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英格兰,德文郡
一八八六年
若是有人提到针对可敬的哈里顿.萨克维之死的调查,能让夏洛克.福尔摩斯之名享誉全国,萨克维先生肯定会嗤之以鼻。
他压根没听过什么夏洛克.福尔摩斯,更重要的是,他鄙视死亡这个念头。准确来说,单指他自己──其他人想怎么死是他们的事,和他无关。
他也很厌恶高龄──漫长、不情愿的衰老,使人变得脆弱无助,唯有断头台般的咽气才能结束这一切。
他越来越难凭借镜影说服自己仍旧年轻。他维持健壮身材、俊朗容貌,可惜下巴后方的皮肤日渐松弛,深深的皱折切入两侧嘴角,就连眼皮也不断下垂,抵挡不住时间的重量。
冰冷而锐利的恐惧将他紧紧勾住。人总有惧怕的事物。对他而言,死亡这个终极恐惧早已幽幽浮现,化为张牙舞爪的黑暗。
他从镜前转头──近日那些惹人心烦的想法酝酿着,离爆发只剩一线之隔。时值夏日,屋内弥漫着暮色。从半岛般突向海中的居所望出去,落日的烈焰点燃整片海湾。微风中带着一丝咸味,浮在最上层的香气源自晚香玉,球茎是他从南法的格拉斯带回来的。
暴风将至,墨色云层聚集在天幕边缘……
他深深吸气。不,他绝对不能放任思绪游荡到阴森的角落。这几个礼拜不太好受──伦敦的风风雨雨更是令人抑郁──不过一切终究会好转。他还有好几年能享福,讥笑死亡,以及它遥远的爪牙。
没有半点预感扫过他心头,告诉他将在早上败给死亡。
但事实就是如此,死亡是最后的赢家。