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乔德
那天晚上，我独自坐在书桌前，盯着哈克温教授前几天给我的一张金属粉末清单，只有艾瑞的鸡在我旁边打盹。
我现在可以毫不费力地通过冶金学考试了，我以前总是卡在及格线上。我的这位黑暗精灵教授竟然变成了我的盟友，我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
几周以前，哈克温教授把我叫到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的最新打扮，“你怎么穿得像个凯尔特人？”他平静地观察着我，好像我正在策划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似的。他如明星般的眼睛闪亮得出奇，不断分散着我的注意力。
我站起身，直视着他银色的瞳孔，“克里斯蒂安教授跟我说，我那些华贵的衣服都是尤瑞斯科奴隶制作的，所以我不想再穿了，而且我自己的这些衣服穿起来更舒服。”
哈克温教授不语，盯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我内心暗自惊叹于这位黑暗精灵教授的那种充满危险的美。
“你认识朱利斯·克里斯蒂安？”他问。
“是的，您也认识他吗？”
哈克温教授突然露出了令我眼花缭乱的笑容，他洁白的牙齿与他暗夜般漆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朱利斯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他仔细地端详了我很长时间，然后轻声一笑，摇摇头，又坐回座位上开始改论文了。“你不用完成第二个任务了，把第一部分做完就行了。”他没有抬头，停下了手里的笔，审视了我一会儿，然后从身旁的一个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这张纸，瞥了一眼，上面是一系列金属粉末的列表，我很困惑。“这些是我们要测试的金属螯合剂吗？”
他眯起眼睛看着我，“不是，这些是能够阻止冰魔法的金属粉末列表，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
我仔细看了一眼清单，又抬头看着教授，一股喜悦和感激之情在我心里沸腾，“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真的管用吗？”
“魔杖不是唯一的力量。”哈克温教授的声音很低沉。
他又露出了那种危险的笑容，牙齿白得令我眼花缭乱。
我坐在安静的房间里，盯着这份清单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应对法伦那些低级但又从未间断的欺侮。
这时，一声试探性的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开门，发现艾林恩站在门口，她的眼睛红红的。“你怎么了？”我惊讶地问。
“我想和你谈谈。”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让她走进来，把门关紧。她一下子坐在我的床上，双臂紧张地护在胸前，然后开始抽泣。我坐了下来，一只手放在她的背后轻抚着她，“艾林恩，你怎么了？”
“乔德吻了我。”我的眼睛睁得老大，我知道艾林恩不喜欢亲吻。“他强迫你了吗？”我的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同时也坚决不信乔德会这么干。
“不，”她摇着头，“没有，但是我们确实接吻了。”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你怎么还这么难过？”
“因为我……”她表情非常痛苦，我只能轻轻地揉揉她的背，希望能让她冷静下来。她转向我，已是满脸泪水，“因为我喜欢这种感觉。”
我眨了眨眼，很困惑，“那你为什么哭？”
她抽泣的声音闷闷的，“我在说谎，我不仅仅是喜欢，我爱这种感觉。我们接吻了一个多小时。这种感觉就像身处天堂，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以为书里说的都是编出来的，所有的浪漫故事都是骗人的，我以为没有人会真正体会这种感觉。天哪，艾洛琳，我觉得我的生活全毁了！”
我赶紧摇摇头，“怎么会毁了呢！”
“我现在怎么还会正眼看兰道呢，我已经知道跟乔德接吻是什么感觉了。为什么乔德不是加德纳人，他为什么非要是卢布林人？你知道，如果我家里人知道我跟一个卢布林人接吻，他们会怎么看我吗？他们会不认我这个女儿，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了，还有我的姐姐们，我的外甥和外甥女，我会一个人孤独终老。艾洛琳，我会下地狱的。所有人都会恨我！”
“你不会下地狱的，你心里也不认为乔德是邪恶的，对吗？”
“他不是坏人，”她哭着说，“可是我，我的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我不应该跟他一起上课的，现在我要怎么办？”
“他亲吻你以后做了什么事？”
“天哪，当时太混乱了。我吓哭了，”她抽泣着，“然后我就一个人跑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哎，可怜的乔德。”
艾林恩哭得更大声了。
“如果你的父母见到他本人会不会好一点？”我大胆地提出一个方案，“还记得我们一开始那么害怕乔德还有戴安娜，但是现在我们跟他们变成了好朋友。”
“你疯了吗？你不知道我的父母有多古板！我爸爸是加德纳驻卢布林的大使，他非常讨厌他们，他对卢布林人充满偏见。”她猛烈地摇头，“我再也不能待在乔德身边了，我要离他越远越好。”她把头埋在自己的手里，纤细的身体轻轻颤抖，微弱的抽泣声传了出来。
又有一阵敲门声，我站起来打开门，发现乔德站在走廊里。他没有哭，但是看起来好像心烦意乱。“我想跟艾林恩谈谈。”他说。
我走到走廊里，随手关上门，“我觉得她现在可能不想跟你说话。”
“那我能跟你谈谈吗？”他问道，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她应该告诉过你发生了什么事吧？”
“她确实说了，但是乔德，她不能跟卢布林人在一起，她会被逐出家门的。”
“我爱她。”
此刻，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看到了最真挚深沉的感情，他的表情那么痛苦。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尊重你的爱，我知道你们卢布林人不会轻言爱一个人。”
“这对我们来说是很严肃的事情，”他说，“我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只跟她一个人。”
“但你是卢布林人，她是加德纳人，她的家人非常保守……”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是谁，我不在乎她的家人是谁！我爱她，我一刻都忍不了。我真的爱她。”他一只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好像很头痛的样子。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把头埋在手里，“我的生活最近也变得很复杂，你也知道，我们部落愿意接受外人，但是他们首先要成为卢布林人。如果我在她成为卢布林人之前就和她私订终身，那么，我也会被贬为庶民。我的家人虽然不会像她的家人一样把我逐出家门，但是只有等她成了卢布林人，我才能够再次回家。”
我坐在他身边，“艾林恩不想成为卢布林人。她为她的加德纳身份感到骄傲，而且她非常爱她的家人。”
“我知道。”他沉默了片刻。
艾林恩闷闷不乐的哭声传了出来。
“乔德，”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给她一点时间，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喜欢跟你亲吻的感觉。她太震惊了，她以前总觉得接吻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兰道就是个白痴！”乔德咆哮着，露出了闪闪发亮的犬牙，“我一想到他以后会跟艾林恩生活在一起，就气得爆炸！”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觉得她也是这么想的。”
他恳求地看了我一眼，“你觉得在她嫁给那个傻瓜之前，她会再跟我说话吗？”
“我觉得会的，但你需要给她一点时间，我觉得她也非常喜欢你，但是她的爱吓坏了自己。”
“她是整个阿夕亚大地上，我最不想吓到的人。”
“我知道。”
“你等下可以告诉她这一切吗？”
我犹豫了。但他眼中的痛苦又让我心软，“我会跟她说的。”
他也长长地叹了口气，“谢谢。”
等我回到房里，艾林恩已经不哭了，她坐在床上，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说了什么？”她的声音没有波澜。我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面对着她，“他说他爱你，他不在乎你的家人是谁。他依然爱你，他不在乎自己的部落会不会将他贬黜，他只想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而且他从来不想伤害你。”
艾林恩再次抽泣起来，她紧闭双眼，慢慢地转过身去，躺在床上缩成一团，像一个婴儿一样背对着我。
我坐在那里看了她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对着这样两个伤心欲绝的人，我眨了眨眼，但却无能为力。
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一条简单的路可以选择。我吹灭桌上的灯，在艾林恩身上盖好一条毯子，然后躺在她的身边。我把胳膊放在她的身上，她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抱了她很长时间，最后，她终于哭着睡着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我现在可以毫不费力地通过冶金学考试了，我以前总是卡在及格线上。我的这位黑暗精灵教授竟然变成了我的盟友，我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
几周以前，哈克温教授把我叫到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的最新打扮，“你怎么穿得像个凯尔特人？”他平静地观察着我，好像我正在策划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似的。他如明星般的眼睛闪亮得出奇，不断分散着我的注意力。
我站起身，直视着他银色的瞳孔，“克里斯蒂安教授跟我说，我那些华贵的衣服都是尤瑞斯科奴隶制作的，所以我不想再穿了，而且我自己的这些衣服穿起来更舒服。”
哈克温教授不语，盯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我内心暗自惊叹于这位黑暗精灵教授的那种充满危险的美。
“你认识朱利斯·克里斯蒂安？”他问。
“是的，您也认识他吗？”
哈克温教授突然露出了令我眼花缭乱的笑容，他洁白的牙齿与他暗夜般漆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朱利斯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他仔细地端详了我很长时间，然后轻声一笑，摇摇头，又坐回座位上开始改论文了。“你不用完成第二个任务了，把第一部分做完就行了。”他没有抬头，停下了手里的笔，审视了我一会儿，然后从身旁的一个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这张纸，瞥了一眼，上面是一系列金属粉末的列表，我很困惑。“这些是我们要测试的金属螯合剂吗？”
他眯起眼睛看着我，“不是，这些是能够阻止冰魔法的金属粉末列表，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
我仔细看了一眼清单，又抬头看着教授，一股喜悦和感激之情在我心里沸腾，“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真的管用吗？”
“魔杖不是唯一的力量。”哈克温教授的声音很低沉。
他又露出了那种危险的笑容，牙齿白得令我眼花缭乱。
我坐在安静的房间里，盯着这份清单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应对法伦那些低级但又从未间断的欺侮。
这时，一声试探性的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开门，发现艾林恩站在门口，她的眼睛红红的。“你怎么了？”我惊讶地问。
“我想和你谈谈。”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让她走进来，把门关紧。她一下子坐在我的床上，双臂紧张地护在胸前，然后开始抽泣。我坐了下来，一只手放在她的背后轻抚着她，“艾林恩，你怎么了？”
“乔德吻了我。”我的眼睛睁得老大，我知道艾林恩不喜欢亲吻。“他强迫你了吗？”我的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同时也坚决不信乔德会这么干。
“不，”她摇着头，“没有，但是我们确实接吻了。”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你怎么还这么难过？”
“因为我……”她表情非常痛苦，我只能轻轻地揉揉她的背，希望能让她冷静下来。她转向我，已是满脸泪水，“因为我喜欢这种感觉。”
我眨了眨眼，很困惑，“那你为什么哭？”
她抽泣的声音闷闷的，“我在说谎，我不仅仅是喜欢，我爱这种感觉。我们接吻了一个多小时。这种感觉就像身处天堂，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以为书里说的都是编出来的，所有的浪漫故事都是骗人的，我以为没有人会真正体会这种感觉。天哪，艾洛琳，我觉得我的生活全毁了！”
我赶紧摇摇头，“怎么会毁了呢！”
“我现在怎么还会正眼看兰道呢，我已经知道跟乔德接吻是什么感觉了。为什么乔德不是加德纳人，他为什么非要是卢布林人？你知道，如果我家里人知道我跟一个卢布林人接吻，他们会怎么看我吗？他们会不认我这个女儿，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了，还有我的姐姐们，我的外甥和外甥女，我会一个人孤独终老。艾洛琳，我会下地狱的。所有人都会恨我！”
“你不会下地狱的，你心里也不认为乔德是邪恶的，对吗？”
“他不是坏人，”她哭着说，“可是我，我的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我不应该跟他一起上课的，现在我要怎么办？”
“他亲吻你以后做了什么事？”
“天哪，当时太混乱了。我吓哭了，”她抽泣着，“然后我就一个人跑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哎，可怜的乔德。”
艾林恩哭得更大声了。
“如果你的父母见到他本人会不会好一点？”我大胆地提出一个方案，“还记得我们一开始那么害怕乔德还有戴安娜，但是现在我们跟他们变成了好朋友。”
“你疯了吗？你不知道我的父母有多古板！我爸爸是加德纳驻卢布林的大使，他非常讨厌他们，他对卢布林人充满偏见。”她猛烈地摇头，“我再也不能待在乔德身边了，我要离他越远越好。”她把头埋在自己的手里，纤细的身体轻轻颤抖，微弱的抽泣声传了出来。
又有一阵敲门声，我站起来打开门，发现乔德站在走廊里。他没有哭，但是看起来好像心烦意乱。“我想跟艾林恩谈谈。”他说。
我走到走廊里，随手关上门，“我觉得她现在可能不想跟你说话。”
“那我能跟你谈谈吗？”他问道，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她应该告诉过你发生了什么事吧？”
“她确实说了，但是乔德，她不能跟卢布林人在一起，她会被逐出家门的。”
“我爱她。”
此刻，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看到了最真挚深沉的感情，他的表情那么痛苦。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尊重你的爱，我知道你们卢布林人不会轻言爱一个人。”
“这对我们来说是很严肃的事情，”他说，“我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只跟她一个人。”
“但你是卢布林人，她是加德纳人，她的家人非常保守……”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是谁，我不在乎她的家人是谁！我爱她，我一刻都忍不了。我真的爱她。”他一只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好像很头痛的样子。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把头埋在手里，“我的生活最近也变得很复杂，你也知道，我们部落愿意接受外人，但是他们首先要成为卢布林人。如果我在她成为卢布林人之前就和她私订终身，那么，我也会被贬为庶民。我的家人虽然不会像她的家人一样把我逐出家门，但是只有等她成了卢布林人，我才能够再次回家。”
我坐在他身边，“艾林恩不想成为卢布林人。她为她的加德纳身份感到骄傲，而且她非常爱她的家人。”
“我知道。”他沉默了片刻。
艾林恩闷闷不乐的哭声传了出来。
“乔德，”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给她一点时间，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喜欢跟你亲吻的感觉。她太震惊了，她以前总觉得接吻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兰道就是个白痴！”乔德咆哮着，露出了闪闪发亮的犬牙，“我一想到他以后会跟艾林恩生活在一起，就气得爆炸！”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觉得她也是这么想的。”
他恳求地看了我一眼，“你觉得在她嫁给那个傻瓜之前，她会再跟我说话吗？”
“我觉得会的，但你需要给她一点时间，我觉得她也非常喜欢你，但是她的爱吓坏了自己。”
“她是整个阿夕亚大地上，我最不想吓到的人。”
“我知道。”
“你等下可以告诉她这一切吗？”
我犹豫了。但他眼中的痛苦又让我心软，“我会跟她说的。”
他也长长地叹了口气，“谢谢。”
等我回到房里，艾林恩已经不哭了，她坐在床上，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说了什么？”她的声音没有波澜。我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面对着她，“他说他爱你，他不在乎你的家人是谁。他依然爱你，他不在乎自己的部落会不会将他贬黜，他只想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而且他从来不想伤害你。”
艾林恩再次抽泣起来，她紧闭双眼，慢慢地转过身去，躺在床上缩成一团，像一个婴儿一样背对着我。
我坐在那里看了她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对着这样两个伤心欲绝的人，我眨了眨眼，但却无能为力。
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一条简单的路可以选择。我吹灭桌上的灯，在艾林恩身上盖好一条毯子，然后躺在她的身边。我把胳膊放在她的身上，她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抱了她很长时间，最后，她终于哭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