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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希赛儿

  我的歌声渐次减弱,归于寂静,余音在剧院环绕,最终没入记忆。我歪身倒下,姿态优雅,确信朱利安即便不甘心,仍会接住我的身体。相较于数百人的体热挤在同一个房间挥发不去,地板的光滑冰冷,反倒让人心旷神怡。

  我静静地装死,浅浅地呼吸,努力忽略那股经年累月不洗澡、连浓郁香水都遮不住的臭气。朱利安接唱咏叹调,声音荡气回肠,在四周缭绕,但我心不在焉,思绪飘向天边,专注在另一个人身上。即使相隔两地,他的愁苦依然真实无比。

  剧场欢声雷动。「好哇!」某人高声喝采,缤纷洒落的鲜花拂过脸颊,我差点忘记装死、嫣然一笑,一直忍到布幕落下,这才睁开眼睛,红色天鹅绒帘幕把我拉回现实的冷酷。

  「妳似乎心不在焉,」朱利安说道,粗声粗气地把我拉起来。「情感投入程度跟我的左脚一样,地肯定不开心。」

  「我知道,」我嘀咕地抚平衣服上的皱纹。「昨天熬夜没睡好。」

  「可怕啊,」朱利安翻白眼。「不只要在有钱大爷旁边周旋,还得迎合那些女性,全天候工作会累死人。」布幕二度升起,他再度握住我的手,我们双双挂上笑脸,朝剧组点头示意。「希赛儿!希赛儿!」观众大叫,我茫然地对着人山人海的脸孔挥手致意,深深地屈膝施礼。我后退一步,给其他演员鞠躬谢幕的机会,然后再度站上台前,朱利安单膝着地,在鼓舞叫好的气氛下亲吻我戴着手套的指尖,帷幕最后一次降下。

  天鹅绒布幕一触及地面,朱利安立刻缩手,站了起来。「真可笑,唱得这么糟,他们还为妳欢呼叫好。」英俊的五官变形扭曲,一脸怒容。「我倒成了舞台上的道具,可有可无。」

  「事实不是这样的,」我说。「你有成千上万的仰慕者,男人嫉妒眼红,女性则希望取代我躺在你怀中。」

  「言不由衷的场面话能省则省。」他语带不屑地回应我。

  我耸耸肩膀,转身走下舞台。来到崔亚诺将近两个月,逃离厝勒斯也快过了三个月时间。初来这里,我对自己的计划胸有成竹,努力至今却一点收获都没有,哪有心情在意朱利安的嫉妒。

  后台跟往常一样乱中有序──现在演出结束,更有理由喝酒大肆庆祝。衣衫不整的歌舞女郎巴着朱利安,争相夸奖他的表演,吱吱喳喳的莺声燕语交错在一起,几乎听不清楚。我为此感到高兴──毕竟朱利安被观众冷落并不公平。被她们晾在一边,我并不在意,只希望今晚的工作到此结束。

  我穿过三三两两正在交谈的演员,只想回更衣室卸妆,却被叫住。

  「希赛儿!」

  我慢慢转身,看到众人纷纷让路,母亲大步走过来,用力亲吻我的脸颊,紧紧拥抱了一下。她的指尖掐痛我身上细长的疤痕──那是奶奶为了治疗我的内伤副开的刀口。

  「刚才糟透了。」母亲嘶哑地说,热气吹过耳朵。「妳要心存感谢,幸好有品味的人今晚不在观众席。」

  「当然啰,」我低声回应。「不然今晚上台的就是妳。」

  「妳应该为此感激涕零才对。」她抽身退开。「希赛儿今晚的表现非常耀眼,对吧!」母亲当众假意称赞我。「天生好手,这么美妙的歌喉世界少有。」

  众人欣然表示赞同,有几位谄媚的大声鼓掌,母亲高兴得眉开眼笑,只有她可以大肆批评我,唯独不能容忍别人的贬损。

  「的确出色,演得真好,希赛儿!」某人的声音响起,我从母亲肩头望过去,看着侯爵缓步走进后台。他相貌平庸,跟灰色油漆一样枯燥乏味,一点都不显眼,尤其当他挽着母亲手臂同进同出时,更是相形见绌。

  我屈身施礼。「谢谢您,爵爷。」

  他挥挥手,示意我起身,眼神却停留在舞娘身上。「表演得太好了,亲爱的,若不是吉妮薇坐在旁边,我可能会以为是她站在台上。」

  母亲表情僵硬,我脸色发白。「您太夸奖了。」

  大家面面相觑,沉默时间拉长,气氛变得尴尬。

  「我们得出发了。」母亲开口打破寂静,她轻快的语气近乎尖锐。「再拖就迟到了。亲爱的希赛儿,我今晚不回家,不用熬夜等门。」

  我点点头,看着侯爵护送母亲由后门离开。我纳闷着他知不知道母亲是有夫之妇,如果知情,又是否在乎?这些年来他一直担任护花使者,我是到崔亚诺以后才知道有他这一号人物。至于到底是全家都被蒙在鼓里,还是唯有我一个人不知情,就不得而知。我无奈地叹口气,慢慢走向更衣间,坚定地关上房门。

  我坐在梳妆镜前,徐徐脱下长手套,换上蕾丝薄手套。我已经养成习惯用它来遮掩联结的印记,银色刺青图案在烛光下闪烁发光,我跟着垂头丧气,意志消沉。

  要受尽多少煎熬和折磨才能踩垮一个人的自尊?毫不间歇的痛苦盘旋在大脑深处──疼痛、恐惧和不曾削减的怒火交织在一起,永无止尽,不断地提醒我,崔斯坦在厝勒斯受尽煎熬,换得我在崔亚诺安全无虞的生活,间接代表我的失败,害他受苦到现在。

  「希赛儿?」

  我转身面对声音来处,下意识用另一只手遮住记号,看见来者是莎宾,才松开双手。她看到我的表情,眉头一皱,顺手关上更衣室的门。

  我最亲爱的好朋友不顾父母反对,坚持陪同我来到崔亚诺。本来对针线活就很拿手的莎宾,同时展现出化妆和美发的灵巧天赋,使我得以顺利说服剧团雇用她担任助手。

  在身体复原期间,家人告诉苍鹰谷居民,说我本来对崔亚诺的事情信心满满,直到出发前夕,突然失去勇气,逃到小岛最南端的科维尔躲避。但我实在不忍心瞒骗莎宾,毕竟在失踪期间,她为了找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随便跟她搪塞说我是因为害怕才临阵脱逃,而让她承受那么多痛苦,似乎太过于残忍。

  「妳的表演才没那么糟。」她说,一边拿起一块布沾上冷霜,开始帮忙卸妆,再为我重新系上项链。「坦白说还算不错,虽然不是最好。在这种状态下,还有谁能够维持最佳水平?」

  我点点头,彼此心知肚明,困扰我的不是母亲的批评。

  「吉妮薇说的那些话,只是更加证明她是黑心的巫婆。」

  看来母亲对我的那些挑剔批评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她是为我好,要我精益求精。」天晓得我为什么会冲动地为她辩护,这似乎是从小到现在的习惯。

  「妳是她的女儿,也只能这么想,不过……」莎宾犹豫半晌,棕色眼眸凝视着镜子里面的我。「每个人都知道她在嫉妒妳──她已是日薄西山,而妳倒像旭日东升。」她微微一笑。「由妳扮演朱利安的恋人,看起来速配多了。吉妮薇老得足以当他的娘,呃,观众又不是瞎子,对吧?」

  「但她依旧比我技高一筹。」我沮丧地说。

  莎宾收起笑脸。「那是因为妳热情不再、一心记挂他的遭遇。」

  她绝口不提崔斯坦三个字。

  「如果妳可以恢复以前的水平……」莎宾忿忿不平地吐了一口气,「希赛儿,妳曾为这一切呕心泣血、努力不懈,我知道妳热爱歌唱,现在却为了那些……浪掷生命,让我想到就生气。」

  她第一次挑起这个争端的时候,我气得面红耳赤,口沫横飞地为崔斯坦和自己的选择辩护,后来我逐渐了解莎宾看事情的角度。她只看到事情丑恶的一面,所以对我撇下一切、以释放掳走我的人为人生现阶段最优先考虑的决定,百思不得其解。

  「需要帮助的不只他一位。」诸多人名浮现脑海,每一张熟悉的脸孔都仰赖我的努力,崔斯坦、马克、维多莉亚、文森……

  「或许,但他改变了妳。」

  她意味深长的语气和紧绷的下巴使我转离镜子面对她。

  「妳或许为了他们的缘故日夜追踪这个女巫,却也因为他停止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标。」莎宾弯腰牵起我的手。「为了爱,妳失去了对歌唱事业的热情,真希望……」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不是恶意攻讦,是为我的前途着想,但我非常厌恶要一再地为自己的选择辩护。「我不会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就不爱他。」我忿忿不平地抽回自己的手,但随即感到后悔。「对不起,莎宾,我真心地希望妳能够接受我所选择的人生。」

  「我知道,」她站起身来。「但我更想帮助妳找到幸福。」

  找到幸福……不是找着女巫。在我搜寻安诺许卡的计划中,莎宾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她总是有办法从闲聊的八卦中找到蛛丝马迹。不过她也明白表示她不乐意。

  「妳愿意倾听就够了。」我握着她的手。「还帮我赶上时装的潮流。」

  我们四目相对,彼此都察觉到有一股尴尬的隔阂是以前所没有的。这感觉很怪异,我们明明多么希望能够恢复往日那种亲密的情谊。

  「晚上跟我们一起出去吧。」她的语气近乎恳求,不轻易气馁。「至少就这么一次,暂时忘掉那个巨魔,跟我们这些卑下的凡人在一起如何?我们要去彼加尔算命,某个舞娘赞助人说那里有一位妇人可以从手纹看见未来。」

  「我才不要把辛苦赚来的钱白白送给信口雌黄的骗子花用呢。」我故意装出轻快的语气。「不过如果她刚好是红头发、蓝眼珠、超乎年龄的老成,就请记得通知我。」

  如果这么容易找到该有多好……

  ☬

  我在更衣间逗留很久,直到其他人纷纷离去、剧院空无一人。坦白说,我现在没有心情去讨好那些赞助商,再者,我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我经常挽着某位有钱贵族外出听歌剧、参加宴会、流连在私人沙龙里,而这些招数只有引来众多仰慕者,还换来了招蜂引蝶的封号,毫无其他成效。我必须尽速改变战略,不能再虚耗下去。

  我拉起斗篷兜帽遮掩,匆匆自后门离该剧院,走下楼梯。

  「妳也耗得够久了。」

  克里斯从阴影底下冒出来,他一身工作服,靴子沾满泥巴和秽物。「这里请勿逗留。」我指着被多数人视而不见的告示牌。

  「我不是逗留,是等待。」他反驳。

  「在这里闲晃游荡的人都这么说。」我从台阶一跃而下,和他肩并肩。「有消息吗?」我请莎宾研究、追踪某些妇女的身家背影资料,克里斯则是跟着摄政王麾下最强悍的女巫猎人,查证和魔法有关的传闻。

  他点点头,走入阴影底下,递给我一个脖子上挂着一圈药草的人偶雕像。「让我猜猜看,」我说。「跟生育有关、类似求子的符咒。」

  「把这放在枕头底下,保证可以替我生很多白白胖胖的小壮丁。」克里斯打趣地调侃。他已不像先前刚抵达崔亚诺时,稍有发现就充满期待。

  我打量半晌,摇头以对。「还有别的吗?」

  他掏出小树枝编织而成的手环。「这叫镇巫环,用山梨树的细枝编织而成,只要戴在身上,就可以对抗女巫的咒语,让它起不了作用。」

  我对这些怪异的物品大皱眉头,顺手塞进口袋。简直胡说八道。「你花了多少钱?」

  他说了一个数目,我皱眉,付钱了事。我每个月一大半的薪水都花在魔法配方和巫术药水上,截至目前的收获,就是一堆稀奇古怪的装饰品,真正有法力的寥寥可数,那些人不只对神秘红发女巫的下落和咒语一无所知,更婉拒面授机宜,不肯传授巫术。

  「那妳有新发现吗?」他问。

  我摇摇头。「没有相似的脸孔,也没有来路不明或背景启人疑簧的陌生人,更没有人传闻活了五百年。」

  克里斯叹了一口气。「我送妳回家。」

  我们肩并肩,伴着路灯光影,走在时明时暗的路边,直到通往母亲住家的街道上。想到屋里空无一人,我停住脚步,渴望有一点改变。「我们去『鹦鹉』看看佛雷德在不在那里里。」

  克里斯一脸诧异,没有反对,同我顺着街道走向哥哥平常流连忘返的酒馆。门口有两个人喧闹争执,我们闪到旁边,推门走进高朋满座的大厅。在这里出入的不是军人就是士兵──像我这一类的艺术家很少光临──大家知道我是佛雷德‧卓伊斯的小妹,因此绝少有人来骚扰。

  「希赛儿!克里斯托弗!」佛雷德一看到我们就高调嚷嚷,放开怀里的女侍,转身多点一轮啤酒。他塞给我们一大壶,回头继续吹嘘英勇的事迹,然后目光飘到我身上。

  「我最好放人,免得酒馆老板开除妳。」他对女侍说道,等她走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佛雷德才补了一句。「妳看起来很憔悴,希赛儿,应该回家去睡觉。」

  我扮了扮鬼脸,知道他说的家是苍应谷,不是母亲的住处。

  佛雷德比莎宾更顽固,不只反对我追踪安诺许卡的下落,也不赞成我留在崔亚诺。

  「别说了。」他碰地一声放下酒杯,狠狠瞪了一眼和我擦身而过的男子。看他浑身紧缠、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样,俨然想找理由发泄心中的怒火,且不计对象。

  最近他的脾气很火爆,对母亲、对我、对世界都看不顺眼。

  「反正我说什么妳都听不进去。」他嘟哝,「爱怎样就怎样,随便妳。」

  克里斯拉着我的手肘,走向后面那一桌。「佛雷德只是想保护妳,希赛儿。」他说。「他一直为过去发生的事情深感愧疚,自责当时不在场。」

  「我知道。」

  得知我的遭遇后,佛雷德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放火把厝勒斯烧个精光,砍死所有厝勒斯的居民;随后发现我的看法和他大相径庭,因此我们兄妹俩大吵一架,争吵声连远处农场的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不只反对、更不能理解我的决定。

  这些日子,佛雷德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火──我知道原因和巨魔无关,早在我失踪前,他到崔亚诺之后就发生了,这件事或许和母亲有关。他恨她,恨到让我觉得自己选择搬来崔亚诺与母亲同台表演,对他而言是一种背叛。

  我坐在黏腻的桌子旁,把啤酒喝个精光,渴望藉酒消愁、洗掉烦躁,不去想佛雷德和其他的事情。

  「喝慢一点。」克里斯喝酒的速度节制很多。「看来妳又有新状况,应该跟佛雷德阴沉的情绪无关。」

  「不干他的事,」我挥手要女侍再送一壶酒。「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是问题。」我连喝好几口。「又白耗一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她杳无踪迹,崔斯坦还得继续受苦,天晓得他们怎样折磨他,而我只能站在台上对仰慕者歌唱,我痛恨这种状况。」

  「唯有这样妳才能够支付崔亚诺的生活开销,再者,我还以为妳喜欢上台表演?」

  我紧紧闭上双眼,点头以对。「我不该喜欢。」

  「希赛儿。」克里斯试图按住酒杯,我用力抽开,仰头把啤酒喝光,他皱眉。「他一定不希望妳为了他怏怏不乐。」

  「你又怎么知道?」我反问,伸手掏钱付账。

  「我们试过所有的方法,」他更换策略。「两个月来,举凡妳认为她有可能涉足的圈子,妳统统转过一遍,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妳也列了无数张清单,跟莎宾把清单上的女人家世背景统统调查了一遍,除了一堆八卦消息外,毫无斩获;我们也面谈过了那么多女巫,其中有真有假,人数多到算不清楚,一样没有帮助。」

  「她们大多帮不了我们。」

  养伤期间,我缠着奶奶传授我魔法技巧,教导我平衡大自然的元素、了解某些植物具有特定疗效的原因、掌控施咒效果最好选在转换的时辰点:例如旭日东升、日落时分、满月的夜晚、冬至和夏至等等,才能从自然界撷取最大的能量。奶奶所知不多──主要集中在治疗伤口和疾病方面,但这段时间学习到的知识足以让我分辨魔法的真假。

  「我的重点在于,」克理斯说下去。「或许妳已经做得够多了,应该回头思索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碰一声放下酒杯,甚至懒得掩饰脸上的怒火。莎宾会反对还无可厚非,因为对她而言,这一切如同虚幻的天方夜谭,但克里斯应该要理解,他到过厝勒斯,深知个中利害关系。「你真的要我半途而废?」

  「我不知道,」他别开目光。「他甚至没有要妳破除咒语,或许到此为止对大家都好。」

  「这只对人类有利。」我咄咄逼人,语音有些含糊。「你怎么如此自私?只顾单方面死活?」

  克里斯涨红了脸,双手扣住桌子边缘,倾身向前。「妳去照照镜子,就知道自私的人是谁,我不会为了私人感情出卖全世界、害人类沦落为奴隶!」他怒冲冲地穿过拥挤的人群,不见踪影。

  我视而不见,两眼盯着空酒杯,不在乎袖子泡在溅出来的啤酒里面。克里斯是对的吗?是我太自私了?两个月前我出发来到崔亚诺,一心要追寻安诺许卡的下落,希望可以杀死她以破除咒语。我坚决相信这是正确的决定,至今意念也不曾动摇过。

  然而真的这样吗?

  没错,我希望崔斯坦恢复自由,包括所有的朋友:马克、双胞眙、皮耶、希薇女公爵、柔依和艾莉,及所有的混血种,我想帮他们脱离咒语束缚。至于其他人?想到安哥雷米、苔伯特国王、特别是崔斯坦那个恶魔般的弟弟,我就冷汗直流,这些人若能关到地老天荒、我举双手赞成。

  问题就在这里。释放一位,其余就跟着自由,后果一概由我承担;若要袖手旁观,痛苦依然是我扛。

  一想起崔斯坦,我的胸口便一阵疼痛,我把酒杯推向一边。想念他,不只是想念心上人,也是在想念盟友,想念他工作时的认真态度和用心克服困难的智慧──他的想法让人敬佩,一眼就看透问题核心的洞察力更让我折服。

  我环顾周遭,霎时天旋地转,反胃的感觉强烈,使我猛然倒抽一口气,我试着安抚身体的抗议,但随即后悔莫及,因为污浊的空气与汗水的臭味灌入鼻孔,差点就令我呕吐。

  「天哪……」我勉强站起来,推开饮酒狂欢的人群,眼睛盯着出口、企求新鲜空气的帮助。

  惨了,可能来不及了。

  我拚命推挤,不顾其他人的抗议和抱怨,推开大门,跌跌撞撞地冲进冰凉的户外,膝盖落地,埋头狂吐,三壶啤酒都吐进水沟里。

  「我必须承认,」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完全没想到妳会摆出这种低姿态。」

  我用袖子擦净嘴角,扭头一看,一位披着斗篷的男子庁立在后,相隔不到几步路,脸庞藏在阴影底下看不清楚。「你要做什么?」

  「送口信。」来者咧嘴而笑。「拜见公主殿下,希赛儿‧莫庭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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