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绉纱馄饨
◎盐海龙王◎
唐小荷下意识一懵,反问道:“我哪儿不行?”
直至顺着宋鹤卿的视线望过去,她才面红耳赤地大叫一声,一拳打在了宋鹤卿的脸上:“宋鹤卿你给我滚!”
以后再跟这家伙同床共枕她就是猪!
……
因起得晚了些,错过了同白玉隐到老家主那里请安,唐小荷和宋鹤卿出了房门,便被守在门外的丫鬟拦下,引领到了与谁同坐亭,好同崔群青白玉隐同用早午饭。
食案上琳琅满目,样式虽多,却并不显得过于奢靡,皆是苏州寻常可见的吃食点心。
唐小荷落座,先喝了口红豆粥润嗓,顿时感到惊艳,讶异道:“好生清甜的味道,不稀不稠,黏黏糊糊,舌尖一抿还能尝出豆沙的口感,但是红豆本身是不会这么甜的,这里面是加了糖了么?”
白玉隐双眼一亮,笑道:“真不愧是唐小兄弟,不错,里面的确加了红糖,但这还只是糖粥的简单吃法,若撒上些干桂花,加上两颗蜜枣,便会更加清甜可口。”
唐小荷点点头,心想又学到一手。
但正可谓甲之蜜糖乙之□□,被唐小荷盛赞的糖粥,到了宋鹤卿嘴里,便引得他连连皱眉,将碗一推道:“太甜了,喝不下去。”
白玉隐对上宋鹤卿的脸,神情一僵,干笑道:“红豆有健胃生津、祛湿益气的功效,宋大人日理万机,服用些红豆是好的。不过既然宋大人不喜欢,待藏之到厨房交代一声,给您换碗别的来,如何?”
说完未等宋鹤卿反应,白玉隐便起身行礼,前往厨房。
唐小荷瞧着白玉隐离开的背影,胳膊肘一捅宋鹤卿,没好气道:“好歹是到人家家里做客,你别那么多事,有什么吃什么还不行。”
宋鹤卿犟劲上来:“吃不下去就是吃不下去,实话不让人说了吗。”
唐小荷也跟着犟:“那我先前给你做那么多甜食,你不是吃挺香的?”
宋鹤卿:“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你做的好吃。”
然后唐小荷就数落不出他了。
她发现这狗官学的越来越聪明了,都知道该怎么拿捏住她了。
唐小荷改为去看崔群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看人家崔御史,什么都吃,一点不像你,吃个饭这不行那不行。”
崔群青昨晚上喝太多,这会儿脑子里还嗡嗡直响,只好往嘴里拼命塞吃的压酒劲,闻言擡头,口齿不清道:“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谁不行了?”
唐小荷忙摆手:“都行都行,没有人不行。”
这句话一出,她又想到刚醒那幕,瞬间以头抢地的心都有了,转眼一看,发现宋鹤卿在憋笑,顿时更加气恼,一拳头捶在了他肩膀上道:“笑个屁!今天晚上我必须和你分房睡!”
否则再这样下去,露馅是迟早的事情。
崔群青一听,举手赞同道:“这感情好,白老二昨晚上跟我抢了整夜的被子,都快冻死我了,宋鹤卿你不怕冷,你今晚和他一起睡,我和小唐睡一块。”
宋鹤卿脸色一沉,脱口而出便是:“你想都别想。”
崔群青正要感到诧异,白玉隐便回来了,说让厨房特地包了绉纱馄饨,等会儿大家也跟着尝尝。
唐小荷听见名字,心里当即便起了好奇心,心想绉纱馄饨是个什么馄饨?纱布包成的吗?
直到馄饨被端上桌,唐小荷低头一看,方知名字中的“绉纱”二字从何而来。
只见青花白瓷的精致小碗中,汤水清亮,汤中均匀飘着几只小巧玲珑的馄饨,这馄饨的皮极薄,如纱似布,说是薄如蝉翼也不过分,皮下的肉馅粉嘟嘟透了出来,看见便令人食欲大增。加之馄饨皮捏出来的褶皱美若花纹,整碗小馄饨都不消入口,光是打眼瞧着,便十分赏心悦目。
不过唐小荷可不满足于用眼睛看,虽然她饱了不少,可还很是好奇这馄饨的味道,便迫不及待拿起勺子,舀起一个吹了吹,送入口中咀嚼。
——鲜,香,嫩。
猪肉馅极为新鲜,应是今日现宰的猪,不见丁点腥气,但未尝到葱姜水的味道,而是有淡淡酒香,应是用黄酒调味。之后便是盐的咸与食材本身的鲜,肉馅里包裹着小虾仁,虾仁弹牙紧实,既丰富了口感,还增加不少河鲜气,与猪肉相辅相成,二者融合到绝妙地步,仿佛天生便是为对方而存在一般。
加上点缀在汤中的青翠葱花为之增香,舀起馄饨时葱花伴随馄饨咀嚼下肚,更加满口生香,回味无穷。
唐小荷一边细细咀嚼,一边在脑海中还原制作过程,还不忘瞥了眼宋鹤卿碗里,见没有葱花,方松了口气,心道不然就凭这家伙的臭脾气,估计又要摆脸不吃。
不过白玉隐怎么知道他不吃葱姜?
管那呢,想必是崔群青告诉他的吧。
唐小荷清空杂念,专心品尝起小馄饨。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
南方暑气太重,加上唐小荷昨夜里没睡好,吃完饭便回房睡觉去了,一觉醒来,已是傍晚黄昏。
她支起身子,擡脸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满目绚丽余晖。
夕阳余晖自窗外投来,直直照在书案上,照亮那一方天地,亦让那方天地里的人闪闪发光。
宋鹤卿坐在案后,手持经书品读,听到动静,擡眼瞥了下榻上的瞌睡虫,口吻平缓地问:“睡醒了?”
唐小荷愣了许久的神,之后点了点头。
宋鹤卿又瞥她一眼,放下经书说:“想什么呢。”
唐小荷没回答。
她哪敢说她刚刚看到他那第一眼,让她想到了她娘和她爹。
不是想家的那种想,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那一眼,一瞬间的时候,让她觉得她和宋鹤卿,特别像她娘和她爹在一起的样子。
可那样不就是——
唐小荷紧锁眉头,从嘴里下意识蹦出来两个字:“夫妻?”
她立马被吓到了,连连摇头,在心中怒骂自己胡思乱想怎么会有这种离大谱的念头,赶紧消失!消失!
宋鹤卿看着她那古怪样子,冷不丁道:“你拨浪鼓附体了?”
唐小荷顿住动作,再看宋鹤卿,眼神明显清醒许多,没好气道:“我还大黑耗子成精了呢,等着吧,我今晚就趁你睡着咬你脚指头。”
宋鹤卿哼笑一声,垂眸将经书合上道:“咬别的地方不行?”
唐小荷没听懂,看向他“啊?”了一声。
宋鹤卿也摇了下头清醒过来,呼出口气道:“没什么,说着玩的。对了,今晚我可能还会出去透气,你醒来若不见我,不必去找,我散完心便回来了。”
唐小荷啧啧一声:“放心放心,我巴不得你整晚不回来不和我抢地方睡觉呢,反正床是我的,你自己想睡哪都行,总之不准再和我挤一起。”
宋鹤卿忍不住笑,狐貍眼弯着,直勾勾盯着她道:“这么狠心?”
唐小荷扬起声音:“什么狠心,这叫男……男授受不亲,谁家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上睡觉,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你不要名声我可还要,少耽误我娶媳妇。”
听到后面,宋鹤卿眼眸一黑,笑容消失殆尽,丢下一句“那你今晚早睡,明早好启程赶路”便走出了房门,整体气势比方才凌厉许多。
唐小荷不懂他为何突然变脸,只觉得男人的心思真是难猜,嫁人还不如养条狗,狗的心思比他们简单多了。
唐小荷并没有留意自己竟会将宋鹤卿和嫁人联系到一起,而是专心思考起以后养条什么狗。
是大狗还是小狗,黑白的还是带花的,汪汪叫的还是嗷嗷叫的,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是叫宋鹤卿,还是宋小鸟。
抱着这些疑问,她将门窗关好锁好,溜到屏风后面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洗完天色已彻底漆黑,宋鹤卿还没回来。
就他那个旺盛的精力,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她难得有点放松的时候,便简单换好衣裳,躺在榻上尽情大口呼吸,安静享受一个人的时刻。
放松着放松着,她就睡过去了。
因浑身清爽,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门开声也未能将她唤醒,连耳边响起的话语,她都只当自己在做梦。
“你小子睡个觉怎么还带锁门的?就这么不想让我进来?”
“跟你说话呢,回答我。”
“唉,今日饶你一回,往里点,我要睡觉。”
唐小荷被烦的实在没招,骂骂咧咧地往里靠了靠,潜意识里意识到这是宋鹤卿回来了,但还并没有感受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并且还很重要。
直到宋鹤卿躺下,随意将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并且有往上摸索的苗头。
她才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洗完澡后,似乎没有缠裹胸布。
作者有话说:
老宋: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先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