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家的半道上，威尔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气喘吁吁的声音，知道吉姆追上来了。
“‘剧场’关门了？”威尔头也不回地说。
吉姆紧走两步，跟上威尔的步伐，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那间房子里没人。”
“活该！”
吉姆啐了一口，“你简直成了个浸礼教会牧师！”
街道拐角处吹来一个纸团，像个棉花球一样蹦跳着直贴到吉姆的裤腿上。
威尔弯下腰，一把抓住纸团，大笑着把它展开，抛到空中。
他的笑容凝固了。
看着那张随风起舞的海报在街旁的行道树之间翻飞，两个男孩感觉到心里泛起一股寒意。
“等一等，不知那上面写着些什么？”吉姆沉吟道。
威尔和吉姆心有灵犀地喊叫一声，向空中飘飞的海报追去。他们追上海报，伸手起跳，同时抓住了那张白纸。“小心！别撕坏了！”威尔说。
风更大了，皱巴巴的白纸在他们手中颤动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来吧，十月二十四日！”
他们嘴唇开合，念出海报上用花体书法写的广告词。
“库格和达克的……”
“露天草地马戏表演！”
“十月二十四日！明天！”吉姆惊呼道。
“不应该啊。”威尔说，“劳动节之后不可能有巡回演出的马戏团来这里——”
“管他呢？瞧上面写的：一千零一种奇观！魔鬼，喝岩浆的怪物！电先生！巨型蒙哥火球！蒙哥火球是什么？”
“就是热气球。”威尔说，“可以载人飞升的气球。”
“恶魔断头台！”吉姆继续读道，“秋千人。图画人！嘿！什么是图画人？”
“应该是个纹身的老家伙吧。”
“不对。”吉姆说，“不是纹身，是图画。很特殊。看这上面的介绍：画面中隐藏着怪物！隐藏着一个动物园！”吉姆眼光跳动，“看！骷髅人！这还不够酷么？人居然可以瘦成一具骷髅！还有！尘埃女巫——塔罗牌
小姐！尘埃女巫塔罗牌小姐又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威尔，你知道吗？”
“一个会算命的、邋遢的吉普赛老女人——”威尔说。
“不。”吉姆眯缝着眼睛，继续看说明，“是个吉普赛女人没错，但这上面说她生于尘埃，长于尘埃，终有一天将回归于尘埃。这里还有更多：古埃及镜子迷宫！你可以在迷宫里看到一万个自己的镜像！”
“世界上最漂亮的——”威尔读道。
“——女人。”吉姆紧接着读完这句广告。
两个男孩交换了一下眼色。
“威尔，马戏团怎么会演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这种节目？”
“不知道。你在马戏表演中见过选美比赛吗，吉姆？”
“我只在马戏表演中见过灰熊。但为什么这张广告上要这么写？”
“得啦！别胡思乱想！”威尔不耐烦地说道。
“你在冲我发火吗，威尔？”
“不，我只是希望你别把这海报放在心上。”
一阵大风将他们手上的海报吹走了。
海报在空中随风飘忽，最后越过树梢，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不管怎么说，别把这张传单当回事。”威尔呼吸略显急促，“转眼就到年底了，不可能有什么马戏表演。就算真有白痴要在这种时候举办狂欢派对，又有谁会去玩呢？”
“我会去。”吉姆冷静地说道。
是的，我也会去。威尔心想，去看断头台铡刀的寒光，去看埃及魔镜迷宫折射出的奇异镜像，去看硫磺色皮肤的怪物像喝茶一样啜饮滚烫的岩浆。
“我在图书馆大门口隐约听到的音乐，”吉姆低声说道，“好像正是用汽笛风琴演奏的。马戏团的汽笛风琴，今晚一定会响起！”
“就算有马戏团来这里，也得等到天明。”
“那为什么我们刚才能闻到甘草糖和棉花糖的香味？”
威尔想到刚才闻到的那股香甜气味，想到站在烟店门前的印第安木偶旁、呆若木鸡的泰特莱先生，想到顺着克罗斯提先生脸颊流下的泪珠，想到理发店的转筒灯由下而上、从虚无转向虚无的红色螺纹。他的身体抖了一下，牙齿不由自主地格格作响。
“咱们走快些，我想早点回家。”威尔说。
“你怎么回事？咱们这不已经到家了吗？”吉姆嚷道。
可不是，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我怎么没留意？威尔有些诧异地想。
两个男孩分别走向自家的房子。
吉姆在进门之前别过头来，轻轻叫了威尔一声。
“威尔。你没事吧？”
“见鬼，当然没事。”
“我发誓！一个月之内，不，一年之内！我们不到胡桃木小街玩了，不接近那幢房子，不再去看那个‘剧场’。”
“好的，吉姆，当然。”
两个男孩站在各自的家门前，手都放在门把上。威尔抬头看了一眼吉姆家的房顶，只见寒冷的星光下，悄然挺立着那根新月十字形避雷针。
不管暴风雨来不来，他都很高兴自己终于说服吉姆装上了这根奇特的避雷针。
“晚安。”
“晚安。”
两家的门几乎同时发出“砰”的一响。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剧场’关门了？”威尔头也不回地说。
吉姆紧走两步，跟上威尔的步伐，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那间房子里没人。”
“活该！”
吉姆啐了一口，“你简直成了个浸礼教会牧师！”
街道拐角处吹来一个纸团，像个棉花球一样蹦跳着直贴到吉姆的裤腿上。
威尔弯下腰，一把抓住纸团，大笑着把它展开，抛到空中。
他的笑容凝固了。
看着那张随风起舞的海报在街旁的行道树之间翻飞，两个男孩感觉到心里泛起一股寒意。
“等一等，不知那上面写着些什么？”吉姆沉吟道。
威尔和吉姆心有灵犀地喊叫一声，向空中飘飞的海报追去。他们追上海报，伸手起跳，同时抓住了那张白纸。“小心！别撕坏了！”威尔说。
风更大了，皱巴巴的白纸在他们手中颤动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来吧，十月二十四日！”
他们嘴唇开合，念出海报上用花体书法写的广告词。
“库格和达克的……”
“露天草地马戏表演！”
“十月二十四日！明天！”吉姆惊呼道。
“不应该啊。”威尔说，“劳动节之后不可能有巡回演出的马戏团来这里——”
“管他呢？瞧上面写的：一千零一种奇观！魔鬼，喝岩浆的怪物！电先生！巨型蒙哥火球！蒙哥火球是什么？”
“就是热气球。”威尔说，“可以载人飞升的气球。”
“恶魔断头台！”吉姆继续读道，“秋千人。图画人！嘿！什么是图画人？”
“应该是个纹身的老家伙吧。”
“不对。”吉姆说，“不是纹身，是图画。很特殊。看这上面的介绍：画面中隐藏着怪物！隐藏着一个动物园！”吉姆眼光跳动，“看！骷髅人！这还不够酷么？人居然可以瘦成一具骷髅！还有！尘埃女巫——塔罗牌
小姐！尘埃女巫塔罗牌小姐又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威尔，你知道吗？”“一个会算命的、邋遢的吉普赛老女人——”威尔说。
“不。”吉姆眯缝着眼睛，继续看说明，“是个吉普赛女人没错，但这上面说她生于尘埃，长于尘埃，终有一天将回归于尘埃。这里还有更多：古埃及镜子迷宫！你可以在迷宫里看到一万个自己的镜像！”
“世界上最漂亮的——”威尔读道。
“——女人。”吉姆紧接着读完这句广告。
两个男孩交换了一下眼色。
“威尔，马戏团怎么会演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这种节目？”
“不知道。你在马戏表演中见过选美比赛吗，吉姆？”
“我只在马戏表演中见过灰熊。但为什么这张广告上要这么写？”
“得啦！别胡思乱想！”威尔不耐烦地说道。
“你在冲我发火吗，威尔？”
“不，我只是希望你别把这海报放在心上。”
一阵大风将他们手上的海报吹走了。
海报在空中随风飘忽，最后越过树梢，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不管怎么说，别把这张传单当回事。”威尔呼吸略显急促，“转眼就到年底了，不可能有什么马戏表演。就算真有白痴要在这种时候举办狂欢派对，又有谁会去玩呢？”
“我会去。”吉姆冷静地说道。
是的，我也会去。威尔心想，去看断头台铡刀的寒光，去看埃及魔镜迷宫折射出的奇异镜像，去看硫磺色皮肤的怪物像喝茶一样啜饮滚烫的岩浆。
“我在图书馆大门口隐约听到的音乐，”吉姆低声说道，“好像正是用汽笛风琴演奏的。马戏团的汽笛风琴，今晚一定会响起！”
“就算有马戏团来这里，也得等到天明。”
“那为什么我们刚才能闻到甘草糖和棉花糖的香味？”
威尔想到刚才闻到的那股香甜气味，想到站在烟店门前的印第安木偶旁、呆若木鸡的泰特莱先生，想到顺着克罗斯提先生脸颊流下的泪珠，想到理发店的转筒灯由下而上、从虚无转向虚无的红色螺纹。他的身体抖了一下，牙齿不由自主地格格作响。
“咱们走快些，我想早点回家。”威尔说。
“你怎么回事？咱们这不已经到家了吗？”吉姆嚷道。
可不是，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我怎么没留意？威尔有些诧异地想。
两个男孩分别走向自家的房子。
吉姆在进门之前别过头来，轻轻叫了威尔一声。
“威尔。你没事吧？”
“见鬼，当然没事。”
“我发誓！一个月之内，不，一年之内！我们不到胡桃木小街玩了，不接近那幢房子，不再去看那个‘剧场’。”
“好的，吉姆，当然。”
两个男孩站在各自的家门前，手都放在门把上。威尔抬头看了一眼吉姆家的房顶，只见寒冷的星光下，悄然挺立着那根新月十字形避雷针。
不管暴风雨来不来，他都很高兴自己终于说服吉姆装上了这根奇特的避雷针。
“晚安。”
“晚安。”
两家的门几乎同时发出“砰”的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