他的椅子往后推时，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崔斯坦也站了起来，然后叔叔和双胞胎也站了起来。所有的男性都离开了厨房。我坐了下来，感到有点忸怩。
现在厨房里只剩姑姑和我了。
她安静地品着茶，用她睿智的眼睛观察我。“亲爱的，加雷斯好像对你很有兴趣。”她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的脸又红了，“不，不是这样的，”我结结巴巴地说，“他只是我的朋友。”
姑姑的身体向我这边前倾，她伸出美丽白皙的双手握着我的手。“你不是小孩了，艾洛琳。你的未来将更多地由你选择的伴侣决定。”姑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又坐了回去。她的表情显得轻松了些，“你叔叔终于开始理性地思考这件事了，终于同意让我跟你独处一段时间。我认识一些优秀的年轻人，我很希望你跟他们见一面。”
晚饭后，我把剩饭剩菜收拾出来，喂家里养的几头猪。白昼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寒气悄悄潜进小屋里，驱散了阳光的温度。
白天，一想到将要进入大学校园，我便迫不及待想要开启这场冒险。但随着夜的浪潮慢慢涌现，我开始感到一丝担忧。
尽管我渴望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可是我内心的一部分，仍然喜欢在小镇上和叔叔在一起的平静生活。照料院子和小动物，制作药物和小提琴，看看书，缝缝衣服。
这样的生活是那么安宁。
我的目光穿过远处，穿过双胞胎玩的花园，经过加弗尼家的农场和庄园，穿过蔓延的荒野，看着远处的山脉。远处的山脉葱郁，夕阳西下，山脉投下的影子遮住了周围的一切。
还有森林，原始而古老的森林。
我眯起眼睛，看到几只从森林里飞来的外形奇怪的大白鸟。它们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鸟都不一样。它们长着巨大的翅膀，又如此之轻，似乎还在闪闪发光。
当我看着它们的时候，我被一种奇怪的预感笼罩了，就好像脚下的土地在转动。
我看得出神，一不小心打翻了喂猪的泔水桶，一些蔬菜残渣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我瞥了一眼，把它们收回桶里。
当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奇怪的白鸟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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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姑放开了瑞夫，不再一个劲儿地夸他怎么长得这么高了，她优雅地转身看向我。
她的目光凝视着我，一动不动，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仿佛看见了幽灵一般。每个人都将注意力转向我们，好像在奇怪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我叔叔看起来并不困惑，他的脸色变得古怪、阴沉，写满担忧。“艾洛琳，”薇薇安姑姑深吸一口气，“你已经长得和你奶奶一模一样了。”这是非常高的赞美，我很想相信这是真的。奶奶不仅是整个家族最强大的魔法师之一，也是公认的大美人。
“谢谢。”我害羞地答道。
如果说有任何人和这间小厨房格格不入的话，那就是我姑姑。她站在破损的木制家具之间，汤锅和炖锅挤在我们的厨房里，一束茅草从我们的天花板外钻进来。姑姑站在我的身边审视着我，她的目光落在我穿的朴素的麻布衣服上。
她像一幅挂在农贸市场摊位上的精美的油画。
她穿着一条长长的黑裙子，华丽大气、裁剪得体的丝绸罩袍，上面绣有细腻卷曲的葡萄藤，手腕上戴着黑色的圆环手镯。我的姑姑是加德纳女性的标准形象，及腰的黑发，瓷器般的皮肤，天蓝色的眼眸。
我突然对自己的外表感到一点自卑。我现在十七岁，身材高挑，与姑姑一样，我也有一头黑发、白皙的皮肤和蓝色的眼睛。但这是我跟姑姑仅有的相似点了。我穿着一件宽大的棕色羊毛长裙，没有化妆，我根本没有任何化妆品。我的头发随意绑成凌乱的丸子头。我的面部线条很锋利，不像姑姑那般柔和而美丽。
姑姑往前走了一步，她拥抱我，显然没有被我的外表吓住。她亲了亲我的脸颊，然后退了回去，但她的手还是抓着我的手臂。“你长得太像你奶奶了，简直难以置信！”她惊讶地说道，眼睛睁得老大，“你要是见过她就好了。”
“我也这么想。”我在姑姑的怀抱里感受到了温暖。
薇薇安姑姑的眼睛闪闪发光，“她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是史上最好的魔法师，当她的后人是很荣耀的一件事。”叔叔开始在厨房周围忙来忙去，他摆出茶杯和盘子，摆放的声音乒乒乓乓。他也不看我，低头收拾东西，他的表现很奇怪。加雷斯就站在柴火旁边，他那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和姑姑。
“这么远过来一定很累吧！”我对姑姑说。我在她的怀抱里感到又紧张又兴奋。“快坐下来休息会儿。我去拿些饼干给您配茶。”
于是我去准备食物，薇薇安姑姑和瑞夫、崔斯坦一起坐在桌边。埃德温叔叔为所有人倒茶。
“艾洛琳，”姑姑停止拨弄茶杯，“我知道你听到了我和埃德温的对话，我很高兴你听到了。你觉得，上大学之前缔结魔杖之约怎么样？”
“坚决不行！”埃德温叔叔打断了这句话，差点把茶杯扔了，“你这么问没有任何意义。我告诉你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对，对，你说得对。但是问问艾洛琳自己的看法总没有坏处，对吧？你自己怎么看呢，艾洛琳？你知道，像你这么大的姑娘都已经缔结了魔杖之约啦，或者即将缔约。”
我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我，呃……我们从来没有谈过这件事情。”我此刻十分羡慕瑞夫和崔斯坦，他俩坐在那儿和双胞胎兄弟玩玩具。为什么不问瑞夫呢，他都十九岁了！
“好吧，”姑姑略带不满地看了叔叔一眼，“其实这个问题你们早就该讨论了。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明天带你走。你跟我在一起待几周，我给你讲讲什么是魔杖之约，讲讲我知道的韦帕大学。等我们到瓦尔加德的时候，我给你置办几件新衣服，到时候你的哥哥们可以跟我们见上一两面，你觉得呢？”
明天就走，去瓦尔加德，去韦帕大学？！一想到可以走出与世隔绝的哈利法克斯小镇，我就无比兴奋。我看了看叔叔，他神色紧张，嘴唇紧抿。
“我非常愿意，姑姑。”我礼貌地回答道，尽力克制内心的激动。
加雷斯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明所以地朝他昂了昂头。
我姑姑眯了眯眼，看着加雷斯，“加雷斯，”她愉快地说，“你的父亲退休前，我有幸与他一起担任海事协会的领导职务。”
“他没有退休，”加雷斯纠正了这句话，语气里有僵硬的挑衅意味，“他是被迫辞职的。”
厨房里突然安静下来，连双胞胎都感觉到空气中突然的紧张。埃德温叔叔凝视着加雷斯的眼睛，叔叔轻轻转了转头，好像很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嗯，”姑姑仍然微笑着，“你坦白地说出了你的想法。不过，政治话题还是留给我们这些已经走出校园的人比较合适。”
“我要走了，”加雷斯转向我，低沉地说道，“艾洛琳，等你到瓦尔加德，我会来看你的。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出海。”姑姑正仔细地端详我的表情。我脸红了，我想她一定对我和加雷斯的关系产生了错误的猜测。我不想过于热情地回应加雷斯，给姑姑留下错误的印象。但我也不想伤害加雷斯。
“好吧，瓦尔加德见，”我告诉加雷斯，“但我可能没有时间出海。”
加雷斯厌恶地看了我姑姑一眼。“没关系，艾洛琳。我可以带你去跟我的家人打个招呼，我父亲很希望看到你”。
我瞥了一眼姑姑。她正在冷静地喝茶，但是在提到加雷斯的父亲的时候，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也很想见他，”我小心地说，“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好，那么，”加雷斯的神色紧张，“我先告辞了。”
瑞夫起身送他，他的椅子往后推时，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崔斯坦也站了起来，然后叔叔和双胞胎也站了起来。所有的男性都离开了厨房。我坐了下来，感到有点忸怩。
现在厨房里只剩姑姑和我了。
她安静地品着茶，用她睿智的眼睛观察我。“亲爱的，加雷斯好像对你很有兴趣。”她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的脸又红了，“不，不是这样的，”我结结巴巴地说，“他只是我的朋友。”
姑姑的身体向我这边前倾，她伸出美丽白皙的双手握着我的手。“你不是小孩了，艾洛琳。你的未来将更多地由你选择的伴侣决定。”姑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又坐了回去。她的表情显得轻松了些，“你叔叔终于开始理性地思考这件事了，终于同意让我跟你独处一段时间。我认识一些优秀的年轻人，我很希望你跟他们见一面。”
晚饭后，我把剩饭剩菜收拾出来，喂家里养的几头猪。白昼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寒气悄悄潜进小屋里，驱散了阳光的温度。
白天，一想到将要进入大学校园，我便迫不及待想要开启这场冒险。但随着夜的浪潮慢慢涌现，我开始感到一丝担忧。
尽管我渴望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可是我内心的一部分，仍然喜欢在小镇上和叔叔在一起的平静生活。照料院子和小动物，制作药物和小提琴，看看书，缝缝衣服。
这样的生活是那么安宁。
我的目光穿过远处，穿过双胞胎玩的花园，经过加弗尼家的农场和庄园，穿过蔓延的荒野，看着远处的山脉。远处的山脉葱郁，夕阳西下，山脉投下的影子遮住了周围的一切。
还有森林，原始而古老的森林。
我眯起眼睛，看到几只从森林里飞来的外形奇怪的大白鸟。它们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鸟都不一样。它们长着巨大的翅膀，又如此之轻，似乎还在闪闪发光。
当我看着它们的时候，我被一种奇怪的预感笼罩了，就好像脚下的土地在转动。
我看得出神，一不小心打翻了喂猪的泔水桶，一些蔬菜残渣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我瞥了一眼，把它们收回桶里。
当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奇怪的白鸟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