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飞翔的殭尸皮肤
眼睛被飞翔殭尸的一片手臂皮肤击中可一点也不好玩。刺痛的感觉和它的熏天臭味一样糟糕。
我试图将那块小皮肤碎片从眼睛眨掉，我的眼睛正疯狂泛泪。
「你没事吧?」老爸问。
「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你们最棒的表现吗?」那女人质问。我从一只完好的眼睛可以看见她蹒跚走下楼梯，在周遭留下一地的小碎片。我无法确定它们是骨头碎片、破烂长袍碎布，或只是很糟糕的湿疹。
「是啊。」亚莉脱口而出，「或不是。我不知道。妳可以改变妳问问题的方式吗?」
女人往前移动，留下一道枯槁、萎缩的痕迹，她的手臂仍向上举着。我的眼睛在眼泪大量冲洗后，视线现在变得清晰。我循着她骸骨般的手指角度，望向陵墓顶端，卡纳瓦显然很不舒服地坐在大理石战车的一匹马儿背上。
「献出一个灵魂，妳这白痴!」那女人回道，「那是你们为一个灵魂所能做的最好表现吗?那个凋萎的蠢蛋?」
「我有隐而不彰的优点，噢，屋子之女士。」卡纳瓦大叫，像个滴水怪兽般从大理石马儿上向下俯瞰。「我很高兴能列举，最好是面对面。或……面对汝的残骸。汝有梯子吗?」
那女人的手指绕圈圈，低声喃喃嘟哝。
卡纳瓦发出一声惨叫，宛如鱼雷般射入空中。他朝我们摔落下来，手臂和双腿拚命挥舞。托金站着，左右摇晃，改变在他下面的位置。卡纳瓦安静地掉落在他怀中，托金彷佛只是接住一个巨大的棉花糖般，一派轻松。
「达阵。」托金说。
「我们没有恶意。」亚莉的声音颤抖着说，「我的名字是亚莉，这几位是杰克、凯斯、托金和马汀.麦金利先生。在我们后面的人是泰瑞莎.布瑞德医生和拉达曼瑟斯.贝格德教授。妳是?」
那女人放下手时，小指的皮肤剥落，掉到地上。我一阵恶心，不得不转头。
「我叫史菈琪。」她说。
「一个美丽的名字。」卡纳瓦冲口而出，「很可爱，宛如诗歌。我的名字是卡纳瓦──确切来说是卡纳瓦博士──我很感激汝──」
「我的名字意味着『小狗』，我鄙视它!」史菈琪反驳，「我被叫做七十三女巫，我很满意那个叫法，但我们的统治者不肯那样叫我。她说，女巫太多了。伟大的阿尔特米西亚女王想要什么，就会心想事成。现在，如果你们想找入口，就让我们做个交易，赶快把它完成。阿尔特米西亚女王不喜欢被打搅。也许我能带给她比这个……侏儒，鱼子酱[1]更好的样本。」
「是卡纳瓦。」那畏缩的男人说，「汝非常对。我不值得费神，我的灵魂焦干萎缩──」
「安静，侏儒，不然你就回战车去!」史菈琪大叫。
我吞口口水。面对史菈琪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的眼睛似乎在眼窝里漂浮，彷佛随时会掉出来。我说话时试图控制我的颤抖。「我们在找摩索拉斯王陵墓。」我说，「我们只想走进去，找某样我们需要的东西就离开。」
「你需要的是什么，孩子?」史菈琪问。
凯斯和亚莉惊恐地看着我。
她知道魔球的力量吗?我毫无概念。我不能现在就摊牌，如果她知道我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嗯，我们的任务可能会更难达成。
「一颗……石球。」我说，「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我们人类很欣赏它的美丽。我们得知它在许多年前送给了阿尔特米西亚，或许妳能帮助我们。」
史菈琪眼神空洞地看着我良久，然后生气地咚咚跺着脚。我转开，不想再看到更多皮肤剥落。「别和我谈蠢石头的事。想进入的话，女王要一个灵魂。」
「我感觉妳不是在说鞋底[2]，比方说鞋子，」凯斯说，「或一条鱼。因为我们能够把那些字眼──」
史菈琪瞇起眼睛，几根眼睫毛掉到地上。「你在考验我的耐心。」
凯斯倒退。「只是确认一下。」
「好，如果妳从我们这拿走一条灵魂。」亚莉说，「灵魂不见后，那人会发生什么事?」
「灵魂会进入一种辉煌的状态。」史菈琪说，「不受任何身体限制，自由飘翔，吸收知识和智慧，最后也许会在另一个身体里找到家。原本的躯体也会获得自由，不受感情和思考羁绊，能在纯粹行动层次上运作，宛如最勤劳的昆虫。」
「所以，妳要我们其中一个人自愿变成殭尸啰?」我说。
「我不懂那个词的意思。我只是阿尔特米西亚女王的守门人。」史菈琪说，「这要求会造成问题吗?」
「当然会。」亚莉顶嘴。
「那么，再见。」史菈琪边说边转过身，背对着我们。
她走上楼梯时，整栋陵墓建筑都在震动。地面再度晃动，墙壁开始退去。
「噢，这下可好啦，它会全部消失。」凯斯说。
我挣脱老爸，跑在她后头。「等等!」我大吼。
「杰克，回来!」老爸大叫。
我可以听见他在我后面跑。我跑过史菈琪，转身挡住不让她进门。「我想见阿尔特米西亚，」我说，「告诉她，我是……马萨林的后裔。」
史菈琪几乎失去平衡。「你竟敢要求──」她陡然住口，倾身向前。「你说马萨林?实际上，还真有点像。」
「告诉妳的女王，我们会考虑给她一个灵魂，但唯一的条件是，她得给我们石球，并保证我们安全回返。」我要求。
从她剩下的牙齿龇牙裂嘴的模样，我知道她不会答应。史菈琪倒退一步，开始举高手。「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感觉到我的脚丫离开地面。我转身，试图抱住一根柱子，免得被抛进空中。
「妳别靠近他!」老爸抓住她的手臂。他尝试将她拉回，但只攫住好几把剥落的皮肤和长袍。我踉跄向上，彷佛我的身体被窗帘绳子拉着。
「住手!」一个声音大叫，「我自愿。」
史菈琪转身。老爸整个人僵住，凝止不动。我觉得双腿又冲回地上。
在我们身后远处，贝格德教授从轮椅中站起来。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股力气，他高举着头。「我自愿。我愿意无条件将我的灵魂献给阿尔特米西亚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