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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前传1《雇佣骑士》三

“戴倫早就这样做过”,普尔马的身体挡住了说话者,“你就不应该让他参加比赛。他甚至不比雷哥或者伊利斯更合适参加比赛”
“所以你就觉得他很快就会去上一个妓女而不是马?”,先前那人说道,一个强硕有力的王子——他一定是个王子—扣丝革甲,披着垫有貂皮的黑披风,脸上除去胡须遮住的地方外,深深地刻满了疤痕。“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我儿子的事,哥哥。他才八岁。他会长大的,诸神保佑,不然我发誓会让他在我面前死去”
“别傻了,不管戴倫如何,他终究是你我的血脉。我相信罗兰德爵士会找回他的,连同伊耿一起。”
“到时候比武早就结束了。”
“伊利昂也在这里。倘若你这么在乎比武的话,他不管怎么说都比戴伦的武艺强。”说话人手握书卷高坐在椅子上,肩头后面是杨滩堡主的脸。即使是坐着,从他伸出的双腿也能看出他高出常人一个头。短短的褐发闪现着丝丝白发,下巴光滑整洁,鼻子却像是曾被打破多次。如寻常人般穿着绿上衣,褐斗篷还有拖鞋,却不经意地流露着一股王者之气。
邓克意识到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我最好离开,等他们说完再回来,当他下决定时,已经太迟了。银须王子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存在,“谁?怎么敢擅自闯到这里来的?”,他严厉的喝斥到。
“他是我们的事务官等的人吧”,座中人微笑着说,像是早就注意到他了,“我和你才是擅自闯入者。过来吧,爵士”
邓克挪动着步子,不知道会怎么样。他求助地看向普拉马,可毫无所获。老冷着脸的事务官昨天还盛气凌人,现在却只敢低头专注着地砖,“各位大人”,他开口说,“我寻求曼费德·唐德利安爵士担保我参加比赛,可是他拒绝了我,说他并不认识我。可是我发誓艾兰爵士曾经为他效力,我有他的盾牌和剑——”
“一把剑和一个盾牌并不能代表一个骑士”,杨滩堡主打断他,一个紫红色脸的大胖子。“普拉马跟我提起过你。就算这些都是所谓艾兰爵士的遗物,亦有可能是你在他死后偷来的。除非你能拿出更好的证明,不然——”
“我认识艾兰·帕尼其爵士”,高座上的人静静地说,“他从未赢过任何比武,但也从不做不光彩的事。十六年前在君临城,他曾在肉搏战中把斯托克沃斯大人和赫伦浩的私生子打翻在地。更久以前,他在兰尼斯特港,把灰色雄狮挑落下马。
当时雄狮还没有那么苍老。”
“他常常对我提起这件事”,邓克说。
座中人细细打量了他一番,“那么你定然还记得灰色雄狮的真名。”
邓克脑海瞬时空空如也。老头多次提过这个故事,上千次吧,雄狮!雄狮?名字,名字,名字..他几乎就濒临绝望,忽然间一个名字闪入他脑海。“达蒙·兰尼斯特爵士!”,他叫喊起来,“灰色雄狮。他现在是凯岩城主”
“没错”,座中人愉快地回答。“他明天就会出场”,他绞着手中的纸卷。
“十六年前偶尔击落达蒙·兰尼斯特爵士,你居然会记住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雇佣骑士?”,银须的王子蹙额说。
“我把记住每个对手作为一种练习而已“你曾经贱低身份和一个雇佣骑士交过手?”
“那是九年前在风息堡的事了。拜拉席恩大人为庆祝他外孙的出生而举办了比武大会。抽签第一场就让我和艾兰爵士成为对手。我在互相撞断了四根长矛之后才将他击落”
“七根”,邓克纠正说,“并且那一场是对龙石岛王子”,此话刚出,他便悔恨不迭。呆子邓克,脑瓜如城墙一样厚,他似乎又听到老头的斥责。
“是么”,破鼻子的王子温和地说,“我早知故事愈经人之口,便愈远离真相。
不要误会你的老师,不过确实是四根长矛。”
真该感谢这大厅的昏暗掩饰了他赤红的双耳,“大人”,错了,“殿下”,他屈膝俯首,“您说得对,四根,我不是..我从来..老人,艾兰爵士他,他总说我脑瓜就像城墙那样厚,铁锚那样迟钝”
“也如铁锚般强壮,你哪”,貝勒·碎矛说道,“起身吧,爵士。没事的。”
邓克起身,犹豫该垂下头还是直面王子。貝勒·坦格利安,龙石岛的王子,御前首相,“征服者”伊耿的铁王座继承人,竟然在跟我说话?一个雇佣骑士怎有如此荣幸?“您——您把马和盔甲归还他而没有索要赎金,我还记得”,他磕磕绊绊地说着,“那老——艾兰爵士总说您秉承骑士精神,总有一天七大王国将在你手中永享和平”
“我倒是希望这天别来得那么快”,貝勒王子说。
“对不起”,邓克慌乱地解释,几乎就欲脱口说我不是希望国王死去,幸好他及时停住口。“对不起,大人。不,我该称呼,殿下”
这会儿他才猛然觉到还有一个银须男子在场,他称呼贝勒王子为兄弟。这也是个龙王血脉,我这笨蛋。定然就是梅卡王子,戴倫国王的四子。伊利斯王子是个书呆子,而雷哥王子是个呆滞软弱的精神病人。他们都不会穿过半个王国来参加这场比赛。梅卡王子亦是个令人生畏的勇士,可惜一直在兄长的阴影中郁郁不得志。
“你想要参加比赛么?”, 貝勒王子问道,“这由比武主持人全权负责,不过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你。”
事务官垂下头,“如您吩咐,大人”
邓克结结巴巴地欲示谢意,梅卡王子一把打断他的话头,“好了爵士,你可以参加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请原谅我的兄弟”,貝勒王子歉意地说,“他有两个孩子在这里失踪了,他现在非常担忧”
“春雨淹没了很多河道,或许他们是被堵在路上。”
“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一个雇佣骑士指点的”,梅卡王子忍不住向他兄弟发牢骚。
“你可以离开了”,貝勒王子只得善意地提醒邓克。
“是的,大人”,邓克转身就欲离开。
貝勒王子却叫住他。“爵士,还有一件事。你不是艾兰爵士的血脉吧?”
“没错,大人。我并不是”
貝勒王子朝他的盾牌点点头,看了看上面的飞翼杯。“根据法律,只有直系血亲才能继承装备。你必须找一个新的图案作为你自己的家徽”
“我会的”,邓克回答道,“再次感谢,大人。你会看到我如何英勇的作战”
就像貝勒王子一样勇猛,老人常说。
酒贩和腊肠商人还在互相交易,妓女公然地穿行在货摊和帐篷之间,有几个长得还不错,尤其是那个红发女郎。邓克按捺不住地盯着她迈步时微微晃动的胸部。
他记起自己还有银币,我可以让她属于我,银币叮当声的足以让她着迷,带她回帐篷然后占有她整整一夜。他还从未和女人上过床,而且知道很有可能自己会死在第一场。骑乘比武危险的很..可是娼妓不见得会安全些,老头总是提醒他。
她会趁我熟睡时卷走所有东西,到时候该怎么办?所以当女郎的目光越过肩膀瞟向他时,邓克摇摇头走开。
他在木偶戏那里找到了席地叉腿坐着的伊戈,斗篷高高地拉起遮住光头。男孩害怕进城堡,邓克将它归于害羞和自卑。他自己都无法亲近老爷夫人们,更不用说王子了,他小时候也如伊戈一般。跳蚤窝外的世界既令他激动也让他畏惧。伊戈需要时间的磨练。而现在该做的就是给他几个铜币让他快乐地玩,不比硬拉着他去城堡要好么?
早晨木偶师出演的是佛羅理安和瓊琪的故事。一身小丑打扮的东恩妇人扮演着佛羅理安,而女孩操控着瓊琪。“你不是骑士”,随着瓊琪的嘴巴一上一下,她模仿着说,“我知道你就是傻瓜佛羅理安”。
“没错,女士”,另一个木偶说到,“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傻瓜,亦是最伟大的骑士”
“傻瓜兼骑士”,瓊琪说,“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可爱的小姐”,佛羅理安回答道,“在女人眼里,哪个男人不是傻瓜?哪个男人不是骑士?”
一出凄凉但甜蜜的木偶戏,还有一个做工细致的巨人。最后一小段打斗划上了句号。邓克拉上伊戈,向她们走过去。
“大人?”,女孩嘴角带着笑意,眼角却撇着别处。她要比他矮一个头,可仍要比寻常女子高很多。
“很好的演出”,伊戈急切地说,“我喜欢你摆弄这些,瓊琪,龙还有别的,我去年也看过木偶戏,可它们就像木头一样笨拙。你表演得很流畅”
“非常感谢”,她礼貌地向男孩表示谢意。
邓克开口说,“这些木偶也雕得精致。尤其是龙,这头野兽可真吓人。你们亲手做的?”
她点点头,“我叔叔雕刻出来,而我负责上色”
“你可以给我绘点东西么?我可以给钱”,他从肩上取下盾牌,“我需要画些东西盖住杯子”
女孩瞅了瞅盾牌,又瞅了瞅他。
“你打算要画什么?”
邓克顿时发现自己还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要飞翼杯,那该绘什么呢?他脑中一片空白,呆子邓克,脑瓜如城墙一样厚。“我不知道..我还没想好”,他苦着脸,,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又红了,“我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她报以一笑,“哪个男人不是傻瓜?哪个男人不是骑士?”
“你能上什么颜色?”,他希望能从这想出点什么。
“你想要什么颜色我都可以给你调配出来”
老头留下的棕色总让人觉得单调,“底色就用夕阳的色彩”,他突然说,“老头喜欢夕阳,图案么..”
“榆树”,伊戈说,“一个大榆树,就像池塘边那棵——褐色的树干,碧绿的树冠。”
“可以”,邓克表示同意,“一棵榆树。上头最好来颗流星,你能做到么?”
女孩点点头,“给我盾牌,我晚上就可以画好它,明天就给你。”
邓克递了过去,“我是高个邓肯爵士”
“我叫坦希莉”,女孩大笑起来,“高过头的坦希莉,男孩们都这么叫我”
“你可没高过头”,邓克脱口而出,“正好——”,他顿时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不由得慌张的涨红了脸。
“正好?”,坦希莉好奇地抬起脖颈。
“表演木偶戏”,他狼狈地补充道。
比武的第一天风和日丽。清晨他们便以昨日买好的鹅蛋,干面包和熏肉为食。邓克却发现自己的肚子恹恹不振。尽管这天并未轮到出场,可他还是觉得腹硬如石。
第一天的挑战权归于高贵的领主还有他们的儿子们,以及来自其他比赛的冠军。
伊戈倒是边吃边喋喋不休地谈论这个骑士那个冠军的事迹。他说的是真的,他确实认识大陆上最好的骑士们,邓克黑着脸。专注地倾听一个瘦弱孤儿的讲解真是有失体面,可这些知识恰恰能够很好的帮助他。
牧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纷纷推诿着只为抢得一个好位置。邓克用他的大肘子和块头轻易地挤到了篱笆六码近的地方,伊戈却犹自抱怨他能见到的只有屁股。
邓克无奈之下只好让骑在自己肩头。赛场的观看席上全为老爷夫人们还有镇中的富人所坐,夹着一撮今天尚无赛事的骑士。他只见到杨滩堡主边的貝勒王子,每卡王子并不在。斗篷钩子和额边的王冠熠熠闪着金光,之外,便再无其他奢侈装束了。说实话,他可不像个坦格利安人,邓克悄悄对伊戈说。
“据说他更多继承母亲的血统”,男孩提醒他,“她是东恩公主哩”
竞技场北边河滩处,五位冠军收起了他们的帐篷。其中较小两顶橙色帐篷门口的盾牌上标示着白日V 字。安卓和罗伯特,杨滩堡主的儿子,美丽淑女的兄长,邓克还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两人的实力,也许便会最先落马。
他们边上的是稍大的湛绿色帐篷,高庭的金花飘扬在上,门口的盾牌上是saffie图示。“那是理欧·提利尔,高庭之主”,伊戈告诉他。
“我知道”,邓克有点恼怒,“我和老头为高庭效力时你还没出生呢”。“长号”
理欧,他们常常这么称呼他:尽管已是满头银发,枪术却依然出色。“帐篷边的那个就是理欧大人,瘦瘦长长,长着灰胡子,穿金色和绿色的服装。”
“ 嗯”,伊戈说道,“我在君临城见过他。爵士,他可不是你该挑战的”
“听着,小家伙,我不需要你来指挥我该去挑战谁”
邓克没有认出来第四个红白菱形镶嵌而成的帐篷,伊戈说他们属于一个艾林谷的骑士,名叫胡弗雷·哈丁爵士。“他在去年麦登堡的徒步比武中大赢一场,爵士,然后在骑乘比武中击落了来自暮谷镇的冬内尔爵士,以及艾刃和罗西大人。”
最后一个帐篷属于瓦拉王子。猩红色的燕尾旗宛如跳动的火焰,飘扬在黑缎帐篷顶。坦格利安家族的三头龙就在边上的漆黑盾牌上,边上站着一个国王之卫,黑帐篷映衬着白衣白甲。邓克看着他,怀疑会有人胆敢碰盾牌一下。瓦拉是国王的外孙,貝勒·碎矛的儿子。
他不需要这么担心的。号角一起,五位冠军便起身前去保卫美丽淑女。当一群人陆续出现在赛场的南端入口时,围观人群开始沸腾起来。随着传令官的点名,他们挨个儿停在观看席前面,向着杨滩堡主,貝勒王子,和美丽淑女举枪致敬,然后才绕到北边选择他们的对手。鹰巢城的灰色雄狮敲了敲提利尔大人的盾牌,而他一头金发的继承人提卜特爵士则挑选上了杨滩堡主的长子,奔流城的徒利公爵点上胡弗雷·哈丁爵士的菱形家徽。阿贝拉·海陶尔爵士敲的是瓦拉王子的盾牌,而杨滩堡主的幼子却被人称“狂笑风暴”的朗内尔·拜拉席恩点上了名。
挑战者们后撤到赛场南边静候对手:一身银灰的阿贝拉手持绘有烽火石塔的盾牌;兰尼斯特家两人均身着暗红,饰有凯岩城的金色雄狮。狂笑风暴一身金装,头戴鹿角盔,胸口盾牌上各带黑牡鹿。徒利公爵一袭银边的红蓝斗篷。五人默不作声地持枪朝天,任风刮得旗帜飒飒作响。
北边的冠军们一边在侍从帮助下上马,一边披甲戴盔,准备武器,着装之炫目毫不逊色。杨滩堡主一身亮黄,胡弗雷爵士红白镶嵌,而端坐在白马上的理欧绿则是绿底的金玫瑰,瓦拉·坦格利安黑盔黑甲黑盾黑枪,连坐骑也不例外,亮红色的三头龙在头盔上展翅欲飞,而它的孪生兄弟则伏在盾牌上面。五人腕上均扎着美丽淑女赠与的橙色绢束。
斗士们驾马就位,牧场里顿时鸦雀无声。然而一声号角响起之后,整个牧场如同被掀翻一样沸腾起来。十双马刺拍在战马的同时,怒吼声仿佛闷雷卷过赛场。四十只铁蹄践踏过草地,似要把赛场整个翻过来。横飞的木屑铁片如烟雾般腾起,双方冲撞到了一起。瞬时间,任谁也说不清谁上谁下上。徒利公爵在马鞍上直转数圈后才稳住坐骑。十根长枪均成木屑,观众中爆发出一片欢呼声。这预示着将是一场圆满的比武,同时也是映衬参赛者卓越的武艺。
侍从迅捷地给他们装备上新的长枪,很快马刺再次重重扎了下去。邓克只觉得脚下如地震般摇动,唯有伊戈还在他肩头兴奋地挥舞着细胳膊。王子冲到离他们近处,邓克甚至能够看见他的黑矛尖端扎到对手的了望塔盾牌上,然后顺势直扎到胸口,而他对手的长矛也同样戳在他的胸甲上,裂成了碎片。银灰的战马在冲击下直立起来,把阿贝拉·海陶尔猛地抛起,甩到地上。
徒利公爵亦被胡弗雷·哈丁爵士掀翻在地,他随即侧身拔起身,抽出长剑。胡弗雷·哈丁爵士扔掉完好无损的长枪,翻身下马,同样抽剑,继续他们的对决。阿贝拉爵士就没那么幸运。他的侍从跑过去替他解开头盔,立刻高呼救命。随即昏迷的骑士被两个仆人带回帐篷。其他六位还在马上的骑士则开始了他们第三次冲锋。再一批长枪化为了木屑,这次理欧·提利尔爵士精准地将灰色雄狮的头盔击飞。脸部暴露之后,凯岩城主不得不高举双臂认输。而这会儿,胡弗雷·哈丁爵士已经迫使徒利公爵投降认输,可知他剑上的功力丝毫不逊于长枪。
提卜特·兰尼斯特和安卓·埃绪福特对峙了三个回合,最终安卓爵士丢盾告负。
年轻的埃绪福特坚持地更久,他在朗内尔·拜拉席恩面前击碎了九根长矛。两人均从马鞍上摔了下来,但很快长剑钉锤继续他们之间的较量。最后罗伯特几乎被打扁而不得不承认失败,可杨滩堡主毫无沮丧之意。尽管他的两个儿子均从冠军座椅上被赶了下来,但他们亦证明了自己丝毫不逊于王国的精英勇士们。
我要打得更好,邓克目送着胜利者相拥走出赛场。但更重要的是决不能输。至少赢下第一场战斗,不然就完了。
提卜特·兰尼斯特和“狂笑风暴”取代失利者成为了冠军。橙色的帐篷业已撤下。
几步外帐篷前,年少的王子悠然坐在高椅上。他已摘掉头盔,露出一头承自父亲的褐发,夹了一缕亮纹。他抿了一口仆人递上的高脚杯。如果他够聪明,那么杯中的该是清水,邓克想,否则就是酒。他突然怀疑起瓦拉是否真的从父亲那里承传了技艺,抑或不过是碰巧遇到个弱小的对手。
号角声宣告又三位挑战者的入场。传号官大声宣读着他们的名字:“卡隆家族的皮亚斯, 边境之主”,他的盾牌上绘着一只竖琴,而衣服上却绣着夜莺。“梅利斯特家族的琼斯爵士,来自海疆城”,琼斯爵士头戴飞翼盔,盾牌上苍鹰掠过青空。斯万家族的盖文斯爵士,来自风怒角的石盔城主”,一对黑白天鹅在他臂上展翅欲斗,盔甲,斗篷,长矛乃至于马饰,都是纠缠着的黑白二色。
卡隆大人,闻名七国的骑士兼竖琴歌手,用矛尖轻触了提利尔大人的玫瑰。琼斯爵士则重重敲在胡弗雷·哈丁的菱形上。黑白骑士盖文·斯万爵士,挑上了黑衣王子。邓克揉了揉下巴,盖文·斯万爵士甚至比老人还要年长。“伊戈,谁是挑战者里面最弱的?”,肩头上的男孩看上去要更了解这些骑士。
“盖文大人”,他很快回答道,“瓦拉的对手”
“瓦拉王子”,邓克纠正他,“一个侍从必须注意自己身份。”
双方各就各位。熙攘的人群纷纷开始打赌并高呼自己的押注,可邓克只留意着王子。第一个回合,他的枪如上次对阿贝拉·海陶尔爵士那样从盾牌上滑向一边,可惜,这回换了个方向刺向空气。而盖文大人的枪不偏不倚地击中他的胸膛,王子摇晃着几欲坠马。
下一个回合,瓦拉王子直奔对手的胸膛而去,却只击中了肩头。然而这一击足以让盖文大人手臂再无力持枪,他单手难控平稳,不由得失身跌下马去。年少的王子立刻翻鞍下马,拔出长剑,却见落马的骑士揭开面盔,连连挥手道,“我认输,殿下”,他嘶哑地喊着,“您刺得精彩”,在看台上的大人们“干得真棒”的附和声中,王子走过去,搀扶起了老骑士。
“可我没觉得精彩啊”,伊戈忍不住抱怨。
“安静!不然给我回营地呆着去”
远处,琼斯·梅利斯特爵士昏迷不醒的被拖出了赛场。而竖琴骑士和玫瑰骑士则正随着人群的喝彩声互相抡着长斧。可邓克完全没有在意,他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瓦拉王子。他是个够格的骑士,可我有机会挑战他。假如诸神眷顾,我甚至能够将他击落马,在地上,我就能发挥肌肉的力量。
“揍他!”,伊戈骑在邓克背上,激动地叫喊着,“揍他啊!就在那儿,对,就是那儿”。他似乎在为卡隆大人喝彩。竖琴骑士这会儿奏起了另外一首曲子,逼得理欧爵士在兵器的伴奏声中连连后退。观众也早已分成了人数相当的两派,喝彩和咒骂随着晨风弥漫开来。皮亚斯大人一斧接一斧地劈在玫瑰的花瓣上,激飞无数木屑和漆片,最后连盾牌都崩裂开来,他的长斧一时间嵌在里面..趁此时机,理欧爵士果断地砍向对手斧柄,皮亚斯大人手中很快就剩下短短的一截。理欧爵士扔掉了盾牌,突然之间,进攻的人成了他。顷刻间,竖琴骑士便只有屈膝改奏绥靖之歌。
余下的大半天如此般的过去,挑战者们三两人一组或者直接五人进场挑战。号角鸣起,宣读姓氏,继而战马奔驰,人群鼎沸,最终归以长枪的崩裂和剑刃的交击。
寻常镇民和老爷们欢度这圆满的一天比赛。胡弗雷·哈丁爵士面对胡弗雷·比斯伯利爵士,一个黄黑相间,手持蜂窝盾牌的年轻人,他们互相击碎的长枪不下一打,“胡弗雷之战”很快就誉满全场。提卜特·兰尼斯特爵士被琼恩·潘洛斯爵士击落马下,长剑亦被打断,可他仅凭一盾笑到最后,保住了冠军座位。胡子拉碴,头发灰白的独目骑士洛宾·瑞斯林,面对理欧爵士第一个回合便丢掉了头盔,可倔强如他岂能认输。后继的三个回合中,他的脸任凭凛风抽打,木屑飞刺。邓克从伊戈口中得知不到五年前他的一只眼睛便是毁在长枪碎片之下,不禁愕然。
纵然好心的提利尔大人从不以枪对准他毫无保护的脸,洛宾·瑞斯林爵士的勇敢(或者是愚勇?)仍然让邓克瞠目结舌。最后洛宾爵士终于胸口挨了一下,仰天翻下马去。
朗内尔·拜拉席恩爵士亦参加了数场值得注目的比赛,每当实力稍逊的对手点上他的盾牌时,他便爆发一阵狂笑,每次上马冲锋和击落对手亦是狂笑不断。倘若对方盔带饰纹,他便会挑落它并甩向人群。那些纹饰雕饰精美,均由弯木或者塑革制成,有些甚至纯银所制,这个习惯尽管让他赢得一片喝彩,却让对手面上甚是无光。不久,再也没有头盔上带装饰的骑士选择挑战他了。他的狂笑响彻赛场,可邓克觉得今日的荣誉该归于胡弗雷·哈丁爵士,他足足击败了十四位杰出的骑士。
王子步出帐篷,长饮美酒,上马击败对手,如此九次。而在邓克看来,他的对手不过是身体羸弱的老者,或是技艺生涩的侍从,更有外强中干的豪门子弟。真正的骑士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骑过。
天色已晚,一记有力的号角鸣响却宣布又一位挑战者踏入赛场。座下的枣红马披着黑色马饰,隐约可见中间红黄相间。他驾马到观看席前致礼,面罩下的脸孔让邓克认出他就是杨滩堡所见的那个王子。
伊戈两腿紧紧地夹住他的脖子,“别这样”,他忍不住拉开,“你打算憋死我?”
“伊利昂·炽焰王子”,传令官宣布道。“来自君临城红堡。坦格利安盛夏厅梅卡王子之子,安达人,洛伊拿和先民之王,七大王国之主,戴伦二世之孙。。”
伊力安亦持三头龙盾牌,但红黄橙三色各异,龙头喷吐金色火焰,远比瓦拉王子的要鲜活。他的外套如浓烟滚滚的火焰,头饰也雕如火焰。
他随手向貝勒王子漫不经心地举枪示意,随即便奔向赛场北边。他越过理欧爵士和“狂笑风暴”的帐篷,缓缓接近瓦拉王子的营帐。年少的王子慢慢站起,僵直地贴住他的盾牌。一时间邓克感觉伊力安选择了他..他大笑着走过,重重地敲在胡弗雷·哈丁爵士的菱盾上,“出来,出来,可怜的骑士”,他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这回你要面对的是真龙”
胡弗雷爵士盯着他的对手,直到军马拉出来。然后便再也不看他一眼,系盔持枪,翻身上马。观众安静地看着两位骑士就绪。待伊力安一放下头盔,号角便起。
胡弗雷爵士稳稳地策马前进,而他的对手则两根马刺同时扎马飞奔。伊戈又夹紧双腿,“杀了他!“,他突然喊起来,“杀了他,就在那儿,杀了他,杀了他,杀他啊!”,邓克根本搞不清他在为谁呼喊。
伊力安王子描金绘彩的三色长枪慢慢划过屏障。低了,太低了,邓克一眼就看出问题,这样根本刺不中上面的骑士而只会刺到马,再举高点才行。电光火闪间他心头寒意骤起,他莫非是故意的?他不可能..刹那间,胡弗雷爵士的坐骑压抑不住眼中的恐惧,嘶叫着直立起来后腿,但已太晚。伊力安的长枪恰好高过马的护胸甲,刺中了它,随着血雾蓬飞,枪尖血淋淋地从马颈上露了出来。军马哀嘶着倒向一边,屏障在它身下顿时支离破碎。
胡弗雷爵士意欲跳开,却被马镫绊住了脚踝,惨烈的叫声中,他的腿被压在马的身子和破碎的篱笆之间。
整个牧场沸腾起来,有人上前想救出骑士,但垂死的战马痛苦地蹬踢,使得他们无法近前。伊力安愉快地越过惨景到另一头,然后慢慢踱了回来,嘴里大吼着什么,却无法从马接近人声的濒死嘶鸣中听清楚。他下马拔出剑,向他倒地的对手靠拢,双方侍从不得不拽住他。伊戈在邓克的肩膀上挣扎,“放我下来”,男孩悲哀着说,“可怜的马,让我下来”
邓克感到恶心,暗想这如果落到“雷鸣”的头上该怎么办?他看到持戟兵过来杀死胡弗雷爵士的马,了结这骇人地嘶叫,于是回身挤出人群,到了空地上才放下伊戈。小家伙头兜已经散落,眼睛通红。“悲惨的一幕”,他告诉孩子,“可是一个侍从要学会坚强。恐怕你在别的赛场会见到更恐怖的意外。”
“这不是意外”,伊戈声音都开始颤抖,“伊力安是故意的,你没看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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