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 Right Number 抱歉,正确号码
作者按:在作者看来,剧本缩略语简单而实用,主要是为了让写剧本的人有洛奇兄弟的感觉。无论如何,您应该知道“CU”的意思是“特写”;“ECU”的意思是“大特写镜头”;“INT”的意思是“室内”;“EXT”的意思是“室外”;“BG”的意思是“背景”;“POV”的意思是“视角”。可能大多数人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对吗?
第一幕
渐入:
凯蒂·韦德曼唇部大特写镜头
她正在打电话。唇部很美;几秒钟之后,我们会看到她的其余部位一样美。
凯蒂:比尔吗?哦!他说他感觉很不好,但他还是一直那样看书……睡不着觉,觉得每一次头疼都是脑瘤的初始症状……一旦他开始做一些新的事情,他就会好起来的。
声音背景:电视。
镜头拉回。凯蒂坐在厨房的电话角里,一边和姐姐闲聊着,一边浏览着一些商品目录。我们应该注意到她用的电话有一个不太寻常的地方:它有两条线。电话上有发光的按钮提示哪一个正在使用中。现在只有一个——凯蒂的那个——正在使用。当凯蒂继续她的谈话时,镜头从她身边移开,穿过厨房,穿过通往家庭娱乐室的拱形门。
凯蒂:(声音,淡出)哦,我今天看到詹妮·查尔顿了……对!体形庞大得像间房子!……
凯蒂淡出。电视声变大。有三个孩子:杰夫,八岁;康妮,十岁;丹尼斯,十三岁。《命运之轮》开始了,但是他们没有看。相反,他们在玩一种有意思的游戏:猜猜之后会发生什么。
杰夫:拜托!这是他的第一本书!
康妮:他第一本完整的书。
丹尼斯:杰夫,我们看《干杯酒吧》和《翼》吧,我们每周都会看。
丹尼斯说起话来斩钉截铁,只有老大才能做到。“什么都别多说了,要不然你就等着我痛揍你那副瘦巴巴的小身板一顿吧,杰夫。”他的表情仿佛在这么说。
杰夫:至少我们能录下来吗?
康妮:我们正在为妈妈录CNN的节目。她说她可能会和洛伊丝姨妈通很久的电话。
杰夫: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们怎么能录CNN!它永远都播不完!
丹尼斯:她就是喜欢这一点。
康妮:而且别说“看在上帝的分上”,杰杰——你还小,还不能在教堂之外的地方谈论上帝。
杰夫:那你也别叫我“杰杰”。
康妮:杰杰,杰杰,杰杰。
杰夫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黑夜。他很沮丧。丹尼斯和康妮,就和所有哥哥、姐姐一样,看到他这样都觉得很好玩。
丹尼斯:杰杰好惨。
康妮:我觉得他要自杀了。
杰夫:(转向他们)这是他的第一本书!你们两个家伙都不在意吗?
康妮: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看,那明天就去录像店把它租下来。
杰夫:他们不会把限制级的影片租给小孩子,你知道的!
康妮:(仿佛在梦境中一样)闭嘴,瓦娜出来了!我爱瓦娜!
杰夫:丹尼斯——
丹尼斯:去请爸爸用他办公室的录像机录下来,别再这么烦人了。
杰夫穿过房间,一边走一边对瓦娜·怀特吐舌头。镜头跟着他走进厨房。
凯蒂:……所以当他问我波莉的链球菌检测是否为阳性时,我得提醒他,她去预科学校了……老天,洛伊丝,我想她……
杰夫只是路过,他正往楼梯走去。
凯蒂:你们这些小鬼可以安静点吗?
杰夫:(闷闷不乐地)他们会安静的。现在就会。
他上了楼,有点垂头丧气。凯蒂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满怀爱意又担心不已。
凯蒂:他们又吵架了。波莉过去常常管教他们,不过现在她去学校了……我不知道……可能送她去博尔顿不是个好主意。有时候,她给家里打电话时听起来很不开心……
室内:贝拉·卢戈希饰演德古拉,特写。
德古拉站在特兰西瓦尼城堡的门前。有人已经贴了一个将他的话写出来的漫画对话气泡,上面写着:“听!我的黑夜之子们!他们在演奏什么音乐!”海报在一扇门上,但只有当杰夫打开门走进父亲的书房时,我们才看到这个。
室内:凯蒂的照片,特写。
机位固定,然后慢慢地向右平移。我们看向另一张照片。这是那个在外上学的女儿——波莉的照片。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大约十六岁。波莉的照片旁边是丹尼斯的照片……接着是康妮的照片……最后是杰夫的照片。
镜头继续平移,视角变宽,这样我们就能看到比尔·韦德曼,一个大概四十四岁的男人。他看起来很疲惫。他盯着桌子上的文字处理器,但脑子里的水晶球一定在休息,因为屏幕是空白的。在墙上我们看到镶了框的书封,都很恐怖,其中一个书名是《鬼吻》。
杰夫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父亲身后。地毯让他的脚步声几不可闻。比尔叹了口气,关掉了文字处理器。过了一会儿,杰夫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杰夫:呃——呃!
比尔:嘿,杰杰。
他转过椅子看向儿子,杰夫很失望。
杰夫:你怎么没有被吓到?
比尔:吓人是我擅长的事。我心志坚定。怎么啦?
杰夫:爸爸,我能先看《鬼吻》的头一个小时,然后你再把剩下的部分录下来吗?丹尼斯和康妮什么都霸占了。
比尔转过身来,困惑地看着书封。
比尔:你确定你想看吗,小鬼头?它很——
杰夫:确定!
室内:凯蒂,在电话角。
在这个镜头中,我们清楚地看到她身后通往丈夫书房的楼梯。
凯蒂:我真的觉得杰夫需要矫正牙齿,但是你知道,比尔——
另一台电话响了,提示灯闪烁起来。
凯蒂:是另一台电话,比尔会——
但是现在我们看到比尔和杰夫下楼了,就在她后面。
比尔:亲爱的,空白录像带在哪里呢?我在书房里找不到,而且——
凯蒂:(对比尔说)等一下!(对洛伊丝说)洛伊丝,别挂电话。
洛伊丝没有挂断。两条线路都在闪烁。她按了按上面的按钮,新的电话刚刚打进来。
凯蒂:你好,这里是韦德曼家。
声音:绝望的哭泣。
哭泣声:(隔着电话)带……请带……带……
凯蒂:波莉,是你吗?怎么了?
声音:哭泣声。可怕、心碎的哭泣。
哭泣声:(隔着电话)请——快点——
声音:哭泣声……然后,咔嗒!挂断了。
凯蒂:波莉,冷静点!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
开放线路的嗡嗡声。
杰夫已经走向了电视机房,希望能找到一盘空磁带。
比尔:是谁?
凯蒂没有看丈夫一眼,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用力按了下面的按钮。
凯蒂:洛伊丝?听着,我一会儿回你电话。是波莉,她听起来非常沮丧。不……她挂了。好的,我会的。谢谢你。
她挂断电话。
比尔:(关心状)是波莉?
凯蒂:她哭得很伤心。她似乎想说“请带我回家”……我就知道那所该死的学校会让她不开心……为什么我会让你说服我……
她在小电话桌上拼命翻找。电话簿滑到凳子附近的地板上。
凯蒂:康妮,你把我的电话簿拿走了吗?
康妮:(声音)没有,妈妈。
比尔从后兜里掏出一本破旧的电话簿,一页页地翻着。
比尔:我找到了。只是——
凯蒂:我知道,宿舍的电话总是占线。给我。
比尔:亲爱的,冷静。
凯蒂:我和她通话了才能冷静。她才十六岁,比尔。十六岁的女孩子很容易出现间歇性抑郁。有时候她们甚至会自杀……把那个该死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比尔:617-555-8641。
她拨电话的时候,摄像机进入特写。
凯蒂:拜托,拜托……别占线……就这一次……
声音:咔嗒。停顿。然后……电话开始响了。
凯蒂:(闭着眼睛)谢天谢地。
声音:(隔着电话)这里是鹿角大厅,我是弗里达。如果您想找性感女王克里斯蒂娜,她还在洗澡,阿尼。
凯蒂:能麻烦您叫波莉接电话吗?波莉·韦德曼?我是凯蒂·韦德曼,她的母亲。
声音:(隔着电话)哦,老天!抱歉。我想——请别挂电话,韦德曼太太。
声音:电话安静下来。
声音:(隔着电话,非常模糊)波莉?波……电话!是你妈妈!
室内:给电话角和比尔更大的镜头。
比尔:嗯?
凯蒂:有人去叫她了。但愿。
杰夫回来了,拿着一盘磁带。
杰夫:爸爸,我找到一盘。丹尼斯把它们藏起来了。他总是这样。
比尔:等一会儿,杰夫。去看看电视。
杰夫:但是——
比尔:我不会忘记的。快去看电视吧。
杰夫去了。
凯蒂:拜托,拜托,拜托……
比尔:冷静点,凯蒂。
凯蒂:(突然)如果你刚刚听到了她的声音,你就不会叫我冷静了!她听起来——
波莉:(插入,轻快的声音)嘿,妈妈!
凯蒂:波儿?亲爱的?你还好吗?
波莉:(轻快得冒泡般的声音)我还好吗?我生物考试得了A,法语会话论文得了B,龙尼·汉森邀请我去“收获舞会”。我太好啦,如果今天我身上再发生一件好事,我就要像兴登堡号一样乐得要爆炸了。
凯蒂:你刚刚没有痛哭着给我打电话吗?
我们从凯蒂的脸色就知道,她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波莉:(隔着电话)当然没有!
凯蒂:我为你的考试成绩和约会而高兴。我想是别人打来的电话。我再回你,好吗?
波莉:(隔着电话)好。帮我问候一下爸爸。
凯蒂:我会的。
室内:电话角,大角度。
比尔:她还好吗?
凯蒂:好。我确定是波莉,但是……她高兴极了。
比尔:所以那就是个恶作剧。或者是谁哭得太厉害了,拨错了号码……就像我们老话常说的,“透过模糊泪眼”。
凯蒂:那不是恶作剧,也不是拨错了号码!一定是我们家族的某一个人。
比尔:亲爱的,你不知道那是谁。
凯蒂:不知道?如果杰杰打电话,只是哭,你会知道对方是他吗?
比尔:(被噎住了)呃,好吧。我想我会知道的。
她没有听,在快速拨号。
比尔:你在给谁打电话?
她没有回答他。声音:电话响了两次。然后:
年长女人的声音:(隔着电话)你好?
凯蒂:妈妈?你还……(她停了一下)几分钟之前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声音:(隔着电话)没有,亲爱的……为什么这么问?
凯蒂:哦……你知道那些电话。我正和洛伊丝通着话,没接到另外一个。
声音:(隔着电话)嗯,不是我。凯蒂,我今天在服装店看了最好看的衣服,而且……
凯蒂:妈妈,我们之后再聊,好吗?
声音:(隔着电话)凯特,你还好吗?
凯蒂:我……妈妈,我觉得我可能要拉肚子了。我要挂了。拜拜。
她挂断电话。比尔等她挂完电话,突然狂笑起来。
比尔:哦,天……拉肚子……我记住了,下次我经理给我打电话……哦,凯蒂,太机智了……
凯蒂:(几乎是尖叫)这不好笑!比尔别笑了!
室内:电视机房。
杰夫和丹尼斯扭打在一起。他们停下来。三个孩子都看向厨房。
室内:电话角,比尔和凯蒂。
凯蒂:我告诉你,是我家族的某个人打的,她听起来……哦,你不知道。我知道那个声音。
比尔:但是如果波莉没事,你妈妈也没事……
凯蒂:(肯定地)是道恩。
比尔:拜托,亲爱的,一分钟之前你还很笃定,说是波莉。
凯蒂:只能是道恩了。我当时正在和洛伊丝打电话,而且妈妈很好,所以只可能是道恩了。她是最小的……我可能把她和波莉弄混了……她独自和小宝宝在那间农舍里!
比尔:(受惊状)你说什么,独自?
凯蒂:杰里在伯灵顿!就是道恩!道恩出事了!
康妮担忧地走进厨房。
康妮:妈妈?道恩姨妈还好吗?
比尔:到目前为止,就我们所知,她还不错。别担心,宝贝。事情还没有发生就担心,这不太好。
凯蒂拨了号码,然后听着。声音是“嗒——嗒——嗒”的忙音。凯蒂挂了电话。比尔扬起眉毛看着她,面带询问的神色。
凯蒂:占线。
比尔:凯蒂,你确定——
凯蒂:只剩她了——只能是她。比尔,我很害怕。你能开车带我去那里吗?
比尔把电话从她手中拿走。
比尔:她的号码是多少?
凯蒂:555-6169。
比尔拨了号码。占线。他挂断电话,按了0键。
接线员:(隔着电话)接线员。
比尔:接线员,我想打给我小姨子。一直占线。我想是不是出故障了,你能帮我切入这个电话吗?
室内:通往电视机房的门口。
三个孩子都站在那里,沉默而担心。
室内:电话角。比尔和凯蒂。
接线员:(隔着电话)先生尊姓大名?
比尔:威廉·韦德曼。我的号码是——
接线员:(隔着电话)写了《蜘蛛厄运》的威廉·韦德曼?!
比尔:是的,那是我的作品。如果——
接线员:(隔着电话)我的天!我超喜欢那本书!您所有的作品我都喜欢!我——
比尔:我很高兴你喜欢。但是现在我太太很担心她妹妹。如果你能——
接线员:(隔着电话)没问题,我可以做。请告诉我您的号码,韦德曼先生,做一下备案(她咯咯直笑)。我保证我不会把它给别人的。
比尔:555-4408。
接线员:(隔着电话)要拨的号码是?
比尔:(看向凯蒂)呃……
凯蒂:555-6169。
比尔:555-6169。
接线员:(隔着电话)请等一会儿,韦德曼先生……顺便说一下,《野兽之夜》也很棒。别挂。
声音:拨电话的“咔嗒——咔嗒——”声。
凯蒂:她是不是——
比尔:是的。只是……
最后一个“咔嗒”声。
接线员:(隔着电话)很抱歉,韦德曼先生,但是没有占线。电话没有放好。我想知道如果我把我的《蜘蛛厄运》寄给您——
比尔挂了电话。
凯蒂:你为什么挂了?
比尔:她打不进去。电话没有占线,而是没放好。
他们忧郁地盯着彼此。
室外:一辆低矮的跑车经过镜头。
车内:坐着凯蒂和比尔。
凯蒂很害怕。比尔坐在车里,看起来很不平静。
凯蒂:嘿,比尔——跟我说她没事。
比尔:她没事。
凯蒂:现在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比尔:杰夫今晚偷偷溜到我后面,猛地拍了我一下。他很失望,因为我没有吓得跳起来。我告诉他我心志坚定。(停顿)我撒谎了。
凯蒂:杰里已经有一半的时间都不在家了,为什么还要搬到外面去?只有她和那个小宝宝,为什么?
比尔:嘘,凯特。我们快到了。
凯蒂:再快点。
室外:跑车。
他加速了。车跑得要冒烟了。
室内:韦德曼家的电视机房。
电视还开着,孩子们还在那里,但是喧闹已经停止了。
康妮:丹尼斯,你觉得道恩姨妈会没事吗?
丹尼斯:(觉得她已经死了,被疯子砍了头)当然。她当然会没事。
室内:电话,从电视机房看过去的视角。
灯光停在电话角的墙壁上,暗了下来,看起来像一条准备攻击的蛇。
淡出。
第二幕
室外:一座孤立的农舍。
一条长长的车道通向农舍。客厅亮着一盏灯。车灯扫过车道。韦德曼的车开到车库附近,然后停了下来。
室内:车,比尔和凯蒂。
凯蒂:我很害怕。
比尔弯下腰,把手伸到座椅底下,然后掏出一支手枪。
比尔:(严肃状)好了——好了。
凯蒂:(彻底惊住了)你有这支手枪多久了?
比尔:从去年开始就有了。我不想吓到你和孩子。我有持枪执照,别担心。
室外:比尔和凯蒂。
他们下车。凯蒂站在车前,等比尔走向车库时,凯蒂也和他走在一起。
比尔:她的车在这里。
摄像机跟着他们追踪到前门。现在我们可以听到大声播放的电视声。比尔按门铃。我们听到它在里面响了。他们等着。凯蒂又按了一次。仍然没有人回应。她又按了一次,手指没有拿开。比尔低头看了看:
室外:门锁,比尔的视角。
上面有很长的划痕。
室外:比尔和凯蒂。
比尔:(低声)这把锁被人弄坏了。
凯蒂看了看,呜咽着。比尔试了试门,门打开了。电视声更大了。
比尔:跟在我身后。如果发生了什么事,随时准备跑。天,我真希望我让你留在家里,凯蒂。
他往里走。凯蒂跟在他身后,充满恐惧,几乎要哭了。
室内:道恩和杰里的客厅。
从这个角度,我们只能看到这个房间的一部分。电视的声音太大了。比尔进入房间,手枪上膛了。他看向右侧……突然所有的紧张感都从他身上消失了。他放低手枪。
凯蒂:(停在他旁边)比尔……怎么……
他指了指。
室内:客厅,很宽敞,比尔和凯蒂的视角。
这个地方像是被飓风肆虐过一样……但不是抢劫或者谋杀造成的那种混乱;只有一个很健康的十八个月大的婴儿。在妈妈辛苦打扫了一天的客厅后,宝宝累了,妈妈也累了,他们一起在沙发上睡着了。宝宝睡在道恩的怀里。道恩头上戴着一副随身听耳机。客厅里还有很多玩具——大部分是《芝麻街》里坚硬的塑料玩偶和孩之宝玩具——扔得到处都是。宝宝还把大部分的书从书架上扒出来了。从书的外表看,宝宝应该大啃了一顿。比尔过去把它捡起来,是《鬼吻》。
比尔:有人说他们把我的书都吃光了,但这太荒谬了。
他觉得很好笑,但是凯蒂不觉得。她走向她妹妹,本来准备大发雷霆……但是她看到了道恩真真切切疲倦的面容,便缓和了下来。
室内:道恩和这个婴儿,凯蒂的视角。
睡得很熟,呼吸也很顺畅,就像拉斐尔画的圣母与圣婴。镜头向下平移到随身听上。我们可以听到休伊·刘易斯和新闻乐队的微弱的旋律。镜头移到椅子旁边桌子上的公主电话玩具旁,电话偏离了底座。没有偏离太多,但是足够切断联系,把人吓死。
室内:凯蒂。
她叹气,弯下腰,把电话放好。然后她按下了随身听的“停止”键。
室内:道恩、比尔和凯蒂。
音乐停止的时候,道恩醒来了。她看着比尔和凯蒂,很困惑。
道恩:(声音迷糊地)呃……嘿!
她意识到自己戴着随身听的耳机,于是把它们拿下来。
比尔:嘿,道恩。
道恩:(仍然睡眼惺忪)应该说,伙计们。地板很脏。
她微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容光焕发。
凯蒂:可把我们折腾了一顿。接线员告诉比尔电话脱线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怎么能在睡觉的时候开着这么大声的音乐呢?
道恩:这能让我静心。(看到比尔拿着那本被啃坏的书)哦!我的天,比尔,不好意思!贾斯汀在磨牙,而且——
比尔:评论家会说,贾斯汀选择了正确的东西来磨牙齿。我没想吓唬你,美女,但是有人用螺丝刀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撬过你的前门。不管是谁干的。
道恩:天哪,不是的!那是杰里上周弄的。我们不小心被锁在外面了,他没带钥匙,备用钥匙没在门上,本来应该在的。他快要疯了,因为他真的很想小便,所以他就拿着螺丝刀撬门了。但是用螺丝刀也没撬开——这把锁很牢固。(停顿)等我在灌木丛中找到我丢失的钥匙,他已经离开去灌木丛了。
比尔: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弄的,那我是怎么打开门走进来的?
道恩:(内疚状)嗯……有时候我会忘记锁门。
凯蒂:你今晚没给我打电话吗,道恩?
道恩:天哪,没有!我没给任何人打电话!我一直围着贾斯汀转。他不停地要吃织物柔顺剂!然后他睡着了,我坐在这里,心想我等着比尔的电影开场的时候可以听一会儿音乐,然后我就睡着了——
听到她说起电影,比尔明显地惊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本书,然后看了看表。
比尔:我答应了杰夫要帮他录那部电影。嘿,凯蒂,我们该回去了。
凯蒂:再等一会儿。
她拿着电话拨号。
道恩:天哪,比尔,你觉得杰杰这么大适合看那个吗?
比尔:都是电脑特效。用的都是血袋。
道恩:(困惑但亲切)哦,那还挺不错的。
室内:凯蒂,特写。
丹尼斯:(隔着电话)您好?
凯蒂:你们可能想知道,道恩姨妈没事。
丹尼斯:(隔着电话)哦!太好了!谢谢你,妈妈。
室内:电话角,丹尼斯和其他两个孩子。
他看起来如释重负。
丹尼斯:道恩姨妈没事。
室内:车,比尔和凯蒂。
他们安静地开了一会儿车。
凯蒂:你在想我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傻子,对吗?
比尔:(很惊讶)没有!我也很害怕。
凯蒂:你确定你没有生气?
比尔:我也觉得放下心来了。(大笑)她是个健忘的人,老道恩,但是我喜欢她这一点。
凯蒂:(靠过来亲吻他)我爱你。你是个体贴的男人。
比尔:我是鬼怪!
凯蒂:我可不傻,亲爱的。
室外:车驶过摄像头。我们调转方向——
室内:杰夫,躺在床上。
他的房间黑漆漆的。被子一直拉到下巴处。
杰夫:你保证你会录剩下的?
镜头变宽,我们可以看到比尔坐在床上。
比尔:我保证。
杰夫:我超级喜欢那个死去的家伙把朋克摇滚歌手的头扯下来的部分。
比尔:呃……他们曾经把所有的血袋都扯了出来。
杰夫:什么,爸爸?
比尔:没什么。我爱你,杰夫。
杰夫:我也爱你,兰博也是。
杰夫举起一只毫无攻击性的玩偶龙。比尔亲了亲这只龙,然后又亲了亲杰夫。
比尔:晚安。
杰夫:晚安。(比尔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很高兴道恩姨姨没事。
比尔:我也是。
他走出房间。
室内:电视,特写。
一个看起来像在电影拍摄前两周死于车祸的家伙(从那以后他经历了很多炎热的天气)正摇摇晃晃地走出地下室。镜头变宽,拍摄到比尔,放开了录像机的暂停按钮。
凯蒂:(声音)好了——好了。
比尔友好地环顾四周。镜头扩大了,凯蒂穿着性感的睡衣。
比尔:你也晚安。我错过了暂停之后大概四十秒的镜头。我必须亲吻兰博。
凯蒂:你确定你没有生我的气,比尔?
他向她走去,亲吻她。
比尔:一点都没有。
凯蒂:我当时几乎可以肯定是我的家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的家人?
比尔:明白。
凯蒂:我可以听到呜咽声,如此失落……如此心碎。
比尔:凯蒂,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你在街上认出一个人,叫了她,但当她最终转过身来时,却是一个陌生人?
凯蒂:是的,遇到过。是在西雅图。我在一个商场,我觉得我看到了以前的室友。我……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比尔:当然。有外貌很像的人,也有声音很像的人。
凯蒂:但是……我们了解自己的家人。至少在今晚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她把脸颊放在他肩上,看起来很困扰。
凯蒂:我当时真的确定她是波莉……
比尔:因为你一直很担心她在新学校遇到麻烦……但是从她今晚给你讲的事情判断,我得说她在那个地方过得还不错。你觉得呢?
凯蒂:是的……我想我也这么觉得。
比尔:别想了,亲爱的。
凯蒂:(仔细地看着他)我真讨厌看到你这么累。快点,你想个点子。
比尔:嗯,我正努力呢。
凯蒂:去睡觉吗?
比尔:等我给杰夫录完电影。
凯蒂:(被逗笑了)比尔,那个是日本技术人员造的机器,日本人做事,考虑很周全。它会自己运行的。
比尔:是的,但是我很久没看过了,而且……
凯蒂:好的。好好看。我觉得我过会儿才会睡着。(停顿)我自己想到了几个点子。
比尔:(微笑)是吗?
凯蒂:是的。
她往外走,露出了很长一截腿,然后在门口转身,突然她想到了另外一个点子。
凯蒂:如果他们展示了那个朋克摇滚歌手脑袋的部分——
比尔:(歉疚状)我要剪辑了。
凯蒂:晚安。再次谢谢你,为一切。
她离开了。比尔坐在椅子上。
室内:电视,特写。
一对情侣在车里亲热。突然,乘客这边的门被那个死人撞开了,情景叠化为:
室内:凯蒂,躺在床上。
房间很黑。她睡着了。她醒来了……但还不是很清醒。
凯蒂:(困倦状)嘿,大家伙——
她伸手去摸他,但他那一侧的床是空的,被单还拉着。她坐起身来。看着:
室内:床头柜上的钟,凯蒂的视角。
上面显示凌晨2:03,然后闪了一下变成2:04。
室内:凯蒂。
她现在完全清醒了,而且很担心。她起身,穿上睡袍,走出卧室。
室内:电视机屏幕,特写。
闪着雪花。
凯蒂:(声音,渐近)比尔?亲爱的?你还好吗?比尔?比——
室内:凯蒂,比尔的书房。
她僵住了,惊恐地睁大眼睛。
室内:比尔,在他的椅子上。
他倒向一边,眼睛紧闭,手放在衬衣里。之前道恩是睡着了,但比尔不是。
室外:棺材,正被放入坟墓。
牧师:(声音)如此,我们将威廉·韦德曼的遗体安葬在地下,告慰他的精神和灵魂。节哀,同胞们……
室外:坟墓边。
韦德曼家所有的人都围在这里。凯蒂和波莉穿着同样的黑色裙子,戴着黑色面纱。康妮穿着一条黑色裙子和一件白色衬衫。丹尼斯穿着黑色西装。杰夫正在哭泣。他抱着那只叫兰博的玩偶龙,这让他感觉好受一点。
镜头移向凯蒂。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流下来。她弯下腰,抓起一把土,把它扔进坟墓。
凯蒂:我爱你,大家伙。
室外:杰夫。
哭泣。
室外:镜头向下对着坟墓。
散落在棺材上的泥土。
情景叠化为——
室外:坟墓。
一名墓地管理员把最后一块草皮拍到坟墓上。
墓地管理员:我妻子说她真希望您在心脏病发作前多写几部作品,先生。(停顿)我自己也喜欢西部片。
墓地管理员吹着口哨走开了。
情景叠化为——
室外:一个礼拜日。
字幕卡:五年后。
正在演奏《婚礼进行曲》。波莉长大了,看起来容光焕发,而且很开心,她出现在一阵如雨点般掷向她的大米中。她穿着结婚礼服,她的新婚丈夫就在身边。
参加庆典的人把米扔到路的两边。其他人跟随新娘和新郎进来。其中有凯蒂、丹尼斯、康妮、杰夫……所有人都年长了五岁。凯蒂旁边是另外一个男人。他叫汉克。在这五年间,凯蒂也再婚了。
波莉转向她母亲。
波莉:谢谢您,妈妈。
凯蒂:(哭泣)哦,宝贝,我甘之如饴。
她们拥抱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波莉松开了,看向汉克。有一点紧张,然后波莉也拥抱了汉克。
波莉:也感谢您,汉克。我很抱歉,这几年我一直是个讨厌鬼……
汉克:(轻松地)你从来都不是,波儿。一个女孩只有一位父亲。
康妮:扔捧花!扔捧花!
过了一会儿,波莉把她的捧花扔了出去。
室外:宴会,特写,镜头缓慢移动。
捧花在空中翻转。
情景叠化为——
室内:书房,凯蒂。
放文字处理器的地方现在放了一盏大灯,下面是一堆蓝图。书封已被建筑物的照片所取代。可能是汉克脑海中首先闪现的灵感。
凯蒂看着书桌,沉思着,觉得有点感伤。
汉克:(声音)准备睡了吗,凯特?
她转身,镜头变宽,汉克出现在镜头中。他在睡衣外面还穿着睡袍。她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微笑着。也许我们注意到她头发上有几缕白发;自比尔去世后,她那匹漂亮的小马驹就一直在奔跑。
凯蒂:再等一会儿。你知道的,一个女人见证她的第一个孩子结婚,这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事。
汉克:我知道。
当他们从书房的工作区域走到休闲区域时,镜头一直跟着他们。这里和过去差不多,有一张咖啡桌、音响、电视、沙发和比尔旧时的安乐椅。她看着椅子。
汉克:你仍然很想念他,对吧?
凯蒂:有些日子分外想念。你不知道,波莉也不记得。
汉克:(温柔地)记得什么,宝贝?
凯蒂:波莉是在比尔去世五周年忌日那天结婚的。
汉克:(抱住她)去睡觉,好吗?
凯蒂:再等一会儿。
汉克:好的。我暂时还不会睡着。
凯蒂:你有灵感了,对吗?
汉克:大概。
凯蒂:那很好。
汉克亲吻了凯蒂,然后离开了,关上门。凯蒂坐在比尔旧时的椅子上。旁边的咖啡桌上放着一台电视遥控器和一部电话分机。凯蒂看着空白的电视,镜头移到她的脸上。一滴泪珠挂在眼眶中,泫然欲滴,像蓝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凯蒂:我真的还在思念你,大家伙。很想很想。每一天都想。你知道吗?我很伤心。
眼泪落下。她拿起电视遥控器,按下开机按钮。
室内:电视,凯特的视角。
一个金厨刀具的广告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星星的标志。
广播员:(声音)欢迎回到63频道,每周四晚间星光电影……《鬼吻》。
星星标志叠化为一个看起来像是在电影拍摄前两周死于车祸、之后又一连数日被放在炎热天气中的家伙。他摇摇晃晃地从相同的废旧地窖里走出来。
室内:凯蒂。
凯蒂受惊了——几乎是被吓到了。她按下了遥控器上的关机键。电视闪了一下,关掉了。
凯蒂的面色慢慢恢复正常。她正在与即将来临的情感风暴做斗争,但碰巧看到这部电影只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之一。感情的大坝决堤了,她开始抽噎……特别伤心。她伸手去够椅子旁边的小桌子,想把遥控器放在上面,却不小心把电话撞到了地板上。
声音:电话开放线路的“嗡嗡”声。
她看着电话,泪痕斑斑的脸突然一动不动。有某种东西开始填满它……一个想法?一种直觉吗?很难说。也许这并不重要。
室内:电话,凯蒂的视角。
镜头开始进入大特写……一直移动到脱钩的话筒上面的小点变得像裂缝。
开放线路的“嗡嗡”声变大。
镜头进入黑暗……然后听见……
比尔:(声音)你在给谁打电话?你要给谁打电话?如果不是太晚的话,你会给谁打电话?
室内:凯蒂。
现在她脸上有一种心醉神迷的奇怪表情。她伸手抓起电话,拨了一串数字,似乎是随意按的。
声音:电话铃响了。
凯蒂仍然是一副心醉神迷的样子,一直到有人接电话……她听到了电话的另一端是她自己的声音。
凯蒂:(声音,隔着电话)你好,这里是韦德曼家。
凯蒂——现在已经鬓染霜雪的凯蒂——又开始抽泣,然而她的脸上流露出孤注一掷的希望的表情。在某种程度上,她明白她的悲痛之深让她可以通过电话穿越时空。她想说话,想把话说出来。
凯蒂:(抽泣)带……请带……带……
凯蒂,在电话角,重复。
这是五年前。比尔站在她旁边,看起来很担心。杰夫想去其他房间找一盘空白录像带。
凯蒂:波莉?怎么了?
室内:凯蒂,在书房。
凯蒂:(抽泣)请——快点——
声音:“咔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凯蒂:(尖叫)带他去医院!如果你还想让他活着,带他去医院!他的心脏病就要发作了!他——
声音:电话开放线路的“嗡嗡”声。
慢慢地,极缓地,凯蒂挂了电话。然后过了一会儿,她又拿起电话。她大声说话,没有任何自我意识,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凯蒂:我拨了旧号码。我拨了——
画面突然切到——
室内:比尔,在电话角,凯蒂站在他旁边。
他刚把电话从凯蒂手里拿过来,正和接线员说话。
接线员:(插入,咯咯直笑)我保证我不会把它给别人的。
比尔:号码是555——
画面突然切到——
室内:凯蒂,坐在比尔旧时的椅子上,特写。
凯蒂:(接上说完)——4408。
室内:电话,特写。
凯蒂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出了号码,我们听到了对应的音调:555-4408。
室内:凯蒂,坐在比尔旧时的椅子上,特写。
电话铃响时,她合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混合着痛苦的希望和恐惧。如果她还有机会通知这个重要的信息……只需要再给一次机会。
凯蒂:(低声)求你……求你……
已经录好的声音:(隔着电话)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挂机,重新再拨。如果您需要帮助——
凯蒂又挂了电话,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摄像机下移,对着电话。
室内:电话角,凯特和比尔,重复。
比尔:所以那就是个恶作剧。或者是谁哭得太厉害了,拨错了号码……就像我们老话常说的,“透过模糊泪眼”。
凯蒂:那不是恶作剧,也不是拨错了号码!一定是我们家族的某一个人。
室内:凯蒂(现在的),在比尔的书房中。
凯蒂:是的。我家族的一员。很亲近的人。(停顿)就是我自己。
她突然把电话扔到房间的另一头,然后又开始呜咽起来,用手捂着脸。镜头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移动式摄影车穿过去。
室内:电话。
它躺在地毯上,看上去既平淡无奇又有些不祥。镜头转为特大镜头——听筒上的洞又一次像个巨大的黑色裂缝。然后我们拿起来。
淡出为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