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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你再说一句!”老妈突然吼了一声跳起来,手上的烟几乎指到他脸上,“我这辈子都毁你爸手上了!生个儿子现在就他妈是这么对我的!”
边南没说话,只是靠在桌边看着她。
“我跟你说,边南,”老妈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指在他胸口上一下下戳着,“谁都能看不起我,就你不能。”
“我没看不起你,”边南皱皱眉,“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老妈低头狠狠抽了两口烟:“你那儿有钱吗?”
边南差点儿笑出来。
“他从别人手上接了个小工程,差点儿钱,”老妈看着他,“你那儿有多少?”
“你要多少?”边南问。
“二十万。”老妈说。
“我哪儿来的二十万,”边南看了看一地的残骸,“那人知道你还有套房吗?”
除去之前被老妈折腾没了的铺面和房子,老妈名下还有一套小房子,在市区不错的地段,她把那套房出租了,租金不低,如果不穷折腾,她生活不成问题。
“我又不傻,”老妈笑了笑,“但这人对我还不错,我就是想帮他一把,一块儿……”
“我没有二十万。”边南说,老妈高中毕业之后当了几年服务员,认识老爸之后到现在就没工作过,边南根本不相信她能跟这人干得了什么工程。
“那你有多少,钱要不够我就得卖房了。”老妈皱着眉。
“你还说你不傻?”边南看着她,“我没钱,你过不下去了我给你生活费,我给你养老,多的钱我没有。”
“滚吧,”老妈坐回沙发上,“滚吧。”
边南拉开了房门,老妈在他身后又追了一句:“我不需要你养,你留着去养你亲爹和你阿姨吧!不过也许轮不上你去养……”
边南没在门外看到邱奕,四处看了看才发现邱奕在旁边的一排健身器材那儿跟一个老太太面对面玩扭腰器。
边南走过去坐在了翘翘板上,邱奕从扭腰器上跳下来,坐到了他对面。
“跟奶奶聊天儿呢?”边南蹬了一下地,翘翘板翘了起来。
“嗯,”邱奕也蹬了一下,“聊完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边南闷着声音说,“反正就那么回事儿了。”
“你跟你妈长得挺像的。”邱奕说。
“都这么说,”边南笑笑,“不过我跟我爸一样黑。”
玩了一会儿翘翘板,俩人离开了小区,沿着路慢慢往前走。
边南低头看着地上的花砖,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问了一句:“谁把谁一辈子给毁了,这话你觉得有意义吗?”
“你妈说的吗?”邱奕看看他。
“嗯,”边南笑笑,“她一直说她是真的爱我爸,我爸毁了她这辈子。”
邱奕没说话。
“我觉得没谁毁谁这说,要真论起来,她先毁别人家来着,”边南对老妈的感情很复杂,在这一点上他始终不能认同她,“以真爱为借口,只是最后没全毁了而已,末了还把自己过成了这样。”
边南想到临出门时老妈那句话,心里狠狠抽了一下。
“真爱么?”邱奕说。
“嗯,真爱呢,”边南仰起头看着天,“这种真爱有什么意义,以伤害别人为前提的真爱根本就不算爱,自私而已。”
“有些感情从开始就注定会有伤害,别人,或者自己,”邱奕掏出烟点了一根叼着,“无论你愿意不愿意。”
“就我妈和我爸这样的。”边南啧了一声。
“还有别的。”邱奕吐出一口烟。
边南想了想:“比如?”
“你猜。”邱奕冲他笑笑。
“神经病,反正什么爱我都不信,”边南一挥胳膊,“不管了!走,打车回去,我下午带二宝去打球。”
带着邱彦胡乱玩了几天网球之后,边南开始安排邱彦系统训练。
邱彦让他挺吃惊,就算是枯燥的各种基础训练,都可以认真完成,比暑期班的那些孩子都有劲头。
教练都找了边南,说这个卷毛小朋友条件不错,愿不愿意正经练下去。
虽说邱彦不是他亲弟弟,但被这么表扬,边南还是觉得很得意。
“你来接二宝的时候带个甜筒给他吧,”边南给邱奕打了个电话,“他训练特别认真,值得奖励。”
“好,你要么?”邱奕笑笑。
“要啊,我也挺认真的。”边南嘿嘿乐了两声。
训练完了之后边南带着邱彦走到了远离学校的路口等邱奕。
邱奕骑着车过来的时候,边南发现白车比荧光绿的车要更显眼,老远就能看见了,简直骚包得不行。
“哥哥!”邱彦跑过去喊了一声。
邱奕的车停在了他面前,把手里拿着的甜筒递了一个给他:“这一脸汗。”
“你牛啊,”边南走过去,“甜筒都没化呢。”
“一路狂蹬过来的,”邱奕把另一个甜筒递了过来,“这车挺起速的。”
“你比万飞靠谱多了,”边南冲他竖了竖拇指,“那小子给我带的甜筒从来都是被他咬过的。”
邱奕迅速把甜筒收了回去,低头咬了一口,然后再递过来:“给。”
“你大爷!”边南拿过只剩了小半个球的甜筒喊了一声。
“这不是怕你不习惯吃一整个儿的么。”邱奕笑笑。
“放屁!”边南骂了一句。
再看着被邱奕咬过的球时,他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有点儿莫名其妙的……亲密感。
就好像跟姑娘玩暧昧阶段时并肩走偶尔蹭到胳膊时的那种隐隐的兴奋。
这感觉让边南顿时脑门一阵发热,赶紧低头两口把甜筒都给啃到了嘴里。
见了鬼了!
邪了门儿了!
甜筒在嘴里半天没化,边南牙都冻麻了,脸上也冻得生疼。
“我操……”他含糊不清地说,“冻死我了。”
“谁跟你抢啊。”邱奕乐了。
边南没说话,捂着脸努力地把冰淇淋球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