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后果
我整个人意识模糊，好像漂浮着一般，我只知道伊万搂着我，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腿上剧烈的疼痛时时来袭，一会儿疼得特别厉害，一会儿又消退了，就好像潮汐一般。我可以闻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也可以感觉到伊万脖子上未干的鲜血的温度。
我被放在一个好像很空旷的地方，躺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周围的空气很潮湿，其他人说话也似乎有回音。
每个人的脸都是模糊的，但我能感觉到有一堆人围绕在我身边。戴安娜和乔德好像把纳加也抬了进来，它的鳞片在石头上刮擦着，全身散发着一股烧焦了的木头的味道，它身上的热气向我涌来，我的肌肉也放松了一些。
但我还是感觉很疼，我的视线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什么也看不清，我只能听到伊万的声音。我痛苦地扭动着，感觉我的衣服被拨到了一边，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腿，还有好多人在抓着我。我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拼命挣扎。“艾洛琳，”崔斯坦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忍一忍，艾洛琳。”
我紧紧按着握着我大腿的手，我像野兽一样尖叫，我觉得有一千把刀刺穿了我的腿，这种痛苦好像永无止境。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终于开始消退，周围也逐渐变得清晰。我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深水中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以后，终于清醒过来。
伊万看着我，脸上露出宽慰的神情。他的胳膊依然紧紧按着我的腿，勒得我大腿生疼。
“是你固定了我的腿？”我的声音很虚弱。伊万笑了，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不顾一切的释然。崔斯坦在我的头上敷了一些东西，伊万坐在我的身边，我有些眩晕。“你流了很多血，”他温柔地说，抓着我衣服的腰带，然后快速地撕开一条缝。虽然周围黑漆漆的，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你要干什么？”
他停了下来，“你相信我吗？”他盯着我的眼睛。我点点头，我觉得自己的头好轻，就像飘浮在空中一样。伊万的手从被撕开的缝中伸了进来，一只手在我的后背滑动，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胸前。我虚弱地叹了一口气，“你的手好热……”
“嘘！”他深沉的声音令人感到心安。我小心翼翼地闭上眼，顺从地配合着他。他的指尖散发出一阵温热，从我的背部和胸前流遍我的全身，随着热量的传递，我头晕的症状消失了。
我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目光，我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身上好像也不痛了。他治疗的手法就像是一个情人的爱抚。伊万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这种转变，立刻收回了手。我对他眨眨眼，他严肃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竟然显得稚嫩而可爱。
我坐了起来，发现我的裙子被推到了大腿根部，现在大腿上只剩一个已经愈合的淡粉色的伤疤。我盯着我的腿，非常震惊，要不是地上还残留着血迹，还有伊万浑身是血，我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托里姆也倒在石洞的墙壁上，他的外衣被卡尔用小刀割开了，上半身浑身是血，他的手臂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下垂着。艾瑞俯身在失去意识的龙旁边，抚摸着它残破的翅膀，温特的双手也轻抚着纳加。纳加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着，鼻孔里有规律地喷出几团热气，变作一团团白雾上升。
安德拉斯跪在龙的身旁，轻抚着它弯曲的双腿。艾瑞立刻跳了起来，大叫道：“放开它，它可不是你的那些马。它的小跗骨和大跗骨的排列都是有一定顺序的，你这么乱来会害死它的！”
安德拉斯的手立刻缩了回去，他举起手做投降状，往后退了一步。温特轻轻安抚着艾瑞，过了一会儿，艾瑞看起来没那么狂躁了，她坐了下来，专心致志地抚摸着纳加的翅膀。
“戴安娜和乔德呢？”我看到洞口放着两套卢布林人的衣服。
“他们现在变化成了狼形，”崔斯坦说，“在放哨呢！”
太好了，他们还活着，我们所有人竟然还奇迹般地活着！
瑞夫倒在托里姆的附近，他握着自己的手臂，面色苍白，神情紧张，好像在忍受着痛苦。我整理好裙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崔斯坦扶着我，当我抬起左脚的时候，我紧紧搂着哥哥的胳膊，不敢把重量放在左腿上。可当我鼓起勇气踩下去时，却惊讶地发现，左腿似乎比以前还要有力。“瑞夫，你怎么样？”我关心地问道。
瑞夫微笑着，把脑袋侧向一边，“比以前还要好。”他看着我愈合的腿，觉得很欣慰，然后又看了看伊万，伊万现在正在给托里姆疗伤，“我觉得哪怕是我们的脑袋掉了，伊万都能帮我们再装上去，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
伊万的眼神从瑞夫身上一闪而过。
我们都知道你是火焰菲亚人了，我多想告诉伊万，别再伪装了。
“你可以治愈纳加吗？”我问。伊万犹豫了一下，他抓着托里姆的手停了下来，“不行，”他终于开口，“只有当它变成人形的时候，我才能治疗它。”
瑞夫和我都瞪大了眼睛，“它还能变形？”瑞夫惊讶地问。
“加德纳人用魔法捆绑住了它们，以致它们无法变回人形。”
我盯着他，非常惊讶，“你的意思是加德纳所有的军龙都是双足飞龙吗？”伊万点头。原来，加德纳军事基地里都是被困在龙形里的人，他们没有办法回归人形。
蒂尔尼靠在洞穴的墙壁上，一言不发，表情很是坚韧，她看着伊万，目光里充满了关切。
他们两个都是菲亚人。
一个水，一个火。
卡尔站了起来，他收拾好自己的武器，精灵族的弓箭，还有刀。“万一他们追杀过来呢。”他说。
我们陷入的局势有多可怕，其实现在就能看出来了。“我们摧毁了一个加德纳军事基地。”我坦率地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大家都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们刚才做的已经把每个人都置身于一种极端危险的情况之中，大家也都很清楚这一点。
蒂尔尼是第一个说话的人，她的声音很温柔，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可我们做了一件对的事！”
“我们不能都待在这里，”卡尔眯着眼睛看着大家，“艾瑞可以在这个洞穴里照看纳加，伊万把托里姆治好了以后，我们所有人就应该分头行事，越快越好。”
我终于又回到了北塔，腰上系着白魔杖。我走在北塔前的旷野里，坑坑洼洼的地面按摩着我的脚底。我停下来抬头看天，黑漆漆的天空有银色的云彩，天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那东西仿佛有锐利的爪子。
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我，是一条龙！
我立刻躲到身后的树林里，浑身颤抖，抬头仔细搜寻着东北部的天空。再一看，原来那只是一条彩带状的云。刚才我误以为是龙的云彩已经分散，裂成了三条独立的斜线，在黑暗的天空中分外明显。
我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场与龙的搏斗，它们可怕的爪子，巨大的力量，还有山崩地裂的场面。
我们一定会被抓到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逮捕我们所有人，然后……
“艾洛琳。”伊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瑟缩了一下。他的手很烫，他身上散发的热穿透我的斗篷，我的外衣，使我感到安全。这只是一朵云而已，不要怕，只是一朵云。我压低了自己惊恐的呼吸声。
“你还好吗？”他问道，月光下，他的脸棱角分明。“只是一朵云，”我挤出来一句话，望着天空，“刚才那朵云在移动，我以为是一条龙。”伊万抬头看着天，他的表情很严肃，他把手从我的肩膀上拿下来，看起来好像很疲惫。
“你来这儿干什么？”冬夜的寒风打在我的脸上，“我们不应该站在一起。”
“我是来谢谢你。”他说。
我摇摇头，“你不需要谢我。”
“我真的需要感谢你。”伊万坚持。
“谢谢我差点把大家都害死了？”
伊万错愕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因为你，纳加才能活下来，我之前一直想救它，但是我一个人根本办不到，在你来学校之前，在我遇到你之前，”他好像语无伦次，“纳加它……”
“它是你的朋友，我知道。”我轻轻地帮伊万把话说完了，感觉到一股挫败感。
“我知道你能跟它交谈。”我疲倦地说。他变得很安静，他的表情显得小心翼翼的。我在月光下打量着他，他那双明亮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我还记得他的眼睛是如何的光芒万丈，我还记得他惊人的移动速度，我还记得他奇怪的语言，还有他可怕的嘶嘶声。“你是什么人？”
他的下巴绷紧了，也许是因为觉得筋疲力尽，也许是他那顽固的性子，也许是留在他心里的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我真的不明白，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你还不能告诉我？”
他的脸上充满了悲伤和沮丧，但他什么也没说，泪水刺痛着我的眼睛。“但是纳加知道你是谁，”我挤出这么一句话，“温特也知道，对不对？”
“艾洛琳……”
我咬了咬嘴唇，惊讶地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我努力忍着眼泪，可是无济于事，我终于在他面前号啕大哭了起来。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我突然看到自己的皮肤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不由得感叹，我和他之间终究是那么的不同。
那朵云又开始移动，恐惧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打寒战。“我差点就死了。”
“你没有死。”
“但是我差点就死了，我们所有人差点就死了。”
他又一次陷入沉默。
“他们可能会抓住我们。”我坚决地说，我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他没有回答我，他持续的沉默让我觉得歇斯底里，“他们马上就会找到我们，逮捕我们，杀了我们！”
他的表情很严肃，他的目光变得坚毅无比，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刚毅，“是的，他们确实会这么干。”他直截了当地说，好像已经准备好直面这种恐惧。
他的手又重新握住我的手臂，目光灼热。“你走吧，”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指了指大学的方向，“你回去睡会儿吧，你看起来特别累。你放心吧，纳加会没事的，艾瑞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是她在治疗一切长翅膀的生物方面却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点了点头，表情非常激动，好像下一秒他就会不顾一切地说点儿什么东西，但他终究没有开口。突然，他毫无预兆地向前迈了一步，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艾洛琳……”他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捧着我的脸，纤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梢。他的触摸，感觉真好，他靠近我的身体，好像下一秒就要低头吻我一样。
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就要吻上来了。我抬起头，心跳得飞快。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他的嘴唇，但是他突然好像被什么烫着了一样，他的手松开了我的脸，往后退开。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看起来好像在跟自己生气。
“晚安，艾洛琳。”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然后转过身，大步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寒冷的夜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我看着他黑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大学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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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脸都是模糊的，但我能感觉到有一堆人围绕在我身边。戴安娜和乔德好像把纳加也抬了进来，它的鳞片在石头上刮擦着，全身散发着一股烧焦了的木头的味道，它身上的热气向我涌来，我的肌肉也放松了一些。
但我还是感觉很疼，我的视线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什么也看不清，我只能听到伊万的声音。我痛苦地扭动着，感觉我的衣服被拨到了一边，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腿，还有好多人在抓着我。我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拼命挣扎。“艾洛琳，”崔斯坦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忍一忍，艾洛琳。”
我紧紧按着握着我大腿的手，我像野兽一样尖叫，我觉得有一千把刀刺穿了我的腿，这种痛苦好像永无止境。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终于开始消退，周围也逐渐变得清晰。我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深水中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以后，终于清醒过来。
伊万看着我，脸上露出宽慰的神情。他的胳膊依然紧紧按着我的腿，勒得我大腿生疼。
“是你固定了我的腿？”我的声音很虚弱。伊万笑了，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不顾一切的释然。崔斯坦在我的头上敷了一些东西，伊万坐在我的身边，我有些眩晕。“你流了很多血，”他温柔地说，抓着我衣服的腰带，然后快速地撕开一条缝。虽然周围黑漆漆的，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你要干什么？”
他停了下来，“你相信我吗？”他盯着我的眼睛。我点点头，我觉得自己的头好轻，就像飘浮在空中一样。伊万的手从被撕开的缝中伸了进来，一只手在我的后背滑动，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胸前。我虚弱地叹了一口气，“你的手好热……”
“嘘！”他深沉的声音令人感到心安。我小心翼翼地闭上眼，顺从地配合着他。他的指尖散发出一阵温热，从我的背部和胸前流遍我的全身，随着热量的传递，我头晕的症状消失了。
我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目光，我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身上好像也不痛了。他治疗的手法就像是一个情人的爱抚。伊万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这种转变，立刻收回了手。我对他眨眨眼，他严肃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竟然显得稚嫩而可爱。
我坐了起来，发现我的裙子被推到了大腿根部，现在大腿上只剩一个已经愈合的淡粉色的伤疤。我盯着我的腿，非常震惊，要不是地上还残留着血迹，还有伊万浑身是血，我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托里姆也倒在石洞的墙壁上，他的外衣被卡尔用小刀割开了，上半身浑身是血，他的手臂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下垂着。艾瑞俯身在失去意识的龙旁边，抚摸着它残破的翅膀，温特的双手也轻抚着纳加。纳加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着，鼻孔里有规律地喷出几团热气，变作一团团白雾上升。
安德拉斯跪在龙的身旁，轻抚着它弯曲的双腿。艾瑞立刻跳了起来，大叫道：“放开它，它可不是你的那些马。它的小跗骨和大跗骨的排列都是有一定顺序的，你这么乱来会害死它的！”
安德拉斯的手立刻缩了回去，他举起手做投降状，往后退了一步。温特轻轻安抚着艾瑞，过了一会儿，艾瑞看起来没那么狂躁了，她坐了下来，专心致志地抚摸着纳加的翅膀。
“戴安娜和乔德呢？”我看到洞口放着两套卢布林人的衣服。
“他们现在变化成了狼形，”崔斯坦说，“在放哨呢！”
太好了，他们还活着，我们所有人竟然还奇迹般地活着！
瑞夫倒在托里姆的附近，他握着自己的手臂，面色苍白，神情紧张，好像在忍受着痛苦。我整理好裙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崔斯坦扶着我，当我抬起左脚的时候，我紧紧搂着哥哥的胳膊，不敢把重量放在左腿上。可当我鼓起勇气踩下去时，却惊讶地发现，左腿似乎比以前还要有力。“瑞夫，你怎么样？”我关心地问道。
瑞夫微笑着，把脑袋侧向一边，“比以前还要好。”他看着我愈合的腿，觉得很欣慰，然后又看了看伊万，伊万现在正在给托里姆疗伤，“我觉得哪怕是我们的脑袋掉了，伊万都能帮我们再装上去，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
伊万的眼神从瑞夫身上一闪而过。
我们都知道你是火焰菲亚人了，我多想告诉伊万，别再伪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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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夫和我都瞪大了眼睛，“它还能变形？”瑞夫惊讶地问。
“加德纳人用魔法捆绑住了它们，以致它们无法变回人形。”
我盯着他，非常惊讶，“你的意思是加德纳所有的军龙都是双足飞龙吗？”伊万点头。原来，加德纳军事基地里都是被困在龙形里的人，他们没有办法回归人形。
蒂尔尼靠在洞穴的墙壁上，一言不发，表情很是坚韧，她看着伊万，目光里充满了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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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水，一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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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我，是一条龙！
我立刻躲到身后的树林里，浑身颤抖，抬头仔细搜寻着东北部的天空。再一看，原来那只是一条彩带状的云。刚才我误以为是龙的云彩已经分散，裂成了三条独立的斜线，在黑暗的天空中分外明显。
我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场与龙的搏斗，它们可怕的爪子，巨大的力量，还有山崩地裂的场面。
我们一定会被抓到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逮捕我们所有人，然后……
“艾洛琳。”伊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瑟缩了一下。他的手很烫，他身上散发的热穿透我的斗篷，我的外衣，使我感到安全。这只是一朵云而已，不要怕，只是一朵云。我压低了自己惊恐的呼吸声。
“你还好吗？”他问道，月光下，他的脸棱角分明。“只是一朵云，”我挤出来一句话，望着天空，“刚才那朵云在移动，我以为是一条龙。”伊万抬头看着天，他的表情很严肃，他把手从我的肩膀上拿下来，看起来好像很疲惫。
“你来这儿干什么？”冬夜的寒风打在我的脸上，“我们不应该站在一起。”
“我是来谢谢你。”他说。
我摇摇头，“你不需要谢我。”
“我真的需要感谢你。”伊万坚持。
“谢谢我差点把大家都害死了？”
伊万错愕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因为你，纳加才能活下来，我之前一直想救它，但是我一个人根本办不到，在你来学校之前，在我遇到你之前，”他好像语无伦次，“纳加它……”
“它是你的朋友，我知道。”我轻轻地帮伊万把话说完了，感觉到一股挫败感。
“我知道你能跟它交谈。”我疲倦地说。他变得很安静，他的表情显得小心翼翼的。我在月光下打量着他，他那双明亮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我还记得他的眼睛是如何的光芒万丈，我还记得他惊人的移动速度，我还记得他奇怪的语言，还有他可怕的嘶嘶声。“你是什么人？”
他的下巴绷紧了，也许是因为觉得筋疲力尽，也许是他那顽固的性子，也许是留在他心里的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我真的不明白，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你还不能告诉我？”
他的脸上充满了悲伤和沮丧，但他什么也没说，泪水刺痛着我的眼睛。“但是纳加知道你是谁，”我挤出这么一句话，“温特也知道，对不对？”
“艾洛琳……”
我咬了咬嘴唇，惊讶地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我努力忍着眼泪，可是无济于事，我终于在他面前号啕大哭了起来。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我突然看到自己的皮肤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不由得感叹，我和他之间终究是那么的不同。
那朵云又开始移动，恐惧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打寒战。“我差点就死了。”
“你没有死。”
“但是我差点就死了，我们所有人差点就死了。”
他又一次陷入沉默。
“他们可能会抓住我们。”我坚决地说，我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他没有回答我，他持续的沉默让我觉得歇斯底里，“他们马上就会找到我们，逮捕我们，杀了我们！”
他的表情很严肃，他的目光变得坚毅无比，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刚毅，“是的，他们确实会这么干。”他直截了当地说，好像已经准备好直面这种恐惧。
他的手又重新握住我的手臂，目光灼热。“你走吧，”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指了指大学的方向，“你回去睡会儿吧，你看起来特别累。你放心吧，纳加会没事的，艾瑞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是她在治疗一切长翅膀的生物方面却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点了点头，表情非常激动，好像下一秒他就会不顾一切地说点儿什么东西，但他终究没有开口。突然，他毫无预兆地向前迈了一步，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艾洛琳……”他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捧着我的脸，纤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梢。他的触摸，感觉真好，他靠近我的身体，好像下一秒就要低头吻我一样。
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就要吻上来了。我抬起头，心跳得飞快。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他的嘴唇，但是他突然好像被什么烫着了一样，他的手松开了我的脸，往后退开。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看起来好像在跟自己生气。
“晚安，艾洛琳。”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然后转过身，大步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寒冷的夜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我看着他黑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大学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