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魔杖
早晨，我被一阵尖锐的敲击窗户的声音吵醒。我坐起来，朝着窗户望去，惊讶地发现窗外有一只巨大的白鸟坐在树干上，盯着我看。
这是我昨天傍晚看到的从山里飞出来的白鸟。它的双翼在黎明前的蓝色幽光里反射着白光，看起来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我爬下床，看看我可以靠近它到什么程度而不至于惊扰它。可我刚下床，那只鸟就默默地展开了巨大的翅膀，飞出了我的视线。我赶紧跑到窗边，像是被迷住了一般。
在那儿！我还是可以看到它。它也盯着我，好像示意我跟着它。
它飞过田野，盘旋在我家和加弗尼家的庄园之间的长围栏附近。
我赶紧套上衣服跑出去，我周围瞬间被奇异的蓝光覆盖住了，平日里熟悉的景色在这蓝光里仿佛都变成了缥缈的幻境。
那只鸟依然盯着我看。
我走向它，周围光怪陆离的颜色让我觉得好像在做梦。
我离它越来越近了，它却倏地一下飞走了。它飞过花园，原本立着的围栏也消失了，只剩一丛丛浓密的灌木和树林。
我一路跟着它，感觉这是一场很刺激的旅程。我就像是一个玩捉迷藏的小孩，转过角落跑进了一片绿色的小树林。但是当我看清眼前的时候，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几乎立刻就想往反方向逃。
刚才那只白鸟的旁边多了另外两只白鸟，它们栖息在一根长长的树枝上。树下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她的脸隐藏在巨大的帽檐下面。
“艾洛琳！”这声音很熟悉，我停下了准备开溜的脚步。
等我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的时候，整个人诧异万分。
“赛格？”我既震惊又诧异，我的心脏由于恐惧跳得飞快。
我们邻居家失踪的大女儿赛格·加弗尼。她就站在围栏外面。
我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知道那几只白鸟在头顶上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越走越近，我能够在蓝光里看清她的脸。她憔悴、惊恐的表情吓了我一跳。在我印象中，她是一个那么健康快乐的女孩子。她在念大学，她爸爸是加德纳王国最富有的人之一。她们家有很强的宗教信仰，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她嫁入了加德纳的名门望族，与托比亚斯·瓦西里斯缔约。赛格拥有加德纳女孩梦想的一切。
但后来，她在大学开学不久后就消失了。她的家人找了一年多都没有她的音讯。
而在这里，她就像死而复生了一样。
“赛格，你，你去哪儿了？”我结结巴巴地说，“你爸妈四处找你……”
“声音小点儿，艾洛琳！”她命令道。她的眼中充满恐惧，不安地四处张望。她背着一个大背包，似乎准备逃跑。她的斗篷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而她正背着那个东西。
“你的斗篷里是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问。
“我的儿子。”她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的笑意。
“你和托比亚斯有个儿子？”
“不，”她严厉地纠正了我的话，“他不是托比亚斯的孩子。”她提到托比亚斯的名字的时候带着一种深深的厌恶。她把这个孩子往里藏了藏。
“你需要帮助吗，赛格？”我压低声音，不再讨论她的现状了。
“我有东西给你。”她低声说着，颤抖着从斗篷里掏出一个东西。她拉出一根长长的白色魔杖，雕刻精美的手柄向上旋转，它的顶端是如此洁白，让我想起了白鸟的翅膀。但是我的视线马上转移到了她的手臂上。
她的手臂上布满了深深的、血淋淋的鞭痕，从手腕往上延伸，消失在她的斗篷的袖子下面。
我惊讶得喘不过气来。“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眼神里先是充满了绝望，继而又恢复了强硬，脸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没有遵循我的魔杖之约。”她低语道，语气里满是酸涩。
我听说过违背魔杖之约的后果，但是亲眼见到它还是……
“艾洛琳！”赛格的脸上又露出恐惧的表情。她把魔杖推到我身上，仿佛想让我把它拿走。“求你了，没有时间了！我奉命把它给你。它想要你。”
“什么意思，它想要我？”我疑惑地问，“赛格，你从哪儿得到的这根魔杖？”
“拿着它！”她坚持地说道，“这根魔杖法力无边，你不能让他们得到它！”
“他们是谁？”
“加德纳人！”
我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赛格，我们就是加德纳人。”
“求你了，求求你，拿着它！”
“噢，赛格，”我连连摇头，“我没有理由拥有这根魔杖。我没有魔法……”
“没关系！它们希望你拥有它！”她用魔杖向上指着树枝。
“这几只鸟？”
“它们不只是鸟！它们是守望者。它们出现在无边的黑暗降临的时代。”
我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赛格，和我一起回家，”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缓，“跟我叔叔讲讲……”
“不，”她咆哮着，“我跟你说了，它只想要你！”她的表情变得绝望，“这是白魔杖，艾洛琳。”
我在心里叹息着，“噢，赛格，那是个哄小孩的传说。”
每个加德纳的孩子小时候都听过这样一个充满宗教色彩的传说——正义对邪恶，白魔杖对黑魔杖。白魔杖拥有一种纯粹的正义的力量，在远古时期帮助被压迫者，对抗邪恶的魔法和黑魔杖的力量。
“这不只是一个传说！”赛格反驳道。她咬紧牙齿，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是白魔杖，这就是白魔杖！”她再次举起魔杖塞给我。
她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她很激动，我想让她冷静下来。我伸出手拿着魔杖，让她放心。
魔杖手柄苍白的木头光滑而冰凉，奇怪的是我竟然感知不到它源自哪一种树木。我把它放在我的斗篷下，装进口袋里。
赛格看起来立刻松了口气，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我看到远处有东西在移动，就在野草丛生的地方。在黑暗里有两个人骑着马，但是很快又消失了。我有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毕竟在早晨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黑影。我抬头瞥了一眼，想看看白鸟。我连眨了两次眼，树枝上还是什么也没有。
它们飞走了，悄无声息。我四处转了一圈，想要找到它们。但是哪儿也没有。
“它们走了，艾洛琳。”赛格说道，她的眼睛再次紧张地上下搜寻，好像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厄运。
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把指甲掐进了我的皮肤。
“保守秘密，艾洛琳！答应我！”
“好的，”我同意了，想让她放心，“我保证。”
赛格叹了口气，放开了我。“谢谢你，”她看着我的小屋的方向，“我要走了。”
“等等，”我恳求她，“别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想帮你。”
她一脸哀伤地看着我，好像我很幼稚似的。“艾洛琳，他们想要我的孩子。”她的声音颤抖，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的孩子？“谁想要你的孩子？”
赛格用颤抖的、布满伤痕的手擦了一下眼泪，瞥了一眼我的小屋。“他们！他们想要我的孩子！”她转头看了自己的家一眼，眼里满是痛苦。“我希望我可以向我的家人解释，让他们亲眼看到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们就是不相信。”她眉头紧锁，凝视着我，“魔法委员会是来抓我的孩子的，他们认为他是邪恶的。这也是你姑姑来这里的原因。”
“不是这样的，”我摇头，“我姑姑是来跟我说缔结魔杖之约的事情。”
她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他们想要得到我的孩子！我必须在他们到达这里之前离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在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把手藏到了她的斗篷下面，安抚睡在背包里的孩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让我看他。
我伸出手摸摸她的手臂。“赛格，这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没有任何人会伤害你的孩子。”
她愤怒且沮丧地看着我，好像终于丧失了理智。“再见，艾洛琳，”她以一种惋惜的口吻跟我说，“祝你好运。”
“等等……”赛格沿着围栏走向无边的旷野，我一边跟着一边恳求她。她的步伐很快，围栏把我们隔离开来。我的手穿过围栏，想要抓住她。但她却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幽灵般的身影穿过了黎明前的最后一道薄雾。
森林投下的阴影把她吞噬在黑暗中，太阳升起的一瞬间，原本令人毛骨悚然的蓝色的梦幻世界遍洒阳光，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我用手在斗篷下摸索着魔杖，心里有点希望它不见了，希望我是在梦游，希望这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但是，我摸到了魔杖，光滑而笔挺，非常真实。
我赶紧往家跑，天越来越亮。
我的内心十分震惊，我想马上找到叔叔，他一定知道怎么办。我绕过一棵大树，惊讶地发现薇薇安姑姑正站在门口，她看着我，而我看不穿她的想法。
一瞬间，我有点不知所措。但是我立即放慢脚步，努力让我的表情变得平静，好像我只是刚刚晨跑回来。但我的脑海里还是一团糨糊。
我想到赛格手上的那些疤痕，它们真的好吓人。也许赛格是对的，也许魔法委员会正计划把她的孩子带走。
在我越走越近的时候，姑姑斜了斜头，认真地打量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准备出发了。”
姑姑站在门口，挡住了我进去的路，我只能尴尬地站在她面前。“嗯，我收拾好了。”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魔杖。姑姑的眼睛看向加弗尼家的农场的方向。“你刚才和赛格·加弗尼在一起？”她正对着我，好像在鼓励我向她坦白一切。
我十分震惊。姑姑怎么知道赛格在这里？我回头看着那片荒野，我的心怦怦直跳。赛格是对的，姑姑不只是为了我来的。很明显，她还是为了赛格来的。但她应该不会伤害一个孩子吧？
姑姑叹了口气。“没事，我知道她在这里，我知道你看到她成了那个样子一定很难过。她……遇到了麻烦，我们想帮她，但是……”姑姑悲伤地摇了摇头，“她怎么样了？”她的语气里有着关爱。我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她非常害怕，”我脱口而出，“她觉得有人想伤害她的孩子，委员会的人要把孩子从她身边带走。”姑姑对我的话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她的神色变了，每当大人要跟小孩子说点什么沉重的事情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委员会的确是来接管她的孩子的。”
我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姑姑拍拍我的肩膀，“艾洛琳，这个孩子变异了，他需要医生的照顾，还有很多其他事情你不知道。”
“这孩子怎么了？”我深吸一口气，有点害怕听到答案。
姑姑看着我的眼睛，迟疑了一下。我知道，这一定是件很严肃的事情。“艾洛琳，”她严肃地说，“赛格生了一个伊卡利亚恶魔。”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可怕了。生了个长着翅膀的人，生了个奇怪的恶魔。难怪赛格不让我看到她的孩子。
远处传来了马匹的嘶鸣，我看到另一个委员会的法师的马车正沿着山谷驶向加弗尼家的庄园，后面跟着八个骑着马的加德纳士兵。
“我们可以帮帮那个孩子吗？”我看着马车和士兵靠近加弗尼家，我的声音震惊不已。“委员会会尽力的，”姑姑安慰我道，“我们会拿掉他的翅膀，魔法师会竭尽所能去拯救这个孩子扭曲的灵魂。”她停下来，仔细地端详我的表情。“赛格还对你说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但是有些话堵在我的喉咙，让我内心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赛格已经有很多麻烦了，这根魔杖肯定是赛格偷的。这一定不是传说中的白魔杖，但它显然是一根很昂贵的魔杖，可能是她未婚夫托比亚斯家的。
我会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再找到一种方法把它交还给托比亚斯。我没有告诉姑姑，赛格已经跑进了树林里，我相信委员会有自己的方法找到她。“她没说什么别的了，”我说谎了，“我都告诉您了。”
姑姑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那么先这样吧。我们还要赶很远的路呢。”
我挤出一个小小的、乖巧的微笑，偷偷藏起了赛格的秘密，也藏起了我的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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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我还是可以看到它。它也盯着我，好像示意我跟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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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只白鸟的旁边多了另外两只白鸟，它们栖息在一根长长的树枝上。树下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她的脸隐藏在巨大的帽檐下面。
“艾洛琳！”这声音很熟悉，我停下了准备开溜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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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格？”我既震惊又诧异，我的心脏由于恐惧跳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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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她在大学开学不久后就消失了。她的家人找了一年多都没有她的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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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格，你，你去哪儿了？”我结结巴巴地说，“你爸妈四处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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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斗篷里是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问。
“我的儿子。”她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的笑意。
“你和托比亚斯有个儿子？”
“不，”她严厉地纠正了我的话，“他不是托比亚斯的孩子。”她提到托比亚斯的名字的时候带着一种深深的厌恶。她把这个孩子往里藏了藏。
“你需要帮助吗，赛格？”我压低声音，不再讨论她的现状了。
“我有东西给你。”她低声说着，颤抖着从斗篷里掏出一个东西。她拉出一根长长的白色魔杖，雕刻精美的手柄向上旋转，它的顶端是如此洁白，让我想起了白鸟的翅膀。但是我的视线马上转移到了她的手臂上。
她的手臂上布满了深深的、血淋淋的鞭痕，从手腕往上延伸，消失在她的斗篷的袖子下面。
我惊讶得喘不过气来。“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眼神里先是充满了绝望，继而又恢复了强硬，脸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没有遵循我的魔杖之约。”她低语道，语气里满是酸涩。
我听说过违背魔杖之约的后果，但是亲眼见到它还是……
“艾洛琳！”赛格的脸上又露出恐惧的表情。她把魔杖推到我身上，仿佛想让我把它拿走。“求你了，没有时间了！我奉命把它给你。它想要你。”
“什么意思，它想要我？”我疑惑地问，“赛格，你从哪儿得到的这根魔杖？”
“拿着它！”她坚持地说道，“这根魔杖法力无边，你不能让他们得到它！”
“他们是谁？”
“加德纳人！”
我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赛格，我们就是加德纳人。”
“求你了，求求你，拿着它！”
“噢，赛格，”我连连摇头，“我没有理由拥有这根魔杖。我没有魔法……”
“没关系！它们希望你拥有它！”她用魔杖向上指着树枝。
“这几只鸟？”
“它们不只是鸟！它们是守望者。它们出现在无边的黑暗降临的时代。”
我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赛格，和我一起回家，”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缓，“跟我叔叔讲讲……”
“不，”她咆哮着，“我跟你说了，它只想要你！”她的表情变得绝望，“这是白魔杖，艾洛琳。”
我在心里叹息着，“噢，赛格，那是个哄小孩的传说。”
每个加德纳的孩子小时候都听过这样一个充满宗教色彩的传说——正义对邪恶，白魔杖对黑魔杖。白魔杖拥有一种纯粹的正义的力量，在远古时期帮助被压迫者，对抗邪恶的魔法和黑魔杖的力量。
“这不只是一个传说！”赛格反驳道。她咬紧牙齿，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是白魔杖，这就是白魔杖！”她再次举起魔杖塞给我。
她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她很激动，我想让她冷静下来。我伸出手拿着魔杖，让她放心。
魔杖手柄苍白的木头光滑而冰凉，奇怪的是我竟然感知不到它源自哪一种树木。我把它放在我的斗篷下，装进口袋里。
赛格看起来立刻松了口气，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我看到远处有东西在移动，就在野草丛生的地方。在黑暗里有两个人骑着马，但是很快又消失了。我有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毕竟在早晨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黑影。我抬头瞥了一眼，想看看白鸟。我连眨了两次眼，树枝上还是什么也没有。
它们飞走了，悄无声息。我四处转了一圈，想要找到它们。但是哪儿也没有。
“它们走了，艾洛琳。”赛格说道，她的眼睛再次紧张地上下搜寻，好像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厄运。
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把指甲掐进了我的皮肤。
“保守秘密，艾洛琳！答应我！”
“好的，”我同意了，想让她放心，“我保证。”
赛格叹了口气，放开了我。“谢谢你，”她看着我的小屋的方向，“我要走了。”
“等等，”我恳求她，“别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想帮你。”
她一脸哀伤地看着我，好像我很幼稚似的。“艾洛琳，他们想要我的孩子。”她的声音颤抖，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的孩子？“谁想要你的孩子？”
赛格用颤抖的、布满伤痕的手擦了一下眼泪，瞥了一眼我的小屋。“他们！他们想要我的孩子！”她转头看了自己的家一眼，眼里满是痛苦。“我希望我可以向我的家人解释，让他们亲眼看到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们就是不相信。”她眉头紧锁，凝视着我，“魔法委员会是来抓我的孩子的，他们认为他是邪恶的。这也是你姑姑来这里的原因。”
“不是这样的，”我摇头，“我姑姑是来跟我说缔结魔杖之约的事情。”
她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他们想要得到我的孩子！我必须在他们到达这里之前离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在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把手藏到了她的斗篷下面，安抚睡在背包里的孩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让我看他。
我伸出手摸摸她的手臂。“赛格，这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没有任何人会伤害你的孩子。”
她愤怒且沮丧地看着我，好像终于丧失了理智。“再见，艾洛琳，”她以一种惋惜的口吻跟我说，“祝你好运。”
“等等……”赛格沿着围栏走向无边的旷野，我一边跟着一边恳求她。她的步伐很快，围栏把我们隔离开来。我的手穿过围栏，想要抓住她。但她却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幽灵般的身影穿过了黎明前的最后一道薄雾。
森林投下的阴影把她吞噬在黑暗中，太阳升起的一瞬间，原本令人毛骨悚然的蓝色的梦幻世界遍洒阳光，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我用手在斗篷下摸索着魔杖，心里有点希望它不见了，希望我是在梦游，希望这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但是，我摸到了魔杖，光滑而笔挺，非常真实。
我赶紧往家跑，天越来越亮。
我的内心十分震惊，我想马上找到叔叔，他一定知道怎么办。我绕过一棵大树，惊讶地发现薇薇安姑姑正站在门口，她看着我，而我看不穿她的想法。
一瞬间，我有点不知所措。但是我立即放慢脚步，努力让我的表情变得平静，好像我只是刚刚晨跑回来。但我的脑海里还是一团糨糊。
我想到赛格手上的那些疤痕，它们真的好吓人。也许赛格是对的，也许魔法委员会正计划把她的孩子带走。
在我越走越近的时候，姑姑斜了斜头，认真地打量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准备出发了。”
姑姑站在门口，挡住了我进去的路，我只能尴尬地站在她面前。“嗯，我收拾好了。”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魔杖。姑姑的眼睛看向加弗尼家的农场的方向。“你刚才和赛格·加弗尼在一起？”她正对着我，好像在鼓励我向她坦白一切。
我十分震惊。姑姑怎么知道赛格在这里？我回头看着那片荒野，我的心怦怦直跳。赛格是对的，姑姑不只是为了我来的。很明显，她还是为了赛格来的。但她应该不会伤害一个孩子吧？
姑姑叹了口气。“没事，我知道她在这里，我知道你看到她成了那个样子一定很难过。她……遇到了麻烦，我们想帮她，但是……”姑姑悲伤地摇了摇头，“她怎么样了？”她的语气里有着关爱。我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她非常害怕，”我脱口而出，“她觉得有人想伤害她的孩子，委员会的人要把孩子从她身边带走。”姑姑对我的话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她的神色变了，每当大人要跟小孩子说点什么沉重的事情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委员会的确是来接管她的孩子的。”
我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姑姑拍拍我的肩膀，“艾洛琳，这个孩子变异了，他需要医生的照顾，还有很多其他事情你不知道。”
“这孩子怎么了？”我深吸一口气，有点害怕听到答案。
姑姑看着我的眼睛，迟疑了一下。我知道，这一定是件很严肃的事情。“艾洛琳，”她严肃地说，“赛格生了一个伊卡利亚恶魔。”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可怕了。生了个长着翅膀的人，生了个奇怪的恶魔。难怪赛格不让我看到她的孩子。
远处传来了马匹的嘶鸣，我看到另一个委员会的法师的马车正沿着山谷驶向加弗尼家的庄园，后面跟着八个骑着马的加德纳士兵。
“我们可以帮帮那个孩子吗？”我看着马车和士兵靠近加弗尼家，我的声音震惊不已。“委员会会尽力的，”姑姑安慰我道，“我们会拿掉他的翅膀，魔法师会竭尽所能去拯救这个孩子扭曲的灵魂。”她停下来，仔细地端详我的表情。“赛格还对你说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但是有些话堵在我的喉咙，让我内心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赛格已经有很多麻烦了，这根魔杖肯定是赛格偷的。这一定不是传说中的白魔杖，但它显然是一根很昂贵的魔杖，可能是她未婚夫托比亚斯家的。
我会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再找到一种方法把它交还给托比亚斯。我没有告诉姑姑，赛格已经跑进了树林里，我相信委员会有自己的方法找到她。“她没说什么别的了，”我说谎了，“我都告诉您了。”
姑姑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那么先这样吧。我们还要赶很远的路呢。”
我挤出一个小小的、乖巧的微笑，偷偷藏起了赛格的秘密，也藏起了我的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