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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筹谋

◎太师妻(收尾)◎

夜幕已深,京城大街小巷花灯如潮,从高处远远望去,像是天上的银河落在人间,青石板街成了瑶池神殿,凡夫俗子走在其中,也跟着成了神仙。

明德门上,有双眼睛在远远注视这一切。

他身穿一袭不起眼的常服,衣服显得有些旧了,领口和袖口微微发白,像是浆洗的次数太多。但举止间随衣衫的摆动可以看出,这衣服的用料极轻软,针脚极密,穿在身上,必定比世间所有华服加起来都舒服。

他蹲下神,将带来的花生酥放在地上,又在花生酥旁放了一壶酒,斟下一杯双手托起,倾洒在了地上。

“婉妹稍等,我马上便要去找你了。”

他转脸看着城中热闹的画面,温声道:“临走,我想带你看场灯火,你以前那么爱看灯,碍于外界声音,总不敢出门,现在,终于不必再有所顾虑了。”

这时,阶梯口传来一句——“用人血染红的灯火,想必是极绚烂,极华美的,白太师真是用心良多。”

白牧转头,看到登梯而来的年轻人,默默站起了身,眼波未动,面无波澜。

宋鹤卿站在城楼,隔着五尺冷清月光看着白牧,眼睛里说不清是痛心还是惋惜,半晌后道:“白太师,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从蒙馆法开始,你便设下了这个长达十二年的局,之后告老还乡,广收门徒,留朝堂内斗,借圣上的手不费一兵一卒打压了谢氏,又利用我的贬谪回归朝堂,用过往功绩与陛下的宠信,将徒弟安插在你所需要的各个职位上,今晚时辰一到,仙人点灯开始,整个京城都会沦为一片火海,届时内乱四起,北狄再趁机攻入,如此局势,汉人江山很可能要因此易主。”

宋鹤卿说到后面,声音已不自觉的颤栗,眼神里是不可置信与不可不信的痛意。

在他幼时修习武功,无数个坚持不下去的时刻,他爷爷都在用白牧的名字鞭策他,说同样姓白,白牧能做到,他白玉臣如何做不到。天下白氏皆以白牧为荣,人人痛惜英雄迟暮,但又有谁不想成为年轻时的英雄。

话音落下,在宋鹤卿的对立面,白牧背对烟火,神情晦暗不明,平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宋鹤卿微微摇头,回答的语气却肯确至极:“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白太师,回头是岸。”

白牧轻轻嗤笑一声,回头看了眼那些刺眼的热闹,道:“岸?有岸么。”

宋鹤卿未能听出那话中的凉薄与讥冷,忙不叠地上前道:“有!当然有!我至今未将实情对外透露,只要你现在下去,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守口如瓶,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回应他的唯有寂静。

白牧静静看着身后万家灯火,过了许久许久,缓慢否认道:“来不及了,从踏上这条路开始,我就从未想过回头。”

宋鹤卿彻底急了,高斥一声:“白太师!”

他指着楼下远处繁闹街景,痛心疾首道:“你自己看看那下面都是什么人!他们不是当年作恶的那帮匪徒,那里面有老人有妇孺!他们又有什么罪过!”

可等对上白牧平静的反应,宋鹤卿方有些恍然大悟地颤了下手,后知后觉道:“不对,不是因为这个。”

他的视线落到地上那碟花生酥上,擡脸直直盯着白牧的背影,道:“你做这一切,是因为薛……”

话未说完,只见眼前残影闪来,宋鹤卿的咽喉便已被死死扼住。

白牧如若换了个人,额上青筋跳动,目眦欲裂,手上力度不停加大,低沉凶狠地从齿间挤出一个个字:“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你们所有人都不配。”

宋鹤卿只觉得自己的脖子活似被铁钳钳住,气儿都喘不上来一口。

他用力掰着脖子上手指,喉咙发出沙哑艰难的一声:“薛氏,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牧似乎没料到宋鹤卿直至此刻还想着这个问题,竟感到无比可笑,笑完道:“她是被我害死的。”

宋鹤卿精神一振。

紧接着便又听白牧说:“也是被那底下每一个人害死的。”

“倘若当年我没有领兵御敌,扬州也不会失守,她就不会经历那些可怖之事。倘若当年没有那些流言蜚语,她就不会自弃自恨,活在世上度日如年,最终走上自殇的不归路。”

白牧眼底通红,仿佛是陷入了回忆的泥沼,连带神情也变得凌乱狰狞,极力维持镇定道:“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我带她远走高飞,去了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每天都在告诉她我有多么不能失去她,我们的孩子有多么需要她,可是她说她真的没办法,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耳朵里就是天下人对她的唾骂,他们说她是淫-妇,破鞋,辱没门楣,说她这辈子已经毁了,那是她人生永远抹不去的脏污,再也别想干净。”

未等宋鹤卿发出声音,白牧一把甩开宋鹤卿,指着楼下人海怒斥:“可笑至极!蠢钝如猪!倘若遭受迫害者沦为可耻,岂非助长加害者之威!泱泱华夏,仁义之乡,滋养出的生灵却是如此不仁不义,不辨是非,难道不该斩尽杀绝,更新换代吗!”

宋鹤卿不停咳嗽,头脑飞转,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反驳的话,终是忍住喉中刀绞之痛,用力喊道:“可他们大部分人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这世间千万人,大多如同河水只跟风向而无已身,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对是错,他们也不会去细想其中道理,外界说什么干什么,他们便也说什么干什么,如此简单而已。他们并不知自己一句话是否会给他人带来灭顶之灾,他们也远远想不到那些,毕竟河水有何头脑判断可言,河水只会跟风罢了!”

宋鹤卿踉跄站稳脚下,指着烟火灿烂处:“白太师,你仔细听,这世间可还有关于夫人的流言蜚语。”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河太宽太大,王侯将相,公卿大夫,也不过是河中稍大的一尾鱼而已。你难道真要为已成定局的过往云烟,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吗?倘若夫人在世,我相信她更想看到你放下一切,余生只为自己而活。”

白牧看着宋鹤卿,视线从方才的狠重,重新化为清浅平静,他轻笑一声,缓缓道:“宋少卿,你尚未成亲吧?”

宋鹤卿怔了下,未置可否。

白牧道:“从结发那刻起,夫妻间便是同心同德,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为她活,便是为自己活。”

这时,皇城之上,大钟鸣响,三下过后,便是仙人点灯。

白牧从袖中掏出短弩,上鸣镝,擡高手臂,准备对天发出。

宋鹤卿看出他这是想对藏在城中各处的北狄人发信号,立马扑去妄图阻拦,急切地叱咤:“停手吧!藏在渠水中的火-药已经被我找到了,你这鸣镝发出去除了引人怀疑,已经不会有任何作用了!”

白牧笑意犹在,反问过去:“宋少卿怎就知,火-药只在渠水中有。”

宋鹤卿的呼吸霎时凝住,密密麻麻的凉意如同万千小虫,从他的后背向上攀爬,延伸后脑,遍布四肢百骸。

“啾!”一声刺耳脆响,鸣镝发出。

作者有话说:

晚上应该能大结局了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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