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Ⅺ. 路西法的奴仆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贝克福德一家的遭遇都是非比寻常、超乎想象的。不过,招恶灵这种事儿并不罕见。每年,埃德·沃伦和罗琳·沃伦夫妇都要处理至少十二件严重的恶魔压迫和附体的案子,更不用说专业的神职人员要处理多少了。
让贝克福德案有别于其他案子的是它涉及邪魔攻击。“侵扰和压迫现象是一回事,”埃德说,“但邪魔攻击是另一回事,如果你遇上的是后者,那么你面对的会是比恶魔幽灵厉害得多的邪灵。恶魔幽灵的智慧和手段都不过尔尔。而这件案子不同,它背后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各等级的恶魔的范畴。若是打个比方,恶魔与魔鬼之间的区别就是投下原子弹的轰炸机和原子弹的发明者之间的区别。尽管二者算是同类,但和具有较高智慧的邪魔相比,恶魔幽灵要更低级、更野蛮。毫无疑问,尽管二者的目的相同,但恶魔幽灵只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如果你碰上一件案子,其中涉及物品起火,砧座、门板和暖气罩瞬移,特别沉的东西悬浮起来,针对玫瑰念珠和受祝祷的雕像的亵渎行为,狂暴的渎神行为等,那么这些背后肯定隐藏着某种真正疯狂的力量,是它让这些现象一齐出现,给人们制造混乱,把环境搞得乌烟瘴气。”
为什么这类邪性的力量会在驱魔仪式中以典型的魔鬼形象(头上有双角,身后有尾巴)示人?如此逼真倒让人难以相信了。
“是啊,当然了。”埃德回答,“这正是它要以此面目示人的目的。它以魔鬼的原型示人,首先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其次是为了让驱魔师看起来像个傻子。因为驱魔师在驱逐幽灵时,要说出那幽灵的样子。而若是他真按照所见的形象说了,那恐怕会有损驱魔师的信誉,或者说让人们对这起案子的真实性产生怀疑。可以说,这类行为是涉及恶魔的案子的标配。但是不管它以什么形象出现,对于贝克福德一家来说,重要的是能把那些非自然力量请出家门。”
那人呢?遭遇过恶魔的人会受到哪些影响呢?
“从大多数涉及恶魔现象的案子中受害人受到严重创伤的情况来看,”罗琳回答,“我们建议受害人参与一个为期六个月的后续项目,这样他们才能渐渐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又该如何解决那些问题带来的创伤。恢复稳定的心理状态是件很私人的事情,受害人为此要在灵魂探索方面花上很长一段时间。通常,跟进项目将由这家人所信宗教的神职人员,甚至他们个人熟悉的神甫来主持。如果条件不允许,那么我和埃德会帮助这些人度过接下来几个月的困难期。当然了,有时候,有的人受惊过度,需要专业的心理治疗。总之,遭遇过恶魔现象的人不会毫发无伤。有人选择用‘见山是山’的态度对待所见现象;有人则把它当作一种‘真相揭露’;还有的需要长期治疗,甚至住院治疗更长时间。另外有些人,出于心理上的原因,拒绝承认他们遭遇过那些可怕的事情。”
“有这样一个规律,凡是敢于直面问题的人最后都会采取必要的预防措施,以免再次遭遇可怕之事;而那些不愿接受或根本不重视已经发生的问题的人,他们之后会遇上更可怕的麻烦。不过,大多数人都会严肃对待发生的事。可是,事后受害人的生活方式常常会产生巨大变化。”
“他们首先会搬离发生过灵异现象的那栋宅子。”罗琳继续说,“当事人或当事家庭甚至会搬到国家的另一边,甚至搬到国外,或者回到他们小时候生活过的州或小镇。他们的想法通常是‘只要能离开这儿就好!’尽管人们无法通过拉开物理距离的方式避开幽灵,但他们行为背后的那份虔诚和决心意义重大,这才是让他们真正远离幽灵的原因。此外,如此沉重的现实还会促使其他人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轨迹。很多案子发生后,相关的人会辞掉不喜欢的工作,开始一份需要创意或社交的工作。这些案子有一个相同之处,若是当事人原本没有信仰,事件结束后他们很快就开始信主了。他们最注重的就是安全、减轻恐惧和避免任何可怕的现象再发生。”
“这些都是表面可见的变化,”罗琳说,“但是从情绪和心理上讲,受到过恶灵攻击的人需要大量心理重建工作。令人伤心的是,孩子往往是受影响最大的。他们见证的恐怖会留下永久的影响。一个曾经暴露在十分暴力、粗俗、下流的行为和令人痛苦的恐惧中的孩子,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怎样的,对此我们一无所知。”
“对于成年人,咨询往往很有必要。尽管人们亲眼见到了家中的乱象或者亲自经历了附体,但他们常常就是无法接受那些事件背后的是一股看不见的超自然力量。当然了,社会对这种问题也有一定责任。这个社会系统地教育人们不要去信鬼神,也别信什么精神力量,因为那类东西是‘非理性的’。要我说,对那些知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才是非理性的。通过咨询,人们常常不得不抛开他们脑子里既定的对生命所持的狭隘观点,然后直面现实,即这个世界比他们以前认识的更复杂、更危险。”
埃德对于有些人认为阿米蒂维尔恐怖事件是“骗局”怎么看?
“有幽灵现象,就会出现人们予以否认的情况,二者常常相伴发生。”埃德说,“危险的事情发生后,人倾向于否定这件事。在心理学上,这叫作‘压抑’。我个人对于人们把它当成‘骗局’并不意外。对于恶魔现象,人们有这种反应是意料之中的。多年后,当你和那些曾经被附体过或者被恶魔攻击过的人聊起来,他们也常常否认自己的经历。他们是有意撒谎吗?不,那是他们对创伤的反应。他们的经历对于他们的心理防御机制来说是不可承受的,所以他们才会彻底否认那些经历。因此,当写阿米蒂维尔恐怖事件的书面市后,人们多多少少也会有这样的反应。书中内容实在恐怖,甚至引起了一些读者的不快。再加上‘骗局’一词用在新闻标题中简直是报纸大卖的保证。”
在新闻报纸上,人们很少见到关于恶魔现象的前两个阶段——“侵扰”和“压迫”的相关报道,取而代之的往往是“骚灵”活动。所以,虽然时有关于恶魔附体的案子被报道出来,但人们还是不知道附体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如果受害人没有采取行动反抗生理或心理压迫,或者没有得到恰当的帮助,那么实施压迫的幽灵就会进行附体。而当附体发生时,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和凶险。恶魔附体的严重程度和恐怖程度不亚于侵扰和压迫阶段人经历的不幸的总和。如果压迫现象继续,人的意志之门就会四分五裂。接着,人就会被一个或者更多邪灵附体。
“压迫和附体之间有着非常清晰、严格的界限。”埃德说着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一条线,“压迫阶段,恶魔幽灵会通过诱惑、恫吓和其他人无法逃避或抵抗的下流手段操控人的意志。但是,附体发生时,非人幽灵的攻击就停止了,因为从某种角度说它已经成了你。夺取一个人的身体,然后用自己的意志操控人的灵魂,这就是恶魔幽灵的终极目标。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附体就是人的身体被一种全然不同的存在所占据。而占据这具身体的是一个本质上与人截然不同的邪恶非人幽灵,它与被附体的这个人毫无关系。到那时,一个有着独立意志和智慧的幽灵会强行占据人的身体,用它自己的声音,对每一个想将它驱走的人宣布拒绝离开。”
罗琳进一步解释说:“神学家常常把人的身体比作‘灵魂的居所’,也就是灵居住的地方。恶魔之灵天然地把人的身体当成可以寄居的房子。邀请或吸引幽灵的人相当于让‘房子’的‘前门’大开,给了恶魔附体切切实实的机会。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不珍惜生命馈赠的人将会身陷这一珍贵礼物被剥夺的危险中。”
附体真正发生后,被附体的人会有什么明显的表现吗?
“在很多案例中,被附体的人就像你我一样,行为举止如常。”埃德回答,“只有一处不同:眼睛。有句话说得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同意这个说法,因为受到严重压迫或者被附体的人的眼神一般人从未见过。他们的眼睛并非无神或者半眯着的,而是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十分警觉。但他们的眼神并非人类所有,而是狂野如兽,充满了恨意。我见识过这种癫狂到非人的样子,每一次见到我就好像遗失了自己的一小部分。我认为人们不该看到那种神情,因为那就是恶灵透过人类的心灵之窗向外张望的样子。”
“就在几个月之前,我和罗琳去参加纽约市上城区的一档电视节目。节目录完后,我们坐出租车去中国城吃午餐。正当我们在街上走着的时候,看到街角好像发生了什么麻烦,因为有好几辆警车停在附近。所以我提议抄近路,走我们左手边通往莫特街的那条小巷子。”
“于是,我们进了箱子,里面到处是装满了垃圾的破旧垃圾桶。还有不少苍蝇、蛆和其他虫子。天气热,垃圾分解产生的恶臭很快让我们感到想吐。但我们还是继续往里走去。巷子后半段不太直,所以走过一半之后我们就看不到巷子入口的那条街了。”
“我们走得很快。正当我们走到长长的那排垃圾桶的尽头的时候,看到了两只伸出来的脚。我让罗琳留在原地,我上前去看。走过去,我才看到那是一个男人,一个流浪汉。他是个白人,看上去年龄从三十五岁到六十五岁都有可能,我也猜不出来。那人半死不活地靠墙坐着,双腿直直地伸着,正好挡着路。他是我见过的身上最臭的人,一身的褥疮和疥癣,显然病得厉害。”
“但这才只是冰山一角。尽管他是坐在地铺上,身上还披着一条被子,但他身上还压着一大堆黏糊糊、烂兮兮的垃圾。这些秽物从他的胸口一直堆到膝盖。他双臂斜插在垃圾中,脸上身上都落满了苍蝇。几只老鼠在公然啃噬他的脚。显然,这人已经几天没挪过地方了。”
“讽刺的是,他的鞋就摆在他身边,干干净净的,光亮如新,仿佛在随时等它们的主人穿上出发。我参加过战争,见过鬼宅中令人厌恶的灵异现象,但我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像当时那么令人作呕的恶心情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一个人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我将这个可怜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心里充满了同情和悲伤。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我惊呆了,立即往后退了一步。他面目狰狞,带着扭曲的冷笑,而且有着一种丑陋而疯狂的非人的眼神。这时我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而附在他身上的那东西也知道我。”
“浑蛋!”我被眼前的情形恶心到了,对它大喝一声。
“它却嘲弄地大笑起来。‘他就要被我弄死了!’它对我说,‘要不了几天,他就该死了。而且,你知道吗?对此你无能为力。因为事已至此!’”
“恶魔就是会做出如此令人作呕的丑陋之事。”罗琳强调说,“幽灵会对人类施加刺激,而这种刺激往往让人产生最消极、最兽性的冲动。若是人屈服于这种冲动,幽灵甚至可以控制着人在地上到处乱爬,像畜生一样。为什么呢?因为恶魔是非人。它压迫人的过程就是让人向非人转化的过程,巷子里那个被附体的人就经历了这个过程。被附体前,他遭到了严重的恶魔压迫。当他的情绪被恶灵的所作所为影响到极致的时候,附体就发生了。要想知道‘成功的’恶魔压迫是怎么把人变得禽兽不如的,这就是答案。”
有人称恶魔不过是人脑海中栩栩如生的一种想象,或者是心理学上双重人格的一种表现。埃德对于这种说法有什么评论呢?
“只有没亲眼见过的人才会说恶魔是人的想象。”埃德驳斥了这种说法,“所以对这种说法我要坚决地否定,恶魔绝不是心理上的存在。它们是真的。”
但是你怎么知道呢?附体发生时,人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能证明这不是纯粹的心理变化吗?
“天啊,当然有啦!”埃德回答,“附体发生时,非人幽灵会进入人的身体,有时候是从心口处进入的,但更常见的情况是从人的左侧脖颈处进入,就是大脑与脊柱的连接处 [1]  。同时,魂魄,即人的灵常常是从右侧被挤走的。人的灵看起来像白色的云,而非人的灵则像黑色的云。此外,就我的经验来说,附体发生时,被附体者的头十有八九会变得干瘪如骷髅,露出扭曲的表情,和他原来的样子完全不同了。被附体者发出的声音倒是往往和人的很像,但很恐怖,一般人是绝对发不出来的。而且多个幽灵占据同一具躯体时,它们会发出各自不同的声音。至于身体上的变化,被附体者会变得力大无穷。我见过一个被附体的孩子像相扑运动员一样,把一个成年人从屋子这头扔到那头。被附体的成年人就更不好控制了。我知道这点,是因为我不止一次被让恶魔附体的人攻击过,对方和我体型差不多,体重在220磅左右,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人能单枪匹马打过一个被恶魔附体的人。要知道,你的对手的力气相当于六个男人。”
“这就是身体方面的变化。”埃德说,“一旦附体成功,幽灵要么会想方设法操控它占据的身体做各种事情——就像《驱魔人》中那样,要么就会疯狂地残害这个身体。恶魔幽灵不会满足于占据人的身体,它要的是死亡。附体的根本动机就是‘控一人,杀多人’。不管这个被恶魔附体的人是个残暴的世界领袖还是街头杀手,附体幽灵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得人越多越好。明白了这点,你也就明白了恶魔幽灵的整个策略。驱魔前,人的身体会成为一个或多个恶灵的居所。首先要讲清楚的是,真实的附体案例中绝没有心理现象的成分。在一个附体大案中,驱魔师从被附体人的身体里驱走了九十八个不同的幽灵,每一个都有不同的名字!尽管心理学家常常把恶魔附体与多重人格相混淆,但其实前者只涉及占据被害人身体的‘多重’恶魔,而并非什么‘人格’。”
若是谁想向埃德·沃伦和罗琳·沃伦夫妇要“真实的附体案例”的证据,那他一定要鼓足勇气才能有始有终地听完他们的答复。沃伦夫妇一辈子都在研究超自然现象,他们收集了许多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宝贵资料,这个宝库涵盖了灵异现象的方方面面,可以为他们说过不下十二次的那些事情提供坚实的证据。这些证据大多数都放在被沃伦夫妇叫作“神秘博物馆”的地方。
这个博物馆与埃德·沃伦的办公室相邻,里面的藏品将在夫妻二人身后赠予一所英国大学。其中有数不清的磁带,里面录下了多年来因受到鬼魂问题困扰而联络沃伦夫妇的人的自述。这些真实而详细的录音记录了一个又一个关于恐怖、悲剧与死亡的故事,都是遭到怀有敌意的幽灵攻击的普通人的亲身经历。其中还有一部分磁带录下了通过被附体人或灵媒之口说话的幽灵的声音,皆是令人深思的资料。沃伦夫妇的证据还包括一千多张幻灯片和照片,这些展示了他们在工作中亲眼所见的各种超自然活动,其中涉及数量可观的幽灵现身的照片。这座博物馆甚至还有案件当事人的书面陈述、证言、佐证,以及多年来新闻报纸上对沃伦夫妇工作的报道。神秘博物馆让参观者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其中陈列的千奇百怪的不祥邪物。
博物馆里的每样东西都来自发生恶魔现象的现场。馆里收藏的部分物品和护身符充满了邪气,就算只是拿在手里都可能会招致幽灵现身或者导致附体立即发生。沃伦夫妇保存这些危险的物品并非是为了纪念他们的事业,而是不得已而为之。沃伦夫妇表示,如果这些与恶魔有涉的物品被销毁,曾经拥有该物品的人或家庭就会受到相应的伤害。“这就是恶魔对《圣经》中‘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阐释。”罗琳说。如果毁掉邪物没有给人带来身体上的伤害,那么幽灵一定是回到了它原来被驱逐的地方。沃伦夫妇不想让任何人受伤,他们敬畏这些邪物带有的力量,所以干脆留下这些邪物当恶魔存在的物证。
迄今为止,他们收藏了约一百件物品,几乎每一件的背后都有故事。比如说这里有一串珍珠项链,它把戴它的人活活勒死了。这里有信奉撒但的女巫用过的一枚黑色长钉,很久以前她用它杀害了自己刚生的婴儿,作为给魔鬼的祭品。这里有一个穿着维多利亚式服装的大石膏娃娃,不仅长相和它原来的主人——一个老妇人——相似,而且在过去二十年中,它始终活着,行为举止和人一样。这里有施巫术时用来喝人血、当“圣杯”用的人头骨。这里有一口棺材,曾经有个被附体的人每夜都要睡在里面,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天。这里有一些石头,有的相当大,都是从遭到恶魔攻击的房子上空掉下来的。这里有被恶魔幽灵炸毁的十字架,还有被撒但崇拜者用尿液和粪便亵渎过的十字架。这里有人与魔鬼签下的书面协议,有水晶球、仪式上用的长剑和献祭时用的匕首。这里有从福斯特家拿来的黑蜡烛和招魂书;而且,通往埃德办公室的门上还挂着从新泽西的史蒂文·泽尔纳的房子里拿来的魔法镜子。一张桌子上摆着贝克福德家的占写板和被烧坏的画框。桌子不远处有一个木制橱柜,里面坐着的就是安娜贝尔,现如今它小小的布手上还攥着一个普通的木十字架。
这里还有一件黑色的蕾丝面纱。
这件面纱来自一起附体案。在案子中,非人的幽灵专门向埃德·沃伦传达了一条信息。磁带录音中,那附体人类的恶灵的声音清清楚楚。沃伦夫妇坐在神秘博物馆中蓬松绵软的沙发上,开始讲述发生在一个年轻女人身上的怪事。有一天,这个女人来到埃德的办公室,她遇上了幽灵引起的麻烦。
“我和埃德去一所大学做讲座。”罗琳开始说,“讲座一切正常,只不过,我感觉到观众席上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可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它找出来。面对一群人讲话的时候,我往往能说出都有谁。比如说神甫,他们常常穿着高领或者运动衫,但是我能通过他们周身散发的浅黄色光晕分辨出其神甫的身份。撒但崇拜者和使用黑巫术的巫师、巫婆来参加我们的讲座时穿的和别人一样,但他们的光环与别人不同。那一次,我却无法找出那个负面力量的来源。”
“问答环节结束后,人们像往常一样从观众席向我们拥过来。十几个人围在埃德身边,还有十几个人围着我。大约十五分钟后,我抬头看见埃德正在和一名男生说话。那个男生旁边站着个女生,她不知为什么,情绪很激动。我和周围的人说抱歉,然后起身走到埃德身边。”
“吉米,跟我说话的那个男孩儿,”埃德说,“他带他的女朋友肯德拉来听讲座,因为他怀疑她受到了什么邪物的控制。他告诉我,他女朋友生气的时候满怀恨意,异常暴躁,容貌忽然变得像只‘狼’一样,说话声音都和以往不同,就好像体内住着另一个‘人’一样。”
“罗琳向我走来的时候,那女孩儿在台上立即表现出被附体的样子。她竟然冲过去,想杀掉罗琳。这不仅吓到了罗琳,还把我们周围的人都吓坏了,他们纷纷避到一边。我们当即结束了与观众的聊天。我把肯德拉和她的男朋友带到了后台。罗琳在大厅等候,而我开始向二人了解情况。”
“在后台,那女孩儿完全被恶魔附体了。她的喘息声很重,附在她身上的幽灵满满全是恨意。她的脸也不知怎么变得越来越像狼,和那男生说的一样。不一会儿,她就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后来我才知道那并非她原本的声音。当时我没带录音机,但是没关系,因为附在她身上的那东西只会愤怒地嘶吼。”
“大约十分钟后,附体结束了。然后那女孩儿就正常多了,至少我不靠近她的话,她的情况就比较稳定。为了避免麻烦,我坐到了屋子另一头。等到我觉得她能正常沟通的时候,我告诉了她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跟我说,她对那些事有一点点印象,不过她还是觉得丢失了一部分记忆,甚至疑心自己疯了。有几个小时,甚至几天里做过什么她都记不清了。在之前的三个月里,她解释说,这种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我告诉她,这种记忆缺失和恶魔附体脱不了干系,因为被附体时她不受自己控制。时间上出现的断层正是她被附身的时候。那时使用她的身体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附体的幽灵。趁还没有发生更严重的事情,有个问题必须搞明白,那就是为什么她会被附体。”
“我发现,肯德拉家很富裕,她有点儿被宠坏了。凡是她看上的东西,她家都能买得起。大约一年前,她生命中头一回遇到了金钱买不到的东西。那‘东西’就是坐在她旁边的小伙子。吉米是北欧人,在附近一个州的常春藤大学读书。肯德拉是前一年夏天在她家乡认识他的,显然,两人约了几次会。到了这年夏末,那小伙子对肯德拉没了感觉,开始对她爱答不理的。”
“她则对他很上心,一副不把他占为己有就不罢休的样子。从本质上讲,她并没有把吉米当人,而是当成了一种令人满意的商品。这种将人物化的行为让幽灵注意到了。我这么说是因为这女孩儿为了赢得男孩儿的喜欢尽其所能尝试了所有办法——从给他写情深意切的情书,到给他寄钱当路费,好让他来她学校探望,无所不为。但是没有一样起作用,至少在她求助于巫术之前没起过作用。那场巫术仪式就是前文提到的黑色蕾丝面纱的来源。为了让吉米回到她的怀抱,女孩儿开始研习巫术。肯德拉去逛商店,在魔法类商品中发现一本书,书的名字我就不说了。总之,肯德拉把那本书带回了家,私下里开始举行让恋人回心转意的仪式,那个古老的仪式多年来给很多人带来过麻烦。”
沃伦夫妇常常不愿透露细节,比如说招魂书的书名、当事人采用的具体巫术仪式或袭击他们的恶魔幽灵的名字。为什么呢?
“我不提幽灵的名字,”埃德说,“是因为如果提到具体的名字,该幽灵就会察觉。让它哪怕有一丝丝察觉都是在给它现身的机会。至于书和仪式的具体细节,让我这么说吧。假设你给了别人一把上了膛的枪,那么就得想到这枪会随时开火。如果你给别人的上了膛的枪卸掉了撞针,那么枪就没有随时开火的危险了。我不说细节就是为了这个:这相当于卸掉了我所讲案例中的‘撞针’。讲这些事必须这么做。那些真正想了解如何施展邪恶巫术的人可以去当地图书馆查资料。但是,我绝不会告诉这些人怎么走上这条不归路的。我的工作恰恰相反,那就是帮助已经走上歧途的人,告诉那些可能想求助于邪术的人:不要!”
然后埃德总结道:“黑魔法的本质就是与魔鬼订立盟约。订下如此约定的女子实际上就成了魔鬼在人间的新娘。既然成了魔鬼的人间新娘,她就可以要求她的‘丈夫’为她带来人间的欢乐,魔鬼则会欣然应允。施法者得到种种好处之前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自愿将灵魂献给魔鬼。肯德拉的贪心足以让她完成这样的交易。仪式道具之一就是那件黑蕾丝面纱,那是她用来做‘新娘面纱’的,她还在面纱上面放了一顶山羊角的头冠。接下来,她宣布与上帝和她受过的洗礼断绝关系,发誓效忠撒但,然后把自己嫁给了魔鬼。仪式的最后,她把一杯动物的血浇在自己身上,以洗刷曾经对上帝许下的诺言。那个杯子,”埃德说着指向神秘博物馆中间的那张橡木桌,“就放在面纱和羊角旁边。”
“肯德拉说,在她举行仪式大约一个月后,吉米回心转意了。他开始给她打电话,最后发展到在周末与她见面。肯德拉觉得一切都顺利极了。但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欠了恶魔的债。通过举行巫术仪式,肯德拉给了恶魔进入她生活的许可。通常情况下,她施行的巫术会招来对女性或男性在睡眠期间施加性压迫的睡魔,但这次她的巫术招来的是力量稍小一些的恶魔幽灵。这个幽灵也一样对她施加了性压迫,因为这方面显然是她最大的弱点。幽灵一次又一次地撩起她的热情,直至她彻底臣服于它,心甘情愿地成为它的奴仆。到这一步,幽灵可以随时对肯德拉附身,而附身导致了她一段段的记忆空白。”
“对这对小情侣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询问后,我了解到,为了女孩儿的安全,必须立即对她进行驱魔。在此我要提一句,其中那位男朋友听到真相后不太开心。言归正传,如果不立即驱魔,恶魔察觉我知道了它做的坏事后,下次附体那女孩儿的时候可能会操纵她自杀。”
“想到这个,我赶快去大厅向罗琳说明一切,让她先开着租来的车回宾馆过夜。我们三个人则开着吉米的车去了肯德拉的公寓。当天晚上,我和吉米一起看了整晚的老电影,她则睡在自己的卧室里,只不过是开着门、亮着灯睡的。”
“第二天一早,我给我信任的一个当地的新教驱魔师打了个电话。我没能给天主教的驱魔师打电话,那是因为他们的神甫必须遵守梵蒂冈的准则,先进行三天的诵经祈祷和禁食,才能对被附体的人展开驱魔。”
“驱魔师和他的助手都是新教的牧者,二人接到电话后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赶到了。于是,我给两位有能力的牧者讲了讲这个案子的背景。当然了,他们之前对整个事情已经有所了解了。然后,我们让肯德拉进屋。直到当时,牧者还没亲眼见到女孩儿被附体,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女孩儿再也没被恶魔附体过。因此,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向他们证明她身上确实发生了附体现象。”
“检验一个人是否被附体的方法之一就是悄悄地将十字架放在疑似被附体者的脑后。因此,驱魔师命令女孩儿闭上双眼然后慢慢数到二十。他的助手则走到女孩背后,将一个六英寸的十字架摆在她脑后。那个附在女孩身上的幽灵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快拿开!烧死我了!快拿开!’”
“用十字架刺激附体恶魔现身,这样我们才能开始和那个占据了女孩儿身体的幽灵正面交手,斗智斗勇。那幽灵——就是前一晚附体的那个——承认它独占了女孩的身体。驱魔师要求它表明自己身份的时候,它回答说:‘我是戴安的奴仆。’戴安就是一种对人施行性压迫的灵,在神话里被称为‘狩猎女神’。我们没能从这幽灵的口中得出更多线索。大多数时间它都在尖叫、咒骂和咆哮。”
“通常,进行驱魔前,驱魔师要进行一番正式的调查,证明确实发生了恶魔附体。不过那次,我们眼前的女孩儿显然是被附体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因此,驱魔师认为最好还是在当时当地就举行驱魔仪式。”
“这个案子里,驱魔师一开始就占了先机,因为那东西特别害怕我们提到‘上帝’,对十字架和圣水也怕得很。但在诵经驱魔的过程中,那附体的幽灵还是进行了相当激烈的挣扎,整个仪式花了大约一个小时。仪式过程中,它始终尖叫,‘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她的灵魂是我的。’其中‘她’指的就是肯德拉。当天,那幽灵被成功地驱出女孩儿体外。但是就在离开的时候,那东西发誓会‘回来’。”
“我们谁都不知道这幽灵还想干什么。之后,是我第一个明白了它的意思。”
 
[1] 位于延髓处。详情参见《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Autobiography of a Yogi ),作者尤伽南达(Paramahansa Yogananda),洛杉矶Self-Realization Fellowship出版社,1946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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